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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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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声中,白铁军终于看清了横幅上的字。
然而,他却像文盲一样,好像一个字都不认识。
慢慢地,掌声落了下来。
……就……就这么快呀?白铁军装了一下,极力地笑了笑,但身子却突然地蹲了下去。
所有的人,好像都在看着他。
突然,白铁军咧开了嘴,肆无忌惮地嚎啕大哭。
酒愁加离情,七连的欢送会最后发展成不分官阶,不分班排的胡乱拥抱。一名士兵拿着麦克风跳到了桌子上,嚎叫着我会想你们的!我保证我会想你们!没有等他喊完,人们就把他掀了下来了。
在拥抱的人群中,哭声笑声和骂声,响成了一片,有的说:那一百块钱不要你还了!有的说:你要来看我,我给你管路费!有的说:咱们俩和啦,千错万错都是我错呀!另一个便给他回答,说你要是不给我写信,我咒你八辈子!
洪兴国也被人不断地拥抱着,只有高城,散着双手靠边站着,显得有些难堪。
白铁军好像看在了眼里,悄悄地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连长!白铁军亲亲地叫了一声。
高城一转身,便朝他张开双臂,可白铁军却不跟他拥抱,而是啪的一声,给他来了个三年军事生涯中最为像模像样的军礼。然后,跟别人拥抱去了。这时,洪兴国在后边暗暗地给了他一脚。洪兴国说七连长,你就别拉着架子了。然后给高城张开了自己的双臂。
高城说了一声不太好吧,但人已经投入了洪兴国的拥抱里。
第二天凌晨,天还未亮,白铁军就悄悄起床了,他悄悄地从床下拿书收拾好的背包,悄悄地就往外摸去。一个屋的人似乎都在睡着。摸到门口时,白铁军回头看了一眼这住了三年的宿舍,才突然发现全班的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白铁军无声地挥挥手,就出门了。
各班要走的兵都在各宿舍门前的走廊上等待着,洪兴国和高城从宿舍里轻手轻脚地出来,然后悄悄地向外边走去。
七连的兵已经很默契了,一个个地跟在后边。
洪兴国从连旗下经过时,将背包倒手给高城,珍而重之地对连旗敬礼。随后,所有的人都在连旗下停住,一个一个地敬礼。
这一切都是无声的。
一辆车停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洪兴国带着他的兵,无声地爬上车后厢,车子慢慢地就开走了。
原地站着的高城,一直等着洪兴国能回头看他一眼。
一个兵忽然忍不住哭了。洪兴国将那兵的头忽地一揽,搂在自己的臂弯里,他把下边的高城给忘了。
其实,从那时起,他们都已不再是兵了。
高城孤单地往回走着,他的步子在走廊里显得很重。
终于,不知哪个班的宿舍里传来了第一声哭声,随后,哭声四起。
其实,谁都想去送一送的。
可是,钢七连的连长高城,却下了死命令:
不许送,以维护军心。
高城和他的部队,突然间就短了一大截了。看着眼前站着的部队,高城心里总有点怪怪的。
天正下着雨,淅淅沥沥的,把每个人都淋湿透了。
高城声嘶力竭地告诉他们:不管去了哪里,我要你们知道,都是去了打仗的部队!不管去了哪里,我要你们记住,你们的任务就是训练!训练!继续训练!!别当我说浑话,我姓高的有这个信心,说一声打起来,戳在这里的八十一个,还有走了的那三十六个,个顶个的都是英雄!就算是没打,咱们这一百一十七个,个个都对得起七连的祖宗!
沉默的士兵们忽然就爆出一个声音:
训练!训练!继续训练!!
高城好像突然被感动了。他并没指望会有人接口。
下面请……他想说,下面请指导员说话,可眼光转到洪兴国原来的位置时,已经看不到人了。高城顿时愣了很久。那八十个兵,比他愣得更久。
于是,他只好喊道:目标射击场!距离五公里!出发!
一行全副武装的兵,钻过操场,朝远处的雨雾里冲去。
那些天,许三多的心情也相当地不好。他把七连的情况告诉给了成才,他希望成才给他一个答案。这是在三连的宿舍。成才在闷闷地吸着烟。
他说:你想转志愿兵?
