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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觉城笳-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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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未有的微妙的安全感。
程然诺心下一软,不由侧目看向身旁的危钰,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仿佛用雕刀一点点刻出的轮廓,他的黑眸紧盯着车前玻璃外的道路,漆黑的夜色里偶尔落下几缕霓虹灯光,若断若续地照进他幽暗的眸内。
除了屏幕和照片,程然诺几乎没有这样认真地看过一个人。
即使对于刘闳,她也只是悄悄打量刘闳的侧脸,或注视着他的背影,每当她正视他的双眸,总会陷入他无穷的前世之中,以至对于刘闳的五官长相,若真要程然诺细想起来,脑中倒真是一片模糊。
这样想来,危钰还真是这世上,第一个能近距离看得如此清楚的人。
程然诺的心微微一颤,连带嘴角也不觉勾起一丝浅笑,第一次就这样侧目始终盯着危钰,他眉宇间磊落分明,目光不似往常阴郁,反倒有些温和如水。
程然诺忽然觉得这个人似乎除了迂腐、古板、无趣外,还是挺好的。
危钰的视线微侧了下,似乎感觉到程然诺灼灼的目光在不断凝视着他。
危钰忽的踩下刹车,急速停止的车子吓得程然诺一个踉跄,竟险些撞在前玻璃上,“我去,大哥,您这是要闹哪样啊?”
“下车。”危钰冷冷地命令道,他的话语永远是冰冷到毫无温度。
“啊?还没到我家呢!”程然诺奇怪地瞅着危钰。
危钰却不由分说地下了车,他打开程然诺身旁的车门,揪住她的手臂一把就将她拽了出来,“下去!”
他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话语,转身就坐回驾驶座上,程然诺站到路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瞠目结舌。
危钰却看都不曾正眼看程然诺,他将油门轰到底,瞬间车子就飞了出去。
“喂,危钰,你大爷的!你把朕扔在这马路边上,我要是被劫财劫色了可怎么办啊?”程然诺追着危钰的车子跑了两步,但车后却徒留下一串浓烟。
程然诺望着扬长而去的车子逐渐消失在夜幕中,她气得呼哧哧地喘着粗气,站在原地直跺脚,旁边几个经过的行人听到程然诺方才的吼叫,不由捂嘴笑着对程然诺指指点点。
“喂,看什么看,难道朕这么高的个子就不会被劫色吗?”程然诺气得转身冲讥笑的路人大吼道,她低头看向自己如君子品性一般坦荡荡的胸部,不由长叹了口气,但对危钰的怒火直冲上脑门,程然诺慢吞吞地朝公交站走去,夜色里她想到危钰一把揪住莫黎的场景,果然是个不懂怜香惜玉的货,简直毫无绅士风度可言!
程然诺气鼓鼓的低声咒骂道:“刚觉得他人还挺好的,立刻就原形毕露。”
而继续开车的危钰,尽管车内的冷气不断袭来,顺着小腿使劲往上吹着,但危钰仍觉得异常闷热,他打开车窗,初夏夜晚的凉风噌地钻进车内,冷风拂过他短短的发丝,他不再握方向盘,只是用右手随意扯了扯已敞开的领口,仿佛随时要窒息一般。
危钰深吸几口气,窗外是潋滟成河的车流,五彩斑斓的灯光充盈在黑夜的都市中,危钰莫名觉得心里烦躁不安。
他将车子停在路边,开始翻起车内抽屉里的香烟,平常他是不抽烟的,但此刻他却觉得心里异常压抑,如果他再不抽根烟的话,他真怕自己会……
但危钰翻了半天却半根香烟的痕迹也没发现,他猛地一拳狠击在方向盘上,车喇叭立刻发出尖锐的响声,惊得路人纷纷回头望向漆黑一片的车内。
危钰枯坐在昏暗的车内,他终于还是掏出了老式的黑白手机,他慢慢按动按钮,直到幽蓝色的屏幕停在了程然诺三个字上。
他长久地盯着这三个字,手指放在拨号键上迟迟不动,他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定,长舒一口气,微微一皱眉终究是用力按了下去。
正哼着小曲一路蹦蹦跳跳行至楼道口的程然诺,忽然听到手机响,她掏出来却看到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小危危。
程然诺瞬间拉下脸来,她没好气地接了电话,“干嘛?”
