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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小宫女以后-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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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不是淑妃,难道是荣妃?
  从淑妃宫里回来以后,这几日她一直都在反复琢磨这件事。
  最终她得出一个结论,这事儿既不是淑妃所为,那就一定是荣妃的手笔了。
  但此刻,她看着眼前一改往日温柔和软的形象,气势咄咄逼人的皇后,刚得出不久的那个结论,毫无疑问地被她推翻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她与淑妃怕是都被算计了!
  不只是她与淑妃,是所有人,包括正在禁足的荣妃,以及刚刚才断气的景嫔,怕是都中了眼前这人的算计。
  贤妃忽然觉得脊背生寒,心也不由自主跳的狂跳。
  被广袖遮住的手,止不住的发着抖。
  她需要时间冷静,需要把近一年多来宫里发生的事,甚至更早之前发生的事,都好好捋上一捋。
  贤妃已然没心思再理会云栖一个素昧平生的小宫女的生死,也无心再与皇后纠缠争执。
  她佯装镇定地斜睨了皇后一眼,嘲讽道:“皇后如此大声喧哗,就不怕惊扰到死者吗?”
  皇后闻言,觉得自己方才说话的声音的确略大,于是连忙清了清嗓子,放低音量道:“毓秀宫这边自有本宫坐镇,万事皆不必贤妃来费心,贤妃跪安吧。”
  皇后让她跪安,贤妃求之不得,却怕她答应的太痛快,皇后会起疑。
  这厢,贤妃正准备装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再与皇后纠缠几句再走,就见一个颇为眼熟的宫女,未经通报就快步从殿外走进来。
  那宫女走上前来,“扑通”一声就跪倒在皇后脚边。
  “回皇后娘娘的话,吴才人她……她小产了。”
  听闻此言,被两个宫女一左一右架着,像个活死人似的云栖终于挣动了两下。
  她微微偏头,盯着跪在皇后跟前的雅音,目光迷离,仿佛听不懂“小产”二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只觉得身上好冷,她好疼。
  对不起,景嫔娘娘,我怕是没法如你所愿好好的……
  恍惚中云栖感到自己被人一路拖行,耳边不断的响起各种呼喊声。
  “放开她!”
  “别碰她!”
  “都松手!”
  她依稀听见有德不断地喊她师傅。
  也好似听到了碧蕊的声音,还有玉琅和玉珀的声音。
  还有阿阮的抽泣声。
  还有……
  她已经分辩不清了。
  身体越来越重,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她这是快死了吗?
  ……
  朦胧中云栖听到有人在唤她。
  可她的头太疼了,身上也太困乏了,她想睡,她不想回应那个声音。
  奈何那个声音一直锲而不舍的在她耳边在她头顶盘桓,她被吵的有些烦了。
  于是,她努力睁开眼,想看看这聒噪的人究竟是谁。
  见云栖眼皮动了几下,终于是缓缓睁开眼了,王旻眼中闪过一抹明显的喜色。
  他又将云栖往怀里抱了抱,问她:“云栖,你看看我,你认得我是谁吗?”
  眼前一片烟雾迷蒙,像是有人特意在她眼前遮了一层白纱。
  云栖感到十分局促,她想抬手拂去眼前那一层白纱,却发现身上半分力气都没有,尝试了几次都无法抬起手臂。
  这让云栖一度有些怀疑,这胳膊是否还长在她身上。
  她累了,她一点儿也不想动,她想睡……
  见才刚刚睁开眼的云栖,又要闭上眼,王旻急了。
  他一手扶着云栖的背,一手猛掐云栖的人中,
  “云栖,你睁开眼,不要睡。即便要睡,也得把药喝完了再睡。”
  王旻这一掐,令险些再次陷入昏睡的云栖瞬间清醒了几分。
  云栖下意识的蹙起眉头,轻呼一声“疼”。
  还知道疼,情况就不算太糟糕。
  但王旻并未因此松懈,他必须得趁云栖还有些神智的时候,把药给云栖喂下去。
  王旻想着,连忙将倚在他怀中的云栖扶坐起来。
  这四五日间,王旻每每给云栖喂药,都忍不住要叹一句,云栖实在太瘦了。
  一天比一天瘦。
  怀里抱着的好像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朵轻飘飘的云,随时都会消散的那种。
  王旻早已打定主意,等回头云栖被从这里放出去以后,他一定要搜罗几个滋补的药膳方子,好好给云栖补一补。
  只是,想将云栖从这里带出去,实在有些不容易。
  否则,师傅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云栖被关在这又湿又冷的地方受苦。
  师傅会想到救云栖出去的办法吧?
