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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水深处有个家-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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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如筠愣了下,又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那就好,如此我就放心了。”说罢冲着顾水璃轻施一礼,转身聘聘婷婷地走了出去。
顾水璃望着邓如筠风摆扶柳的背影消失在院门,眼睛微微眯着,陷入了沉思。一旁的胜男正问着,“顾小姐,这个鸡汤要不要如往常一样倒掉?”
顾水璃看着冒着热气、香气扑鼻的小瓦罐,想了想,道:“不要倒,留下吧。”她玩味地笑了笑,“我倒是要看看,这日日送来的,到底是真心,还是歹意。”
回到里间,于大夫已经包扎好了孟云泽的伤口,正坐在桌子旁研究那一堆布带。见顾水璃进来了,便道:“下毒之人必定精通药理。这些布带应该是用无色无味的药煮过或者熏过,而这些药就是害得孟将军伤口迟迟不愈的罪魁祸首。至于到底是什么样的药,又是用什么样的方法使药附着在布带之上而不被人察觉,老夫回去还要好好研究一番才行。”
“于大夫,您先研究研究这罐鸡汤吧。”顾水璃拎着鸡汤搁在了桌子之上。
正在闭目养神的孟云泽闻言立即睁开了眼睛,惊道:“阿璃,你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怀疑小筠……怀疑邓小姐?”
顾水璃见孟云泽一副紧张的模样,心底没来由地生出一股闷气,冷笑道:“我这不是广撒网嘛,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不然怎么能将凶手找出来?”
于大夫拿出鸡汤,倒了一小碗出来,仿佛诊病一般,仔细地望闻问切了一番,最后得出结论,鸡汤里放了补身体的人参等补药,但是应该没有下毒。
孟云泽便露出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轻松地笑道:“我就知道不会有毒。邓小姐怎么可能会下毒害我呢!”
“为什么不会?”顾水璃见孟云泽这般维护她 ,忍不住质问道:“只要是接触过你的人都有可疑,而这个邓如筠是和你接触最多的人。在我们来之前,你一直由她照顾。她直接负责你的饮食和用药。而且我记得邓小姐曾经说过,因为军中受伤人数太多,孙医士忙不过来,还时常请她去他的药房里帮忙,也就是说她极有可能接触到包扎伤口的布带。这么说来,她才是最有可疑的。”
“动机呢?”孟云泽突然沉声问道:“就算有下毒的条件,但是下毒的理由在哪里?她为什么要害我?”
孟云泽从来没有这么冷淡地和她说话,顾水璃愣了下,一时间又委屈又羞恼,眼圈也红了,气道:“那我哪里知道?女人的心海底的针,谁能猜得透?”她看着孟云泽严肃的、隐隐有些发白的面容,越发气得口不择言,“也许是因为她得不到你,因爱生恨,那也说不定啊!”
孟云泽愣了下,忽又笑了,他故意吸了吸鼻子,“我说怎么闻到这么大一股酸味啊,原来是有人醋坛子打翻了。”他无可奈地笑着,“我比邓小姐大了近十岁,在我眼里,她仍是当年那个跟在启源背后叫哥哥的小丫头,想必她也是将我当做兄长。”
他的笑容突然淡了下来,又浮现出淡淡的悲伤,低沉了声音道:“邓小姐前来找我们,是寻求庇护的。她那个堂叔、堂婶带着一家子人住进了启源的家,不但图谋她家的财产和药铺,还要匆匆为她定亲。邓小姐万般无奈,这才带着药铺的房契逃到这里。等我的伤好了,我势必会同刘大哥他们一起回福州城为她出头。所以说,邓小姐绝不会害我,否则,她又去依靠谁呢?”
顾水璃哼了一声,“你刚才不是说了还有一个刘大哥吗?所以说你也不是她唯一的靠山。再加上她因爱生恨……”
“什么因爱生恨,你越说越不像话了。”孟云泽忍不住沉声反驳道。
“顾小姐说得有道理。”于大夫方才一直在埋头研究鸡汤和布带,没有理会这两个小儿女的嘴皮子官司,后来听到孟云泽道出“药铺”二字,不由凝神听了会儿,插言道:“原来邓小姐家里是开药铺的吗?”
