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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宫戏-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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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盼琴亲眼瞧着梁寄秋如此痛苦,轻轻将自己的绢帕递给了她。其实,自己不过是旁观者清罢了。
  想到若是因为自己的偏执会给顾铉留下难以磨灭的黑迹,梁寄秋混沌的思想似乎一下清明过来,丹唇勾起一抹苦笑,轻轻呢喃道:“既然今生我们缘分已尽,我一定要在这宫里好好的,只要他没事,我们能不能在一起也就无所谓了,真的无所谓了。”
  梁寄秋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她们又绕着太液池走了两圈,等到梁寄秋原本哭的通红的眼睛只在眼角留有淡淡的红痕,她们才往回走去。
  “寄秋姐,到我那儿去坐坐吧。”这日头也慢慢升起来了,几人趁着树荫走了回来。她们马上就要走到常宁殿的门口时,苏盼琴开口邀请道。
  梁寄秋揉了揉额角,轻声道:“盼琴妹妹,今日便算了吧,我现在真是觉得有些累了。改日我再你这儿赔礼道歉可好?”
  “姐姐这是说的哪里的话,什么叫做赔礼道歉,你若是能来我这儿才是蓬荜生辉呢!”
  梁寄秋勾唇一笑,“是我糊涂了,是我糊涂了。”
  “寄秋姐,你既然今日想明白了,就回去好好睡上一觉,明儿就打起精神来。”
  朱蕤立刻把梁寄秋的车驾叫来,二人挥了挥手,苏盼琴便带着青杨回去了。
  苏盼琴一进常宁殿的侧殿,便看见来喜、来乐两个垂手静静地站在一旁,而青柳则正叉着腰恶狠狠地站在一旁紧紧盯着被反手绑起来跪在地上嘴中还塞着一块抹布的紫荆。
  一看苏盼琴进来,青柳表情一变,高呼一声“小主”便赶紧小碎步迎了上来。
  苏盼琴一看这般阵仗,自然知道这紫荆定是犯了事儿让青柳给抓住了。
  她朝青柳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随后便莲步轻移,一脸淡然的坐在了桌边的红木凳上。
  她也不开口说话,只是兀自给到了杯薄荷茶心平气和地喝了起来,眼角的余光有意无意地瞟着跪在殿中的紫荆。
  紫荆被她看的心里发毛,不对!应该是从苏盼琴进屋的那刻起她就开始发毛。
  她虽然刚进宫不久,但从别人那听来许多宫里的条条道道,也知道有时这些平日瞧着最是温和良善的主子,罚起人来才是最狠毒、最厉害的。
  就这样,在苏盼琴沉默饮茶地这段时间里,紫荆不禁在脑补充了许多血腥、暴力的画面,她的身子也开始情不自禁的颤抖开来,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苏盼琴,口中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来。
  苏盼琴瞧着时候差不多到了,便朝来喜使了个眼色,来喜快步上前将紫荆口中的抹布拿了出来。
  “小主,小主!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是冤枉的!”抹布刚刚拿出来,紫荆便大声呼喊辩解着。
  “你胡说!”青柳厉声喝道:“我之前明明看见你将紫藤指使开后,便悄悄流进小主的内室,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小主,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
  “你还敢胡说,我亲眼看见的难道还能有假,我还会冤枉了你不成!”青柳柳眉倒竖,忿声道。
  “小主,奴婢不过看今日青杨和青柳两位姐姐都随小主去了皇后娘娘那里请安,这内室肯定没有收拾,紫藤又笨手笨脚的,怕她打碎了小主屋子里的宝物,奴婢才自己进去打扫的。根本不是想青柳姐姐说的那样在找什么东西!”紫荆说完,还微微挑眉看了眼青柳。
  这一眼更是令青柳气的火冒三丈,恨不得走上去“咵咵咵”的扇她几个耳光。
  苏盼琴看了青柳一眼,青柳便气鼓鼓地扭开头不再瞪那紫荆,这是就见苏盼琴唇畔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开口说道,“你说你没有在我屋里找东西?”
  “小主若是发现屋里少了一样物件,就算是奴婢拿的!”紫荆有恃无恐地辩解道。
  “青杨。”苏盼琴轻声唤了一声。
  青杨便转身走进了内室,紫荆紧紧地盯着青杨的背影,生怕错过了一丝一毫,因为她也知道这青杨平日虽然话不多,却最是谨慎细致了。紫荆不禁低下了头,安慰着自己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同时,她也暗自祈祷着一定不会被发现的,一定不会被发现的!