电话另一端的危钰沉默了下,程然诺还以为是他的破手机打错了,她正要开口问,电话另一端却响起冰冷如往常的声线,“被劫色了?”
危钰的声音依旧是冷漠中透着讥讽,与平时毫无异样,但不知是不是手机信号的缘故,程然诺觉得话筒另一端危钰的呼吸有些重。
“哼,亏得我英勇神武,以迅雷不及掩耳响叮当之势才赶上了末班车,避开月黑风高夜行凶的色魔们,不然你的搜寻犬可就没了。”程然诺说着已走到所租住的房门前,她一手拿手机,一手在黑暗中摸索着去开门。
“没事就挂了。”电话另一端匆匆传来危钰的声音。
程然诺的钥匙在门锁前来回戳了几下,终于摸黑打开了门,她夹着手机嘟哝道:“嗯,挂了,明天还得坐俩钟头公交去您家工作呢。”但程然诺刚说完话,却忽然惊叫一声。

第三十章

“喂?”电话另一端是危钰焦急的询问。
程然诺嗒嗒又按了两下开关,方站在一片漆黑中关上了门,“没事,好像昨天该交水电费来着,我住在鄢灵均家倒把这档子事给忘了,大爷的,才晚了一天就断我的电。”
电话另一端的危钰这才舒了口气,“嗯,反正你也不怕黑,挂了。”
程然诺皱了皱鼻子不满地嘟哝道:“哼,谁说的我不怕黑,难道女汉子就不该有人关心吗?”程然诺以为危钰挂了电话,她随手将手机屏幕关闭,就去抓印象中放在身旁柜子上的手电筒。
但实际上危钰并没有挂断电话,他拿着小小一方屏幕的手机,静静看着通话窗口上的黑色时间在不断跳动,一秒又一秒,黑色的数字不断蹦跶着。
危钰正要按下挂断键,电话另一端却忽然传来程然诺的尖叫声,“谁?”随后她的声音变为低低的呜咽,好似被人紧捂住了口鼻。
“喂?喂!程然诺?程然诺!”危钰失魂地大喊起来,但电话另一端却遥遥传来霹雳啪啦的一阵乱响,随后是程然诺的叫喊:“放开我,救命啊!”但程然诺的声音刚发出来,却又瞬间如被扑灭的烟火,电话另一端只剩下嘟嘟嘟的挂断声。
危钰只觉一颗心如坠冰窟,冷到了极点。
他来不及思考,扔下手机,奋力踩下油门疾驰出去。
车外闪动的霓虹灯缤纷多姿,光怪陆离的灯光闪动在夜幕下,如黑丝绒的夜晚将这无尽的绚烂团团覆盖,危钰越发觉得喘不上气来,他额上不断渗出一颗颗晶莹的汗珠,他大口地喘息着,连同呼吸也逐渐变得粗噶。
危钰使劲眨了几下眼睛,但灯火辉煌的世界却刺得他眼睛灼痛,他的耳畔不断响起那个重复的声音,这个萦绕牵绊,困了他二十多年的声音。
“若有来生,我只愿你忘了我,不要找我、想我、念我……”她紧握他墨色绸缎长袍的手猛然垂下,白皙皓腕上的玉镯猛地磕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玉镯瞬间应声而碎。
他摇了摇头,试图赶走这些纠缠不止的声音,但幻象却再次出现在危钰的眼前,他满眼都是鲜红的血液,那只白皙如雪的纤手垂在血泊中,断裂的玉镯被鲜血染得猩红,滚烫的血液如同淋漓的书法,淌满了地面。
“该死!”危钰用力捶了下方向盘,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连续眨了眨眼睛,用手背随意揩拭了下额上的冷汗,随即将油门踩到底,连闯了几个红绿灯,一路飞驰向程然诺的住处。
在程然诺所租住的小公寓内,程然诺蜷缩成一团,手脚都被紧紧地捆绑着,她恐惧地望着眼前之人,浑身吓得直哆嗦,被贴着胶布的嘴唇只能低声呜呜着,却发不出一声来。
对面站立的男人掏出打火机来,他一手挡着风,一手嗒一下打开了火机,如旭日般的幽蓝色火苗噌地在他的掌心内腾起,也顺势照亮了他的脸庞。
程然诺看得一清二楚,这个男子不是别人,居然正是吴辉!
