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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的岛群-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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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军人们势如破竹的进攻连她也兴奋起来,居然也跟着一群群围着收音机的人喊几声:“万岁!”她也奇怪,消失了的热 情怎么又能流到血脉里。
她 很快又变成了自己,一个三十出头的艺妓。“捷报”、“胜利”一类词对她再也没有什么感召力了。她的客人来去匆勿,面目难看,当初的热血激情消失得无影无 踪。他们受着沉重的压力,梦中发出令人心跳的吃语:“完了,中途岛!”“完了,所罗门!”“完了,瓜达尔卡纳尔!”她不知道这些地方都在哪儿,可是它们把 精壮强悍的将军和大佐们压得透不过气来,喝酒常走神,和她调情也有一搭没一搭,情绪十分恶劣。“日本也许要倒霉了”。她担忧地想。
她 挎上自己的包袱,急匆匆地走着。大街上很少有公共汽车,连自行车也不多。据一位从马来亚回国的军人对她讲,许多自行车都征到南洋作战去了。山下奉文将军从 马来半岛峰腰部的宋卡追击英军到新加坡;一千二百公里路全靠自行车当后勤车辆,叫什么“银轮部队。”自行车怎么能同汽车比呢?
一 辆烧木炭瓦斯的汽车从街头驰过,车上坐着年轻的新兵,很多人还是孩子。他们的军装很单薄,脸冻得通红,声音嘶哑地唱着军歌。天上飞过一架飞机,它的发动机 劈啪响。准是烧着劣质汽油:什么“辛烷值”!她想起一个飞行员曾对她讲过的话。他叫什么来着,啊!杉本瑞泽,一个大尉,想起来啦!就是他的眼睛,两道象狼 一样凶狠的目光。她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她 一个女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东西?都是将佐、政客和经理们的事。她本来只应该注意和服和腰带的款式和花色,布袋神属下的寿司和汤,最多讲讲友禅(印上花草、 山水等花纹的一种绸子。)上的图画和宗达的名画。她只要绞好脸,会按摩,讲究花道和茶道,把琴弹好,把男人伺候好。她记住了她不该记的事。
其实一点儿也不奇怪。这些事:所罗门和瓜岛,高辛烷值汽油,后勤弹药,运输船吨位,橡胶和锡,都是那些男人们牵肠挂肚的事,都是他们梦萦魂绕的事。他们感染了她,她也就记住丁它们。
美奈子走过寒风中发抖的街区,大部分店铺关了门,开门的货架上也是空空如也。只剩当铺还有生意。南方新宿的御苑里,树林脱光了叶子,枝头挂着雪,一群寒鸦从林梢惊起,向海洋方向飞去,不久又旋回来,飞到皇居东彻苑和北之丸公园一带的地方,聒噪声令人心烦。
她时而焦急,时而懒散地走着,在雪地散乱的脚印中留下了她的木屐印。突然,一辆军车在她身边嘎然停下,一个熟人从车中探出头:“美奈子小姐,您这是去哪儿?”
“旧江户川码头。”
“顺路,上来吧!瞧,把您冻坏了。”
她已经想不起这个兵营的形象了。不要紧,反正驾驶楼是暖融融的。卡车开得飞快,倒不妨碍那个斜眼的兵曹在她大腿上乱摸。
一艘破烂的机帆船,几个粗壮而野性十足的水手,舱面上滑唧唧的,一股鱼腥味和柴油味,它叫“冈山丸”,一条近海渔船,将载着她绕过津轻海峡去秋田县。
“ 冈山丸”摇摇晃晃地出海了。柴油短缺,大部分时间使用帆,水手们非常忙碌,根本顾不上她。日本的许多水手都被征召到海军中,到南洋那些不知名的岛屿和海洋 上作战去了。“冈山丸”的水手不够,风又不顺,弄得大家精疲力竭。美奈子躲在船舱的一角,由于晕船,肠胃翻搅,一个人静静地呕吐。
有 时候,船长右兵卫给她送来一壶淡水和两个饭团,有时候送来一只咸鱼头。她吐得头昏眼花,也没吃多少。水手们闲下来,开始抱怨政府,渔网索具全用旧用烂丁, 市场上连影于也见不到。柴油是从黑市上用高价买来的,根本舍不得用。他们的一些从军朋友的家属,已经接到了死亡通知书,相比之下,他们也许还值得庆幸,可 是谁又知道哪天也会接到一份入伍通知书呢?