  可是,当青杨端着那鎏金香炉和桃木匣子走出来的时候,紫荆的脸一下变得惨白。
  “小主,奴婢发现,这香炉中加入了一点无味的白色粉末。而这桃木匣子也是被人打开过。其他物品到是没有什么变化。”青杨将两样物件轻轻放在桌上,平声回答道。
  “这两样可是你动的?”
  “奴,奴婢,不知道小主,小主在说什么。”紫荆嘴硬道。
  “哦?我这香炉里可是从不添香的,你倒是说说这白色粉末是什么?”苏盼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还有,这桃木匣子里的绢花都是我让青杨仔细摆过的,只要有人稍稍一碰这位置就会变。这些你可知道?”
  紫荆没有想到这苏盼琴竟然如此谨慎,眼底闪过一丝的慌张,喏喏开口道:“奴婢真的不知道,小主你让奴婢说什么呢!”
  “若是有人打开这桃木匣子碰了那里面的东西,她的手指一炷香后,必然会变黑。”
  因为紫荆还没来得及离开便被青柳来喜几个给反手绑住了,根本没机会看看自己的手指又没有变色,便急急忙忙开口解释道:“奴婢之前不过是收拾小主桌案的时候不小心沾染了墨,奴婢根本没有动过那桃木匣子啊!”
  “哼!”苏盼琴冷笑一声,“来喜,去把她的手解开让她自己看看。”
  来喜给她松绑后,紫荆飞快地将手在背后擦了两下,才伸到前面来,“奴婢手上的墨真是刚刚不小心……”
  紫荆忽然不说话了,因为她分明看见自己的两只手上白皙无暇,一点黑色的痕迹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墨渍了。
  她惶恐地抬头,看向苏盼琴,就见苏盼琴的唇角定格了一抹冷笑,正目光盈盈的看着自己,紫荆不由打了个冷颤,就听到苏盼琴的声音透着不同平日的冰冷从自己头顶传来。
  “紫荆,你究竟说还是不说!”


第35章 审问
  “紫荆,你究竟说还是不说!”
  苏盼琴原本柔和的眉目此时显示出了平日少有的肃然,语气中也在刹那间闪现出冷酷的寒意。
  “奴,奴婢,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紫荆还在咬着牙硬挺着,似乎觉得她只要不说,苏盼琴拿她定然是没有办法。
  苏盼琴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直视着她的眼睛开口道:“好,那我问你,昨天用过晚膳后你自己从常宁殿去了哪里?”
  紫荆没有想到苏盼琴问的居然是昨天的事,一时间自己已经打好如何解释自己去内室的腹稿居然无处可用了,便只能喏喏地开口说道:“昨天奴婢用过晚膳,看小主没有吩咐奴婢做什么,左右也没有什么事情,就去了在别处当差的同乡那里去聊聊天。”
  “你同乡是在哪儿处当差的啊?”苏盼琴含笑问道。
  “在,在,在千秋殿,对就在千秋殿。”紫荆似给自己确认一般,点头答道。
  “可是,青杨明明看见你出门后就拐到旁边的延英殿去了,没一会儿,身怀龙胎的姜御女就来常宁殿了。你说可是青杨眼花看错了?这千秋殿的方向可和延英殿根本不一样啊!”
  “是青杨姐姐看错了,对,一定是青杨姐姐看错了。奴婢没有,奴婢从来没有去过延英殿也没有找姜小主说过话。”
  紫荆的话音刚落,苏盼琴猛然间手腕一转,就将桌上的白瓷茶杯狠狠掷到了紫荆的面前。
  瓷杯应声而碎,将屋里其他几个也吓了一跳,大家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青柳,去将那削好的竹签和绣针全都给我拿过来。”苏盼琴声音冰冷的吩咐道。
  青柳朝着紫荆骄傲地一抬下巴,翠生生地应道:“是,小主。奴婢这就去。”
  其实昨天青杨、青柳几个根本没有看见紫荆是否真的去了姜婉清那里,苏盼琴也根本没有准备什么竹签银针,这些说出来不过是吓吓她而已。
  “紫荆,你可听说过宫里‘扎针’的刑法?”
  看着紫荆听见“扎针”两字便惊恐地看向自己,苏盼琴继续似笑非笑地开口说道:“这所谓‘扎针’,就是准备几十根粗细不同的但都是削尖了的竹签,先选出最细的十根,一根一根扎紧这指甲缝里,然后再一根一根的拔出来。这所谓‘十指连心’,紫荆,你说这竹签子扎进指甲里疼还是不疼啊?”
