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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田缘[榜推]-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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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去拿去!”乳娘将手上银子都装到钱袋里,再不愿听这一句句诛心的话了。
小书的表情依然冷漠,乳娘的眼眶却湿了。
王安贵走过来,点了下小书的额头:“臭小子!你娘刚回来,就不能陪你娘说说话,亲近亲近?摆着一张死人脸,给谁看呢?”
不说还好,这一说,乳娘的眼泪便刷刷地往下落。
小书依然倔强地沉默着,老半天才涩涩地开口说道:“娘,别哭了。”
乳娘将儿子搂在怀里,小书却苦着脸想要挣脱。乳娘手一松,小书向后退了好几步,火急火燎地往外跑,口中说着:“我去给大姑送银子。”
王安贵拍了拍乳娘的肩膀:“孩子还小,不懂事。”
乳娘将头靠在王安贵厚实的肩膀上,一边哭一边哽咽:“不,不,是我这做娘的不好,小书才跟我这样生分。”
“别瞎合计,去年收成那么差,要不是你拿月例贴补家里,我和儿子可能早就吃不上饭饿死了……”王安贵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两人聊聊半年来家里大大小小的事,聊聊去年的干旱,今年丰沛的雨水,眼瞅着晌午过去两个时辰了,小书却还是没有回来。
直到天边铺了一层云霞,小书还是没有回来。
“不等了,”乳娘站起身来,扯扯衣襟,难掩面上失落:“可能晚上在他大姑那住下,不会回来了。”
王安贵想开口安慰几句,嘴唇翕翕合合却到底没说出什么有用的,只说了句:“我送送你。”
失落的又何止一人?望着乳娘微弯着腰在土路上渐行渐远,王安贵重重叹了口气。若自己有些本事,也不至过着这样两地相守的日子。
☆、第八十七章 泼辣大姑子(一)
“乳娘,”夏湘晃了晃乳娘的胳膊:“您想什么呢?眼睛都直了!”
乳娘勉强扯出个笑容,将思绪收了回来。
“要么,这事儿我就作主了,过些日子找二管家把府上长工借来几个,给这院子填上几间房。再找个好日子把小书和小书他爹一道儿接来,省着你们一年见不上几次面儿,一家人总要有一家人的样子才是。”夏湘抱着乳娘的胳膊撒娇:“到时候儿小书来了,您可不能不疼湘儿了。”
乳娘点了点头,眼中的担忧却依然抹不去。
翌日,采莲去府上找了二掌柜,言说要添置几间房给周先生一家。
二管家请示了老爷,又请示了暂时主持中馈的苏姨娘,顺顺当当拨了些银子和人手给采莲。听说采莲回来借长工,老太爷又将采莲叫了去好一番盘问,无外乎庄上日子过的如何,夏湘住的习不习惯。
采莲一一应了,老太爷这才放下心来。
随后几日里,夏湘的院子沸反盈天,十分热闹,有闲着的佃户见有工钱拿,也都纷纷来帮忙,众人拾柴火焰高,也就十来天的功夫,左右两座厢房平地而起了。
夏湘坐在正房大床上,捏着钱袋子心里发苦。
府上拨的银子不够用,自己搭了不少在里面,如今,这钱袋子越发瘪了起来。
透过窗扇间的空隙,越过那棵新栽的儿臂粗小柳树。看到长工与帮忙的佃户拿了工钱,已经散了,只有乳娘并着丫鬟和两个婆子在新盖的房屋前打扫残余瓦砾和泥土。
左右两间厢房相对而立。规整朴实。夏湘心情好了些,踩着木屐走出门去。
“乳娘。”夏湘朝乳娘招了招手。
乳娘连忙放下手上扫帚,小步跑到夏湘跟前听吩咐。夏湘抿嘴笑道:“明儿我陪您一起接小书去。我整日闷在院子里,也想出去走动走动了。”
到庄上已有半月之久。
如今,无论庄上还是府上,都已经知道夏湘傻病好了。可谁能保证夏湘的傻病不会复发?故而,大家各怀心思。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
庄上人路过时依旧忍不住张望,希望确认一下大小姐是真傻还是假傻。看看大小姐是个什么模样儿,什么性情。
丞相府一味沉默着,许是被夏湘时好时坏的病症吓破了胆,再不敢提及当初婚事。便是面儿都不敢露了。