她不断扭动身体,想要挣扎开坚实的绳子,但吴辉却丝毫不给她机会,他手里叼着香烟,一点微弱的红光照在他的眼前,他疲惫而充满血丝的眼睛,像动物般冷冷地盯着程然诺。他长吐了口薄薄的烟雾,“小程律师,你不帮我是吗?你觉得我就是个诈骗犯,不能让我逍遥法外,我就该死,对吗?”
程然诺瞪大一双眼睛害怕地盯着吴辉,她被在身后被捆绑住的手不断摸索着,她记得刚进屋子被吴辉抓住时,她挣扎之中似乎撞倒了桌上的玻璃杯,杯子的碎片恰好洒落在漆黑的屋内,她在身后试探着不断去乱寻。
停电的房间内一片昏暗,唯有吴辉手中一点烟头的红光在闪动,颇像一颗小小的红宝石,放射出令人神往的光芒。
在烟头微弱的红光下,吴辉不过两周不见,却显得苍老了不少,他面容憔悴两颊深陷,整个人如同枯槁般,形似一个皮包骨的躯壳,又高又瘦,简直像鬼魅般立于程然诺的面前。
程然诺只大口喘着气,她说不出话,但身后的手却蓦地摸到了玻璃杯的碎片,她悄悄拿住玻璃碎片,两手用力撑紧绳子,十根手指同时用力将玻璃片最锋利的一面,用劲切割着绳子。
“都是你,你知道吗,都是因为你!你如果,哪怕提前告诉我,你不能为我进行辩护,我可以去找别的律师!可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我输掉了所有,拍卖行一毛钱也不肯给我,业内都知道我造假,我的东西,哪怕真品也一件都卖不出去了,可,可我老婆还在医院里等着手术,再不手术她就要死了,死了,你知道吗?”吴辉大声吼叫着,忽然掩面痛哭起来。
程然诺一愣,连割绳子的手也停了下来,她还从未见过男人落泪,尤其是这样一个中年男子,居然捂着脸在她面前,像个失去糖果的孩子般,不顾一切地嚎啕大哭起来。
程然诺的心微微一颤,她睁大眼睛望着黑夜中啜泣的吴辉,忽然吴辉蹲下身去,他充血的眼睛狠狠地瞪向蜷缩在墙角里的程然诺,“我就算是骗子又怎样?可那些富得流油的有钱人谁会在乎一件藏品的真假!你那假装的律师正义感真让我恶心,天知道,你是收了那富豪多少钱,这么昧着良心陷害我!就算我告诉你,没有龙凤玉环的那笔钱我老婆会死,你个贱货居然也不在乎!既然你这么不在乎人命,那你的命也别在乎了!”