  紫荆似乎是想到那难忍的疼痛,光洁的额头隐隐冒出汗来,但还是仅仅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那细签子拔出来后,再换成十根更粗更钝一些的竹签以一根根地再扎进去,若还是不说实话,就再铁针烧红了插进去搅上一搅。常人这个时候是已经坚持不住了,若是还有能坚持的住,那当真是条‘好汉’。不过没关系,我那儿也还有招儿,就是把那十个指甲片一个一个拔出来,用铁夹将已经流血不止的手指全给夹住浸泡在浓浓的盐水里,若是盐水不行,还有辣椒水都可以轮换着来。”
  许是因为苏盼琴描述的愈发细致,那鲜血淋漓的场面一下子便出现在了紫荆的脑中。所以,当青柳端着盖着红布的木盘再次走进来的时候,紫荆的心理防线终于还是全面崩溃了。
  她哆哆嗦嗦地开口说道:“小主,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请您饶了奴婢吧!”
  “你先说说,我再决定看看要不要饶了你。”
  “小主若是不答应,奴婢是不会……”紫荆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青柳面带凶光地端着盘子走了上前来。她赶紧改口说道:“昨日确实是奴婢告诉姜小主陛下提前来常宁殿的。那香炉里的白色粉末也是姜小主给奴婢的。”
  紫荆说完,抬眼看了看苏盼琴,发现她还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便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姜小主告诉奴婢,小主只要一侍寝,奴婢就要将这香炉中的粉末殿上,小主只要闻上一个时辰就决计不会有身孕的。”
  苏盼琴眯了眯眼,开口道:“那你动那桃木匣子里的绢花做什么?”
  “姜小主问奴婢小主是否经常带她送给您的那六朵绢花,若是不常戴,就让奴婢闻闻可是还有香气,尽量多劝小主带上几次。”
  “那绢花是做什么用的?”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姜小主没有告诉过奴婢。”紫荆小声答道。
  “嗯?”苏盼琴冷哼一声,神色一凌。
  “小主,这个奴婢真的不知道了,姜小主真的没有告诉过奴婢。小主,奴婢知道的就这些,求您饶了奴婢吧,千万不要用那竹签子扎奴婢的手指啊!”
  苏盼琴幽幽叹了一口气,这绢花估计也就是起到避孕、绝孕的作用,这姜婉清就这般怕自己有孕吗?
  她不是都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还要阻拦着自己。再说,这宫里住着这么多妃嫔,都是身体健康、青春年少,她一个小小的御女能拦得住吗!
  “紫荆,你告诉我,要背叛我,她许给你什么好处是我许不了的吗?就是因为姜御女怀着龙胎?可这生男生女都还是未知数啊,这江昭媛也是怀着龙胎月份不是还更大些?”
  紫荆见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索性一咬牙全说了。“这江昭媛肚子里的不过是个女胎,姜小主的肚子里才是怀着陛下的皇长子呢!姜小主诞下皇长子后,陛下肯定会封她为四妃的。”
  “这是姜御女自己告诉你的?”苏盼琴见紫荆说的这般肯定,不由疑声问道。
  “不,这是奴婢自己看出来的。奴婢家有想不外传的本事,只要这妇人怀胎三个月,就能通过面向看出她腹中怀的究竟是男是女。从来没有看差过的!”
  说起自己的看家本事,紫荆惨白的面容上隐隐露出了一种得意,眼睛也微微亮了几分。
  没想到,这紫荆瞧着普通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直接堪比那孕检仪了!这样的人才在自己身边,却是一心向外,自己这主子做的也是失败的很呢!
  “那你是想去姜婉清身边做那‘四妃’娘娘身边的第一‘女官’喽!”
  原本,紫荆确实是这样的想的,自从分到苏盼琴的常宁殿起,她就从没见乾封帝来过,这好不容易同姜御女搭上线,事情还没办好就让苏盼琴给发现了,还人赃俱获。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丫头,咱们小主那里不好,让你连同外人一起这样害她!”青柳实在是气不过了,开口控诉道。这宫中侍寝过的妃嫔若是没有怀孕生子,那是最凄惨不过的,新帝登基以后还要被赶去寺庙为皇家祈福。
  “青柳,”苏盼琴开口道:“那我现在直接让你跟着姜御女去你可愿意,那样你也不用再在我这里靠日子了。”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这让苏盼琴发现了,自己也将一切说了出去,去姜婉清那里还能落得了好。“小主,你就原谅奴婢吧,奴婢真的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这样说着,紫荆在地上“咚咚咚”的磕起头来,她今日才知道,这苏盼琴也是个狠角色,那变着花样的扎竹签的手段自己真是闻所未闻。也许,跟着这样一个“心细心狠”的主子也是有出路的。
  “原谅你?我为什么要原谅你!”苏盼琴眉心微动,勾唇笑道。
  “要不奴婢替您去把姜御女的龙胎给弄掉……”紫荆目光微转,狠声道。
  “嘭!”苏盼琴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去把苏盼琴的龙胎弄掉的!”
