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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金榜]-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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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韶华迟疑片刻,阿月那边拖不得,将郑大人拦截,阿月被抓的事一一说清。说罢,不敢,更不愿对他投以求救的神色。心里的坎,他跨不过去。
  慕宣听罢,沉吟:“可救,但并不容易。郑大人那我还算有些交情,只不过贸然求情,约摸不会放人。但如果……”
  不闻他继续说,董韶华更是焦急:“如何?”
  慕宣声调淡淡:“我若说了,你只会说我趁人之危。”
  董韶华隐约明白,面色更是苍白:“你要我认祖归宗?以你儿子的身份向他求情?”
  慕宣起手喝茶,面色淡然,并不作答。见他踌躇,良久才道:“当年你母亲五年无所出,迫于长辈压力,我负了你母亲。可不知她离开后,竟有了你。她曾来信,却被下人不小心丢弃,阴差阳错,足足过了几近三十年,才知道你的所在。你怨恨老夫,并不奇怪。只是已错了三十年,我已是半只脚踏入棺木的人,只愿在余生,做出微不足道的补偿。”
  虽然是慕老太太迫使慕宣休了凤娘,当年的信也是她撕毁的。但父母之恩于天大,慕宣总不可能在亲儿面前道他祖母的不是。
  董韶华想的额上已渗出冷汗,一面是对母亲的悔恨,一面是对阿月的担忧。愁的脑袋嗡嗡作响,也没法有个决定。手上有手握来,偏头看去,妻子的眼眸坚定而温柔:“应了吧。”
  董韶华痛苦握拳,终于是点了头。
  慕宣大喜,起身道:“阿德,立刻备轿,去衙门。”
  从衙门里接回阿月,已是半夜,天气寒凉。慕宣用毯子裹着还在熟睡的阿月,抱在怀中进了轿里。他有两个孙女,一个嫡出一个庶出,可两人他都不曾抱过,甚至不曾夸赞过一句。可阿月却已然成了他的心头肉,只因这是最像凤娘的孙女。日后必定要将最好的给她,进最好的学堂,嫁最好的人家。
  听见阿月救父砸石的事,便觉董韶华教了个好女儿,这样勇敢的姑娘,才是慕家子嗣,才是他慕宣的孙女。
  阿月睡的不太安稳,总觉姿势不对。迷糊了半日,隐约听见爹娘的声音,揉揉眼看去,果真是爹娘,不由笑开,伸手求抱。
  方巧巧从慕宣手中接回阿月,六岁的阿月重得很,她都要抱的不稳了。阿月打了个哈欠,笑盈盈的唤了一声“娘”,还带着睡意的声音几乎软进她心底。董韶华下意识抱拳道了一声谢,一瞬教在场的人都觉尴尬。
  多留更是气氛僵硬,方巧巧便将阿月交给董韶华,让他先送孩子进去。等他走了,慕宣说道:“明日我想去祭拜阿凤,后日你们收拾收拾,及早跟我回京。”
  方巧巧眼眸一转,笑道:“我们只答应认祖归宗,但并不曾说要随你走。”
  慕宣冷盯她:“跟老夫玩这个,你未免太嫩了些。”
  方巧巧摇摇头:“我知晓无法拦住你,随你走也是必然,只是我有两件事想请您答应。大郎无父二十余载,心中已满是对亡母的愧疚,因此求两个允诺,应当不难。”
  这话正中戳在慕宣心口上,默了默点头:“你且说说看。”
  “一,不许再逼迫大郎做任何事;二,儿女的婚姻日后由我们夫妻做主。”
  慕宣倒没想到她的要求如此简单,只当她要什么钱财富贵:“好,老夫答应你。”末了皱眉,“第一条的‘再’字是何解?”
  方巧巧回头往里瞧了瞧,确定董韶华没出来,才盯着他道:“这次阿月被抓的事,是你安排的。”
  慕宣神色未变:“哦?”