程然诺恐惧地盯着吴辉,在烟头一点微弱的光芒下,隐约可见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眸,瞬间漆黑的四周不断震颤起来,如同地震般,整个世界一点点崩塌。
在吴辉前世的幻象里,程然诺依稀看见一间阴暗潮湿的茅草屋,屋内雨水顺着瓦铛飞溅而下,破旧不堪的草床上铺着跑出棉絮的烂被子,盖在潮湿被褥下的是一个病恹恹的女子,她在被子外的脚被屋顶狭缝滴落的雨水淋到,似乎冷得不由打了个寒战,她慢吞吞地往被窝里缩回脚,但其实被褥里更加的湿冷。
躺在床上的女子脸色苍白到毫无血色,她瘦削的脸颊上,两个颧骨像小山般突兀。但透过她倾斜在床上的长发间,依稀可见白皙脖颈的姣好轮廓,遥可想,当年定是个出落不凡的美人。
但如今她干裂出口子的嘴唇一张一翕,发出微弱如风的低声,“你,别再花钱买药了,我,我这病定是好不了……”女子费力的一句话还未说完,就猛地剧烈咳嗽起来,她没完地咳着,好像整个肺部都要化作一滩血,从她的喉咙喷涌而出。
蹲在一旁地上煎药的吴辉忽的跑过来,轻轻回来抚摸着女子的胸口,试图帮她顺畅气息,“怎么样,好点没?”
奄奄一息的女子脸上却强挤出一丝笑,她仿佛忍受着巨大的病痛折磨,说话时气若游丝,甚至连嘴唇都在不断颤抖,但她一双浑浊的眼睛,一见到吴辉过来即刻绽放出难得的光芒,“不,不碍事的,你,你别再花钱买药了,太,太贵了。”
吴辉坐在妻子的身旁,对着面黄肌瘦的妻子,他却如同初恋般,眼中流露出无比的珍爱之情,“没事,你知道的,我总在外人面前说,我的内人快病死了,急着出手,每次那些个富商都信以为真,所,所以最近字画卖的特,特别好。”
本是一句玩笑话,但吴辉却说着不由落下泪来,泪滴打在妻子的脸庞上,她艰难地抬起如枯树枝般的手,轻轻触摸在夫君的脸庞上,她摸着他脸上一道道凹凸不平的沟壑,原本应是翩翩公子的年龄,却留下操劳过度的沧桑,“待,待我死后,你再娶个好人家的姑娘,给你生几个孩子,不要再像我这样拖累你了……”
吴辉却紧紧拥抱住妻子不肯放手,他的头埋在妻子的发丝间,浑身颤栗着哭泣起来,他的声音低沉却有力,“不,不,不!我这辈子造过无数个神似的赝品,可只有你,只有你,这天下是再也找不到有丁点相似的!”
程然诺一愣,眼前吴辉的五官没有半点的变化,只是从幻境里的深情变为凶狠,他扔掉手中的烟头,在脚下狠狠踩碎,跺灭最后一点薄弱的红光,随即竟从身后拔出一把刀来,“你个害死我老婆的凶手!”
程然诺大惊失色,她手上用力忽然割断了绳子,她借助身后的墙壁,被捆绑着并在一起的双腿猛地往前一踢,高跟鞋瞬间踹在吴辉的小腹上,持刀的吴辉踉跄着捂住腹部。
程然诺松开的双手赶忙去解绑住脚踝的绳子,吴辉一手捂住腹部,一手持刀骂骂咧咧的又朝程然诺冲了过来,慌张的程然诺忽然解开了绳子,她拔腿就往门外跑,她边跑边撕掉粘住嘴的胶布,急迫地大声喊道:“救命啊!”
在黑暗中对房间异常熟悉的程然诺,两三步就跑到了门前,但她不断使劲全力去转,门把手却依旧纹丝不动,“快,开门,开门啊!”程然诺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而房内的吴辉已挥舞着利刀冲来,“去地下等着我老婆吧!”
