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宫戏-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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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瑾瑜在心中冷哼一声，面上却笑得愈发美艳，唇角微扬，笑道：“既然皇后她这般看重本宫，不如将尚宫局交由本宫来管？”


第114章　因缘
　　王皇后自然不可能因为冯瑾瑜言语上的几句挑衅就将六局之首的尚宫局让出去。
　　回来听到白芷的回复，王皇后平静的脸上甚至连一丝的表情也没有，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继续继续看手中的山中垂钓图。
　　这画是昨日乾封帝命安问行刚刚送过来的，十多幅作品每一幅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说是让皇后平日里把玩一二。
　　白芷也不敢继续说什么，看了眼捧着药碗站在一旁的白兰，咬了咬牙还是将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自己在冯贵妃那里受的气，再回来说给皇后娘娘岂不是让娘娘的病更难好了！
　　半晌过后，王皇后将画卷卷放在一旁，双眼微合半仰着躺在在软榻上，并没有说话的意思。白芷见状就拿起团扇替王皇后轻轻地扇了起来，因为皇后一直生病这殿里便没有用冰，连日里积攒的暑气让整个内室有些烦闷。
　　白芷心中暗自琢磨着今日这几位主子的反应，正想着，王皇后忽然开口道：“除了冯贵妃，其他几人可有什么反应？”
　　白芷心中千回百转，手下动作却是不停，立刻开口道：“靖淑妃和江德妃那里倒是没有什么，不过是问了奴婢一下宫务上的概况，唯独，唯独贤妃娘娘那里……”
　　王皇后忽然睁开眼，坐了起来，接口道：“贤妃她不想做？”
　　“娘娘您说的是，梁贤妃让奴婢回来告诉您，问您能不能将她负责的尚服局转交由其他的娘娘负责。”白芷将梁寄秋的话简单概括了一下回答道。
　　“她占着贤妃的位置，自然要做贤妃该做的事。这些年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像什么话，她要是不想做这个贤妃不如也不要当了！”
　　梁寄秋怕是真的不在乎当不当这个贤妃，一入宫就是九嫔之首的昭仪，在宫中日子过了一年又一年，从未侍寝过却稳居妃位，名下还记着闽王。也不知道为何，乾封帝会给她这样的荣宠。
　　……
　　只要手上有权利，肩上自然有责任。
　　每次与宫权相交的时候，苏盼琴便觉得当个只需要吃喝玩了的宠妃，远比当辛苦操劳的皇后要舒服得多。幸好，这些给自己掌管的是尚食局，平日里不过司膳报来的账册多些，其他诸如司酝、司药、司饎几项这段日子只不多上报了些杂事罢了。
　　“幸好今年陛下说，因为豫州出现了大旱，暂停了今年端午的庆典。要不然，这段时间可有的忙的。”
　　苏盼琴一边看着手中的账册，一边随口道。
　　这宫里记账的方式，就算看了很多遍苏盼琴却总是有些不习惯，但就算看的头昏脑胀她也依然看着各宫各殿的饮食情况。
　　目光一扫，看到临华殿的本月菜式的时候，苏盼琴忽然心中有些惊讶。
　　这夏天来了无论是因为天气炎热没有胃口，还是各位嫔妃为了保持身材有意节食，整体进食都会少上许多，可这张宝林每日吃的菜品实在是少的可怜。
　　苏盼琴其实有些想不起来这张宝林到底是哪一位了，只是隐隐约约有个印象。
　　这张宝林和杨美人同住临华殿，这一人每顿用四菜一汤，另一人每顿只用一菜，菜品还基本不变，除了踩低捧高她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了。
　　“周司膳！”
　　苏盼琴忽然严厉道，她转头看着站在旁边上尚食局的五人，目光定定看着上段尚食。
　　“你们两个同本宫讲一下，这临华殿的张宝林每日的菜品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她每顿只有一菜！？”
　　与忽然被点名有些茫然的周司膳不同，已经在尚食局待了整整三十年的段尚食之前便想到靖淑妃有可能会看到这个小问题，作为上一人司膳她自然对宫中每个主子的口味都了若指掌。
