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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前夫刚死时-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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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是那种人呢?
  这作死的鬼梦!
  只不过,这还不是最作死的,等十六号早上,他跟林友贵和杨宝柱在井口汇合时,他愣了愣,两个“死”在自己面前的人,又活生生有说有笑的出现了……
  然而更离奇的是,门口的保安真的对他笑了笑,那两条除了季老板的话谁都不听的狼狗居然也冲着他摇尾巴,还破天荒的乖顺的“呜呜”了两声……一切都在朝着梦里的方向发展。
  他害怕了。
  “要不今天咱们还是别下井了。”
  “嗨,丰年咋啦,想你婆娘啦?要想回被窝里想去,你不去咱们要去呢,听说设备出了问题,不许咱们加班了,趁现在还没封井,再下去两个小时,也能得十块钱呢!”
  唐丰年想到抽屉里那三十多块钱……要买真正的珍珠项链,确实还差得远呢。于是,咬咬牙也跟着下去了。
  不过他留了个心眼,升降机下去后没有摇铃让上面的人拉上去。
  他提心吊胆,心不在焉的挖着煤,头顶上的灯忽明忽暗,估计是电池要干了,将不大的井底也照得惨白惨白的,仿佛在预示着今天是个不祥的日子。
  突然,“嘭”一声,后方有石块掉落……又是和梦里一样!
  他吓得声音都变了:“宝柱哥,友贵,咱们赶紧出去!井要塌了!”
  他二人“噗嗤”一声就笑了:“你小子今天怎么这个古怪,塌什么塌,这么大个矿井怎么可能塌,季老板可是花了大价钱的……诶,不过,话说回来,塌了也不怕,他还得赔咱们钱呢!我他妈倒还巴不得它塌呢,好给我儿子留份老婆本!”
  说着二人咧嘴一笑。
  唐丰年想到与梦境越来越接近,接近到一模一样的情景,也顾不上解释了,硬是生拉活拽把他们推上升降机……直到来到地面上,终于觉得逃出生天了。
  但他二人实在不信,还要犟着下去,唐丰年无法,说自己梦见他们仨都死了,他们肯定不信,只能东拉西扯的绊住他们,企图拖延时间,如果没记错的话,不超过一个小时,世故就要发生了。
  “你们实在不信的话,咱们就去附近树林里等着,不出一个小时,这矿绝对会塌,如果不塌……这两个小时的加班费我赔你们,怎么样?”
  他历来话不多,但只要一说出来,那都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的。
  二人不信会有矿。难,但他们信他会给钱。所以还真就不下去了,三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躺着睡了一觉。
  *******
  然而,这觉是被“轰隆隆”一声吓醒的,下头矿场里有人喊“塌了塌了”,有人大声问“下头有人吗”。他们吓得一身冷汗,动不敢动一下,屏住呼吸听着下头的动静。
  “快,告诉老板去!”
  “快,召集每一个小队,所有人来场上集合,清点人数!”
  “到底有没有人下去?”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确定。
  最后还是门口保安出来说:“怕是有三个呢,刚才我还看见下去了,唐丰年和大渔乡那两个,常在一处上工的……”
  于是,矿上的负责人找来他们组的小组长,一问就知道是他们仨,又让人去宿舍里找过,确实没人,又在广播里播报喊他们名字,遍寻不着。
  可以确定,他们仨就是被埋在下头了。顿时,整个矿场乱成一团,云喜煤矿死人,这还是第一次!
  矿井塌了——季云喜和负责人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二三百米的深度,挖?怎么挖?成本得多少?值不值?
  矿井塌了——唐、林、杨三人险些吓尿了裤子。
  “丰年兄弟,要不是你,咱们今天……就要交代在底下了。丰年兄弟可真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哪!”
  唐丰年后背的汗却没干。
  狗不吠了,保安对他笑了,石头掉了,都可以说是偶然,但这么大这么深个矿井说塌就塌了,他不相信还是偶然!那么,接下来的……会成真吗?
  他脑海里不由自主就出现小妻子牵着那个男人的手的画面,他们……真的会去省城吗?