程然诺急得浑身直冒汗,但却死活打不开被吴辉动了手脚的房门,而身后吴辉的刀闪着寒光,迎面朝程然诺的头上砍来。
就在这时,电光火石间,房门忽然被拉开了,一道亮光瞬间照进黑暗的屋内,如同撕破漆黑黎明的曙光,程然诺却只在这如同救命稻草的光线里,看到一个高大的逆光身影。
黑影毫不思索地拽过程然诺,一个旋身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天旋地转间,只剩不到数寸距离的刀刃顷刻砍在了黑影的身上。
拥抱程然诺的怀抱骤然收紧,如同铁箍般紧紧将她环在其中,程然诺紧闭着双眼将头埋在他的怀中,但滚烫的鲜血仍迸溅到了她的脸侧,浓重的血腥味中,她隐约嗅到那股熟悉的甘苦芳冽之气。

第三十一章

颤抖的程然诺慢慢抬起头来,她顺着他坚毅的下巴,只看到门外的光照在他脸上,他的脸颊一半隐在黑暗中,一半露在光明里,他好似孤寂了百年的黑眸,竟在此刻默默凝视着她。
“危钰!”程然诺的尖叫声变成了哭腔。
“怎么了,大半夜的,危钰怎么被送进医院啦?”程雨寒拎着皮包,头发也没梳好就匆匆忙忙跑来。
坐在抢救室外的程然诺一见程雨寒,扑进程雨寒怀中就哭起来,她啜泣着哽咽道:“危钰,他,他……”程然诺哭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一头雾水的程雨寒虽是焦急,但瞧着哭泣不止的程然诺,只得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哄孩子般安慰她。
在程雨寒的印象中,程然诺是很少落泪的,她似乎从来不在意各种磕磕碰碰,面对刘闳每次微笑的婉拒时,她也不过云淡风轻,甚至于刘闳一声不响离开到国外深造时,得知消息的程然诺也只是捧着大学录取通知书,独自站在刘闳考上的司法学校门前破口大骂了一声:“刘闳,朕考上你的学校了,你却走啦?朕就这么可怕吗?哼,去吧,去你二大爷的!”
而现在程然诺居然落泪了,泪水顺着她的脸庞直滑过脖颈,坠入她的怀中。
程然诺的肩膀微微哆嗦起来,她坐在程雨寒的身旁,紧紧攥住程雨寒的手,几乎攥得程雨寒生疼,程然诺却无知无觉,她只是不断焦急地抬起头望向抢救室外,那盏始终明亮的显示抢救状态的红灯。
程然诺不断啃着手指头,几乎要将指甲一颗颗从手指上咬下来。
她清楚记得,吴辉锋利的刀刃迎面而来,突然破门而入的危钰顺势,一个旋转将她搂入怀中,用整个身躯为她挡住了刀锋。
吴辉本是想一刀砍在程然诺的脑袋上,却不料忽然冲出来个危钰,而危钰太高了,连程然诺不过只到他的肩膀处,吴辉竟一刀重重砍在了危钰的肩上。
似乎因为疼痛,危钰的环抱忽然一紧,他微微皱了下眉,一对深不可测的黑眸,不知是在门外晕黄灯光的照耀下,还是由于疼痛,其中全部的寒意竟如融化般冰释瓦解。
他深邃不见底的黑眼睛,只闪过一丝温柔,却顷刻闭上了沉重的眼皮,一下彻底倒在了程然诺的身上,程然诺竭力扶住他,同时忍不住哭叫出声。
而危钰身后的吴辉,他瞧着插在危钰肩上的刀,鲜血如喷枪般溅了他一脸,他原赴死般慷慨的情绪,瞬间被浇灭,他吓得颤抖着双腿,扑通一下坐在了地板上。
程雨寒忽然拍了下程然诺,打断她回忆的思绪,“手术结束了!”
程然诺赶忙起身,她朝走出抢救室的医生迎了上去,“医生,怎么样?他怎么样了?”