  难道她不想弄掉那一定是皇长子的龙胎,断了姜御女的四妃之路!紫荆一时间拿不准苏盼琴到底是怎么想的,只能愣愣地看向苏盼琴。
  “我听紫藤说,你还有个亲弟弟寄住在城西开面馆的大伯家?”
  听到苏盼琴提起自己京中的幼弟,紫荆的神色一下紧张起来,“小主,奴婢错了,奴婢一时鬼迷心窍。小主,以后奴婢一定对您忠心耿耿,求您放过奴婢的弟弟吧,他才不过六岁而已。是奴婢错了,是奴婢错了。”
  其实,紫荆也不过是想给自己谋个更好的出路,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事,只是她偏偏要害自己,那就不能怪自己心狠拿她的家人威胁她了。
  “紫荆,你过来,我和你说……”
  立政殿。
  “这又要到七夕了?”王皇后放下手中的史书,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白芷。
  “是的,娘娘,还有十天就要到了!”白芷小声说道。
  王皇后轻轻揉了揉额角,心中有些不耐,怎么记得端午的家宴才过不久这七夕居然又要来了。
  原来还在府里的时候,因为顾钧在陇西军中,常年不在府里,这些小节一般都是不怎么过的。后来这三年,为先帝守孝,这些也就一切从简了。
  “皇后娘娘,今年您若有什么安排,七夕节可是要奴婢们准备什么?”站在殿中的崔尚宫恭声问道。


第36章 七夕
  “皇后娘娘,今年您若有什么安排,七夕节可是要奴婢们准备什么?”
  “七夕节”是指每年的七月初七,也称乞巧节或是女儿节。在这一天的夜晚,一道白茫茫的银河横贯天幕,明亮耀眼的牵牛星和织女星,隔河相望,相传这一天是牛郎织女每年在“鹊桥”上相会的日子。相传,此时若是悄悄躲在在葡萄架下,便可以偷听到两人在相会时的脉脉情话。
  民间的女孩子们都会提前摆上时令瓜果,在这天夜里对着天上的朗月认真祭拜,乞求自己的自己的心思更巧妙,双手更灵巧在针织女红上的技法更为娴熟,最重要的是乞求自己可以拥有美满的姻缘。
  “崔尚宫,那乞巧楼可是打扫出来了?”
  王皇后口中的乞巧楼是□□皇帝当年命能工巧匠,在后宫中修造的一座用彩锦编织而成百尺高楼,楼上可以容纳数十人,顶端嵌有明珠,殿嵴四绘祥云,若是在夜晚登上此楼,凭栏远眺既可以尽览长安城中的万家灯火,又可以体会那“手可摘星辰”临仙之境。
  “回皇后娘娘的话,自年前修缮以来,便一直派宫人打扫着。此番若是需要,命宫女布置一番便好。”崔尚宫恭声答道。
  “那你就按照宫中旧例来就好。”王皇后随口吩咐道。
  王皇后还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因为生母早逝,父亲没有续弦,家中除了两名兄长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姐妹。她虽也读了许多经史子集,但这些女儿家的活动还真是不怎么参加,也没什么兴趣的。
  “是,奴婢知道了。”崔尚宫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此番看王皇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指示,心中寻思着按照往年的惯例就好,定是不会出错的。
  ……
  因为这七夕最热闹的就是那夜里的活动,苏盼琴早早地用过了饭,趁着天还没有黑透,便带着青柳和紫荆去了乞巧楼。
  步行许久,当苏盼琴站在乞巧楼之下的时候,心中也是震惊一番,美目中流露赞叹之色。
  她从下向上望去,只见乞巧楼东侧有一潭泉水,池水清澈见底,鱼戏蛙唱;而楼上彩霞满天,云雾缭绕,紫气霏霏,那每隔五到十米左右挂着样式奇巧的各式宫灯,宫灯随风摇曳,仿佛夜空里悬着半明半昧的初星,璀璨夺目。
  “青柳,你可知道这乞巧楼有多高?”