  方巧巧缓声:“郑方虽然为人阴险,但是正因为他的阴险,所以才不会做这种冒险的事。我夫君得中解元,自然有他的实力。再考科举,一不小心得了功名,就是同朝为官,日后兴许官职会比郑方更高。他何苦来冒这个险?更有,郑方三年前就有意要我夫君做幕僚,那时婉拒,后我夫君未参加科举,更是失势之时,郑方却不趁势追击。如今再过几月,又是科举之日,为何却在这时前来?”
  慕宣面色仍是无异:“继续说。”
  “我们过来,小二并不认识我们,可听见我们找你,却立刻和颜悦色。只怕你是早就料定我们会来找,所以吩咐了他。还有……”
  “还有?”
  “郑大人于阿月的态度。虽说那时抢的凶狠,但阿月穿的衣裳已换过,还是时新的,料子好得很,也并不惊慌,可见吃的好睡的也好。郑大人总不会抢她去享福。假设你的目的只是在让行之认祖归宗,那就犯不着为难亲孙女。”
  慕宣冷笑:“你说的很对,既然这么有把握,为何方才不说,只是因为你也没有证据罢了。”
  方巧巧微微屏气:“是,我确实没有证据,一切不过是推论。但我不说,不是这个缘故,而是因为我不愿我夫君痛苦。你会用这种法子,要他回慕家势在必得,一次不行,还会出第二招。敌暗我明,根本防不住你这样有权有势的人。我只想护好我的儿女,大郎与我的心思也一样。”
  慕宣这才终于正眼看她,生的端正好看,甚至透着大家闺秀的气质,却没料到会分析的头头是道:“我本以为你是个来历不明的村妇,如今我倒是放下心来。”
  慕家未来主母的名号,她担得起。
  方巧巧无意这些,她不过是个母亲,是个妻子,只想保护好她所要保护的一切。
  翌日,慕宣去祭拜凤娘。
  阿月站在一旁看着这老人,还不知家里发生的变故,只知道爹娘心情不太好,这老人的心情也不好。
  可于她而言,没什么是可以忧愁好几天的,所以爹娘很快会开心起来,那她依旧是无忧无虑的阿月。
  腊月十二,董家与邻居好友道别,随慕宣回京。
  


☆、将军府里一大家子

    第六章将军府里一大家子
  阿月还是第一次出那么远的门,开始还觉得有趣,这可是头一回坐马车,以前只有眼巴巴看着别人坐,没想到自己也能如愿。等新鲜感过了,每日都要闷在这匣子似的地方好几个时辰,就不乐意了。
  “爹爹,娘,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我答应给翠蝉带好吃的。”
  “我还有两个铜板藏在墙缝里。”
  无论她怎么说,爹娘的回答都是“阿月乖,等忙完了就回去”,阿月信以为真,殊不知,那儿再不是自己的家,京城那个,才是她重新生根发芽的地方。
  初初上路,慕宣几乎没怎么说话,对待久别重逢的儿子已不知要说什么。每每停宿吃饭,见他们一家夹菜说话,自觉如外人。
  董韶华心里的坎过不去,方巧巧也明白。两个男孩也懂事,毕竟年长几岁,不似阿月多话不乐。
  越往北行,气候就越是寒冷。阿月冷的手脚冰凉,抱着暖炉窝在母亲怀里小憩,隐约听见兄长的惊喜声,“雪”字飘入耳边,蓦地醒来坐直了身,吓了方巧巧一会:“怎么了?”
  阿月已经往窗户那边探脑袋,岂料窗口都被哥哥们占了,武力值实在比不过,收回身,车门仍旧紧关,再瞅另一边小窗。正见那并不可亲的慕宣坐在那,心里痒的不行,大了胆子问道:“爷爷,可以让我看看雪吗?”