“启源的外公家里以前是开药铺的。邓小姐小时候一直跟着外公长大,也通些药理。当年我和启源都积攒了些钱财,想置点儿产业时,我本来想让他和我一样开一个绸缎铺,结果启源兄开了个药铺,那也是应邓小姐的要求,平时也多是邓小姐在打理。”他面色一沉,气愤填膺地道:“所以说这个药铺是邓小姐的,绝不能被她那无良的堂叔夺去。”
于大夫和顾水璃此刻都没有随着他一起声讨恶人、同情孤女。他们二人对看了一眼,都是闪现激动之色,顾水璃道:“作案条件有了,作案能力也有了,现在,就差一个作案动机了……”
于大夫捋了捋胡须,“只是我们现在已经将她的作案渠道给堵死了。现在要引她出来,唯有为她创造作案的条件……”
“您是说……”顾水璃面露恍然大悟之色。
于大夫点了点头,笑得神秘而轻松,“从现在开始,一切如常,不要流露出任何的异常。布带仍是在孙医士那儿拿,对外面也仍说伤口迟迟未愈……”
“这样做有用吗?她会露面吗?”
“她不出来,咱们就想个办法,引她出来。”
“引蛇出洞?”顾水璃抚掌笑道:“好办法。只是……该如何引呢?”
于大夫看了一眼一脸不赞同地瞪着他们的孟云泽,微微笑道:“我们不要影响孟将军休养,到外间慢慢商议吧!”
顾水璃抿嘴笑了笑,安抚地看了一眼孟云泽,随于大夫一起去了外间。
孟云泽被当做空气冷落了半天,此刻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出了房门,气得捶了捶床,“你们……你们真的怀疑邓小姐?我说过了她绝不会是凶手。喂,阿璃……阿璃……”
☆、迟到的婚礼(上)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张屠户便在城门口候着了。城门还没有开,他便坐在板车上歇口气。板车上躺着他半夜里刚杀的一头肥猪,淡淡的薄光中,死猪狰狞的双眼正瞪着他,很有些死不瞑目的意思。
张屠户便没好气地骂了一句,“瞪什么瞪?谁让你瞎吃,长这么肥,杀你的时候可费老子劲儿了。”他敲了敲猪头,“你别瞪老子,你可是送给城里的军爷们吃的,军爷们吃了你,就更有力气去杀那些倭寇,这也算是你的功德了。来世投个富贵人胎,你还得感谢老子。”
天色渐渐亮了,东方的地平线上,晨光冲破了雾霭,隐隐透着红光,将天际染成淡淡的粉色,红光下,是即将喷薄而出的太阳。看样子今日又是一个大好的晴天,黄历上说,今日宜祭祀、入宅、嫁娶……
当城门内外的雄鸡纷纷扯着嗓门启鸣的时候,城楼上也传来了击鼓声,随后,兴化府高大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发出巨大的□□声。
候在城门口内外的人们纷纷起身,挑担子的挑担子,推小车的推小车,背包袱的背包袱,赶马车的赶马车,走亲戚的,做买卖的,都有条不紊地各自从高大的城门下穿梭进出,兴化府城门又开始了它喧闹的一天。
张屠户推着板车来到兴化府衙后门的时候,门口早已站了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正急得冒汗。看到张屠户,急忙招手示意他快些过去,一边道:“哎呀,张屠户,你怎么才来啊,这好几个厨子都等着你呢,你可别误了我的大事啊!”
张屠户推着车随这位男子进了兴化府的后宅,一路上看到里面有好些士兵和仆人正在忙乱着,搬凳子的,抬箱子的,扛桌子的,一派热火朝天。
沿途经过几个院子,门口都挂着大红灯笼。透过门缝,还可以看到里面张灯结彩,披红挂绿,竟是在办喜事的样子。
“孙大爷,府里这是要办喜事啊?”张屠户疑惑地问着,“我记得这知府大人一家在倭寇攻城时都死光了啊,这才办完了丧事,又是给谁办喜事啊?”
“呸呸呸!”孙管事瞪了他一眼,“刘知府大人一家早已扶灵回了老家,新的王知府大人前几日刚刚上任。可别再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小心王大人责罚。”
他见张屠户面色转白,双腿都打起了哆嗦,鄙夷地觑了他一眼,心道到底只是个杀猪的,看着凶神恶煞、一脸横肉,胆子却这么小,嘴上却仍是解释道:“今日办喜事的是孟参将大人。”
“孟参将?可是那个以一敌十、杀得倭寇闻风丧胆的孟将军?”
“正是。”孙管事斜睨了他一眼,“没想到你除了杀猪,还知道挺多的啊!”
“那是。”张屠户仰一仰脖子,露出几分得色,“孟将军的威名,咱福建沿海这儿的百姓们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啊!只是……”他又面露疑惑之色,“孟将军怎么会在咱们兴化府办婚事啊?”