  他又愤怒又害怕。愤怒她居然敢背着他……害怕她真敢。
  不过,害怕归害怕,既然逃出生天了,还是回去吧。
  “啥?还回去?回去干嘛?!丰年你是不是傻啊,这么好个机会,送上门的钱哪有再推出去的道理。老板赔偿金肯定不少,那么大笔钱咱们就是干一辈子也不一定挣得到,再干几年,我们的肺可就不行了……”大家都知道煤矿上干久了肺就得废了,没钱医就只能等死。
  唐丰年了然,知道他们是想将计就计,金蝉脱壳,好借机帮家里拿一笔赔偿金。
  可他不想。
  他只想知道她会不会还跟那个男人去省城。
  于是,三人一拍即合(虽然目的并不相同),都决定不出去了,就在山上躲了一夜。
  第二天,四月十七号,唐丰年在山上树丛里,看见他爸妈大姐大姐夫……和小妻子来矿上找他。他听见妈和大姐的痛哭声,她却纹丝不动,全程一滴眼泪都没掉。
  他又失望,又愤怒。
  她是他的妻子啊,她怎么可以这样?
  四月十八号,他跟着他们去了县城,知道他的赔偿金都打在爸爸户头上,知道她还安慰爸妈,说要好好孝顺他们,知道大姐夫给她端了一碗蛋炒饭……他都知道。
  至少她待老人不像以前那么冷淡了,至少她会帮忙多要赔偿金了。他又有些欣慰,还好,她果然心地不坏。
  只是,她居然一点儿也不难过,这个事情让他耿耿于怀,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对她掏心掏肺,凭什么永远只能贴她的冷屁股?这小白眼狼!不识好歹!这种愤怒与不甘就成了一股意气。
  于是,当他们在矿山上躲了三天后,他终于抵不住林友贵和杨宝柱的劝说,跟着他们南下深市去了。
  赔偿金他受之有愧,他要去挣钱,要给爸妈养老,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要看看,他的小妻子在他不在的时候到底会不会跟人跑了。他妈的他还要揪出那野男人来!到底是哪个狗。日的居然敢拐了他媳妇,揪出来非宰了他不可!
  所以,刚到深市,他就给乡里邮局打了电话。
  就当是听听他们的声音吧。听听她有没有哭鼻子。
  然而……他又失望了,她居然还能有心情讲那怪模怪样的普通话?丈夫死了,她不是应该痛哭流涕,悲痛欲绝吗?不是应该了无生趣吗?
  不过,好在听她的意思是,她没跑,还好好的跟爹妈在一处呢。
  这也算老怀甚慰了。
  所以,第二个星期,他又打回去了,他还想再听听她的声音。
  不过她没去接,是他爸妈接到的。听着老人的哭声,他再忍不住说了实话,他没死,他跑出来了,他还坐火车去了深市,还在工地上给人盖房子,因为吃苦耐劳,工人都听他的话,以后有条件了可能还会自己组建施工队包活干……
  到时候他能挣到钱了,会把赔偿金还回去的。还让他们在家千万别省,该吃就吃,该花就花,他以后会挣到钱的。
  果然,这个电话就是两老的定心丸,一吃下去,那股精神头就回来了。
  只是,他也告诉爸妈,千万别跟曼青说实话,怕她生气,等他过几个月回家去了再同她当面解释。当然,真实目的肯定是不可能说的。
  于是,接下来两个月,每接一回电话,唐家老两口就精神焕发两分,能听见活生生的儿子的声音,能听见他对未来的计划和安排,一切都是欣欣向荣的……他们此生别无他求。
  当然,唐丰年也从电话里得知,他的小妻子在家都很乖,没有见什么野男人,更没有私奔,还帮着爸妈干活……嗯,至于干活这一块,他不忘提醒爸妈,别让她出去晒太阳,她前几年在学校读书没吃过苦,山里的太阳一晒就得病。
  也别把她晒黑了。
  他喜欢她白白的,亮亮的模样。
  *******
  “喂?你还在听吗?”曼青的声音将唐丰年的神思唤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不出声,但曼青就是觉着他正在听,一定在听。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好跟我说?”不然怎么跟公婆都是好好的,她一来接就不出声了……要么就是她有毒!