  慕宣微微一顿,偏身挪了位置。阿月抱着暖炉已是笑开颜,垫脚往上爬。董韶华怕她摔着伸手过去,慕宣已弯腰抱住她提起,父子俩对视一眼,又是默然。
  阿月顺势而上,跪在那座上,打开小窗,寒风扑面吹来,冷的她嘟嘴哆嗦。这一看,喜的叫了起来:“是雪,爹、娘,快来看雪,看书里的雪。”
  方巧巧本就住在北方,从小到大见的雪多得去了。董韶华碍于慕宣在那,也没过去,唤声:“别冷着,快回来。”
  阿月趴在那,哪里舍得缩身,美滋滋的看着那白白的东西,果真是染的地上如飞絮,又似泼洒白盐。虽冷,心里却暖洋洋的,几日的闷慌已被这雪景融化。
  慕宣见她如此喜欢,以为外头下了大雪,也看了一眼,不过是点点寸白罢了。那小脸冻的有些紫红,还看的津津有味:“你喜欢雪?”
  阿月听见问话,终于依依不舍的回头:“是呀,可美了。”
  长青已经坐好,见妹妹这么说,笑道:“阿月可是个雪痴,只要瞧见了什么有关雪的句子,都会将书藏的好好的。别家姑娘爱藏花藏吃的,她倒好,专门抢书藏。”
  长善也来凑了热闹:“我还记得有一回,给她杜撰一首雪景歪诗,不告诉她出处,她就将爹爹的书全翻了,还是找不到,坐在门槛里哭成泪人。”
  阿月哼声:“我记得,当时二哥还被爹爹追打了好久,让你骗人。”
  长善朗声笑道:“爹爹才舍不得打我。”
  见三个孙儿说的有趣,慕宣问道:“阿月认得很多字?”
  阿月蓦地想到娘亲说的要低调,要谦虚,努力摇头,摊了手认真道:“不多,只有一个巴掌那么多。”
  长青和长善登时笑出声。
  慕宣淡笑:“京城漫天飞雪,阿月定会喜欢的。”
  话落,长善就笑道:“阿月的眼都亮了。”
  阿月努嘴:“才没有。”末了坐好了,也没挪回董韶华身边,偏头问道,“爷爷,要多久才到京城?”刚才上来他托了自己一把,又给她换了新暖炉,这个爷爷似乎也不可怕。
  慕宣见她亲近自己,声音也跟着轻了:“年前便能回到家了。”
  家字一出,董韶华和方巧巧相视一眼,到如今他们还没问,慕家到底是个什么家族。从慕宣的言谈举止,郑大人的恭敬,还有他所带的随从来看,非富即贵。
  腊月二十七,足足行了半月,才到京城。
  因已快过年,家家户户收拾齐整,街道两旁挂满各种红色,与白色飘雪相呼应,带给阿月视线上的色彩交错冲击更大,几乎挪不开眼。方巧巧轻声:“不可对着雪太久,否则要得雪盲症的。”
  阿月问道:“什么叫雪盲症?”
