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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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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狼。狼是李梦他们吓唬我的一个名词,老马说早没了,可我还是相信有一天晚上站岗的时候,我看见了狼,并不可怕,我们互相盯一会就各忙各的了,方圆几十公里只有我们几个,它在这比我更少同类,何况,大家都不缺吃的。
我是个山里人,我从来没想过,地可以这么平又这样起伏,从来没想过这样的地平线也会这样生动。这样的空旷让人完全信服,草原成了让我最少疑惑的地方。人没了疑惑的时候,可以做很多事情,他可以“有那工夫干点别的”。
现在别人说我成了人了,可有些时候,真想再回那里看看。
因为我许三多的神话就是在那里发生的。
★二级士官许三多
走进简易房的时候,许三多简直看傻了。
这里的内务不算太整齐,叠成了豆腐块的被子被人坐过,床上显然是几个屁股痕,桌上放着的那副扑克,说明有人刚才正在打扑克。看见指导员带着许三多进来,李梦几个老兵一言不发地在旁边立正,显得甚是生分。
你们班长呢?指导员说话了,说了今天要来新兵的,怎么也不出来欢迎一下?你瞧这多打击新同志积极性。许三多,行李放下。
报告,在外边没等着,估计您那车半路抛锚了。
说话的是李梦。
跟着是老魏。报告,现在是集体活动时间,您知道我们除了扑克没条件搞别项运动。
薛林说:报告,班长输了,罚去伙房煮面条了。
指导员听得头晕。一个人报告不行吗?一人一句说相声呢?
李梦说:报告指导员,见天就这几人,都呆出默契来了!
班长老马这时进来了。报告指导员,您咋这就到了?我寻思着得黑天才到呢。
大家跟着老马,都把手伸给了许三多,嘴里说了好几句欢迎欢迎。指导员看着总算松了口气,说是得欢迎!知道吗?另外几个我都没下车,就这终点站下来一趟。五班长你让我咋说你好?连个锣鼓都没响……说话间,指导员发现老马的耳后,还贴着一张打扑克时被贴上的纸条,顺手就撕了下来。
李梦,薛林,你们让我咋说?老马不好意思了,忙找个台阶。李梦忙敷衍着,说这就敲,这就敲。真的就要去拿,指导员说算了。薛林见指导员一直站着,忙说您坐指导员。指导员说坐哪?坐床上?五班长,你们这可以坐床啦?没有啊!老马瞪一眼那几个,说你们谁又坐啦?几个兵赶紧把被子上的屁股印扑平了,将扑克收起来,并给指导员和许三多各上了一杯水。薛林说指导员,您喝水,这水含铜量高,也算矿泉水。指导员本来不想喝水的,气得喝了一大口,说:薛林你小子能吃苦也爱说怪话,我这就传达个消息,水管子下半年就接到这了,你们可以喝干净水了,为四个人接根水管子,别说团里心里没你们。
您要是再就手给我们接个俱乐部过来,那就好了。
指导员没有把话接过去,他给李梦指了指许三多:李梦,带新同志不,这是许三多,刚从新兵连出来。去熟悉一下战备环境,别在这鸡一嘴鸭一嘴的。
李梦冲许三多使了个眼色,两人就出去了。
一出门,李梦就比在指导员跟前得意多了,他问许三多,刚才在车上往外瞅了没有?许三多说,一直在瞅。那你就已经熟悉战备环境了。从新兵连来这跑了几个钟头?许三多说大概得四五个钟头。那你也熟悉地理位置了。李梦甩甩手,那咱们回去吧。
许三多却愣着四处乱看,他说我还没熟悉呢。
李梦有点不太耐烦了:瞧你就是个死认真。有什么好熟悉的?就这么四间东倒西歪屋,五个……不,你不算……四个千锤百炼的人。此地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离团部四小时车程,补给车三天一趟,卸下给养信件及其他。咱们的主要任务就是看守输油管道,保证野战部队演习时的燃油供给,以及日常的例行出操,战备训练,巡逻……在哪?我说那管道。
李梦真想拍一下许三多的脑袋,说在地下呢!自动化操作,不用我们管,原来用一个排看着,发现用不上,全撤了。我们的用途就是像麦田里的守望者,也就是稻草人,往这一戳,起个吓唬人的作用……累死我了,三天也没说过这么多话了,你有烟没有?
