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华的小时空直播间-第3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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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风很是无奈，伸手接住自己的扇子，轻轻一点足，正好飞起拦住快要靠近云飞的四柄长剑，只是刚挡下第一波攻击，后面四个人又是四面八方，一拥而上。
　　他一人一折扇，两只手，两双腿，纵然是身法轻盈，快如幻影，可他既不想伤人，对方又要拼命，一时也颇为捉襟见肘。
　　这也就罢了，这十余个弟子固然已经是弈剑堂里出类拔萃的，可是他所学不同，武功不是对方能比，还算应付得了，问题是后面那位快剑云飞，眼睛渐渐发亮，手中的剑蠢蠢欲动。
　　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洛风的脖子都发冷，背脊骨上的凉气直入肺腑，他恨不得连声咳嗽个几十声，再痛哭一场。
　　天底下还有他这么倒霉的朋友么？
　　洛风额头上冷汗淋漓，高声喊道：“贺老爷子，你先不要急，听我说，青云门灭门之事，必有隐情，不可能是云飞所为。”
　　贺路听而不闻。
　　洛风语速越来越快：“晚辈打探过，当日青云门的下人都是先中迷药，再被人一剑封喉，以云飞的性情，他若杀人，只会正面杀人，绝不会施加暗算。”
　　贺路冷笑，终于开口，声音里充斥了悲凉无奈：“他的身上还沾了我女儿的血。”
　　说着，一劈手，将一块碎布扔在地上。
　　那是条白色的，断裂的布片，不起眼，但是众人的视线落在云飞身上，就见他左袖子上面有一块破口，正好与这碎布能拼合。
　　“何等嚣张，连衣服都不肯换。”
　　云飞终于出剑，一剑刺向洛风的脖颈，口中道：“风池。”
　　洛风扭身避开，折扇合起，点中一黑衣人的穴道，把人推入旁边草丛，整个人都要抓狂，不管云飞的剑，只对贺路高声道：“万一呢？万一贺语不是云飞所杀，你们要怎么办？以云飞的武功，你们弈剑门想拿下他根本不可能，这家伙又向来不知道什么叫留手，一旦他打得起兴，所有人就是不死也要残，到时候放跑了真凶，你们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女儿和师姐，师妹？”
　　贺路一怔，嘴唇动了动，他神色落落寡合，喘息声渐渐粗重，终于，闭上眼，也闭上耳朵，厉声道：“杀！”
　　洛风：“……”
　　一直压阵的，弈剑堂二弟子，贺路最得意的徒弟，路玉川，陡然飞身而起，一剑刺向洛风的左肋。
　　他一加入，局面立时有所不同。
　　其他弟子很难给洛风真正的威胁，但是他一出手，洛风也不得不闭上嘴，全神贯注，越发小心，一不注意，他就有可能阴沟里翻船。
　　洛风心中叹息，这局面可真够糟糕的。
　　方若华忽然开口：“我当时正在吃我最爱吃的周记烧鹅。”
　　贺路一怔，转头看过去，心中狂跳，猛地捂住胸口。
　　月色下，他好像看见了女儿。
　　他女儿站立的方式与别人不同，习惯一只脚略向前面一点，另一只脚虚虚点地，这和她修习的轻功有点关系。
　　他女儿还有一个习惯，一琢磨事，就喜欢咬自己的大拇指和食指的指甲。
　　“小语。”
　　路玉川的剑也陡然虚弱了不少，踉跄了下，惊疑不定地看过去。
　　洛风停下脚步，任凭云飞的剑在他的脖颈上点来点去，就是不动。
　　云飞与他僵持片刻，默默把剑收起，却也不走，静静站在一旁。
　　洛风心中明白，他表现得或许毫不在意，但还是有一点好奇心，毕竟被人当成灭门惨案的凶手，又怎么会半点也不关心结果？
　　他不怕敌人，更不怕和人交手，但那不代表云飞喜欢被人愚弄。
　　看热闹的一群江湖人，更是对眼下这一连串的变化给惊吓得快喘不过气，一时间所有人屏息凝神。
　　连高旭也把目光落在方若华身上，心中揣测此人的身份。
　　康亲王眨了眨眼，第一时间就朗声道：“保护方真人，陛下曾交代本王，不可让真人有半点损伤。”