  方巧巧眨眼,一个顺嘴就说漏了,这古代哪里有这个词呀。见一车人投以求解目光,讪笑道:“看雪如同直视太阳,光源太亮,瞧的久了,眼睛会受损。”
  慕宣说道:“老夫从未在书上见过。”
  方巧巧只好搬出个虚构人,镇定道:“是个老樵夫告诉我的。”
  董韶华已经习惯了老樵夫老秀才的存在,并不多问。慕宣满目疑惑,阿月只觉娘亲真是神人,天下就没有母亲不知道的事儿。
  慕老太太收到信后,就先去祭拜了祖宗。让人收拾出个别院,连每月用度都让秦嬷嬷匀好。告知族人此事,看能否赶在年前就将认祖归宗的仪式办了。
  慕家世代都是武将,尤其是慕宣更是战功显赫,旁支颇多得益。慕正林意外过世,势力如同折翼,如今听闻多年前有一子流落他乡,寻回继承本家正统,自然欣喜,族中长辈无一人有异议,着手操办。
  这整个慕家,唯一听见这消息不高兴的,便是慕宣庶子慕立成的妻子孔氏。
  慕立成乃是当年慕宣醉酒夜宿丫鬟所生,虽然母亲抬了妾,但多年来也不得宠,只得他一个庶出,连个妹妹也没。母亲过世后,丁氏待他不亲近也不疏远,但家中男丁少,哪怕是庶出也没薄待过。为他求娶了翰林之女孔氏,后生得一子慕平,一女慕玉莹。
  慕正林堕马后,孔氏便想,慕家这代嫡传算是完了,只剩夫君一人,该更得倚重。夜里暗喜着与慕立成说了,谁想被他喝斥生了狗胆,几日不理会她。孔氏冷笑,这关乎前程利益的事,哪能不喜。
  可没想到美梦没做多久,就不知从哪里冒出个嫡子。
  孔氏顿时吃睡不香,冷笑“倒不知是不是野种”。慕立成一听,恼的当即砸碗:“妇人之心,让人听见你让我的脸往哪搁?不许再议。”
  孔氏更是不乐,这不,快过年了,昨夜老太太就遣人来他们院里,说是收到信了,明日就到,让他们一家早早在门口迎人。她早劝了慕立成去外头寻宅子,小些也无妨,慕立成答说“四代同堂,其乐融融”。
  腊月底的冷风刺骨,还不到辰时,一家四口就领着半数下人站在门前。冻的两个孩子不乐意,被慕立成厉声唬在原地。
  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终于见了马驶来,见是慕府的车,孔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车驶到门口,车夫轻敲小门:“老爷,到了。”
  阿月跪在座位往外头看了许久,腿都酸了。这会回身,几乎摔倒,慕宣急忙接住她。半月相处,阿月已对这总是拧眉的老爷爷没了惧色,相反的,他总会说许多有趣的事,深得她心呀。这一接,嬉闹着又倒身,反正摔不着。
  董韶华微皱眉:“阿月不可胡闹。”
  慕宣说道:“孩童就该如此,那么老成作甚。”
  董韶华当即不再做声,这是他亲生父亲,到底不能太过忤逆。
  下了马车,慕立成和孔氏欠身请安。随后就见车上下来一人,见了脸,禁不住吃惊,这分明就是第二个慕正林啊,只是戾气稍少,看着和善。又见一个少妇俯身而出,又想应是他的妻子。正想会不会有孩子,陆续下来两个,孔氏这心可不是滋味了。
  八岁的慕玉莹瞧见接连出来两个男童,可舒坦了,她已经有个嫡出的高傲堂妹,可不要再来个嫡出的姐妹,否则老祖宗更不疼她。谁料刚起了念头,就见个白净的小姑娘钻了出来,低头看着那马凳子,祖父竟抬手将她抱了下来。心头不由恨恨,她长这么大,祖父还从来不曾抱过她!