没有……有。许三多马上掏出了烟来。
李梦马上点了一支:你自己不抽烟?这烟给老兵预备的?
许三多傻傻地嗯哪了一声。
李梦笑了:还算是可造。我这么跟你说吧,这任务说惊不惊,说险不险,此地民风纯朴,别说敌特破坏,连偷油这类念头都没有走过脑子,此地风暴冰雹百年罕见,这地下管道并用不着我们维护。这地方说苦不苦,说累也绝对不累,就是两个字:枯燥!
许三多愣愣地听着。
有什么爱好没有?
爱好?许三多想了想,没有。
那我建议你赶紧找一爱好,要不无所事事的,你呆上五分钟就得眼冒金星。我跟你说,刚才跟我站一块那个,你瞧见没有?他叫薛林,他的爱好是把走散的羊群给牧民送回去,得空就在外边找,不图表扬,他就图跟五班以外的人说个话;班长老马现在不下棋了,他正研究桥牌;老魏干脆就爱好一天给人起十个外号……他们都很傻。
许三多听得发愣:你……您的爱好什么?
别那么见外的,我叫李梦。李梦忽然间庄严起来,我的爱好,说实话,不来这草原我的理想还没法实现,来了这我就一定能实现了。
那是什么?
我写小说。李梦说。
他说我现在平心静气地开始写小说。是关于我的人生的,我已经二十一了,我要写一部两百万字左右的,关于我的人生的小说。如果在繁华闹市,我一定是完成不了啦,可来了这……对,有一位伟大的作家,就是因为坐牢而写出了传世之作,你知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许三多说不知道。
李梦说,我原来是知道的,现在忘了,但肯定是像海明威和巴尔扎克一样的伟大作家,我会像他们那样。
许三多顿时肃然起敬。
这事别让你以外的任何人知道。李梦吩咐说。
许三多使劲地点点头:我一定不说。
李梦看了看许三多,忽然笑了,他问指导员有没有跟你说,来这是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许三多说:说了。
再给根烟。李梦干脆把烟盒拿了过来,顺手放在兜里:我先拿着吧。他告诉许三多,指导员并不明白这话的意义,光荣在于平淡,艰巨因为漫长,无论如何,我们可以把有限的生命用在无限的事业上,这一切,指导员他明白个蛋。
但许三多好像没有听懂。
李梦说:当官嘛,鼓励的话总还是得说的。
在伙房里吃面条的指导员果然就又吩咐老马,说老马呀,你得好好干,这是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老马说可不,每天六点出操,八点巡逻,十二点后就眼光光地等着天黑,电视电视收不上,几副扑克牌都使得能冒充手纸了。指导员说我当然会注意你们战备任务外的文娱生活,正建议把连里多余的那套卡拉OK送过来。五个人一套卡拉OK,全中国有几个兵有这样好的条件呀老马!
老马随声附和道:那我一个人在这守着套卡拉OK,就赶超世界水平啦?
指导员当然能听出老马的意思,于是放下面碗,盯着老马:你原来不是这样的。老马说我原来那个班是跟全连人一块过日子的呀,当然亚赛小老虎啦!瞧着老马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指导员暗暗地叹了一口气,说:你们的苦处我都知道,而且你们班的任务一直完成得不错,我就是不乐意看你们这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老马呀,今年连里看看给你争取个三等功,这样退了伍找工作也管用,得想办法不让你在这耗着了。
老马一听就慌了,他说别别,指导员,我乐意在这呆着。
指导员喜欢看老马这样的表情,口气跟着就硬了起来,他说呆着可就得好好干啊!
老马说,我已经在好好干了呀!
指导员说,你得把精神面貌搞上去呀!
老马说我们是兵哪!兵是要抱成团才有精气神的呀!四个人,咋抱?您别以为我没使劲,出操,训练,巡逻,没误过一次事!可别的,你让我胳肢他们呀?