  青柳也抬头看了看,略一迟疑,犹犹豫豫地开口道:“奴婢有些记不清了,但至少百尺有余是一定的。”
  百尺有余,那就是三十三米以上,大约十层楼的高度。苏盼琴在心中计算了一番,便轻轻拎起裙摆,拾级而上。
  “寒波,从这里好像可以看见胡府呢!”苏盼琴一上楼,便听见胡悦容轻快而娇嫩地声音传了过来。
  胡悦容穿着玫粉色的烟云蝴蝶裙,绾着合欢髻,正笑嘻嘻地靠在栏杆边上给严寒波指着远方。胡悦容当时虽是以华州府秀女的身份参选的,但其家族确是久居长安的。
  “嫔妾,见过华美人、严美人。”苏盼琴敛衣行礼,恭声道。
  严寒波朝苏盼琴微微一笑,算是应了,她轻轻拉了一下本想假装没听见的胡悦容的衣袖,轻轻摇了摇头。
  胡悦容一嘟嘴,不情不愿地开口说道:“原来是苏才人来了,你今儿来的也够早的啊!”
  胡悦容此时的表情有些骄傲,“要是愿意就同我们一起在这看看长安城中的景色,想必你定是没逛过这长安城的吧!你若是不愿意,就进去坐着吧,左右还有很长时间才开始呢!”
  苏盼琴朝阁内望了一下,见到里面只是坐着三两个和自己并不十分相熟的妃嫔,便决定还是在这儿同她二人一起吹风赏景吧!
  “那谢谢华美人了。”
  苏盼琴走到胡悦容的左侧,扶着栏杆向她刚刚给严寒波手指的方向望去,正如诗中所写的那般灯火万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华美人的府邸可是就在那边?”
  听到苏盼琴虚心求教,胡悦容便下巴微抬,一脸骄傲地解释道:“看见了没有,那个门是朱雀门,从朱雀门出去便是朱雀门大街,从第二个巷口东东拐,靠近东市的那个宜阳里便是我胡府了。”
  苏盼琴按照她说的方向仔细望去,就见那边确实是一片灯火辉煌,相比那边便是她口中的东市了。
  长安城,东市。
  “这人也太多了些,有什么意思,还是回去吧!”
  “那怎么行!”青衣男子抱臂佯怒道:“好不容易今日休沐,还赶上了七夕,满大街的大姑娘,你就让我过过眼瘾也不行!”
  “浑说什么!”玄衣男子轻喝道。
  此玄、青二人正是几个月前调到京中左右骁骑卫的苏潜与方世明二人。
  “我浑说什么了,都来长安几个月了,现在才到这城中逛逛,我就不能也像这些大姑娘一般求个姻缘吗!”方世明嘿嘿一笑,回答道。
  苏潜抬眼瞥了他一眼,心中本是压根不想理会他说的,看到他满脸的不正经的但那墨色的黑眸中却有着不易察觉的悲痛。
  那日他二人从乾封帝的紫宸殿离去,便直接去城东的骁骑卫报道。每日方世明都像在西北陇西军时一样,骑马、射箭、演阵、对打,闲下来便同小郎将们一起嬉笑扯皮,仿佛没事人一般。
  但是苏潜知道,方世明的心中是难过。
  因为苏潜经常会看见方世明有时会盯着当年阿琴给自己和他一起求来的那枚姜黄色的平安福发呆,有时他也会静静看着西边皇城的方向一动不动。
  若是父亲还在,母亲也还在,阿琴定是不会去选秀的,现在估计应该已经嫁给方世明了吧!骁勇善战、知根知底、青梅竹马、一心一意的少年将军怎么看都比去争强那千分之一的宠爱来的幸福吧!
  苏潜放在身侧的拳头一下攥紧,却又只能无可奈何的松开。他刚想同方世明说话,背后便传来一声娇俏的轻喝。
  “喂,你们两个走还是不走啊,站在路中间是要当两根柱子不成!”
  苏潜和方世明同时回头看去,就看见两名城中贵女装扮的少女各自带着一名小丫鬟正目光盈盈地瞪着自己。
  “你是在同我们说话吗?”方世明本要发怒,但见是这样几名还没自己肩膀高的少女,便用手指了指自己和苏潜,一脸懵逼地问道。
  “不是和你们说,本,本小姐和狗说话啊,好狗不挡道你没听过吗?还是你就是挡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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