宁王府还算安静,宁王派在儿子身边的仆从回报,说世子爷读书习武之余,只在京都闲逛,依然斗鸡走马一副纨绔模样儿,却再没去过夏家田庄。
宁王蹙着眉头,不敢小意:“继续跟着,随时向本王回报。”
仆从应了声“是”便退下了。
所有人都沉默着,夏湘便腾出许多闲暇时光。跟着周玉年读书写字,跟着乳娘打络子学女红,偶尔还会去厨房教顾妈妈做些新鲜菜式。
想出去走走是真。却不是非要去乳娘家走走。此时提出要陪着乳娘一起接小书,自然是怕那孩子与乳娘离心离德不愿跟来,另外也担心那个泼辣蛮横的大姑子不放人,与乳娘纠缠。
夏湘被赶到田庄,在诸多人眼中是个时不时就会变成傻子的失宠大小姐,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这大小姐也得不到多少重视。可她到底是夏府嫡小姐,便是傻了疯了失宠了。庄上佃户们背后嚼舌根子,可见了面依然要伏低做小,躬身行礼。
所以,夏湘陪着乳娘,便是将小书绑来自家院子里,估计那夜叉大姑子也不敢张牙舞爪。
以防万一,夏湘准备将顾妈妈和陈妈妈两个壮实婆子也带上,便是动起手来,也不会吃亏。
乳娘为难地说道:“大小姐,这样不好,我家那大姑子……”说着,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来。
“大姑子咋了?这夏家的田庄我哪里去不得?又有谁是见不得的?”夏湘佯装生气的模样,乳娘果然不再多话。
只要能把小书顺当当接过来,拿出大小姐的谱儿来压着乳娘也无妨。夏湘叫来碧巧,让她备了些窝丝糖和两罐子酱黄豆。
“这酱黄豆……”乳娘明白窝丝糖大约是给小书备的,可这酱黄豆是做什么用的?
夏湘笑而不语。
早有小厮去王安贵处传了信儿,王安贵乐得整晚没睡好觉,一个人把家里那点儿破破烂烂的锅碗瓢盆儿都打了包,美滋滋地把这事儿告诉了小书。
小书脸上一点儿欢喜劲儿也没有,只是摇着头喊:“我不去,我不去,这是我家,我哪也不去,我告诉大姑去!”
王安贵蹲在地上,急着去抓小书的手,奈何孩子跑得太快,他身子一栽歪,整个人跌坐到地上。
翌日,夏湘将箱笼衣柜翻了个底儿朝天,找出件儿月白色绫袄,外头罩着绛红色柿蒂纹刻丝褙子,又唤来采莲将卝发梳的规规整整,这才舒了口气:“采莲,你留在院儿里。若周先生来了,就去厨房把昨儿晚上留得卤煮丸子热了给他。”
采莲点头应“是”。
夏湘出了院门,采莲为夏湘打帘,夏湘踩着轿凳,小心上了马车,乳娘和碧巧跟着鱼贯而入。两个婆子站在马车左右跟车,花农张伯坐在车厢外扬鞭拍马。
马车在狭窄的乡间小路缓缓而行,掀开帷裳,可见远处碧空如洗,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夏湘望着远处的稻田,笑着问道:“乳娘,今年雨水还算丰沛,收成不会差到哪里去罢?”
乳娘叹了口气:“雨水再丰沛,也耐不住这土里不长粮啊!”
夏湘不解,乳娘叹气:“这地界儿不止缺水,土地也贫瘠,多少年了,收成就没好过。今年雨水多,好歹能混上口饭,够吃不够吃都两说,要说余粮,是一点儿也存不下。”
还真是穷山恶水!
夏湘不由感慨,想起前世的袁隆平,想起农药杀虫剂,只恨自己前世没学点儿农耕方面的知识。
马车行了约半柱香的功夫,便停在了乳娘家门口儿。
乳娘和碧巧率先下了马车,服侍夏湘下了车。夏湘抬头打量乳娘家的小院子,乳娘微微脸红:“院子太破败,污了大小姐的眼。”
“乳娘说得哪里话,我又不是个矫情的。”夏湘轻声嗔了句,便迈过院门,朝院里走去。
乳娘的男人王安贵听到马车声,猜到自家媳妇回来了,忙弓着腰出了屋子。结果一抬头,就瞧见穿着绛红褙子的小夏湘。王安贵蓦地一愣,不知如何开口。
正此时,王安贵身后传来震天价儿的叫骂声:“……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了,那小娼/妇说带走就带走?你个窝囊废,娶了个小骚蹄子就直不起腰了!这些年谁天天给你做饭?谁给你洗衣裳的?我是你姐姐,又不是个老妈子!如今倒好,那个不要脸的在外面混够了,回来……”
骂声戛然而止,大姑子走出房间,看到院子里站着个衣着体面,富贵袭人的小姑娘,硬生生将嘴边儿的话咽了下去,脸上也变了颜色。
她勉强将目光从夏湘身上移开,瞧见了夏湘身后的弟媳,一时恍然大悟,想来这小姑娘正是夏府那个痴傻嫡小姐啊!