孙管事叹了一口气,“孟参将一个多月前与倭寇作战时受了伤,一直不愈,前些日子更是到了药石不医的地步,连福州城里来的几个名医都没辙。”
“哦,怎么会这样?那可如何是好?”张屠户焦急地问着。
孙管事笑道:“幸好前几日门口来了个老道,点着名要为孟参将算一卦。你别说,他还真的是个半仙,不但知道孟参将重伤不愈,还说那是因为孟参将杀孽太多,命中有此一劫,若能以喜事冲一冲,说不定可以化险为夷。”
“哦——”张屠户点点头,也是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又问:“可是这么几日的工夫哪里来的喜事呢?”
孙管事道:“孟参将已经聘下了夏副总兵的义女为妻,本来是今年正月完婚。只不过当时倭寇攻陷了咱们兴化府,孟参将连婚事都没来得及办,便连夜赶来兴化抗倭。”
张屠户便感慨地叹了口气,“孟将军真的是一心为国为民,不计个人得失啊!”
孙管事接着道:“夏副总兵和其义女都是重情重义之人,得知孟参将身受重伤,需要冲喜,便二话不说,同意就在咱们兴化府办婚事。”他又叹了口气,“希望那老道真的说得对,这场喜事真的让孟将军病情好转便好了……”
“那是一定的,”张屠户连连点头,“孟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推着板车来到了厨房,厨房里的几个厨子赶快迎了出来,纷纷道:“哎呀,怎么才来啊,快快快,快把猪卸下来。二狗子,快去烧热水,赶快拔毛,这酒席上可等着呢……”
*****
孙管事嘴里重情重义的夏府义女自然就是顾水璃了。这一日,她终于穿上了那日未穿成的大红嫁衣,带着凤冠霞帔,紧张不安地坐在了婚房里。
“顾姐姐,你是不是还在紧张啊?”房里陪着她坐着的是特意从福州城里赶来参加她婚礼的夏青青。除了她,夏副总兵、孙姨娘、翠翠、小桃,还有孟府里的孟海、孟兴等人也来了。吴妈妈却是没有来,据说仍是头风发作,起不了身。
顾水璃两只手紧紧抓着裙摆,只觉得手心一片濡湿。她脑中犹如一团乱麻,呆呆看着桌子上那一对龙凤红烛,跳跃的火光有如她同样激动难平的心。夏青青在耳边絮叨了半天,她一个字也未能听进去。
“顾姐姐,莫不是你仍在担心孟六哥的身体?”夏青青见她神色紧张,笑着安慰她,“方才你们拜堂的时候,你盖着红盖头没有看到,我可看得清楚着哩。孟六哥的脸色好了很多,拜堂的时候都没有要孟兴的搀扶。刘大哥他们都说,那个老道真的是活神仙,婚事这么一办,孟六哥的身体立刻就好了起来。”她咯咯笑了起来,“说不定过几天,孟六哥就可以又活蹦乱跳了呢!”
方才,顾水璃终于在刘总兵的亲自主持下,在军中诸多将领的见证下,和久病不愈的孟云泽完成了拜堂仪式,真真正正成为了他的妻子。但是此刻,她的内心欢喜激动之余,更多的却是忐忑不安,因为只有她知道这场婚礼的真正意义所在。
不一会儿,翠翠进来了,她身穿一身桃红色的衣裙,一双杏眼晶亮,两颊酡红,面上的喜意比她的主子更甚。她笑盈盈地上前行了礼,脆亮的声音都带着喜气,“小姐,奴婢方才偷偷去看过了,那些军爷们喝得高兴得很。咱们将军虽然没有喝酒,只是坐在一旁赔笑,但是他们都拉着他不让他走。奴婢担心将军坐久了会受不了,催促孟兴去问将军要不要先离席,谁知将军精神着呢,摆摆手让孟兴出来了。”她笑得合不拢嘴,“我看这个冲喜真是冲对了,才拜了个堂将军就好了一大半,要是再一洞房,岂不是要好全了啊!”
顾水璃涨红了脸,啐道:“翠翠,你小小年纪,哪里学的这些混话?”