现在是五个人了。指导员说,五个人,你们必须抱成一团。
送走指导员后,老马拍拍许三多的肩膀,说:叫什么名字来着?许三多。
指导员说你是十八磅锤打不出个屁来,你别在意,我新兵那会也这样,不爱说话也不敢说话。
许三多说我是不会说话。
老马说,那你境界要比我高。怎么样?对五班印象怎么样?
许三多顺口说:挺好。
挺好?老马觉得许三多没说实话。
许三多想了想,问道:班长,咱们班发枪吗?
发枪?当然发枪!明儿就给你派枪,这儿站岗都是荷枪不实弹。
那就更好啦!
老马苦笑道:你小子挺会说话嘛,不像指导员说的那样。
是挺好。指导员说这任务又光荣又艰巨,李梦说光荣因为平淡,艰巨因为漫长,我不明白啥意思,可我觉得……挺好。
那他有没有跟你说,他在写什么两百万字的小说呀,还有他的人生什么的。
说了,可他说不让我告给别人的?
老马不由一笑,他说连耗子都知道,撕了写,写了撕,折腾小一年了还是两百字一个序言!
但老马不想坏了李梦的形象,于是说:不过,许三多,我觉得你这人实在,我先给你透个底,他们得给自己找个想头,你也得给自己一个想头,要不这地方会闷出病来的。
那班长您的想头是什么呀?
你小子爱刨根,我跟你说,李梦肯定说我臭棋篓子、臭牌篓子什么的,那是假的,我的想头就是你们这几个兵,现在这些兵跟以前不一样,好个胡思乱想,没人管要翻了天啦,我得看着你们。但老马的声音却越说越低,低得像没什么自信,他说奉献这两字我是不爱说的,但有时候……哎,人生就是这样吧。
许三多都听得心里在暗暗地佩服。
外边的许三多仍在练瞄准,但已换到山丘上去了。老马跟了上去,没精打采地问道:你干什么呢?许三多说:报告班长,我在练习射击姿势。老马说你姿势挺对,比我标准。
许三多说:可我就是打不准。
老马说:枪法是拿子弹喂出来的,你要换个像样点的连队,一匣匣子弹喂着,就打准了。
许三多点点头,觉得有理。
老马说:今儿的事你别跟班长见怪。
许三多却好像忘了,他说今儿的什么事?
老马一愣,但嘴巴却停不下来,他说你明白不明白我都跟你说了,我觉得你是对的,我这班长挺想维护原则的,可我先得维护团结,有时候这是个痛苦。许三多,你别瞄了,我实话跟你说,咱们五班配了枪,可不发子弹,咱们一年就打一次实弹射击,跟那些真正的战斗部队比起来,咱们这个班就是空心菜,这你还是得明白。
许三多却不在乎,他若无其事地卸下空空的弹匣,看一眼又装了上去,他说在新兵连,我们连长说,枪造出来就是为了开火,今天明天不开火,也许后天就打个火花绽放。
老马愣了,他有点替他难受,又有点失望,想了想,他说我跟你讲个故事吧。许三多说什么故事?老马说,有个圆形的房子,房子里关了八条狗,七条狗沿着顺时针方向跑圈,一条狗沿着逆时针方向跑圈。后来猎人就把七条狗拉出去打猎,把那一条狗宰了吃肉。因为那条狗不合群,而七条狗比一条狗值钱,七条狗也比一条狗力量要大,你听明白我的意思吗?
许三多点点头,但没有回答。
这告诉我们,有时候我们做的事情也许是对的,但不要太相信自己是对的,要想大多数人做的事情才是对的。明白了吗?老马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许三多说话了,他说不明白,我得想想。
老马忽然就急了,说许三多,你到底是不是笨蛋?就这么个得过且过的理还要想?