　　按照品级的划分，正六品的宝林和正五品的才人应该是每顿两荤一素一汤，正四品的美人则再是两荤两素一汤。当然根据各位嫔妃的实际情况，受宠的嫔妃的宫人自然可以先领，不受宠的能领到新鲜温热的膳食已经是她这么努力整治尚食局的成果了。
　　若是在前朝，那些不受宠的妃嫔领到的可全都是残羹剩饭，吃连有头有脸的宫人都不如。
　　“回靖淑妃娘娘的话，不是奴婢们克扣了宝林小主的膳食，是张小主派人同奴婢们说，平日里她最爱的就是那几道膳食菜品。而且她外祖家地处豫州今年遇到大旱，她现在虽然居住在宫中也要为豫州百姓积福。”
　　“这也真是让人心生钦佩……”
　　苏盼琴又低头仔细看了看手中的众人的饮食札记，惊奇地抬头看着段尚食，眼中全是问号。
　　每日都是白笋玉瓜！？
　　这张宝林是多么爱吃这道菜品啊，就算这道菜她也喜欢，炎炎夏日吃着确实是清热爽口，这一天两顿的吃了半个多月，是不是有些……呃……过分了呢？
　　周司膳之前也亲自去问过张宝林这件事的时候，要不要几个菜品轮换着做。毕竟，对于这些刚进宫不久的妃嫔，就算现在没有得宠，但谁知道后面会不会不飞则已，一飞冲天呢！她们还要尽心准备着、伺候着。
　　青柳、青杨几个人在对视后，也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与不信任，这个张宝林怕不是个傻子吧？！
　　……
　　偏爱白笋玉瓜就偏爱白笋玉瓜吧，毕竟不是真名山珍海味，只是个爽口的凉菜罢了。
　　这件事在苏盼琴的心里虽然留下了丝丝痕迹，但也很快烟消云散了，毕竟一个低位嫔妃的饮食习惯实在是无法在众人心中掀起太大风浪。苏盼琴很快询问其皇帝、皇后和秦王、晋王等人的膳食情况。
　　未曾想到这一件基本无人在意的小事，日后会在宫中掀那样大的波澜。
　　宫里的日子还是一天天的过着，除了有些许新晋妃嫔之间的争锋吃醋外，整个乾封帝的后宫就像一池平静的的湖水，只是有条不紊的泛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没人会想到，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承香殿。
　　冯瑾瑜自从掌管了这负责天子燕寝及嫔妃进御之次序的尚寝局和负责宫廷掌礼仪教学的尚仪局之后，感觉几乎每天都沉浸在了“家长里短”的琐事之中。
　　看着已经在面前跪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杨美人和坐在这一边细细喝茶的靖淑妃苏盼琴和华充仪胡悦容，冯瑾瑜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胡悦容当年刚进宫的时候也是那一班秀女中的“刺头儿”，性格也是带着几分张扬的，但是在后宫沉浮了这么些年还顺利生下了安乐公主的九嫔娘娘，心中的城府根本不是一个得荣宠的四品美人能比得上的。
　　“说说吧，你们这是闹什么呢？”
　　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前些日子顾钧翻了杨无双的牌子，这边都已经准备好了，却传来华充仪那边的安乐公主身体有些不适，本来已经走到一半的乾封帝就拐去绮华殿当好父亲去了。
　　就这样，即使这件事虽没有在胡悦容心中留下任何波澜，在杨无双这里却已经结下了。
　　“所以，这就是杨美人你今日去绮华殿闹事的原缘由么？”
　　杨无双感觉自己整个头都晕眩了起来，紧贴在地砖上的膝盖更是疼的仿佛像要不被人挖出去。但是她还是抬起了头杏眼中带着点点泪光，那倔强委屈的样子真是有几分惹人怜爱的样子。
　　可惜，皇帝不在啊，这般可怜的模样在这帮可以算的上竞争对手的人眼里，根本引不起任何波澜。
　　“贵妃娘娘，明明是华充仪之前借着安平公主的名义将皇帝截去她那里，嫔妾今日不过是去同华充仪说个明白的！”
　　杨无双一开口，便将自己拽回了坑里，将本来就是自己的错又给证明了个十成十。苏盼琴心道，今日这么热的天就不应去胡悦容那看安平，这无端的扯进这个纠纷也是耽误时间。
　　苏盼琴放下茶杯，看了杨美人几眼，说道：“杨美人，这陛下要去哪儿可不是大家随便便可以影响的，你入宫时日尚短有些事情你可能好不知道……”苏盼琴打折圆场道。
　　“靖淑妃娘娘，你这是有意替华充仪辩解么，那日尚寝局可是有宫人来说陛下可是翻的我的牌子！”
　　苏盼琴：“……”
　　“呵！”胡悦容直接嗤笑出声。
　　“啪！”
　　一个水云纹的青瓷杯子直接砸在了杨无双的面前，碎裂的瓷片甚至蹦到了杨无双下垂的有手上。
　　“杨美人你回去将宫律和女戒抄上十遍！”冯贵妃的眼中迸发出严光。