翠翠嬉笑道:“奴婢这不是听厨房里帮厨的妈妈们说的嘛,话糙理不糙啊!”她见顾水璃沉着脸,毫无欢喜之意,又看了看这临时布置的简陋的婚房,以为她对这仓促的婚礼心生不满,便小声道:“虽然婚礼简单了些,但该有的程序一个不少。而且,能让刘总兵、王知府两位大人亲自主婚,这可是多大的荣耀,咱们福建地头能有几个人。小姐,就是这婚房简陋了些,您就将就点儿吧,毕竟是为了将军能够快些恢复啊……”
顾水璃没好气地打断了她,“翠翠,你哪里来的那么多话,我看你这些日子跟着青青是越发学得话多了。”
“唉,顾姐姐,好好儿的怎么说到我的身上来了。”夏青青叫道,“我们不过是你看大喜的日子都没有什么笑模样,担心你会不会嫌婚事办得仓促了,心中不满意,这才想着法逗乐,让你开心嘛!”
顾水璃愣了愣,嘟起了嘴,“我是那种讲究排场的人吗?”
“小姐,”翠翠小声嘟哝道,“那您为何一直愁眉不展嘛……”
“我……”顾水璃一时语塞,想了想,又道:“我这不是担心润甫的身体嘛……”
夏青青笑了,“原来是这么回事。他们那些男人,一旦喝起酒来就没完没了的。孟六哥是性情中人,好不容易和弟兄们聚一聚,大概是不好意思早早离席,怕他们不能尽兴。”她站起了身,“孟兴那小子说的话他哪里会听啊,还是得我出马。孟姐姐,你放心,我这就将你的孟六哥给请过来。”
夏青青出了房门,一直呱噪的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顾水璃轻吁一口气,又见翠翠仍愣在那儿,便道:“外面黑灯瞎火的,青青走得匆忙,也没有提一盏灯,你快提盏灯笼追她去。”
翠翠站着犹豫了下,又听顾水璃连声催促,便“哎”了一声,拎着灯笼出了房门。
☆、迟到的婚礼(下)
暮色正浓时,凉风渐起,晚风送来了前面正厅里热闹嘈杂的声音,猜拳声、劝酒声、嬉笑声……种种喧闹声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清晰。只不过,穿过了几道高高的院墙之后,传到婚房所在的这个小院子里时,已经减弱了许多,传到婚房之中时,更是变成了一片隐隐的、闷闷的声音。
风儿越来越大,渐渐带了点儿凌冽的气势,吹得屋檐下的大红灯笼摇晃得厉害。院子里的两株海棠在风中瑟瑟颤抖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海棠映在墙壁上的影子有如鬼影婆娑,在这大喜的日子里莫名地增加了一些诡异的气氛。
忽然,一阵劲风袭过,两盏灯笼倏地熄灭,院子里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偏偏天上的明月也隐入了厚厚的云层之中,连一丝光亮也悭于泄下。这边是一片暗黑,正厅那边却是灯火通明,酒席正酣,越发反衬出了这边的寂寞和冷清。
婚房里,那一对龙凤烛仍然坚强地跳跃着,放射出并不明亮的光芒,照着静静坐在婚床上、形单影只的那个人。可是,随着一阵劲风吹开了房门,烛光被风吹灭,婚房里也陷入了一片黑暗。
房门开后,涌进房内的除了呼呼的夜风,还有一个模糊的黑影。黑影身姿敏捷,瞬间已经闪到了婚床前。他顿住脚步,片刻的迟疑后,一道寒光一闪,直逼床上之人而去。
火光电石间,寒光的进势已被截住。几下拳脚过招和一声闷哼之后,寒光跌落在了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却是一把匕首。下一秒,婚房里侧的隔间里燃起了光亮,透过门帘照射了出来。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四五个人步出了小小的隔间,其中一人手举火把,发出明亮的火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黑影在光亮中现了形,原来是一个身穿黑衣的蒙面男子,他惊愕地看着身前正牢牢擒住他双臂的女子,脱口问道:“你……你怎么会武功?你……你不是顾小姐?”疑惑之后又是颓败和懊恼,他的双眼瞬间一片黯淡,悲愤地垂下了头。
明亮的火光下,刚刚随于大夫、小桃,还有两个高大的侍卫一起步出隔间的顾水璃一身嫁衣似火,明艳的面容此刻却冰若寒霜。她愤恨地瞪着这男子,怒声问道:“你是什么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我?”