  师傅一定会有办法的!
  人前从来都是稳重严肃,不苟言笑,被宫人们背地里称作是王总管第二的王旻,很少见的露出了孩子气的一面。
  他默念了三遍“师傅一定有办法”来安慰自己,才端起一旁还温热的那碗汤药,小心的递到云栖口边。
  云栖虽然睁着眼,但神智却不甚清明。
  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此刻正抱着她的人是谁。
  好在她还能自行吞咽汤药。
  王旻没想到能如此顺利的将这一碗汤药给云栖喂下,一直拧着像是永远都解不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他夸了云栖一句“真好”,正预备再喂云栖几口水喝,就听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第305章 
  脚步声越来越近; 不多时一个神情焦灼的年轻太监,出现在王旻身后一丈多远的地方。
  “旻公公,这个时辰越姑姑就快来了,请您快些出来吧。若叫越姑姑瞧见奴才私放您进来; 小的没法交代。”
  王旻并未理会那年轻太监的话,他端起一旁的水碗,认真且细致的喂云栖喝了几口。
  只是环抱着云栖的手臂; 不由自主的收紧了些。
  那年轻太监见王旻对他的话无动于衷,惶急的挠了几下脸。
  几番犹豫,又往王旻跟前凑了凑。
  “算小的求您了,您就快些出去吧; 若真叫越姑姑撞见; 您以后恐怕就没法再进来,喂这位云姑娘吃药了。”
  身为御前的人,又身为如今内廷第一大总管王醒的徒弟; 王旻已经很久没有尝过无能为力的感觉了。
  一时之间; 他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在又喂了云栖几口水以后,王旻才轻轻放下水碗。
  他像抱着一件极脆极易碎的瓷器一般,小心翼翼地扶云栖躺下; 又将一旁的厚毯子扯过来为云栖盖上并掖好。
  见云栖呼吸平稳,没有乱动; 他才站起身来; 与那年轻太监交代说:“她刚刚有睁开眼; 稍后她或许会醒过来。若她醒了; 你便送些热水和热粥来给她吃。这点儿主,你还是能做的。”
  说罢,王旻将一只分量不轻的荷包递给了那年轻太监。
  年轻太监连忙推拒,“这如何使得,旻公公快些收回去。”
  王旻丝毫没有要将荷包收回的意思,“你收下吧。”
  那年轻太监推拒了几次,最终还是将那只荷包揣进了自己的袖中。
  接着便郑重其事的向王旻承诺道:“旻公公尽管放心,小的一定会尽心照应这位云姑娘。”
  估么着时辰,越姑姑是真的快来了,王旻也不敢再耽搁。
  在回过头深深望了双目微阖,依旧没有彻底转醒的云栖一眼后,王旻轻叹一声,才转身离去。
  那年轻太监殷勤的将王旻送到大门口,目送人走远以后,才匆匆折返回来,将有人来过的痕迹全都清理了干净。
  就在他端着用过的药碗和水碗要离开时,忽然余光瞥见云栖的眼皮动了动,像是要睁开似的,心中深感诧异。
  或者说是感到很惊奇。
  他原本以为已经昏睡了整整五日,只剩下半口气的这位云姑娘,怕是醒不过来了。
  不想,这云姑娘竟然还能再睁开眼。
  这姑娘的命,真不是一般的硬啊。
  年轻太监忍不住“啧啧”两声,又多看了云栖好几眼,才端着空碗转身离开。
  ……
  在短暂的苏醒过后,云栖又陷入了昏迷。
  不过这回她没有昏睡五日那么久,当日夜里她就悠悠转醒了。
  她睁开眼后,所想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她这是在哪儿?