　　眼见众人都看过来，康亲王叹道：“方真人精通神术，前不久刚设坛祈雨，京城左近方得降下甘霖，解救一方百姓，陛下也曾想封真人为国师，但真人只一心修炼，言及若过分涉入朝政，会有损修为，陛下才强忍下心思，只为其建造了一座道观，供其修行……”
　　“那不是……康亲王妃？”
　　高旭一听大惊，这件事京城传遍，他不可能不知道。
　　种灵猛地一蹙眉，心里不禁一跳，生怕自己的事再起波澜。
　　康亲王神色如常，只是莫测高深地一摇头，一言不发。
　　周围的人脑子里一时冒出各种想法，只当其中有些朝廷秘辛，便不敢去深究，但对眼前这位方姑娘，却都有点信她不是寻常人。
　　毕竟，堂堂王爷，可不会闲来无事消遣别人玩。
　　不远处，贺路精神恍惚，猛地回过神，浑身发抖，死死盯着方若华，嘴唇颤了颤，小声道：“你是谁？”
　　方若华笑了笑：“吉平最爱吃京味，鲜香爽口，到了扬州，多年饮食清淡，却还是改不了爱好。”
　　贺路眼泪都要流下来。
　　吉平这个小名，是自家女儿七岁之前，她母亲叫的，后来她大了，到好些年再没人叫。
　　“玉川哥不容易，特意为了我去学烧鹅的手艺，那是人家周老看家的本事，也不知他为了学到，花费了多少代价。”
　　路玉川嘴唇发白，踉跄后退了几步，靠在一棵树上，神色凄厉，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咽喉里发出一些奇怪的声响。
　　方若华又叹了口气：“最近几年，女儿给爹爹做得狐皮的袄子，是不是穿起来大了些？爹爹别怪女儿，实在是女儿拿得动刀剑，可这针线拿在手里，它就不听使唤呢。人又离得远，见不到爹爹，做得针线活便越发不合适了。”
　　“前些时候爹爹送来百子千孙帐，我还生气来着，只当是爹爹怪我没给英哥生儿育女，特意送个破口的帐子讽刺我，回信说了些不动听的话，还请爹爹忘了吧。”
　　贺路满脸泪痕，踉踉跄跄地走过去，走到方若华身边，颤声道：“女儿，是不是云飞害了你和阿英？你告诉爹爹。”
　　众人一看这场面，几乎都要相信贺语这是附身到眼前的姑娘身上。
　　路玉川神色不定，脸色晦暗，牙齿间充斥了一股铁锈味。
　　方若华却收敛了眼中的柔光，站直了身体，正色道：“贺老前辈。”
　　贺路一愣。
　　“我且问一问你，快剑云飞，武功如何？”
　　贺路闭了闭眼，精神恍惚，却也没问方若华怎么就变了。
　　自从出事，他恨云飞入骨，自然是仔细研究过此人武功。
　　“世间高手，他能列入前十，但是，我们贺家也不怕他……”
　　方若华抬手打断他的悲鸣：“我听说贺小姐虽是女子，却是贺家最出类拔萃的高手，武功与大师兄贺兰在伯仲之间，年纪却比大师兄还小上几岁，是也不是？”
　　贺路点点头。
　　“贺语小姐若和快剑云飞交手，能抵挡几招？不会一招都抵挡不住？”
　　贺路登时大怒，眼睛赤红，喘息了几声：“胡说八道！”
　　他深吸了口气，“……小语剑法不错，最强的却是刀法，她天生神力，能自立青云门，全凭自己的能力，要我说，江湖虽大，顶尖的高手却不多，可我的小语，到能算上一位。”
　　他神色幽暗，颇有戾气，“此獠虽厉害，我小语与他交手，三十招内还败不了！不信你就问那畜生，看他敢不敢说我家小语抵不了他一招半式。”
　　云飞只盯着他手中的剑，闻言竟也发声：“贺语剑法一般，刀法却还好，她应与江南陈泽相差仿佛，陈泽与我交手，五十招始败。”
　　他顿了顿，又摇头，“可惜她不够专注，否则成就会比今日高上不少。”
　　洛风抱着肩，心下一松。
　　不知为何，本来剑拔弩张的场面，竟有些和缓的趋势，只能说方姑娘这人，的确是很能掌控人心，手段独特。
　　方若华四下看了看，郑重地把手中一叠资料递给贺路：“贺老爷子请看。”
　　贺路低头看了眼，手一抖，差点把资料扔了，却还是努力把视线落在那些资料上面。
　　最前面一幅是方若华研究过资料，请水友里一个技术高手帮忙建模还原的三维立体图。
　　里面展示的乃是案发现场原貌。
　　贺路乍一见爱女倒地，鲜血横流，眼前发黑，只觉得浑身的力气瞬间消失，还是洛风扶了他一下，扶着他在旁边石凳上坐下。
　　方若华也有些不忍。
　　白发人送黑发人，爱女离世，的确是世间惨事。
　　“您好好看看，地上落了一些紫泥，这种紫泥很特别，里面掺杂了许多香料，唯有京城周记烧鹅，才是用这种泥来包裹着整只鹅进行烧烤。”