  慕立成和孔氏也是愣了会神,慕宣瞧了他们一眼:“还不速速来见过你们大哥大嫂。”
  两人忙拉扯着儿女上前,恭敬问安。董韶华到底是读书人,懂礼仪,也回了一礼。孔氏说道:“老太太已在屋里等见。”
  慕宣抱着阿月往里走去,一大家子跟在后面,鸦雀无声。
  阿月位置一高,视线也高了,进那朱红大门前,抬头看了看,这才觉得不得了了。上面挂着的门匾赫然雕刻三个灼灼大字——将军府。
  

☆、回故里终成慕家人

  第七章回故里终成慕家人
  那三个大字董韶华和方巧巧也看见了,想过慕宣身份不低,却没想到竟是个将军。进了里面,第一道大门,前头中轴笔直,两边栽种着树,已铺了些许飘雪。进了玄关,又是宽长中轴,两边仍是各种景致。单单是瞧见的,就占了好些地方。
  阿月四下打量,一路都有下人弯身问好,心想这老爷爷果真不是个简单人物。
  慕老太太得了下人通报,已经在正堂里坐着与嬷嬷闲说。见慕宣抱着个女娃进来,微皱眉头,视线往前,一眼就看见董韶华,身子骨已然一颤,禁不住拄杖起身,秦嬷嬷忙扶住她。
  慕宣放下阿月,跪身问好。除了董韶华一家,其他人等都随之跪安。老太太上前拉扯了董韶华的手,细细看他,这眉眼,真跟自己儿子年轻时一个模样,就是少些英气,带着儒雅,喜极而泣:“可算是回家了。”
  董韶华不知母亲与这老太太的过往,一瞬还觉老人十分亲切,这才终于有回到本家的感触。
  老太太问了他的年纪,听见已娶妻生子更是欢喜,拉着两个曾孙便入座,让人拿了吃的过来塞他们手里,询问多大念过什么书。秦嬷嬷在旁提周波劳顿的,两位小少爷也累了。老太太这才万般不舍,抬手让他们都去歇着。
  秦嬷嬷领着他们一家去聚芳院,还好整个院子都收拾了一番,否则又得重新捯饬。毕竟是府里的老人,猜猜就知为何信上没提娶妻有子的事,只怕老爷对当年一事对老太太心有芥蒂。
  长青和长善将手里好吃的匀给阿月,三人还小,不懂将要发生的变故,这个地方,现在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三兄妹吃着蜜饯,如此想到。
  聚芳院共有十一间中小房,一间大房,喻为众星捧月。
  董韶华和方巧巧住在大房,三个孩子各自一间房。阿月被领到屋里,只觉这里空荡荡的,有些怕人。以往都是跟爹娘睡一间房的,这如今分房,怕得很,想要去大房,就被仆妇拦住了,笑道:“若要过去玩,可行。可去住,就不能了。”
  阿月看着屋里四个仆妇婢女,没有做声,抱着暖炉坐在房里等爹娘。一会董韶华和方巧巧与秦嬷嬷说完话,过来领她。阿月听见脚步声,立刻起身往那奔去,扑到董韶华怀里:“爹爹。”
  董韶华将幼女抱起,小脸还挂着一丝委屈,笑道:“我的小阿月怎么了?”
  阿月附耳低声:“爹爹,这儿不好玩,我们回家吧。”
  董韶华面露难色,不想骗女儿,不知如何回答。阿月是自在惯了的,他最担心的便是她难以适应。方巧巧倒看的开,刮了刮女儿的脸蛋,笑道:“阿月,娘教过你什么?不要等着环境适应你,要自己去适应环境,知道吗?脚下踩的仍是黄土,那地方就没变。”
  阿月细想了一下,咧嘴笑道:“不但脚踩土地,爹娘和哥哥都在身边,哪儿都一样。”
  董韶华稍感欣慰:“阿月能想通就好。”
  方巧巧也笑说:“这才是娘亲的宝贝女儿。”
  得了爹娘夸赞,阿月心情大好:“爹爹放我下来吧,我去找大哥二哥玩。这儿好大,我们得好好认认路。”
  阿月一落地,就往外跑去,找刚才去看房间的哥哥。她这一跑,后面就跟了一条尾巴,四个婢女仆妇紧随,生怕出了差池。
  董韶华见女儿又开心起来,自己原本的心结也被覆盖了。慕家是大世家无疑,那他也定要生根立足,将那晦暗心思扫进角落,为妻儿撑起晴天才是。
  稍作歇息,便一起用食。慕宣与丁氏所生的两个外嫁女儿也回来了。见了与慕正林生的几乎无异的董韶华,想到过世的哥哥,又少不得红了眼抹泪。劝慰一番,齐坐圆桌共食。
  慕家规矩是食不言寝不语,可规矩是人定的。老太太高兴,让曾孙长青坐到一旁,拿净筷夹了许多菜给他哄他吃。这一顿饭下来,气氛并不算太沉闷。
  过了两日,宗亲那边的仪式已安排好。这日早早出门,前往慕家祠堂告知祖先。
  一身布衣退去,换上光滑绸缎,每处装饰都是刺绣,上好的线毫无差错行针严密,罗列平铺。方巧巧给夫君系好腰带,理好衣裳褶子,退了几步看他,摇头道:“换了个人似的。”
  董韶华看着妻子华服在身,容光艳艳,发髻插着明珠步摇,一摇头便听见金器声响,淡笑:“巧巧也变了模样。”
  方巧巧抬眸看他:“那是好看了还是不好看了?”