　　“嫔妾没错，嫔妾……”
　　杨无双为自己欲为自己辩解的话还未说完，便身子一软往旁边晕了过去。冯、苏、胡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也是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完美的证明了什么叫做面面相觑。
　　“邀月，去宣太医。”冯瑾瑜吩咐道。


第115章　聚散
　　这宫里的事情，从来都是很难说的。
　　比如，今日的杨美人，明明今日是应该在这里领错受罚的，未曾想到一下晕倒就成了众人必须小心对待的对象。
　　“回贵妃娘娘的话，杨美人这是已经有了一个半月的身孕。今日小主是气血不畅，才导致忽然晕倒。”见是承香殿的宫人过来，太医院的人自然不敢耽误，正巧院判张太医刚回来，便接着又来了宫廷内院。
　　“运气真好！”冯瑾瑜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时，杨无双也在众人的低语中悠悠转醒，看着这陌生的床榻和周围人的各不相同的表情神色，那美丽的双眸中闪过些许的迷茫与不安。
　　“张太医。”冯瑾瑜随口道。
　　得到贵妃娘娘的指示，张岸变将方才说过的话又同杨无双细细的嘱托了说了一遍，“小主您血旺气衰经脉不见行，其脉微滑带数意，不涩不伏不弦劲。寸微关滑尺数形，流动往来雀啄利……恭喜小主，您已经有了一个半月的身孕。”
　　杨无双美丽的眼睛眨了几下，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回过神，抬起右手轻抚小腹，不敢置信地反问道：“我，我怀了身孕！？！”前面七七八八的话杨无双根本没有听明白，但只要听明白一个词就够了——身孕！
　　自从入宫后，果然事事都是杨无双拔得头筹，无论是侍寝还是怀孕。
　　看着杨无双一副要骄傲的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冯瑾瑜立刻清了清喉咙，无情打断，“咳，来人去给皇帝、皇后那儿报个信，恭喜宫里又要再添龙子龙女。”
　　“张太医，你同一道去回临华殿去交待一下，我担心那里的宫人毛手毛脚，若是照顾有什么照顾不当就不好了。”杨无双精致的小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心吩咐道。
　　其实，以后我且不好说，就杨无双现在的品级是根本无法让院判来诊脉的，更别说是堂而皇之的发布命令了。
　　“既然，杨美人这样说，张太医你就再跑一趟吧！”冯瑾瑜随口吩咐道，“杨美人，即便你如今有孕在身，之前命你抄写的共律和女戒便迟一个月再交过来便是。”
　　看到杨无双似乎面露不满，冯瑾瑜秀眉一挑，道：“要是你不满意本宫的判罚，遍直接找皇上去说！”
　　杨无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临华殿的，每走一步都像踩在云端，是那样的虚幻。满满的幸福感和虚荣感用已经将她的心填满。
　　她才不要抄什么宫律呢，陛下明明那么疼惜自己，怎么可能舍得自己怀着身孕做这些劳心伤神的事情呢！
　　她记得之前陛下对自己很是温柔，只要自己说疼很快就会停下来，虽然只有那么一次，自己仍然觉得自己很幸福。后来还接着连进两级，将自己封为了四品的美人。
　　……
　　张落雨在屋里瞧着杨无双住的侧殿一下来了好多人，便站在窗边静静看了会儿。直到那边从吵吵闹闹逐渐趋于平静之后，她这才将一直紧握的右拳松了开来，向屋外走去。
　　“宝林张氏给小主请安。”张落雨才一进门便带着自己的贴身宫女向杨无双请安。
　　杨无双看着张落雨低头恭恭敬敬请安的样子，心中也是极其欢喜的。毕竟，之前大家都平起平坐宝林，现在自己晋为美人又怀有身孕，这差距绝对是日益增大的。
　　这临华殿的主位是也只能是自己来坐！
　　“张姐姐你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我一同入宫，又一同住在这临华殿里，怎么能因为我成为的晋升和有孕只事便生分了么？你还是唤我妹妹便是。”杨无双一双美目含笑道。
　　张落雨听到的可不是字面这个简单的意思，继续认真地说道：“刚刚听闻小主有孕，我这一高兴便立马赶了过来给你道喜呢。”
　　杨无双虚扶着肚子小心翼翼地站起来，走到张落雨的身边，亲亲热热地说道：“你看你最近实在是瘦的厉害，哪像我似乎腰都胖了一圈。我道为何我最近胃口这般的好，未曾想居然是怀了身孕。我以前也曾听说‘酸儿辣女’我最近酸的辣的都喜欢吃，你说我会不会同靖淑妃一样是怀的双生呀！”