有邻居站在各家院儿里,踮着脚,朝王安贵家里张望着。夏湘朝碧巧点了点头,碧巧提着两罐子酱黄豆,给两侧邻居一家分了一罐,客气说道:“小姐出府匆忙,带的东西不多。这是府上妈妈们做的酱黄豆,味道比外头铺子里卖的要好些,小姐多带了几罐子,特意吩咐我带着,给孙婶儿的左邻右舍尝尝鲜,也多谢大家伙儿这几年来的帮衬。”
左右邻居都有些脸红,却也伸手接了罐子:“大小姐有心了,大小姐真是宅心仁厚……”
夏湘听着赞美,脸上只是腼腆地笑着,然望向大姑子时,双眼却越发明亮了起来。看看左右邻居欢喜的表情,想来,今儿不管是动嘴还是动手,传将出去自己和乳娘都不会落了不是。
大姑子心里冷笑,这等收买人心的手段,真是入不入流,可脸上却不敢露出丝毫不屑与不满。
编织阴谋,勾心斗角本就不是夏湘的强项,夏湘喜欢直接、简单、粗暴的方式,所以,她带了两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
院子里冷了场,大姑子和王安贵不知说什么好,连请安都忘了。
小书哭着从屋里跑出来,夏湘的目光离开大姑子刁钻势利的嘴脸,朝小书望去。
入眼是个皮肤有些微黑的小男孩儿,许是营养不良的缘故,个子并不高,还没有夏湘高,看着也不壮实,不若夏湘白白胖胖的。脸上的眼泪儿干净透明,眼睛里闪着一丝畏惧和担忧。
“小书,”夏湘蓦地笑了,脸上散发出夺人的光彩:“你就是小书?”
小书止了哭声,站在那里怔怔望着夏湘。
王安贵回过神来,轻轻拍了下小书的背:“大小姐问话呢,你哑巴啦?”虽是训斥,听起来却软声细语。可小书还是没说话,转而跑到他大姑身后躲了起来,害怕地望着夏湘,不敢言语。
☆、第八十八章 泼辣大姑子(二)
大姑子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垂头望向小书的时候,眼中又闪过一丝不屑来。
“这小子没白带,从小儿到大就跟我一个人儿亲,这是没法子的事儿,谁也带不走!”大姑子扭着大屁/股,一手叉着腰,一手抓着小书后背的麻布衣裳,拉长了声调儿骄矜地炫耀着:“生养生养,生了不养,撒手就是好几年。孩子眼瞅着大了,好带了能干活儿了,就巴巴儿的跑过来当娘,见着不要脸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说着,还朝地上啐了口。
夏湘不由暗暗冷笑,眼瞅着大了,能干活儿了……这是她自个儿存着的心思罢?这些年收成差,青黄不接。要不是乳娘将那点儿月例都送回家里来,这混账大姑子能这么膘肥体健的?
借着照顾小书当幌子,将乳娘那点儿月例都划拉自个儿手里了。如今小书大了,再过几年就能当个劳力使唤了,她怎么舍得放手?