许三多迟疑着,他说,我是说我不知道转不转志愿兵。
成才说你不知道,那就是你想。他了解许三多的个性,他问他:你知道义务兵和志愿兵的区别吗?
许三多说:志愿兵就是延长服役期,从士兵转为士官,也就是更加专业的士兵。
成才说许三多,咱们都已经服了两年半的兵役了。我转了志愿兵,我很后悔,我往后的日子都得在荒漠里过了。你呢?如果我还在钢七连,我会说你自己看着办吧,因为你是我最要命的对手。可现在你不是我的对手了,所以我得说,你晕了头了。
许三多苦笑着,他说我知道你的意思。
钢七连以前是最有前途的,可现在成了全团最没落的连队。你们连的人一个个都是朝不保夕,你还要转志愿兵,这至少要再呆两年……
可是,我还想当兵,我干不好别的。
成才哈哈地笑了,他说许三多,你早就不是原来那个三呆子了,你干什么都能干好的!
可许三多说:可我已经不想干别的了。连长说,每个人都想过好日子,可我想要的是能用得上的兵。许三多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我特别爱听他这话,用得上的兵,听着给劲。
成才目瞪口呆了,他说许三多,你还把自己当傻子呢?你高中课程学完了吧?
……学完了。
知不知道,凭你的聪明凭你背书的能力,什么大学你都能考下来的,你知道吗?
许三多说:我还没想过。
别听你们那连长的。成才说:要说生存,他是为战争生存的,我们这些个小兵豆豆,那是为生存而战争的。再说了,你们那连长现在天天拉着你们狂练什么?他也是惶惶不可终日呀!
他那不是惶惶不可终日。许三多说。
成才只好摇头了,他说许三多,你别老这么天真好吗?你这样的话,我走都会不放心的!
你什么时候走?去五班?
成才说明天,我明天就走了。
就在这时,甘小宁狂奔着找许三多来了,他说许三多,连长叫你马上去!他跟团部打起来啦!
果然,钢七连的兵们一个个地都扎上了武装带,都撸着袖子,连那两杆连旗也扛了出来了。
看见许三多跑来,高城二话没说就把大旗递了过去。
许三多,你把这杆浴血先锋扛上!伍六一,你扛装甲之虎!
伍六一二话没有,把旗扛到了肩上。
许三多不明原由,想问的话还没出口就被高城拍了回去。
别劝我,现在犯蔫的兵就是逃兵!高城说。
许三多无奈地扛上旗。
高城带领着许三多和伍六一,三个人,两杆旗,从团部走廊上一路急行。值勤官从屋里冲出来问高城:七连长,你干什么?高城头也没回,径直往前,推开了团报编辑室的房门。
第二天凌晨,天还未亮,白铁军就悄悄起床了,他悄悄地从床下拿书收拾好的背包,悄悄地就往外摸去。一个屋的人似乎都在睡着。摸到门口时,白铁军回头看了一眼这住了三年的宿舍,才突然发现全班的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白铁军无声地挥挥手,就出门了。
各班要走的兵都在各宿舍门前的走廊上等待着,洪兴国和高城从宿舍里轻手轻脚地出来,然后悄悄地向外边走去。
七连的兵已经很默契了,一个个地跟在后边。
洪兴国从连旗下经过时,将背包倒手给高城,珍而重之地对连旗敬礼。随后,所有的人都在连旗下停住,一个一个地敬礼。
这一切都是无声的。
一辆车停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洪兴国带着他的兵,无声地爬上车后厢,车子慢慢地就开走了。
原地站着的高城,一直等着洪兴国能回头看他一眼。
一个兵忽然忍不住哭了。洪兴国将那兵的头忽地一揽,搂在自己的臂弯里,他把下边的高城给忘了。
其实,从那时起,他们都已不再是兵了。
高城孤单地往回走着,他的步子在走廊里显得很重。
终于,不知哪个班的宿舍里传来了第一声哭声,随后,哭声四起。
其实,谁都想去送一送的。
可是,钢七连的连长高城,却下了死命令:
不许送,以维护军心。
高城和他的部队,突然间就短了一大截了。看着眼前站着的部队,高城心里总有点怪怪的。
天正下着雨,淅淅沥沥的,把每个人都淋湿透了。
高城声嘶力竭地告诉他们:不管去了哪里,我要你们知道,都是去了打仗的部队!不管去了哪里,我要你们记住,你们的任务就是训练!训练!继续训练!!别当我说浑话,我姓高的有这个信心,说一声打起来,戳在这里的八十一个,还有走了的那三十六个,个顶个的都是英雄!就算是没打,咱们这一百一十七个,个个都对得起七连的祖宗!