　　一直跟在张岸身边的小太监当归，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道，若是怀的双生子张院判早在一搭脉的时候就说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杨无双在那边叽叽喳喳的说了许久，张岸也不做理会只是在一边认真细致的交代杨美人的宫人一些孕期需要注意的事项，这边刚交代完便听到杨无双在那边说道：“张太医你来给这位宝林也看看，我瞧着她最近实在是瘦的厉害，可别是生病了？”
　　当归站在那里实在是气不过，他们张大人可是给皇上、皇后、四妃、皇子等主子诊脉的，就是前阵子安乐公主病了也是皇帝陛下特许才过去的。今天给个美人把出了身孕姑且罢了，现在难道还要给个六品还不受宠的宝林诊脉么！
　　“杨小主，太医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大人去做，宝林小主那里怕是没时间去了。”当归忍无可忍小声说道。
　　“当归！”张岸轻斥道。
　　杨无双其实根本不在乎这些太医究竟要不要去给张落雨把脉问诊，在她看来，只要照顾好自己便是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张落雨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张岸沉声道：“要是宝林小主身体微恙，臣这就替小主诊脉便是。”
　　张太医既然已经这样说了，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拦着。
　　张落雨看了张太医一眼，调整了一下位置便将手腕伸了过去。张岸将手轻搭了上去，神色一凝，问道：“不知，张宝林最近睡眠如何？”
　　“因为最近进入雨季，夜里的雨声让我与有些不安稳。”张落雨略一思索答回答道。
　　“那小主你平日里可有熏香的习惯？”
　　“寝殿里每日是焚的不过是宫里领的普通香料。”
　　张岸又将手再次搭了上去，再次细细询问道：“可知用的什么香？”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了。”张宝林一时讷讷，摇了摇头，“那我回去问问？”
　　“这就不必麻烦了，微臣过去一看便是。”张岸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杨无双道：“太医，那我这可是看完了？”听到张岸要走，杨无双一瞬间便觉得，自己的宫人还没有被交代明白，太医又要去别人那里，她又有些舍不得了。
　　“需要嘱咐的臣刚刚都已经讲过了，太医院也会安排太医定期过来给小主诊脉的。”杨无双听完还想再说些什么，很想问以后都是你这个院判来给我诊脉么？
　　……
　　来到张落雨所住的侧殿，张岸仔细检查了熏香，又细细问过她的饮食起居后，交代张落雨的宫女去尚食局去取宝林每日的饮食手札，派当归回太医院去取自入宫以来的脉案。
　　做完一系列交代与吩咐之后，张岸沉下了脸，冷冷地看着张宝林。
　　张落雨被她看的心里发毛，犹犹豫豫地还是开口道：“我也不知道最近这是怎么回事儿，就是感觉自己很没有力气，每天都觉得有些累，特别想睡觉。爱吃的就是那么几样……”
　　“够了。”
　　张岸此刻眉目肃然，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不容忽视的严厉，双目紧紧盯着张落雨，开口道：“你的脉象如若走珠，既快且滑，孕像明显。比刚才那位杨美人的还要久上半月有余。”
　　张落雨的一双墨瞳中透露很难言表的神色，似是惊喜又似是惊恐，神色不宁地轻声问道：“你说的这可是真的？”
　　“你不信？”张太医冷笑回问道。
　　“信……我当然是信的……”张落雨眉心微低，略带愁容道，“只是，只是，怎么会这样呢？”
　　张岸看了她一眼，“你问我为什么？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会知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张小主你还未曾侍寝过吧！”
　　张岸每说一句，张落雨的心就跟着颤一分。
　　和杨无双当时一样，和每一个知道自己怀孕的女人一样，张落雨满脑子里都是怀孕这件事。