  大约是王旻早前来喂的那碗汤药起了效,这会儿云栖身上多少有些力气了。
  她抬起手来,揉了揉自己的眼,来来回回揉了好几下,发现周围依旧是一片漆黑。
  她又使劲儿揉了几下,眼前依然是伸手不见五指。
  正当云栖怀疑自己是不是瞎了的时候,脑袋一偏,忽然隐约望见远处有一点微光。
  那光线昏黄且摇曳,应该是烛光。
  云栖想起身去那光亮所在之处看一看。
  她支起胳膊,刚试着要坐起身来,便听见身子底下传来一阵窸窣的声响。
  她伸手一摸,发现她身子底下不是床铺,而是一堆干草。
  说是干草或许不太准确。
  这些草本来应该是质地干爽的,大约是她身处的这个地方太过阴冷潮湿,这干草摸起来有些湿漉漉的,细细一嗅,隐约能闻到一股霉味。
  云栖暂时没有去想,她为何会躺在一堆干草上,只想着要从这堆干草上爬起来。
  在尝试了好几次以后,云栖终于坐起身来。
  坐起来这件事,几乎已经耗尽云栖身上所有的力气,她实在没力气再站起来了。
  云栖望着那点微光,无力地喘着粗气。
  想着等她稍稍恢复些力气,再试着看能不能站起来。
  云栖一边捂着胸口喘粗气,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团小小的,微弱的光,生怕一不留神,那光就会消失。
  在微微侧身,换了个能令她呼吸更加顺畅些的坐姿以后,云栖忽然发现那团光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她心下慌张,连忙往前挪了挪身子。
  那原本被遮去一半的光,又立刻变得完整了。
  在稍稍怔愣了一会儿之后,云栖盯着那团光,先是向左歪了歪脑袋,接着又往右歪了歪脑袋。
  那团光随着她的动作时隐时现。
  云栖用她那还不甚清明的脑子,默默思考了片刻。
  她想,她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了。
  随着视力渐渐恢复,云栖借着远处那团微光隐约看清,之前挡住她视线的是一根有成年人小臂粗细的柱子。
  而横在她与微光之间的柱子并不止这一根,而是整整一排。
  云栖基本可以肯定,她如今身在一处牢房里。
  她为何会被关在牢房里?
  她怎就被关进了牢房里?
  她只不过是去望春园,为景嫔娘娘摘几枝红梅回来……景嫔娘娘!
  云栖眼中的光一下亮起,又一下熄灭。
  她想起来了。
  都想起来了。
  景嫔娘娘已经……已经不在了呀。
  铺天盖地而来的巨大悲伤,使云栖顿失了所有力气,重重的跌回到那堆干草上。
  疼,她好疼。
  云栖卧在草堆上,身体紧紧缩成一团。
  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她只是在做噩梦,一个过于冗长又真实的噩梦而已。
  等她再次睁开眼,噩梦就会结束,景嫔娘娘还好好的,一定还好好的。
  可当云栖再次睁开眼,她仍然身在阴冷潮湿的地牢中。
  云栖痛极了。
  在急喘了几声之后,她终于是忍不住失声痛哭。
  今晚在此值夜的人,正巧就是早上收了王旻银子,答应照应云栖的年轻太监,名唤常禄。
  此刻,常禄正守着一豆孤灯,伏在桌上昏昏欲睡。
  猛然听到一阵哭声,常禄吓得一个激灵,瞬间睡意全无。
  想着两日前,这牢里刚死了不少人,他就觉得脊背发寒,额头冒汗。
  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事情不太对。
  人死以后,第七日才会回魂,去他生前熟悉或是丧命的地方转上一转。
  那些人不过才死了两日,死的最早的也不过刚死了五日,都还不到回魂的日子呢。
  要作怪也不该今夜来作怪呀。
  脚边的炭盆里,烧红的炭火突然发出“噼啪”一声爆响。
  常禄这才回过神来,目光落到了那炭盆上。
  都是托王旻公公的福,他今晚在此守夜,才能用上这么好的银丝炭来取暖。
  别说,这银丝炭就是比一般的炭要好。
  不仅烧起来没烟气,火还格外的旺。
  一想到王旻,常禄忽然想起了王旻公公托他照应的那个云姑娘。
  这哭声会不会是云姑娘发出来的?
  云姑娘醒了吗?
  不行,他得赶紧看看去。
  常禄想着,连忙取来一旁的灯笼,提着匆匆点好的灯笼,快步向地牢最深处的那间监室走去。
  越往里走,哭声就越是清晰。
  常禄舒了口气,的确是云栖姑娘在哭。
  不是鬼就好,不是鬼就好。
  云栖卧在地上缩成一团,哭的是昏天暗地,根本就没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也没察觉到周围逐渐被一只灯笼的光照亮。
  常禄来到监室前站定,隔着栅栏见果真是云栖在哭。
  他一边感慨云栖命大,竟然真的醒过来了,一边借着灯笼的光小心地观察云栖。
  望着蜷缩在草堆上,痛哭不止的云栖,常禄心里很是纳闷。
  鬼门关前走一趟,好不容易捡回条命来,高兴还来不及,哭个什么劲儿呀。
  这位云栖云姑娘是不是傻了?