　　“凶手大概清理过桌子，只是桌底还残留了一部分，他太慌张，没有注意到。”
　　贺路愕然抬头，盯着方若华：“你是……什么意思？”
　　方若华又指着图上桌子上的茶壶茶杯。
　　“这种白瓷茶壶，我听康亲王说，也是只在京城有出售，虽不是官窑出品，但仿制得很类似，一只茶壶，配有四个茶杯，可如今桌上只剩下两个茶杯，另外两只茶杯和茶壶都不知所踪。”
　　“看看桌上的茶渍，我能不能猜一下，凶手因为来不及清洗，所以干脆拿走了茶壶和茶杯？他若是把所有的茶杯都拿走，或许更自然些。”
　　贺路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幽深：“……还有什么。”
　　“再有，就是贺路老前辈说的，您的女儿武功不俗，与云飞交手，不能胜，也不可能毫无招架之力，但是看这情形，她分明是一招未出，便倒地毙命，可惜了，一尸两命，何等悲惨。”
　　方若华话音未落，贺路骤然起身：“你说什么？”
　　他猛地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小语怀孕了？”
　　贺语多年未曾生育，贺路虽然不提，但其实心里还是很着急。
　　何英就算如今不介意，但两夫妻年纪越来越大，始终没有个一儿半女，将来岂不凄凉？
　　“怎么，老前辈不知道？为小姐验尸的人，就没有说过什么？”
　　方若华轻声道。
　　贺路呆坐在石凳上，半晌说不出话，还是旁边一个黑衣弟子小声道：“二师兄担心师父再受刺激，让大家不要在师父面前乱说话。”
　　方若华轻声一叹，沉默片刻才又道：“杀死贺语的，若是云飞，那未免侮辱了贺语小姐，她怎么可能一招不出，便死在云飞手上？”
　　“贺老前辈，你是身在局中，关心则乱，你也不想想，云飞和贺家无仇无怨的，他为什么要杀贺语？再说，他自十三岁行走江湖，挑战过的高手也是车载斗量，哪一次不是正大光明登门挑战，什么时候又隐瞒过了？”
　　“如果他当真要杀贺语，只会直接登门，仗剑行凶，事后也不会不承认，你现在问问他，可是他杀了贺语？且他要杀人，更不会下什么迷药，青云门除了贺语之外，其他人都是先中迷药，昏迷之后被人一剑杀死。”


第853章　癫狂
　　方若华的声音平淡至极。
　　周围所有人却都觉得很有道理，康亲王轻轻一笑，只觉这位做了自己几日王妃的方真人，很是有意思，不像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不光心思缜密，还能言善道。
　　种灵神色不定，见到周围所有英雄侠士，皆看着方若华，连深哥哥也眼含笑意，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想，只是，确实有些不是滋味。
　　贺路愣愣地看向云飞，眼睛发红，厉声道：“……他当时出现在青云门……不是他，还能是谁？”
　　洛风叹了口气，也道：“别的不说，光是剑就对不上，云飞的剑很特别，你可以仔细看看，他的剑通体漆黑，但是有点钝，主要是已经很陈旧了，是用过几十年的旧剑，保养虽然好，当初铸造的时候却并不用心，老爷子可以仔细看看你那些弟子身上的伤口，和寻常的剑伤并不相同。”
　　贺路一把抓过身边一弟子，看他肩膀上的伤，看了良久，终于说不出话来。
　　其他人也是议论纷纷。
　　贺路颓废至极，精气神几乎消失殆尽，脑子也完全不能转动。
　　高旭四下看了看，他身为惊秀山庄的主人，不得不站出来主持大局，咳嗽了声：“贺兄，此贼杀死令爱和青云门这么多人，实乃罪恶滔天，你放心，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们大家都会帮你把他找出来。”
　　洛风转头看了看方若华，轻声道：“方姑娘到像是还有话说。”
　　一瞬间，无数双眼看过来。
　　水友们更是各个化身柯南，群策群力，把整个犯罪现场从头到尾都分析了一遍。
　　比如说凶手的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体重应该较一般人轻，惯用左手。
　　再比如说，凶手杀人时心情一定很激动，虽然动手很快，剑痕却显示了他的心绪不宁。