第三天上,在富冈海岸外,“冈山丸”的全体乘员亲眼看到一艘日本货船被美国潜艇击沉。一股高大的水柱冒出来,一声沉闷的音响,好端端的货船竟一折为二,立即沉没了。“冈山丸”参与了救捞工作,只救起两名水手,他们几乎冻僵了。
水手们不知道应怎样对待美奈子这个女人。她的装束是平凡的,然而气度高雅,使人敬而远之,只有船长跟她搭几句。她也乐得清静,海上生涯本来就够受的了,再加上粗野的水手……
第四天里,遇到了一股顺风,又挣扎了两天,终于进入了津轻海峡。风小了,但海流很急,船长显得非常紧张,甚至儿次启动了柴油机。美奈子终于看到了大尖角的陆 地,她非常兴奋,然而水手们满不在乎。一件奇怪的事使她终生难忘:居然有一艘苏联的货轮,挂着全部航海旗从东往西穿过津轻海峡!
“苏联船!”一个水手指着镰刀锤子旗对右兵卫船长说。
“一点儿也不奇怪。他们常来。”船长摆摆手。“我们同德国结盟,对俄国却保持中立。俄国船从美国运军火打德国人,我们连管也不管。战争中真是什么怪事都有!”
“冈山丸”在北海道的函馆港停泊了两天,卸下底舱中的货物——一些粗瓷器和铝饭盒,又装上些土产和干货。然后扬帆通过津轻水道,进入日本海。
日本海上阴冷荒凉。北风挟裹着粗大的雪粒打在舱面上,结成一层冰壳。美奈子冻得发抖。船长一行人却高兴起来,又喝酒又唱小调,据他们讲:日本海是西太平洋最安全的一个海区,迄今为止,美国潜艇还未能闯进这个大湖里。
一路顺风,秋田县的土崎港很快就到了,右兵卫船长指挥水手们卸下北海道的土特产。他还要在日本海打些鱼,卖掉之后,重新踏上归程。“冈山丸”是渔运两用的船舶。
美奈子站在土崎的栈桥上,海风抖动着她的和服,她满怀着一股酸楚的乡土之情。整个秋田市都横展在她面前。秋田是一个历史古郡,可以远溯到结绳记事时代的大汤 环状列石和古人的贝塚。秋田饱经历史上的战乱,元庆和天庆时期的囚徒叛乱,天长时期的大地震,延宝和享保时期的大火灾,渐渐使它衰朽了,被人遗忘了。太平 洋沿岸的关东关西一带在近世的崛起,使日本海沿岸的北方城乡成了弃儿。只有秋田自己的儿女没有忘记它,十六年前,金田美奈于正是乘一艘同“冈山丸”差不多 大的船前往东京,开始她新的生活的。
秋 田使她怀旧。这里有各种各样的神社和寺院:加茂神社、爱宕神社、四王神社,金照寺、藩主菩提寺和临济宗大悲寺。曲径通幽,香烟不绝,使人想起古代出羽国的 繁荣。历史上秋田县也曾使出了它的蛮劲:阿倍比罗夫将军在齐明天皇四年(公元658年)率舰队由秋田港出发进攻朝鲜,曾被中国唐朝水师在白江打得大败。也 许,从那时候起,秋田港就一路不振了。
她挽好包袱,整整衣服,活动了一下麻木的腿脚,在头上包了块手巾,然后向车站走去。她的家还很远,还要坐火车、汽车、牛车,也许还要步行。
她又感到了那双目光,不只是感觉,她被盯住了。她猛地回头,啊!就是他,杉本瑞泽大尉,她的心咚咚跳。
矮小精干的杉本走上前来,行了一个军礼,然后自我介绍:
“杉本瑞泽大尉。”
“杉本先生,您要做什么?”
“在此地遇上美奈子小姐实在难得。你到哪里去呢?”