  发着高烧一连昏睡了快六日,人是极有可能病傻了。
  可甭管这云姑娘是疯了还是傻了,他既然收了王旻公公的银子,就一定要信守承诺,好好照应这位云姑娘。
  于是,常禄赶紧冲云栖“喂”了两声,想让云栖发现他。
  谁知他连喂了好几声,云栖也没应声,甚至连瞧都没瞧他一眼。
  常禄想,这云姑娘该不是一直高热不退,烧成了聋子吧?
  想到此处,常禄不由得拔高了音量,“喂,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此言一出,原本呜呜咽咽的哭声顿了一下,转而变成低低的抽泣声。
  常禄由此断定,这位云姑娘应该没聋,是能听得见他说话的。
  “你能听见我说话吧?”常禄又问了云栖一遍。
  “你……你是谁?”
  哭声暂歇,牢内传出一个干哑却依旧动听的声音。
  常禄不禁感慨,当真是声如其人呐。
  人生得好看,声音听起来也美。
  他调来暴室当差有半年多,就没见过被投进暴室,折腾了整整五六日,还能这么好看的人。
  荣妃娘娘倒是美人了,前阵子陛下与荣妃娘娘置气,一气之下将荣妃娘娘关进暴室。
  那一晚正好也赶上他值夜。
  在牢里只折腾了一夜的荣妃娘娘,第二日一早被放出来的时候,样子看起来都不美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云姑娘比荣妃娘娘还要美,至少比荣妃娘娘更耐看。
  也是,若不是生了这样一幅好相貌,又怎么会入得王旻公公的眼,令王旻公公对她那么上心,甘冒极大的风险,日日来这里探望又亲手喂她吃药呢。
  若没有王旻公公的药,这位云姑娘怕是在被关进来的第二日,就病重不治了。
  这云姑娘能活下来,可不只是因为她本身就命大,更因为与她相好的王旻公公,是个有情有义又有本事的。
  念着王旻的威势,也念着王旻打点的那些银两,常禄待云栖的态度是耐心又客气。
  他用极温和的声音回答了云栖的问题,“我是这里的看守,名唤常禄。”
  “敢问常公公,这里是哪处监牢?”


第306章 
  得此一问; 常禄愣着一下才答道:“这里是……”
  在宫人们眼中; 暴室与修罗地狱一般无二。
  常禄担心“暴室”二字; 会直接将看起来十分柔弱的云栖给吓晕; 甚至吓死。
  于是,特意放低了音量; 轻飘飘的吐出了这两个字。
  原来这里是暴室。
  她早该想到的。
  云栖还记得在她彻底失去意识之前; 皇后亲口下令; 命人将她拖出去。
  当时; 贤妃曾出面阻拦。
  皇后坚持,并说景嫔是中毒身亡; 近身侍候的这些宫人嫌疑最大。
  她眼下是毒害景嫔的嫌疑人; 被关进暴室是理所应当的,没什么好意外的。
  如此,除了她以外; 玉琅和玉珀应该也被关进了暴室。
  兴许那几个二等宫女; 也被一同关了进来。
  云栖想着; 又望向栅栏外的常禄,“斗胆再问常公公一句; 同我一起关进来的人有几个?”
  常禄立刻答道:“算上姑娘,一共二十二人。”
  二十二人?怎么会抓了这么多人?
  难不成皇后是下令,把丽景轩上下所有的宫人全都抓起来; 投进了暴室不成?
  惶惑不已的云栖; 不由得往栅栏前挪了挪; “据公公所知; 其余二十一人,都是丽景轩的人吗?”
  “不只有丽景轩的人,还有缀霞居的人。”常禄答。
  果然是这样。
  云栖还记得她昏迷之前,得到的最后一个消息就是,吴才人小产了。
  吴才人小产,陛下必然会严肃追究。
  像雅音,墨心,还有玉玢这几个近侍,首当其冲要受到责难。
  云栖幽幽地叹了声气,深呼吸了几下才让自己稍稍冷静了一两分。
  她这里还有好多问题想问常禄,却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发问。
  在宫里,向来都是看银子办事。
  她如今身陷囹圄,身上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并且也不知自己能不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她根本没什么好处能许诺给人家。
  她……罢了,眼下是要面子的时候吗?