  “没事儿,我是丰年的老婆,你把我当他就行,有什么话都能说的。”
  那头还是没声音,但可能是月份渐渐大了,李曼青的脾气也开始温和下来,居然前所未有的耐心起来,他不出声,她也不动气。
  想到孩子,她下意识的摸摸高突的肚子,刚才中午只吃了一碗面,也不知道他们饿了没。突然,里头有什么就轻轻动了一下,刚好就在她手掌下,像什么小动物的软爪子,有一层厚厚的肉垫,隔着衣服挠到了皮肤……她“呀”一声叫出来。
  宝宝会动了!
  他们会动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在动,上次也没问大夫到底是两兄弟还是两姐妹,亦或是兄妹俩,公婆顾忌着她的面,也没问过。她总觉得已成定局的事就没必要提前知道了,生下来自然会知道。
  不过看这调皮样,无论儿子还是闺女,铁定淘气!
  一个星期前都只会“咕噜噜”响的,像肠道胀气引起胃肠蠕动一样,还有点像小鱼儿在水里游……现在突然就会动了,是真的在动,小手小脚伸展的动!
  唐丰年在电话那头也被她吓到,紧张道:“怎么了?”情急之下已经忘了不能出声这茬,好不容易坚定下来的要静观其变的决心,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自梦醒来的愤怒与不甘,又有土崩瓦解的趋势。
  不过,他又想多了。
  李曼青压根没注意到电话那头的人说话了,她只顾用手在肚子上轻轻滑动,像做游戏一样,想要引着他们再动一次。果然,又有个小家伙动了一下,她只觉着肚皮一紧,仿佛被震动到一样……那感觉,幸福得她眼眶发热。
  仿佛全世界最大的宝藏就在她怀里揣着。
  “呀!他们会动了,肯定是知道我在打电话,知道他们爸爸的朋友来关心他们了!”激动得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唐丰年不知道什么“他们”,什么“爸爸”,只当她是语无伦次,刚想再问一声怎么了,就听小妻子给他丢过来一个炸。弹。
  “丰年虽然没了,但我们有孩子了,五个多月,刚好二十一周了。你们不用担心,老唐家有后了。”
  什么叫“有孩子了”?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已经去医院检查过了,医生说还是双胞胎呢,我每个月都在按时检查……医生说挺好的……你也不用担心了,谢谢你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关心,如果工作忙的话就不用赶回来了,以后……嘟嘟嘟……”
  电话断了。
  曼青满肚子感谢的话,就被这么掐断了,她看了看手表,还不到十五分钟呢。心道这个同学也是奇怪,要么就不说话,要么就不声不响的挂电话。
  却不知,那头的唐丰年已经被这炸。弹惊得说不出话来,一听“双胞胎”“五个多月了”,惊得手都发起抖来,激动之下使劲拍了一把桌子,不小心扯脱了电话线……
  这真是一个甜蜜的,幸福的炸。弹,炸得他脑袋发昏,天旋地转。
  “喂,你怎么回事啊,电话线被扯断了,别人还怎么打?”电话超市的老板娘不乐意了,这些外地人就是笨手笨脚,没个轻重。不过啊,他们在工地上确实能挣到钱,这年头出门打工的人还不多,深市又正一天一个样的盖房子,像这种青壮年劳动力是极缺的。
  虽然辛苦,但一天也能挣十块钱,尤其这年轻人,每个星期都来打十五分钟的电话,她能挣他不少钱呢!
  “我有孩子了!”他操着口她听不懂的方言口音激动道。
  “啊?你说什么?”她的普通话也不标准,只能勉强让外省人听得懂。
  “我有孩子了!双胞胎!五个月了!”他终于说了普通话。
  老板娘眉头一挑,生意人的惯性,下意识的就笑着道:“那恭喜啦,要当爸爸啦!”心内却奇怪,他看样子都三十出头了,肯定不是第一次当爹了,怎么还这么激动。
  是啊,要当爸爸了,他要当爸爸了,他们有两个孩子了!这时候的唐丰年,哪里还想的起来自己坚持的要“静观其变”,要等着看她会不会跟野男人跑,他妈的还跑什么跑啊,她都是他娃儿的娘了!