　　还有他使劲抓过桌子，留下一些指痕，虽然后来清理过，但也没怎么清理干净。
　　更是有苏哲大神这位警局的技术人员，老神在在地道：“就这时代那粗疏的现场，真能到场看看，提取些脚印指纹，保准能迅速破案。”
　　方若华从容道：“抓住凶手一点都不难，贺老就是心乱了，否则也一定能看得出来。”
　　贺路瞬间转头看她。
　　虽然现在他老人家心情相当糟糕，而让他情绪这么糟糕的人，也要算方若华一份，但是，贺路和在场的众人一样，心中对方若华不自觉就增加了几分认同。
　　他既是觉得，或许爱女真地曾经附身在方若华的身上，又同样清楚此女心思之缜密，少有人能及得上。
　　贺路深吸了口气，一字一顿地道：“只要能找到杀害我女儿的凶手，我贺路虽老，但从此以后，姑娘说要我往东，我绝不向西一步。”
　　“那到不用。”
　　方若华转头看了看那冰棺，只看这棺木，也知贺家父女感情有多么浓厚。
　　本是夫妻和顺，又有了后嗣，正幸福绵长之时，如今却是天人永隔，何等可悲。
　　方若华的心一向很软，只要可以，她总是不吝啬给别人帮助。
　　“能一招之间杀死贺语小姐，大家应该都能想明白，只有两种人行。”
　　“第一种人，武神再临，比如说像武当黄廷风黄老英雄这样公认的高手。”
　　众人一派哗然。
　　武当掌门何等人物，怎么会去杀贺语？
　　“当然不可能。”方若华轻声道，“江湖上排名前三的老英雄们固然有可能，却不会这么做，而且他们想做，也必然不至于给青云门满门下什么迷药。”
　　“至于第二种人，那就是贺语亲人之人了。”
　　众人登时愕然，却立时反应过来，大家是没有仔细想，但一想就明白，贺家千金一招毙命，那肯定是偷袭，而且偷袭之人，必然是她绝不会设防的人。
　　一时间所有人交头接耳，都有些心绪不宁。
　　贺路也失神：“怎会如此……会是谁呢？”
　　方若华在桌边坐下，拿了杯茶喝了一口，叹道：“这种可能性最大，毕竟青云门贺语，弟子并不多，还没超过十人，从未卷入江湖纷争，想必也不至于和什么人结下生死大仇，何况对方唯独对贺女侠很特别，所以他杀人，应该就是因贺女侠而起。”
　　贺路的神色变幻不定。
　　洛风转头看云飞，没好气地道：“我说云少爷，你别一言不发，好像这事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行不行，你当时也在青云门，有没有看到什么？”
　　众人此时才惊觉，没错，就算云飞不是凶手，但他当时的确在青云门。
　　云飞冷淡地摇了摇头：“我想看二十三路贺家剑，弈剑堂远，便先去青云门。大门未关，我直接进去，没想到所有人都死了。”
　　众人：“……”
　　呃，确实挺快剑云飞的。
　　这家伙出道以来，因为想看别人武功，缠着人家比武，一比数日的时候都有，不稀奇。
　　只是他也不曾看到凶手，到是让人失望。
　　洛风也有些无奈：“贺女侠亲近的人，武功剑法不错，可以轻易在青云门出没，其实这范围，应该不是很大……”
　　方若华低声道：“这样吧，我随贺前辈去一趟青云门，看一看现场。”
　　她顿了顿，神色宁静，“不瞒贺老前辈，我有一种特别的能力，只要到现场一观，必然能看出凶手是谁，只是不知，贺老前辈相信还是不相信。”
　　贺路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怎能不信？只凭……我也信你。”
　　砰！
　　一声巨响，众人都吓了一跳。
　　一转头，就见弈剑堂的二师兄路玉川一拳砸在树上，拳头崩裂，鲜血横流。
　　他浑身颤抖，越抖越厉害，一手撑树，嚎啕大哭：“为什么，为什么小语要嫁给那个何英？我一直以为，一直以为她和我两情相悦。”
　　贺路惊讶：“玉川？”
　　他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但过了片刻，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严肃，沉声道：“玉川，小语出事之时，你在哪里？”
　　“姑苏。”
　　路玉川哭了许久，到是镇定下来，声音沙哑地道。
　　一句话未落，贺路脸色骤变。