许三多还是说:我得想想。
老马暗暗就叹了口气,说等你想好了找我。转身走了。
但许三多怎么也想不好。第二天,老马正在整理凌乱的仓库,许三多匆匆找了过来,他
说报告班长,李梦找到一只失散的羊,他们三个一起给牧民送羊去了。老马说他们跟我报告过了,你怎么不去?许三多说我想事,我想明白了,班长。
班长真以为他想明白了,立即兴奋起来:说说,说说你想明白什么理了?
但许三多明白的却不是班长的理,他说我想明白了,打扑克牌是不对的。老马差点就噎了过去,他说扑克牌价廉物美,又有内容又能打发时间,有什么不对的?你怎么就能想出这么个八竿子打不着边的理呢?
可许三多还是说:打扑克牌就是没有意义。
那什么是有意义?老马恨恨地盯着他。
许三多说:有意义就是好好活。
那什么是好好活?
好好活就是要做很多很多有意义的事情。
老马还想生气,不想却突然笑了,他说我求你了许三多,你不要老站在真理那边好不好?可我就是这么想的啊。许三多很认真地看着班长。
老马有点被伤了自尊了,他说:你跟我来!随即把许三多带到门外,然后在眼前一划,把前边的四间屋子划了一个大圆圈。他说我再跟你讲个故事吧,原来这里驻扎过一个排,这个排想在那里铺一条路,这是个挺有意义的事情,可最后因为资金人力还是搁在一边了。为什么?这说明不是什么有意义我们就做什么,客观条件允许做什么我们才能做什么。知道吗?
许三多思忖了一下,说修路挺有意义的。
老马说有意义吗?那好,我命令你铺一条路。
许三多却一脸的高兴,转身,真的就执行命令去了。
晚上,李梦几个给老乡送羊回来,就看到了地上的白道道了,那是许三多用石灰给划下的,顿时都愣了。看见屋里就老马一人在窗前呆着,老魏不由问道:许木木呢?
老马说捡石头去啦。
捡什么石头?
老马说:我大概是下错了命令啦,他打算修一条路。
什么路?
认真说是四条路,就是从伙房到宿舍,到库房,到岗亭,四通八达的四条路。他觉得这事有意义,他立刻就开干啦。
李梦忽然狠狠地拍了一掌,吓得老马一跳,说你发什么狠?人家修路至少是妨碍不到你们打牌。李梦说何止啊班长?许木木终于向咱们看齐啦!你想想啊,一个人修四条路,那不跟我要写两百万字的小说一样,根本是不打算完成的事情嘛!就是个打发时间嘛!对不对?
一屋子的人顿时都哈哈地大笑起来。
就这样,屋里的人在打牌,屋外则多了一种漫长的修路声,几乎无休无止。
慢慢地,半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这天,薛林放下牌往外看了看,不由替那许三多有点暗暗的忧虑,他说这***许三多,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老马说他忙他的关你啥事?
薛林像没听见,他冲着窗外的许三多就大喊了一声:许三多,我教你打升级好吗?
许三多只管敲着他的石头,他说:我不爱打牌。
薛林说你乐意干什么?
许三多说:我什么都不会。
李梦告诉薛林,你就忍一会,再忍一会,再忍个三五天他就歇啦。薛林却压不住,他说这话你三五天前就说过啦!老魏说三五天前的三五天前就说过啦!我恨不得就……
恨不得就什么?老马说我跟你们几个说,他本来就不算做错,你们要再做有损安定团结的事情,我就……老马一气摔下了手里的扑克牌。
薛林只好老老实实回身继续打牌。
日子,就这样又一天天地下去;那条路却在许三多的手里,慢慢地显出了一些样子来了。
李梦有点觉得不可思议,这天,他在窗口瞧着许三多哈着腰在那里砸石头,看着草原上的阳光辉煌地洒在许三多的身上,不由有点激动,也有点感觉好玩,于是啊的一声,即兴地赞美了起来:看!他根本就是块木头,对着那么好的景色不会抬头去看。他也根本不是在修路,他是在造路,我以为他拿石头砌出个路沿来就算了,结果他是要把这条路用石头铺上,这是在草原上,我都不知道那些石头他都从哪里捡回来的,他还把砸碎的石头按色分成堆……李梦突然停下,朝外边问道:
许三多,你把石头弄成一个色一堆干什么?