  他光顾着傻乐,等反应过来电话断了,插上线再打过去的时候,那头就已经占线了……估计是轮到下一个接电话了。
  不行,多等一分钟都不行,他今天,现在,马上就必须回去,他媳妇和孩子在等着他。


第25章 聊天
  “啥?丰年你要回去?不行不行; 咱们现在是‘已经死了’的人,不能回去。你一露面,季老板就知道咱们没死了,那赔偿金……”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林友贵和杨宝柱坚决不同意。
  唐丰年知道他们的意思; 如果他被发现了; 那他俩也跑不了了; 说不定还会被告上法庭; 假死骗赔偿金; 派出所都已经把他们户口销了……一旦回去; 不止钱没了,还会扯上官司,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他们招架不住。
  他的孩子不能有一个坐牢的爸爸。
  但是,他真的好想回去。
  现在的他; 只想先做一个爸爸,管它坐不坐牢呢!
  “我家里有急事; 一定要回去一趟,顶多三天……我会小心的; 不让季老板发现。”后面这句算妥协了。
  见他二人还是不同意; 唐丰年又说:“咱们这么东躲西藏的,不可能藏一辈子啊,赔偿金……还是要还回去的。”不是在征求他们意见; 而是告诉他们他的决定。
  “丰年你是不是傻啊; 我们家赔了两万块呢!知道两万块什么概念吗?我儿子可以不用再下矿井了; 还能好好娶个媳妇过日子。别以为季老板平时不说话就是个善茬了,要被发现了,他不会放过我们的!到时候为了还债,我儿子还得下井,不知道哪天就要走了他爹的老路……”唐家的三万六加房子,林家和杨家,每家也多了五千块。
  唐丰年能理解他们的苦衷,谁家里没有难念的经,谁家不缺钱?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啊!他当时虽不图钱,只顾着头脑发热意气用事,但现在说出去谁信?倒是有点骑虎难下了。
  况且,他也知道季云喜不是软柿子,被他们摆了这么一道,这口气不是轻易咽得下去的。记得三年前另外一个私矿,也是死了人,不过却是五个,不知道怎么的捅到省里去了,那老板和负责人坐牢不说,整个煤矿全面停工倒闭。如果因为他们三人的原因,给云喜煤矿带去灭顶之灾……季云喜会怎么对付他们,他心里也没底,更没想好要怎么从这困局里脱身。
  “两万块听起来多,但咱们在这里的工钱是矿上的三倍,只要肯干,总能挣到的。”三个月省吃俭用他都挣了一千块了。
  林友贵“呸”了一口:“那也不想想一天要流多少汗!累得我这胳膊腿躺下就不会动了。你说躺着就能有两万块,为啥咱们还要费这苦劲?”
  杨宝柱也跟着附和:“可不是,我是不会回去了,那两万块就当给那老娘们和儿子了,在这头什么样的婆娘找不着?还稀罕她那死鱼样?”说着就“意犹未尽”的咂吧咂吧嘴。
  可不就是意犹未尽嘛,他昨天半夜才从红灯区找鸡回来呢,虽然唐丰年并不想说这两个字。
  唐丰年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被他爬上床的声音吵醒了,也懒得再劝他,反正劝过也不听。一说就是“你才开荤多久,女人的事你懂个屁”“你婆娘还年轻,自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自己婆娘有多好,没必要跟他说。
  他的钱他会想办法还清的。
  他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上工也能躲就躲,上面的包工头自然不爱找他们出工,来了这么久每人也才挣了两三百块钱。关键是突然从高寒山区来到灯红酒绿的深市,五花八门的都市生活早让他们迷了眼,下馆子,抽好烟喝好酒,甚至找女人……已经花得差不多了。
  见他不出声,林杨二人对视一眼,又确认了一遍:“那咱们说好了啊,一条绳上的蚂蚱,谁都不许回去。你回去就是坑我们!”