　　“如今，我该怎么办啊？”
　　“这个孩子是谁的？”
　　张岸和张落雨二人同时开口问道，“叔父，你一定要帮帮我呀！”
　　张岸从没想过这自己会面对这样棘手地问题，当年兄长不顾父亲和自己的劝阻执意离京去豫州为官，这些年来除了给母亲的家书外基本不会和家中联系。张岸没有想到，自己再次收到兄长的书信是他托自己照顾一下进京选秀的侄女。
　　张家世代为太医，从来没有任何女儿入宫为妃，张岸没有想到自己的侄女居然打破了这个传统。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要要这般。
　　看着眼前这个多年不见的侄女，张岸微眯了眯双眼，厉声道：“帮你，你倒是告诉我要怎么帮你！”


第116章　阴私
　　张落雨美丽的双眼满是无助，只能等着已经久在宫廷出入的叔父能帮帮自己。
　　“当初既然你顺从你父亲的想法进宫选秀，为何又做下了这样的丑事！”张岸怒道：“你这是全然不顾张家上下数十口的人命。”
　　耳边传来张落雨低低的哭泣声，张岸深感棘手，想到小时候侄女在缠在自己身边“叔叔、叔叔”甜甜撒娇的样子，心中也是不忍，只能开口道：“我先给你开附药，你找个稳妥人替你煎了，尽快先喝了吧……”
　　张落雨当然知道叔父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真的要这样么，真的只能这样么！？
　　“哐”的一声，紧接着便听见当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这鬼鬼祟祟站在门口做什么呢！”
　　张落雨赶紧擦了擦眼泪，道：“小满！”
　　小满听到自家主子叫自己，狠狠瞪了当归这小太监一眼，便赶紧进去。
　　“可是从取到了张院判要到了我平日的饮食手札了？”张落雨轻声询问道：“为什么不马上送进来呢？”
　　“回小主的话，奴婢从尚食局刚回来，隐隐听到您正和张太医说着话，便在门口等上一等。”小满抬眼看了当归一眼，不满意的说道：“奴婢还在犹豫着，便被这叫当归的下了一跳……”
　　“我是看你一副……”偷偷摸摸在干坏事的样子。
　　当归瞅了一眼张太医的脸色，将原本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心道，这张宝林管不好自己身边的宫人与自己何干，就算是自己多管闲事！
　　张岸仔细翻看了张落雨近月来的饮食札记和太医院的脉案，道：“宝林小主你近期还是少食些辛辣刺激之物，膳食也要多换些花样才是……”
　　不出半日杨美人已经有了一个半月身孕的消息就很快地传遍了整个后宫。在宫里“老人”们的心中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但那些刚入宫的低位妃嫔就十分不高兴了。
　　顾钧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刚刚批完今日的折子，安问行抽了个空便将这个消息递了上去。原本还舒展着剑眉忽然微微一皱，站在一旁的安问行自然看的清楚明白。
　　“可用奴才再去问问？”安问行谨慎道。
　　“问什么？是问张岸连喜脉都会把错！”顾钧的声音中没有半点欣喜，甚至还还带着丝丝的冷意。
　　安问行自己自然知道皇上他为什么生气，这避孕的汤药明明是自己亲眼看着杨美人喝下的，为何还会怀上呢？
　　“既然杨美人有了身孕，便安份例尚下去吧！”
　　“是。”安问行应道。
　　乾封帝的一句话简简单单的吩咐下来，甚至没有说去看一看初怀身孕的杨美人，亦没有说要晋一晋杨美人的分位。
　　可见，杨美人这个孩子并不是讨喜的。
　　顾钧现在看的很明白，虽然都是自己的子女，但是这孩子品行很多都是和他们的母亲是相似的。若是母亲的性子不好，就更是容易将孩子养歪了。
　　这吴王不就是个例子么。
　　后天的教养有时也扭不过这胎里带来的，从小就养在梁贤妃身边的大皇子，现在的闽王办起事来也不是很让人看好。
　　所以，这杨无双美则美矣却没什么乐趣，性子还有些跋扈，顾钧是不想让她生下孩子的，养在别人那里也未必教育的好。
　　顾钧也不是没有思考过立储的问题。
　　今年年初之时，礼部尚书等多位大臣再次联名上奏，请立太子以安社稷。
　　自己只有五个皇子，比起先帝来说要少的多。
　　这是这些年来顾钧有意控制的结果，为的就是尽量减少当年那种兄弟相残事件再次发生的可能性。可这减来减去，自己可以挑选的余地便有些少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