沉默的士兵们忽然就爆出一个声音:
训练!训练!继续训练!!
高城好像突然被感动了。他并没指望会有人接口。
下面请……他想说,下面请指导员说话,可眼光转到洪兴国原来的位置时,已经看不到人了。高城顿时愣了很久。那八十个兵,比他愣得更久。
于是,他只好喊道:目标射击场!距离五公里!出发!
一行全副武装的兵,钻过操场,朝远处的雨雾里冲去。
那些天,许三多的心情也相当地不好。他把七连的情况告诉给了成才,他希望成才给他一个答案。这是在三连的宿舍。成才在闷闷地吸着烟。
他说:你想转志愿兵?
许三多迟疑着,他说,我是说我不知道转不转志愿兵。
成才说你不知道,那就是你想。他了解许三多的个性,他问他:你知道义务兵和志愿兵的区别吗?
许三多说:志愿兵就是延长服役期,从士兵转为士官,也就是更加专业的士兵。
成才说许三多,咱们都已经服了两年半的兵役了。我转了志愿兵,我很后悔,我往后的日子都得在荒漠里过了。你呢?如果我还在钢七连,我会说你自己看着办吧,因为你是我最要命的对手。可现在你不是我的对手了,所以我得说,你晕了头了。
许三多苦笑着,他说我知道你的意思。
钢七连以前是最有前途的,可现在成了全团最没落的连队。你们连的人一个个都是朝不保夕,你还要转志愿兵,这至少要再呆两年……
可是,我还想当兵,我干不好别的。
成才哈哈地笑了,他说许三多,你早就不是原来那个三呆子了,你干什么都能干好的!
可许三多说:可我已经不想干别的了。连长说,每个人都想过好日子,可我想要的是能用得上的兵。许三多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我特别爱听他这话,用得上的兵,听着给劲。
成才目瞪口呆了,他说许三多,你还把自己当傻子呢?你高中课程学完了吧?
……学完了。
知不知道,凭你的聪明凭你背书的能力,什么大学你都能考下来的,你知道吗?
许三多说:我还没想过。
别听你们那连长的。成才说:要说生存,他是为战争生存的,我们这些个小兵豆豆,那是为生存而战争的。再说了,你们那连长现在天天拉着你们狂练什么?他也是惶惶不可终日呀!
他那不是惶惶不可终日。许三多说。
成才只好摇头了,他说许三多,你别老这么天真好吗?你这样的话,我走都会不放心的!
你什么时候走?去五班?
成才说明天,我明天就走了。
就在这时,甘小宁狂奔着找许三多来了,他说许三多,连长叫你马上去!他跟团部打起来啦!
果然,钢七连的兵们一个个地都扎上了武装带,都撸着袖子,连那两杆连旗也扛了出来了。
看见许三多跑来,高城二话没说就把大旗递了过去。
许三多,你把这杆浴血先锋扛上!伍六一,你扛装甲之虎!