黑衣男子偏着头不看他们,只是无声地挣扎着。
牢牢钳住黑衣男子双臂的,正是方才代替顾水璃坐在婚床上、等君入瓮的胜男。此刻她面色通红,呼吸急促,按住黑衣男子的双臂微微颤抖着,隐隐有些力竭不支。对方毕竟是男子,刚才的几下过招还是很费了她一番气力。两个侍卫见状便急忙走了过去,帮助胜男一起制服着这个黑衣男子。
顾水璃惊愕之余,也是有些后怕。她和于大夫一直认为邓如筠才是暗地里毒害孟云泽的人,也希望借着这么一场冲喜能够将她引出来,想不到最后现身的居然是一位他们都不认识的男子。
原来,半个多月前,于大夫和顾水璃一致认定了邓如筠是背后的下毒者之后,便开始了他们的“引蛇出洞”计划。明面上,他们佯装不察,仍然照常找孙医士拿布带,当然并不会真正用在孟云泽身上。没有了毒布带的毒害,半个多月以来,在于大夫的悉心诊治和顾水璃的精心护理下,孟云泽的伤口很快愈合,伤情也一日好似一日。但是为了迷惑邓如筠,于大夫嘱咐他仍躺在床上不动,并放出消息说他的病情越来越重。
暗地里,顾水璃说服孟云泽派了两名亲信在孙医士的药房和邓如筠的院子里都布下了眼线,指望能够抓个现行。但是,半个多月来,竟是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邓如筠仍然一如往常的日日前来探望,对孟云泽的“迟迟不愈”也表示了情真意切的担心,任顾水璃旁敲侧击、百般试探,她都不露一点儿破绽。
孟云泽对于他们这样的怀疑自然是毫不认同的,而且,随着伤情好转,他也不肯再继续配合他们终日躺在床上。眼看着他们“引蛇出洞”的计划将功亏一篑,顾水璃无奈,便想出了“冲喜”这么个方法。因为她始终认为,邓如筠因爱生恨,所以才会毒害孟云泽。
当初,于大夫分析了布带上的毒,指出邓如筠所下之毒并不致命,而仅仅是让孟云泽伤口不能愈合,长期昏迷,顾水璃便越发笃定了这一点。她认为邓如筠之所以会下毒让他无法痊愈,就是不希望他伤好后回福州成婚,同时还可以让她继续留在孟云泽身边贴身照顾。
孟云泽初听冲喜的提议时,自然是反对不已。他一方面从不认为邓如筠是背后害他之人,另一方面也不愿意以这样的原因办一场仓促的婚礼。只是耐不住顾水璃的软磨硬磨,后来他又想到若以这样冲喜的方式与顾水璃完婚,那么今后向京城里的家人交代这场婚事时,理由也更加充分,而作为他两度“救命恩人”的顾水璃也能够更好的在孟家立足。基于以上原因,再加上他也是急切地想娶顾水璃,便同意了这样一场婚礼。
于是,这才有了半个多月前的神秘老道突然出现在兴化府衙门口,为孟云泽算卦要他冲喜一事。
这神秘老道自然是于大夫和顾水璃的安排。而且,通过老道的算卦说出冲喜一事,也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当时宣布冲喜之事时,顾水璃还不出意外地看到邓如筠一直端庄完美的面容有瞬间的僵硬和裂痕,也更加自信满满地以为能借此将她引出来。
这场婚礼表面目的是为冲喜,实际目的是为引出下毒之人,但是办到最后,也的确是一场真正的婚礼。刚刚在福州受了朝廷的责罚,扣去一年俸禄的刘总兵和夏副总兵暂时忘却身上背负的罪责,一派欢喜地赶来为他们主婚。夏青青、翠翠、小桃和孟兴等人更是真心为他们欢喜,不遗余力地帮着布置婚房,跑前跑后地准备婚事所需的一些琐碎事宜。
在周围人热火朝天忙碌婚事的影响下,顾水璃也渐渐淡化了办这场婚事的本来目的,以真正待嫁新娘的热情投入了婚事的准备之中,只当是完成正月里因战争而未能如期举办的那场婚礼。
尽管如此,他们不忘初衷,还是在新婚这一晚布下了局。顾水璃知道夏青青和邓如筠以前就认识,又担心单纯直率的她会不小心透露出去,便瞒住了她。另外瞒住的还有翠翠,因为顾水璃始终觉得她性子不够沉稳,担心她会沉不住气而流露了迹象,会打草惊蛇。
所以,参与“引蛇”行动的除了假扮顾水璃的胜男,便是统筹全局的于大夫,另外还有一个小桃。
孟云泽虽然知道他们这一场布局,但是他从不相信邓如筠是下毒害他的人,自然更不会认为今晚她会行刺顾水璃。尽管如此,他也知道的确有人在背后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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