大姑子嚣张跋扈直嚷嚷,夏湘却仿佛没听见似的,笑的如沐春风。乳娘脸上很不好看,左右瞧了瞧,便有邻居捧着酱黄豆交口赞道:“瞧瞧,这才是大家闺秀的气度。”
夏湘回身接过碧巧手上的窝丝糖,伸手召唤小书:“小书你过来,我给你带了窝丝糖,可甜了。”
大姑子手一抖,把小书的衣裳抓的更紧了,脸上渐渐铺了一层红晕。越是张扬跋扈,被无视后就越是尴尬。这一拳打在棉花上,夏湘看都没看她一眼。她面子里子都过不去了,只好抓着小书不松手。
顾妈妈挽起袖子,目光不善地望向大姑子。
小书擦了擦眼泪,怔怔地望着夏湘,生出了一丝好感,复又看着夏湘手上的糖,抿了抿嘴唇。平日里连饭都吃不饱。哪里吃得着糖,只有那么几次。娘亲从府上回来给自己带了些糖。
想到娘亲的好,小书的目光便望向了孙氏。
夏湘微微一笑,看到乳娘泪盈于睫,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味望着小书继续说道:“小书,你娘为了赚钱让你吃饱饭,想你想的睡不着觉。她自个儿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把月例都拿来给了你,便是你大姑家里的吃穿用度,也要指着你娘来赚。”
“啥?”大姑子顿时眼睛瞪得像铜铃,摆出一副要吃人的架势来。
乳娘有些担心,怕这不知轻重的女人扑过来伤了大小姐,也怕她口没遮拦。从那张破嘴里倒出更多的脏话来。
夏湘却毫不在乎。
碧巧朝顾妈妈和陈妈妈使了个眼色,两个妈妈便撸胳膊挽袖站在了夏湘的身前。
“好好好,还带着人吶。你们这是有心算无心,仗势欺人啊!”大姑子坐在地上拍大腿,哭天抹泪开始嚎丧:“我滴命咋就这么苦?爹娘早早儿就没了,守着个不争气的弟弟,找了个不守妇道的弟媳妇儿。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还得帮着弟弟带孩子。累的人不人鬼不鬼,到了还说成我占了人家便宜……”
大姑子这一嚎。夏湘一个头两个大,她看到小书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无奈来,夏湘心一动,觉得有戏:“小书,过来吃糖。”
夏湘抓了一小把儿窝丝糖,看到院门外有几个小孩子探头探脑的,便让碧巧召唤来一块儿吃糖。
小书一看,平日里的玩伴都进门来吃糖了,胆子也放开了,朝夏湘走去。
坐地拍腿,干打雷不下雨。这招儿是大姑子的拿手好戏,小书这些年不知看过多少次了,所以混不在意。
故而,院子里的情形便有些尴尬,甚至滑稽了。
那边一个肥婆娘坐在地上拍着大腿,玩命儿嚎丧。这边儿夏湘带着几个孩子欢欢喜喜吃着窝丝糖,还时不时聊上几句,发出咯咯的笑声来。
乳娘和王安贵都看傻了。
“大姐,你快站起来得了,丢人现眼的!”红头胀脸的王安贵不知怎的,许是方才听了夏湘的话,觉着有理,觉着自己并不怎么亏欠大姑子,反而自家媳妇儿辛苦着,委屈着。所以,忽然硬气了一回,敢于直面数落他大姐了。
大姑子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家兄弟:“你说啥?你说我丢人?”
“说你又怎了?”夏湘蓦地从孩子中间站出来,眉目凛然地望着大姑子:“就今天你这形状,我告到父亲那里,看你如何收场!”
虽然渣男老爹不咋样,虽然因着丞相府的平静无声,婚事告吹,渣男老爹对自己没了念想。
可毕竟是自己老爹,用来压压人也是无妨且管用的。
见大姑子坐在那里,不敢吭声了,夏湘又望向小书:“小书,喜欢读书认字吗?你娘想让你跟我一起读书认字儿,有了学识,将来做书童做掌柜……”
小书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抬头望向孙氏,孙氏抹了把眼角,点点头:“小书,快谢过大小姐。”
“在庄上,何必拘礼,”夏湘又递给小书几块糖,对他说:“去,跟大姑道别,让大姑也尝尝这糖。”
小书重重点了点头,跑到大姑子跟前儿,将糖塞到大姑子手里:“大姑吃糖。小书去读书,等将来有出息了,回来孝顺大姑。”
大姑子眉头一皱,旋即想起自己儿子来,刚刚浮现的愧色一闪而逝。凭什么弟弟家的孩子就可以读书认字儿,自己的儿子就只能继续当佃户!
“不要!”她一把将糖扒拉到地上:“个白眼儿狼,走了就别回来,就当没我这个大姑!也没你那个堂哥!”
小书抿着嘴,眼里裹着一包儿泪花儿,盯着被打在地上的几块窝丝糖,心里一阵阵的难过。
大姑的儿子,小书的堂哥是个性情宽厚的孩子,打小儿就对小书好,小书跟这堂哥感情亲厚,非比一般。听大姑将堂哥抬出来,小书就觉着自己对不住堂哥了,心里不是个滋味儿。
夏湘不高兴了,一步步走过去,大姑子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
“没你这个大姑?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别过后儿不承认,上门儿来打秋风!”夏湘略带嘲讽地瞅了眼大姑子。
大姑子骇然地睁大了眼,竟讷讷说不出话来。
王安贵见自家大姐面子实在挂不住,连忙过来行了个礼:“大小姐,小的是王安贵。”
夏湘连忙客气地笑道:“省得省得,乳娘同我提起过。”她瞧了眼王安贵手上的包裹,笑道:“若收拾妥当了,咱们这就走罢。”说罢,转身朝院门口走去,将说话儿的地方腾给了大姑子和王安贵。
王安贵见夏湘出了门,这才低头跟他大姐好声说道:“不管咋说,人也是主子。你这不知轻重地胡闹,若传到府上去,便是姐夫也得跟着吃瓜捞。”
大姑子气的眼睛通红,却再不敢大声嚷嚷,这辈子可能头一回压低了嗓门儿说话:“走走走,都走!攀了高枝儿就忘了你大姐,还不定这高枝儿稳不稳呢,等哪天那小油嘴又傻了,到时候儿摔得你们不认娘!”