  董韶华小心翼翼在她发上落了一吻——面上额上都是脂粉,亲不得:“一直都如此好看。”
  难得听见有些呆子气的丈夫说情话,方巧巧笑红了脸。想来她也才二十八的年纪,嫁了他,还没享受甜蜜恋爱,在这没有避孕东西的年代,马不停蹄的生孩子,一眨眼,竟是三个孩子的娘了。操劳的时日多,温存的时间少。这偶尔说说情话亲昵些,少女情怀仍会冒头。
  还没好好回亲他,外头的婢女就敲门了:“公子、夫人,该上轿了。”
  等仪式过后,下人才能改口,因此如今仍是以客人身份称呼。
  阿月今日也穿了新袄子,是她喜欢的翠绿色,上头还有小朵附藤的花儿,拽着大哥长青追问这是什么花。长善打趣道:“这是月亮花,阿月越乖,它就开的越盛。”
  长青笑道:“你又唬小妹。”
  阿月撅嘴:“二哥就喜欢骗人。”末了问道,“这世上可真有月亮花?”
  话落,长善已捧腹大笑。素来像个小学究的长青也忍不住笑笑,看的阿月愤愤然——大哥也跟二哥都爱欺负她了,果然是那什么近墨者黑吧。可黑归黑,阿月还是不离兄长半步。
  慕立成和孔氏领着女儿早早就在等候,见三人有说有笑出来,瞧的孔氏不悦。他们才是慕家的正宗,庶出的不过是别枝,等这告祖仪式过后,就真成慕家人了。
  慕玉莹瞧着阿月的新衣裳,一点褶子也看不见,是新做的吧。扯了扯母亲的手:“娘,待会回去我也要去做身新衣裳。”
  孔氏心头正烦,瞧了她一眼:“你这衣裳不是时新的?”
  “都穿了两回了。”
  慕立成听见女儿嘟囔,皱眉轻责:“奢靡腐心,多读些书罢。”
  慕玉莹不敢再出声,对这父亲无由来的害怕。
  人陆续到了大厅,等慕老太太出来,才启程往祖祠去。
  慕家祖祠在离这半里外,有轿子马车,很快便到了。族人早已等候在那,年纪小的、轻的,都在外面站着,长辈在大堂端坐。
  阿月随爹娘下车,原本喧闹的声音忽然消失了,几乎所有人都往他们看来,顿时肃穆起来。她也不敢胡闹,脊背挺直,脚如木头一步一行。直至进了里面,已是香火萦绕,探头往前面看去,一溜的牌位成了梯形,略显幽深。
  待众人站定,一个老者走出,朗声道:“吾族一脉,蒙圣上隆恩,繁盛至今。今第十一代嫡孙重归慕家,特,敬告祖先,佑吾族昌盛,长青不衰。”
  董韶华接过旁人递来的香火,叩拜三下,稳稳插在牌位前,再抬头,从此他便以慕姓记在族谱中,而再不是董韶华。
  因他是凤娘还未被休时就已在腹中,便是正统嫡子——实则也不过是看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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