“横手。”
“啊,我们同路。我的老家也在横手。”
“啊——”美奈子拖长了声调。平心而论,她不大喜欢杉本这种只有匹夫之男的军人,她喜欢文雅的政治家和企业家。然而在变成了异乡的故土,遇到一个邻人,也算是遇到了一个骑士。美奈子鞠了一躬:“请先生多关照。”
她露出她贯有的淡谈的微笑,表现出含而不露的礼貌,她淡雅高贵的风度,摄走了多少军人的魂魄。
他笨拙地靠近她,双手不知放到何处,人也局促不安,活像个乡巴佬。他本来就从农村出来,凭着一股农民的机狡和天生的军人直觉,在太平洋上干掉了许多敌人的飞 机,炸翻了敌人的船舶。他杀死过有教养的人,不等于他自己就有了教养。美奈子不是在青柳的房间里,杉本用钱就可以占有她。她如今在大自然中。他爱她,想占 有她,但是在她面前有股自卑感。美奈子虽然穿得那么朴素,态度也非常谦和,仍然使他感到她有股居高临下的气势。
他们坐上一列烧木柴的火车,沿着奥羽本线往东南开。一路上,大雪封山,银霜铺地,火车时而穿过漆黑的隧道,时而跨过冰冻河流上的桥梁。山林中几乎看不到人, 偶而有一个小站或信号所,其余的地方,满目荒凉,却有股荒蛮的美,尤其和东京一比较,和南洋的雨林战场一比较,银装素裹的出羽山区算得上是仙境了。
“杉本君,你们军人很辛苦吧。”她先开了口,打破了沉默。
“我们岂止是辛苦,还要死的。”
“战争能打赢吗?”她冲口而出,连她自己也很吃惊,一个女人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杉 本大尉没有去计较,他陷入沉思。只有车轮在铁轨接缝处的咣咣声。火车沿着雄物川河谷通过了神宫寺。上车和下车的人都寥寥无几。后来才听说这车几天才开一 趟。过了玉川上的桥,就到了大曲市。大曲市的古迹很多,著名的古四王神社就在奥羽本线边上。大曲在横手盆地西北边缘,稻田阡陌,渠道纵横,小桥流水,都被 新雪和残雪覆盖着。丸子川上的木桥、茅屋,结着薄冰露出稻茬的原野,脱光了叶子的柳树,表现出一种静态的日本式的美。
杉本沉默着。列车进入了横手盆地。机车只拖着四节车厢,在平原上轻快地喘着气。一过横手川,横手市就到了。
没 有任何人来接他们,站上非常冷清。内地的横手早就衰落了。年轻人抱着幻想到东海岸去,到朝鲜去,到满洲去,谁还想耕种打不了多少粮食的贫瘠水田?杉本陪着 美奈子找到她的故乡三本柳村。她的父母已经过世,村里的同辈人出走的出走,出嫁的出嫁,竟无一个孩提时代的伙伴。岛国的人眼睛总盯着外洋,它的内陆衰微是 无可避免的,也是无可奈何的。三本柳村只剩下几个妇叟,过来瞧瞧当年的美奈子。她们叫着她的小名,几乎认不出她来了。
三本柳同横手盆地的其他村落一样,蒙着白雪,结着薄冰,枯树寒鸦,寥无生机。如果没有战争,也许还有年轻人爽朗的笑声;战争一打开,它就成了一具僵尸——古典的、日本美的僵尸。
“走吧。”杉本扶着美奈子的肩膀。美奈子伤感地呆立住不动。“到我家去吧,我父亲还健在。”
美奈子此行并没有明确的动机。她经常出走,看看外地天长节、游神节,到庙宇里烧炷香,到温泉里洗个澡。每逢心烦,她就离开东京。东京是一个疯狂的游涡,东京 的一切都被扭曲了。她随风而去,兴致所至,随意飘飞。杉本请她,她就去吧。反正她明里暗里挨够了别的女人的骂:“臭娼妇,人家把丈夫送上前线,她却在勾引 别人的男人。我们象男子一样在工场里甚至矿井中干活,想着为天皇打赢战争。她这该死的却打扮得花枝招展,什么正经事儿也不于,光拿钱。”她为此流过泪,她 有她的苦衷。她又认命,命是天野大神定的,谁也无力抵拒。
杉本说:“美奈子小姐,我从所罗门群岛前线回来,我知道战争的实际情况。”美奈子什么也没说,他们的脚踩在雪地上嚓嚓作响。
“ 战争非常残酷。”杉本看着茫茫的积云,沉重地说。“我们同时和中国、美国、英国、荷兰、澳大利亚作战。他们的人口十倍于日本,资源和生产能力二十倍于日本。我们杀死了他们很多人,打落了他们很多的飞机,击沉了他们很多军舰。但是,他们生产了更多的飞机、军舰和枪炮,更多的男人穿上了军装,源源没有穷尽。 不等我们杀光他们,我们的资源已经耗尽,我们的年轻人也都死光了。”
他们来到杉本的家。杉本家在柳田,离三本柳村四公里,沿着与奥羽铁路平行的公路往南走一小时就到了。他俩一路上谈了很多。杉本人虽粗,却很机敏,不失为一个 男于汉。他讲了南洋战场上那些惨烈的海空战争,讲了美国人和他们发明的各种新武器,这方面美奈子一窍不道,只是默默听着。杉本讲起了死去的战友,他们死的 时候,有的表情严肃,象赴一次盛会;有的极度痛苦,死亡成了解脱,有的面带微笑,把生死置之度外;还有的觉得生活刚刚开头,对人世不胜眷恋。只有一点是共 同的,他们并不追求为什么而死,仅仅象乌儿一样收敛起双翅,等待着死亡。
杉本的话说起了美奈子女人的同情心。她挽起杉本的手,轻声说:“如果我能帮助你什么,请不要客气吧。”
到 了杉本的家,不巧,他父亲年老体弱,患风湿多年,到田泽湖畔的夏濑洗温泉浴去了。杉本妈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问寒问暖,可惜家里实在穷困,只好烧上一壶开 水来招待。杉本突然想起在圣克鲁斯海战中击落的那个美国“蓝魔”队飞行员。他一定是很富有人家的子弟,要什么有什么。一个被灶烟熏黑的日本农家子弟,去杀 死大洋彼岸另一个与他毫不相于的富人家的孩子,嫉妒心固然可以平抑,然而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呢?