伍六一二话没有,把旗扛到了肩上。
许三多不明原由,想问的话还没出口就被高城拍了回去。
别劝我,现在犯蔫的兵就是逃兵!高城说。
许三多无奈地扛上旗。
高城带领着许三多和伍六一,三个人,两杆旗,从团部走廊上一路急行。值勤官从屋里冲出来问高城:七连长,你干什么?高城头也没回,径直往前,推开了团报编辑室的房门。
张干事和李梦,看着高城几个进来,一时感到惊讶。谁也没见过这样的架势。
有,有什么事吗?张干事打量着高城。高城极力地沉住气,先拿出一张团报抹平了放在桌上,再敬了个军礼,然后接过许三多手里那杆“浴血先锋钢七连”放在桌上,接着,便一字一句地问道:张干事,您这报上写着红三连打的孟良崮首战?张干事说是啊,怎么啦?高城说没怎么。那一仗钢七连打没了五十七个,也扛回了这杆旗,我就是跟您讨个说法。
那就算你们打的首战行吗?张干事知道了他的来意了。
高城的火气突然大了起来,他说五十七条汉子的生命,您说一句就算了?张干事说:你要我怎么办?
报纸都发出去了!张干事想耍赖皮了。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两个人的火也越来越大。一个是拉不下面子,一个是听不得对方轻描淡写的口气。
我要求您在这期团报上公开道歉。高城喊道,您也可以不道歉。我这里有两个兵,想比什么,擒拿格斗、登山越野、徒手攀援,我们一律奉陪。您要觉得玩粗的有失身份,咱们团局域网上文着辩,陆海空三军、装甲步兵战术,我陪着你辩。
张干事哪里受过这个,说你这不是借题发挥吗?你们连解散又不是我的主意,找管事的吵吵去!
高城却寸步不让,他说第一,钢七连还没有解散;第二,这事跟钢七连散不散没什么关系。
其实谁都知道,高城的气确实是从那里来的。
张干事躲避着高城的目光,东张西望地寻找救援,终于看到了一位,便喊了过去:黄参谋,你说他们这是不是借题发挥?那黄参谋没好气,说:我瞧是你太不懂野战连队的那本经。李梦看看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就说行了行了,你们回吧,会给个说法的。
李梦说说也就罢了,错就错在他动手推人,而且推的是高城。高城根本没动,高城身后的伍六一手晃了晃,李梦一只手被捏住了,痛得身子都佝偻了下去。
张干事一看急了,呵斥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高城垂下眼一看:我们本来就没想磨嘴皮子。张干事终于发现,这根本就不是用团机关的威严就可以解决得了的,脸就有点发白了。
高城也没有动手的意思,可他手上却乱抓了个东西,像是要自卫的样子,抓起的竟是张干事的那一块印章石。
围观的人忽然分开了,是团长走了进来,他皱着眉看了一会高城问:这里在干什么呢?高城还未说话,后边的黄参谋先说了,他说报告团长,咱们团报出了笔误,连队找上门来啦!团长说什么笔误?黄参谋说,说是红三连打的孟良崮首战……
张干事也以为来了救星了,忙说是校稿时没看见,团长您说这不是无事生非吗?团长点着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伍六一已经放开了李梦,团长没瞧见一般,在几个人中间踱了两步,忽然狠狠一掌拍在桌上。
孟良崮红三连打的头阵?你美国大片看多了是不是?
团长怒吼着,用手点指桌子上的锦旗:你瞧见这旗上的字了吗?什么叫浴血先锋?五十七个人,十二个滚了地雷,七个垫了铁丝网,哪个拿到今天都是头号的好兵!你告我这是无事生非,我倒想问问啥事值得你惹事生非?
团长突然拿了一块刻好的印看着:是这个吗?
张干事提心吊胆地望着。
团长明显是想砸的,看了看又放了下来,说:刻得倒是真好。不过你要到今天还搞不明白军人是怎么回事,没了你这人我不会可惜的。……黄参谋。
黄参谋答应着:有!
给张干事安排,去四连生活一个月。
张干事的脸顿时苦成了一团。
团长踱到高城跟前,看着,高城半分不让地对视。团长微微地叹了口气,嘴里刚刚说出钢七连三个字,旁边的高城马上无声地敬了个礼。团长望着高城笔直的手势,他的奖章,他的帽檐,他的黑发……不由轻声问道:你们的荣誉感在血管里吗?