  其他问题她都可以暂且忍住不问,但有个问题她一定要问。
  她就再问一个,只此一个。
  于是,发烧发到根本感觉不到面红脸热的云栖,十分恳切的与常禄商量说:“我能不能再问常公公一件事?”
  常寿点头,很好脾气地说:“姑娘尽管问。”
  云栖紧紧揪起的心稍稍一松,问道:“敢问常公公,与我一同关进来的那些人,眼下都……都……”
  都什么呢?
  云栖迟疑了一会儿,才将这问题问囫囵,“他们都……都还好吗?”
  都被关进暴室了,处境无论如何也不能算好吧。
  先不说有没有遭受严刑拷打,单被关在这不见天日,阴冷潮湿的地牢里,也算是种刑罚了。
  这牢里真的好冷啊。
  身上的每寸血肉和骨头,还有体内的五脏六腑,仿佛都被冻住了似的。
  云栖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一个从内到外,都冻得透透的冰人,用锤子一敲,她就会瞬间碎成一地的冰渣。
  谢天谢地她身上有条厚实的毯子。
  若没有这条毯子为她遮住牢中大半的森森寒风,她怕是早就冻死了。
  云栖颤抖着将垂落的毯子往肩膀上披了披,她知道自己刚刚问的问题有些蠢。
  她本该这么问的,问同她一起关进来的那些人处境如何。
  她之所以蠢蠢的问了一句“都还好吗”,是因为她盼着大伙儿都还安好。
  云栖思量着,正预备将刚刚的问题再重新问一遍,却听常禄说了三个字“都死了”。
  云栖一怔,不明白常禄为何会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来。
  于是,满眼困惑的看着常禄。
  常禄借着灯笼的微光,见云栖正用她那琉璃珠般明亮晶莹的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瞧,心里没来由的有些惊慌。
  他不由得稍稍放低些音量,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我说,都死了。”
  都死了?什么都死了?
  难道说!
  不,不会的,玉琅和玉珀怎么会都……都死了呢。
  赵姑姑和有德呢?还有阿阮和碧蕊……难道都……不,这绝不可能!
  云栖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朝着门口挪去。
  在离门口还有两三步远的地方,实在没力气的云栖脚下一软,整个人扑倒在了地上。
  栅栏外的常禄见状,“哎呀”一声轻呼,问:“怎么样,可摔疼了?”
  不疼,一点儿也不疼。
  她的心已经太疼太疼了,与之相比,皮肉上的疼痛根本微不足道。
  见云栖摇头,常禄心中迟疑。
  刚刚那下明明摔得那么响,怎么可能不疼呢?
  这云姑娘怕是听说与她一同关进来的那些人全都死了,吓坏了吧。
  常禄突然特别后悔把实情告诉云栖。
  不只是怕万一人不禁吓,吓出个好歹,他回头没法跟王旻公公交代。
  也是瞧云栖一个小姑娘柔柔弱弱怪可怜的,打心底里有些同情云栖,不忍吓唬云栖。
  可话都已经说了,也没办法再收回来了。
  常禄只好放软了声音,与云栖说:“你在这儿坐会儿,我去给你倒碗温水来。”
  想着小姑娘应该都怕黑,常禄便俯身将手中的灯笼放在了栅栏前的地上,才站起来转身欲走。
  谁知他刚预备抬脚离开,就感觉到衣角被什么东西勾住了。
  他转身,见云栖将自己那过于纤细的胳膊从栅栏里伸出一截,用那白皙秀气的手小心翼翼地扯住他一片衣角,“常公公请留步。”
  常禄的心瞬间就更软了,“有什么话,等我取了水回来你再问,能说的我都会说给你听。”
  瘫坐在地,扶着栅栏才能勉强维持住坐姿的云栖,红着眼珠仰望着一栏之隔的常禄,“我不要水,只求常公公能将与我同一日关进来的宫人名册拿给我看一看。”
  名册那种东西,岂是能随随便便拿给人看的。
  可常禄却鬼使神差般的点头答应了。
  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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