母 亲杀掉了仅有的一只报晓公鸡,算是为儿子和他的女友做了一顿晚餐。美奈子知道东京的平民已经过得相当苦,设想到内地的农村几乎没有一粒米、一滴油。天很早 就黑了下来,三个人就着灶火的微光聊天。美奈子看到墙上有一柄三弦琴,就取下来,试试音。琴长年不用,已经走了调。她就用走调的琴弹了一曲《劝进帐》。曲 终,杉本和他妈都叫好。美奈子又弹了一曲《都鸟》。在一个暗无星光的雪夜,在广阔而空寂的原野上,雪沙沙地下着,三个人,一柄三弦琴奏着走了音的乐曲,也 有一番凄凄切切的意境。不知怎地,杉本想起了拉包尔的热带的夜晚,迷乱的赤道的星空,那些疲惫而痛苦的日本士兵们,哼着一首歌。他
不由自主地哼起来:
越过滔滔大海,
尸体深在波涛上;
翻过莽莽群山,
白骨堆积在荒野中,
我会为帝国而战死,
连头也不回。
唱着咱着,杉本的眼泪流下来,嚎哭着。美奈子和杉本妈也轻轻地啜泣。美奈子拉过杉本的一只手,用自己的小手紧紧握住,很久很久。
杉本停住了歌声,他把美奈于抱到怀里,似乎这样可以减轻自己的创痛。
他对金田美奈子说:“如果我能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你肯嫁给我吗?”
美奈子点点头。给注定要死去的人一个安慰吧,凡是去南洋作战的人,又有几个能活着回来呢?
2
大 盐平内弘活着踏上了东京湾的晴海码头,活着回到了自己家中。他重新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墙上的浮世绘和宗达、尾形的名作,他再也不用冒着酷热,在瘴疫遍 地的南方作战了。他也不必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冲击美军的铁丝网,或者挤到罐头一样的驱逐舰里,开往所罗门两串岛链中的某个人迹未至的海岛上。或者蹲在新几 内亚北部的阴湿战壕中,变成一堆腐肉和白骨。他的伯爵家庭从桃山时代起就成为日本有名的武士和贵族,他不必“享受”难以下咽的橡于面,或者去服各种劳役, 从值更到救火。他受过充分的教育,可以等到战争结束,然后随着另一个日本开始另一种生活。
他为这一切付出了代价:
他的一条手臂永远丢在了新不列颠岛的拉包尔。
一九四三年夏天,哈尔西和肯尼相继发动了一连串互相配合的空袭,连续三个月轰炸拉包尔的七个机场,并且诱使日本战斗机交战。拉包尔的日本飞机所剩无几。大盐平少佐的右臂也被一块美国弹片削断。因此,他侥幸躲过了俾斯麦海战,并且乘一艘返航的运输船“菊丸”回到了日本。
“菊丸”刚离开拉包尔,哈尔西将军和麦克阿瑟将军的铁钳就从东西两边合拢,拉包尔被困在铁笼中。
哈 尔西原来一直沿着所罗门群岛西南的一串岛链逐岛推进。先打瓜达尔卡纳尔西北三十海里的拉塞尔群岛,再打新乔治亚岛。他立刻陷在日军逐岛抵抗的泥沼中。哈尔 西这才幡然省悟,开始了第一次越岛作战:绕过寇朗班加拉岛在它西南的维拉拉维拉登陆。日军并不在意,顺利地撤退了寇朗班加拉的守军。哈尔西的举动遭到了今 村均中将和草鹿龙之助海军中将的联合阻击,“公牛”又变得小心翼翼,先占了维拉拉维拉西北的小岛特雷热里。日军注意到了特雷热里西北的肖特兰岛,哈尔西就咬牙做了一次跳跃,绕过肖特兰,在布干维尔岛的奥古斯塔皇后湾登陆。布干维尔在所罗门东边的岛链上,是整个群岛的第一大岛,根本
无 法占领。哈尔西仅仅建立了一个“亨德森式”的飞机场。布干维尔离拉包尔仅二百四十海里,今村均以为“公牛”的下一站是新不列颠。哈尔西大胆地越过拉包尔, 在格林群岛和埃米拉岛登陆。格林群岛在拉包尔东方一百海里,埃米拉岛在拉包尔北方二百海里,拉包尔已经被哈尔西从东南、正东和正北包围起来了。