　　路玉川神色颓败，似乎已经有些神志不清，“我忍了许久，忍了很多很多年，终于忍不住……我想，我不能在这么下去，不能放弃小语，她嫁过人，我不嫌弃，只要她和我在一起就好了。”
　　“我到了青云门，小语果然很高兴，带着何英一起招待我。”
　　“何英那个懦夫，孬种，在小语面前连头都不敢抬，小语说什么是什么，哪里有一点男子气概，小语也对他呼来喝去，随意打骂，一点也不像是对待丈夫的模样。”
　　“我看了，心里很是高兴，果然，小语对何英不满意，她那样的女人，喜欢的肯定是我这样的男人，怎么会是何英？”
　　“小语还和以前一样，爱缠着我说笑玩闹，还磨我给她做周记烧鹅。”
　　“这周记烧鹅唯独我能做得出来，当初为了小语，我特意去拜师学艺，为了学到这一手，可没少费心思，我做好了烧鹅，陪着小语一起吃，在这之前，我先给青云门上下都下了药，让他们不要碍事。然后，我想给小语一个惊喜，告诉她，我要带她走！”
　　路玉川本来声音低沉，说到此处，却陡然激动起来，“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小语竟然特别高兴地跟我说，她怀孕了。”
　　众人看着路玉川，只觉得他神态癫狂，哪里还有半点江湖盛传的玉面孟尝的模样？
　　贺路死死要紧牙关，努力让自己一丝声响都不发出，但胸膛起起伏伏，显然激动至极。
　　“你们知道小语有多高兴？有多宝贝她的孩子？她针线那么糟糕的人，不假人手，自己给她的孩子逢了好些小衣服，小被子，刀也不练了，剑也不碰了，她还跟我说，她总算是没让何英绝后。”
　　“何英算什么，一个赘婿！”
　　路玉川暴跳如雷，“可小语竟然那么想给何英生儿育女，还说孩子生下来，还是得姓何，至少如果只生一个的话，就要姓何。”
　　“……我也不知为什么，我越是生气，可越是说不出话，我想告诉小语，何英不是个良人，他配不上我的宝贝师妹，小语应该嫁给我，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但是我说不出来，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等我回过神，我已经一剑就……就杀了小语。”
　　路玉川闭上眼，双目中也落下了泪来。
　　“小语躺在地上，一脸不敢置信，她怎么也想不到，她最信任的师兄，会忽然给她一剑。”
　　路玉川叹气，“大概我本能还是心疼她，没让她受罪，一剑穿心，死得痛快。杀了小语，我浑浑噩噩的，还是收拾了我留下的痕迹，又……杀了何英，杀了青云门那些人，当时，其实也不全是要隐瞒真相，就是想着小语都去了，何英怎能不下去服侍她？”
　　“小语去了，那青云门上下，就都下去陪她好了。”
　　路玉川声音沙哑，说完，转头看向贺路，“师父，你杀了我吧。”
　　贺路愣愣地看着路玉川，看起来像是要扑过去把他劈成碎片，但最终只是狠狠地捶了下胸口，使出全身力气，重重地打了他一巴掌。
　　“我把你当亲儿子，亲儿子！不，就是我那几个败家子，在我心里也没有你重要啊！”
　　贺路整个人又衰老了许多，看起来已是老态龙钟，完全失去一位江湖高手应有的气度。
　　“当初我也想过把小语许配给你，可小语既然说，她只把你当哥哥，她不乐意，那也就算了。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固然不错，可父母之命的前提，也得是孩子们自己喜欢。”
　　“咱们都是江湖人，很不必依着什么乱七八糟的礼教规矩，江湖儿女，都是真性情，你喜欢小语，那没什么，可怎能，怎能因为自己的一点情思，就杀了她……她是我的女儿，你的师妹，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都是骨肉亲人……”
　　贺路话未说完，洛风却是神色悲悯，目中显露出浓浓的悲伤，冷声道：“那也算喜欢？若真心喜爱一个姑娘，必然要呵护备至，敬爱宠爱，一心盼着对方好，而不是自私到只想得到。”
　　“路玉川，你就是个畜生，不必假作深情了。”
　　洛风说话，向来让人如沐春风，如此时这般发声，是极为罕见之事。
　　路玉川一言不发，扑通一声跪下，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