许三多说:我想在路面上砌上一些……许三多竟找不着词。
李梦说:是要砌上一些图案?
许三多笑了,他说对,是图案。
李梦转身又给屋里的人即兴朗诵了起来:听见没有?他还要砌图案,他以为他在搞艺术。他是一个爱表现狂,他以为他在这个地方表现好会有人看得见的。我要把他写进我的小说,我一定要把他写进我的小说。
但没人给李梦回应,薛林和老魏觉得李梦也挺无聊的。直到老马离开了屋子,看看许三多也不知去了哪里,才和李梦一起,悄悄地跑到许三多的那些石堆上,连踢带刨,把那些石头踢得遍地都是。
许三多回来看见了那些被踢飞的石头,但他没想到是他们干的。他一进屋就告诉他们,说草原上的风好大啊!把我捡的石头都吹跑啦!薛林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乐一次竟都乐不起来。都想不明白,怎么来了这么一个兵?
窗外的路已经延伸得很远很远了,李梦看着路尽头的许三多,不觉又是一阵感叹,于是骂道:这傻子!凭什么给他个什么鸟事他都干得这么充实?能心安理得为什么?因为咱们说要做的事情都是不打算完成的,现在来了这么个傻子,一门心思要把他那件事情做完。我不讨厌他,我真不讨厌他,我就是烦他,现在砸石头的声音是听不到啦,可外边有个人在干活,总让你觉得也应该出去干活。干是绝对不会干的,每天的任务都完成了,上级并没让咱们做苦工可弄得你心里老有股火冒出来……薛林,老魏,你们要不要也来骂两句。他听不见的。
白痴!!
薛林走到窗前,声嘶力竭地骂道。
二百五!!
老魏提了半天气,也骂了过去。
只有老马不骂,他说你们闹完了没有?你们好不好意思?说人二百五,我看二百五的就是你们。
李梦看了一眼老马,对薛林说:班长嘴上不说,心里可比谁都烦。老马说我为什么要烦?
李梦说我们至少在这事上心里跟明镜似的,三年兵役一完,回家好好工作挣钱。班长你呢?你真是为了咱们这几个不成气候的不离开部队啊?
老马一听急了:你什么意思?
薛林一看情况异常,忙说没什么意思,他王八蛋。可是班长,我求求你了,你下个命令让这小子停工了吧!这么大间屋子,这么几个人,我们都不好意思出去,因为他在干活我们没干。除了那傻子有事情干咱们全闷着,再闷两天咱们自己就得咬起来!
你们可以去干哪?老马挑衅着他们。
那班长你咋不去呀?
你别以为我不想去,我保持中立是为了维护本班安定团结。
直白地说吧,班长你要维护安定团结就下令让他停工成不?
我不能下这命令,修路的命令就是我下的,人不能出尔反尔。老马犹豫了一下,补充说,我是老兵,更不能。
老魏说:他已经修完一条路了,昨天他跟我说,他打算修第二条,这我们还活不活了?
老马犹豫着,心里暗暗地想着什么。
傍晚,老马给李梦几个训话时许三多不在,他们刚一解散,许三多朝他跑来了,他刚说了一声报告班长,老马就把他的话截住了。
你是要去修路是吧?以后这事不用报告啦。
许三多说:不是,班长。
那几个便立刻竖起了耳朵。
许三多说:明儿是休息日,我请一天假,不修路了,成吧?
老马说:成成,太成了。你要干吗?
许三多说:我想在路边再种上花,明儿我想去镇上买几块钱花籽,我来这快半年了,还没去团部看过,我也想上团部看看,我还想看看我老乡。
行,行,这要求合理,一天假够不够?要不我给你两天?这路可远了,你自个会走吗?
我记路特厉害。许三多说。
那就好。你一定要上团部看看,看看真正的部队是什么样的,你得开开眼。老马希望许三多去了好好开开窍:别天天就想着眼前这点小事。
嗯哪。
一旁的薛林就禁不住了,笑着说:我觉得许三多同志这愚公移山的精神是可敬的,但早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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