现 在轮到了麦克阿瑟将军。他把陆战队一师抢到自己手里,用它去做自己战刀的钢刃。道格占稳了莱城、芬什哈芬以后,一下子就把陆战一师投入新不列颠西端的格劳 斯特角登陆。经过一番血战,终于建立了一个设防的飞机场。今村均在新不列颠岛上共有十万官兵,由于丛林厚密,眼看着格劳斯特角机场变成了另一个亨德森机 场。拉包尔西边的通道被堵死了。仅仅剩下西北方的一组群岛,它叫做阿德米勒尔提群岛,是拉包尔的通气孔。日本人还来不及加固它,麦克阿瑟的大军就在阿德米 勒尔提群岛的马努斯岛登陆。拉包尔成了枯藤上的死瓜。
记住这一大串让人头痛的名字,读音是会叫苦不迭的。其实很简单:有一只老虎叫做拉包尔,它住在一栋有八个门的宽敞大厅中,哈尔西将军堵住了五个门,麦克阿瑟将军拴死了其余的三个门。拉包尔只能咆哮着等死,再也无法为害了。那些奇奇怪怪的岛屿,只不过是那些大门的名字罢了。
大盐平内弘已经离开了那栋八个门被锁死的大厅,南洋战争变成了遥远酸楚的往事。每逢他用左臂不习惯地握笔写字,拿筷子吃饭,就会想起所罗门那血和火的日日夜夜。
他要适应残废人的生活,适应残废人的心理。他先争取自己穿衣、洗脸、洗澡。父亲大盐平康成伯爵是大正、昭和两代重臣。他家在东京菊田区近卫骑兵营附近,因家 境富有,在宅院里有花园、假山和池塘。父亲早先雇了一个叫赖子的漂亮的女佣,现在她专门侍候内弘的衣食住行。内弘谢绝了赖子的帮助,坚持象军人一样早起、 跑步,练练无念流剑道。战时的首都,萧条破败,人们匆匆行路,互相间很少打招呼。有时遇到出征士兵的行列,后面跟着毫无表情的送行者,乐队奏着长长的军 歌。他记得自己出征的时候唱的是“代天讨伐不义……”。现在的新兵在唱“雄赳赳地得胜回朝”了。歌声惨淡,缺少信心,所以内弘不想上街去转。
最 难适应的是近乎死水一潭的和平生活。他不象其他国民那样为吃而奋斗,为工作而挣扎。但从习惯的军旅生活中退出来,以往的习惯性条件反射象下坡的列车一样有 巨大的惯性。他已经听不到枪声,看不到白五星的美国飞机,也不用钻到沙袋垒起的防空洞去躲炸弹。生活无非是练练剑道,自己同自己下下围棋,一点儿也没有刺 激性,真没意思。
他先是去访问几个负过伤的战友,再去拜望南洋战场死者的遗族。有时候他也去复员军人会和后方服务会看看。时间不长,他就腻了。那些战友都是些俗人,没有文 化,除了崇拜天皇和军刀外,只会讲些战场故事或者说几段下流笑话。遗族们悲悲切切,老的老小的小,整个战争的悲剧性后果全从他们眼睛里体现出来了。那些服 务会大都被日俄战争时的退役老兵把持着,把尹丹好酒和市场上见不到的紧缺物资捞到自己手里。任何战争总会暴露社会的痈疽和腐肉,“大东亚”战争又怎么能例 外呢!
最后,他的兴趣集中到军事形势和政治上。这里才能充分发挥他作为前陆军第八方面军参谋的智力和判断力。
赖 子每天给他送来一大堆报纸和杂志,上面载满了各种各样的消息和战局新闻。自从芦沟桥事变以来,大本营宣布了新闻管制法,国内的报刊受到严格的约束,报喜不 报忧,一个劲地鼓吹“战绩”和“军人们的胜利。”内弘自己清楚真实的战场情况,每次看报都打了相当大的折扣。然而,在生着木炭火的温暖房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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