在骨髓里。
高城平淡地回答道。
团长的眼眶忽然湿润了,他想伸手碰碰这名不驯的部下。
钢七连对团部还有什么要求吗?团长问。
在团报上声明刊印错误,别的没有了。
……走了的兵,要走的兵,他们有什么要求吗?团长问。
没有。
有的话要跟我说。
过了很久,高城才点了点头。
对高城来说,那是他这连长的最后一次反抗,从此七连的命运就算是定了,一批批的名单下来,一批批的人走掉,他的连像是被一支无形的枪瞄上了,一枪一个,绝不落空,他却不知道向哪里还击。高连长忽然体会到什么叫内疚。
操场上的七连已经缩得不到一半的队列了,但仍然矗立着。高城如同一头困兽,他在亲自指导新兵马小帅的队列姿势。
挺胸!昂头!就算迎面射来的是子弹,也得这么挺胸昂头地挨着!说着他朝马小帅的眼眶狠狠砸过去两拳,每每在贴近马小帅眉毛时才收住。马小帅没有让他失望,马小帅的眼眨都没眨。高城这才满意地退开,示意许三多和伍六一持旗出列。
钢七连那个古老的新兵仪式,今天将为新来的马小帅举行。
钢七连的人可以越来越少,但钢七连的精神不能丢。
马小帅,钢七连有多少人?做班长的许三多问。
钢七连有五十三年的历史!在五十三年的连史中,一共有五千人成为钢七连的一员!
马小帅,你是钢七连的第几名士兵?
我是钢七连的第五千名士兵!我为自己骄傲!为我之前的四千九百九十九人骄傲!
马小帅,你是否还记得钢七连那些为国捐躯的前辈?
我记得钢七连为国捐躯的一千一百零四名前辈!
一辆三轮摩托的马达声暂时冲断了这个进行中的仪式。红三连的指导员驾驶着摩托车,飞奔而来。上边坐着的是成才,边上还堆着一堆行李。这是另一个要走的人,他将被送往荒漠中的五班看守输油管道,走前,他又想起了他的钢七连,上路了,他要过来再看一看,看一看他的钢七连。
马达声一停,许三多和马小帅的问答又继续了:
马小帅,当战斗到最后一人,你是否有勇气扛起这杆连旗?
我是钢七连的第五千名士兵!我有扛起这杆旗的勇气!但我更有第一个战死的勇气!
马小帅,你是否有勇气为你的战友而牺牲?
他们是我的兄弟。我为我的兄弟而死!
忽然,成才从车斗上站了起来,他哭了……
他向着这个被他抛弃的连队高喊着:
许三多!我走了!许三多!你好好混!许三多,记住我!
红三连指导员好像是知道闯了祸了,加快车速,瞬间带着成才和他的话尾飞出了视野。
高城的队伍却纹丝不动。旗声猎猎。许三多继续着他们的仪式。
马小帅,不论是谁,不论是将军、列兵,只要他曾是钢七连的一员,你就有权利要求他记住钢七连的先辈!
我会要求他记住钢七连的前辈,我也会记住我今天说的每一句话。
马小帅,现在跟我们一起背诵这首无曲的连歌,会唱这首歌的前辈已经全部牺牲了,只剩下钢七连的士兵在这里背诵歌词,但是我希望……
许三多话没说完,高城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什么,他悄悄地靠近许三多,轻声地说:把眼泪擦了。那是许三多眼角的两条泪痕,那是成才刚才喊出来的。但是许三多一动不动,他接着他的话:……但是我希望,你能听见五千个喉咙里吼出的歌声!
钢七连的士兵一起开始吼出他们那首无曲的歌词:
一声霹雳一把剑,一群猛虎钢七连。
钢铁的意志钢铁汉,铁血卫国保家园。
杀声吓破敌人胆,百战百胜美名传。
攻必克,守必坚,踏敌尸骨唱凯旋。
许三多一边吼着这才一边擦去了眼角的眼泪。如果是第一年当兵,他会不管不顾地给成才回应。如果是第二年当兵,他会因为成才破坏纪律生气,可现在是第三年,当了三年兵,他已经只想在大声的口令中吼出那份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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