  唐丰年不出声,他等不及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趁林友贵和杨宝柱还在呼呼大睡,他就出了门。怀里贴胸口揣着卷成一卷的钞票,去火车站买了最近一趟去云城的车票。
  行车三十八小时五十七分,也就是三十九个小时,两天一夜的时间,从云城到宣城县再花七个小时,顶多四天后,他就能看见她了。
  *******
  李曼青自接了这通有毒的电话,心情又开始微妙起来,总觉着这个“同学”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她挺着大肚子,也不敢再走四五个小时的山路回大平地,就在乡里等着,丰梅和芳菲回家去拿点菜,省得花钱买。
  乡政。府门前有两条长凳,曼青掏出随身携带的帕子铺上,慢悠悠的坐凳子上等人。她相貌出众,肚子又大,即使坐着,那肚子的高突依然显眼。
  显眼到小轿车里的人一眼就看到。
  那是怎么回事?如果没看错的话,是唐丰年家那个小寡妇吧?季云喜急忙踩了一脚刹车。
  “吱呲——”一声,黑色的桑塔纳停在曼青跟前。
  乡里鸟不拉屎,开得起小轿车的只有那几个煤老板,李曼青不用抬头都知道车主人是谁。她下意识将眼光往后排看去,隔着黑漆漆的玻璃,不太看得清,倒像是没人,这才松了口气,慢悠悠扶着腰站起来。
  她莫名的有些怕季云喜。
  “小刘师傅来办事啊?你们老板今天没来……哦,是季老板啊。”车窗慢慢摇下来,她看见一张精瘦的国字脸,脸色很臭。
  季云喜也不接她话,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咚咚咚”的敲着,像是漫不经心,又像是在有节律的谋划什么,眼睛却落在她高突的肚子上。
  怎么就这么别扭……和让人不爽呢?才几个月不见,肚子就吹了气。
  自己开车的煤老板,曼青还是第一次见,似乎是不相信,又问:“季老板来办事吗?小刘师傅哪儿去了?”
  自从出了矿。难,明明三家的家属都安抚得好好的,该赔的钱也赔了,全程也很低调,不知道怎么的,还是被县里叫去说了一顿,少不得又放了次血。本来以为事情能掩下去了,谁知道又说矿要停工整顿,他妈的到现在都整了四个月了,还是没说啥时候可以开工!
  矿上一天不开工,没活干,工人都跑了。
  他妈的!一定是哪个背后捅了刀子!季云喜气得拍了方向盘一把。
  李曼青只觉着他脸色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臭,看来县里的传言还是有道理的……更加不敢跟他说话了,慢慢的退开两步去。
  沉默了半晌,季云喜的视线依然放回她肚子上,不答反问:“几个月了?”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刚好五个月了。”
  季云喜在心内快速的算了一下,五个月,那就是二月里怀上的,过年时候,正好唐丰年放假回家……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内心的微妙。
  非常意外,当时她怎么没说怀孕的事。其实怎么说呢?有什么好说的,她老公死了,还死在自己矿上,她不扑上来打他就算理智的了。
  又有股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不爽。不知道是被她“欺骗”的不爽,还是事情出乎意料的不爽,本来以为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寡妇,突然就变成带球寡妇了……
  李曼青见他半天不说话,就道:“季老板有事先忙吧,不打扰了。”说着自顾自的又坐回凳子上。
  肚子太大,她又轻手轻脚的小心翼翼,像个行动不便的大胖子,配上她那瘦弱的体格,又别扭得很,更像个垂垂老矣、行将就木的老人。
  季云喜看得眉头一皱,沉声问:“要去哪儿?”
  “县城……不过还要等人呢,季老板先忙去吧。”
  “我不忙。”
  ……
  额,这个……煤老板不是日理万机日进斗金的吗?连司机都忙得没工夫要他自个儿开车了,怎么会不忙?
  季云喜一见她呆头呆脑的模样就觉着那肚子愈发刺眼了,明明还是个女学生,怎么就怀孕了?唐丰年也真下得了手!不止非。法同居,还搞大了肚子!
  “还不上车?”
  “上车干什么?不了不了,不耽搁季老板的事,我再等等。”
  “我正好要回县里。”可以载你一程。
  曼青心动,不是她没见过世面,实在是那小马车太难坐了!往县城去的路被运煤炭的大货车压得坑坑洼洼,小马车在上头颠簸得她难受,又没车厢车门啥的挡一挡,一不小心没拉稳还有可能被颠下车去,她坐一次提心吊胆一次,今天来接电话都是冒险了。
  当然,拖拉机比小马车还颠簸得厉害呢。
  能有小轿车坐,她是心动的。
  遂试探着问:“那季老板,事情不忙的话……能不能麻烦您等半个小时,我小姑子回家去了,得一会儿才到。”她们已经走了三个多小时了,如果不耽搁的话,估计也快要到了。
  季云喜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只冷冷吐了三个字:“上来吧。”
  直到坐进车子里,一股凉风吹来,曼青才舒服得叹了口气,有车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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