这番话,又委屈又恶毒,王安贵深深叹了口气:“哪会忘了大姐呢!”说罢,无奈地望了眼大姑子,垂头朝院外走去。
大姑子听了兄弟的话,顿时舒了一口气,心里悬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
没了孙氏的月例,指着自家那个四体不勤的爷们儿,一家三口都得饿死,闹不好,真要上门儿打秋风呢。
这大户人家的小姐真是了不得,小小年纪心眼儿也真是多。大姑子拍拍身上的灰,转身看到墙头儿上趴着一溜儿人,对她指指点点。
“看什么看?!地里不生点儿虫子把你们闲坏了是不……”大姑子一边儿骂一边儿往外走。
出门就看到夏湘的马车已经上了路,自家兄弟跟着个老头儿坐在车厢外驱马,小书八成儿跟他娘还有大小姐、丫鬟坐在车厢里了,两个粗使婆子依然跟在车的两旁。
大姑子翻个白眼儿,往地上啐了一口,酸溜溜地说了句:“有什么了不起的!”
再回头看看破落院子,颓败的土坯房儿,空荡荡的。大热天儿,大姑子却打了个冷颤,扭身朝自家走去,得快点儿回家跟汉子商量商量,往后这日子要怎么过。
热闹不乏人围观,流言不乏人来传。
夏湘与大姑子这番对弈,不过半日便在村里上上下下传开了。所有风向都对准了大姑子,所有脏水都泼在了大姑子身上。
“那泼妇,也该有人拾掇拾掇,要不她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啧啧,谁说大小姐傻了?那就是个人精儿,三言两语就把小书他大姑堵得半天蹦不出一个字儿来!”
“大小姐真是一点儿架子都没有,还给孙氏邻居带了酱黄豆,那味道,外头铺子卖的,自己做的没法儿比。大小姐小小年纪,就有这份儿心,难得呦。”
“可不是,若只是赏几个铜子儿,这味道就变了。听说还允了小书跟着一块儿读书,这是多大的恩赐啊!这年头儿,这样宽厚的主子,可少见喽。”
“孙氏这一家子算妥了,宰相的门房七品官,好歹是府上嫡小姐,随便在小姐跟前谋个差事,总比耗在这不长稻穗儿的地里强。”
一阵唏嘘,各自感慨。
☆、第八十九章 卤煮丸子与花茶
接了小书和王安贵,马车悠悠晃了半柱香的功夫,随着老张一声极具波浪质感的声音:“啊——”马车停在自家院儿门外。
老张哑了,不会说吁,只会说“啊”!
夏湘忍不住想笑,人家都喊“吁——”,也不知那马儿怎么就听得懂老张那一声“啊——”。
等她踩着轿凳,下了马车,推开院门,看到院子里的两个人,顿时就笑不出了。
依然是葡萄架下,周玉年坐在大方杌上,戴言坐在小杌子上,两人手里端着碗卤煮丸子,吃的汗流浃背,相视而笑正说着什么。
香味儿飘出院门,小书站在门口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夏湘余光瞥见小书的馋猫模样,吩咐碧巧:“去厨房看看还有剩没,若还有,给小书盛一碗来。”
乳娘想要推拒,夏湘却已朝葡萄架那边去了。
“先生,丸子留得不多,难为您舍得让别人分一杯羹。”
听到夏湘的话,戴言蓦地抬头,看到夏湘一身绫袄并着绛红褙子,光彩照人,不由失神愣了片刻。
夏湘微皱了皱眉:“味道可还好?”
戴言这才回过神,眯眼笑道:“便是将京都翻个个儿,也找不出更美味的来。”
“说笑了,单说京都的灌汤包,就比我这卤煮丸子好吃多了,”夏湘大大方方坐到一方锦杌上,不客气地问道:“你今儿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该不会只为这一碗卤煮丸子罢?”
说话间。碧巧已经端了半碗丸子送到夏湘跟前:“小姐,只剩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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