医生边去掉口罩边微笑着回答:“没事,是刀砍导致的过度疼痛性昏迷,不过还好,砍的不是重要部位,而且不是很深,病人的身体机能各方面都不错,应该能很快痊愈的。”
而此刻处于昏迷状态的危钰,他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纠缠不断的梦境却再次出现。
梦里依旧是那个秀美的女孩子,她昂起头望向危钰,一双光彩照人的眼眸,月射寒江般闪着点点晶莹,她脸上神采飞扬,但绝非温婉柔美,更非魅姿生惑,而是自有一种英气、豪态。
她腰插匕首,一头乌黑的长发垂在身后,飒爽英姿之间,却又流露出十几岁芳龄女子的娇滴。
她一双白如雪的手腕慢慢取下脖颈上的玉坠,双手微微举起,她那用银丝绣着木槿花滚边的水绿色长袖滑落下来,她细腻的肌肤光洁如凝脂,左手腕上的一只羊脂白玉的镯子慢慢向后滑了几分,但她的皮肤如此细腻白皙,几乎与腕上的白玉镯子融为一体,倒叫人看不清哪处是肌肤,那处是无暇的白玉镯了。
“我愿将我此生最珍爱之物给你看,你也要去掉面具,叫我悄悄你的脸。”女孩子眉眼含笑,一阵微风袭来,她两鬓边的几缕发丝轻拂过面颊,倒凭添几分风情。
一袭墨色长袍的危钰不说话,只是默默接过女孩子递来的玉坠,精细红绳上所挂的玉坠仍带着女孩子温热的体温,而温润细腻的透绿玉坠,如脂如膏般,剔透的纯绿色中透出油润亮泽,如晨露洗过的荷叶般,绿得几乎化作一滴水珠。
危钰瞧着躺在掌心内的玉坠,慢慢开口道:“见过翡翠刻佛、观音、貔貅的,你这怎么是蝴蝶?”
危钰掌心内的玉坠形如精致非凡的蝴蝶,但所刻的并非一只振翅飞翔,或落于花蕊之上的娇蝶,而是一只正在破茧的蝶,蝴蝶上半部分透绿的翅膀艰难地挣出厚重的茧,而下面一丝一缕的茧仍在困束着。碧绿翡翠的质地莹润,再加上技艺精湛的雕琢,竟将破茧重生的玉蝶雕得活灵活现,仿佛瞬间就要从危钰的手心内腾空而起。
女孩子俏皮的眼眸微微一转,灿然生光的眼睛越发明亮,她的声音极清极脆,好像深秋刚挖出来的莲藕,只净清水一冲洗,咬上一口便是无尽的脆甜,饱满的汁水如她的声音般令人欲罢不能,“破茧的蝶怎么了?你是不知道,我娘生前吃斋信佛,她每年攒下的胭脂钱都要捐给寺庙,我出生的前一年,我娘又给附近最大的一座寺庙捐了大笔的香火钱,寺庙拿来扩建禅房,却不想凿山壁的时候挖出一块世间罕见的好玉来,主持觉得建禅房的钱是我娘捐的,就非要将挖出来的玉送予我娘,但我娘不肯收,主持说扩建禅房的位置曾经是寺庙僧侣每日诵读经书之处,这块玉常年埋在那里,不知听了多少年的经文,恐怕已有灵性,让我娘收去护身之用。盛情之下,我娘只得收了,她找来全长安最好的玉雕师傅刻了这块翡翠,我娘很是信佛,她说只有蝴蝶是最亲近佛的,因为蝴蝶破茧重生的一刻,前世化作今生,今生亦为前世,就像人的轮回一样。雕好后,她还请了天竺的得道高僧来加持,才送给我做了出生礼物,所以你看啊,我一直戴着这翡翠才如此身强体健呢。”
危钰低头又瞟了眼掌心中精雕细琢的碧玉,不由冷笑道:“又是听佛经,又是得道高僧加持,这玉岂不是都成精了?”
容光丽色的女孩子却浅笑道:“玉哪里会成精啊,不过我娘说世间定不会有比这更有灵性的玉了,所以,”女孩子顿了下,她如画的修眉慢慢弯下来,两丸闪烁如星的眸子紧紧盯着危钰,她忽的浅浅一笑,颇有些羞涩地牵动嘴角,“所以,我要将这最宝贵的玉坠赠给我的夫君,我要他这一生都戴着它,时刻想着我,念着我,今生来世都不许忘了我。”
危钰心中一惊,他慢慢俯下身,将唇摩挲在她耳畔的发丝间,他温热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耳侧,“这样宝贵,若他丢了,你该如何?”
她知危钰是在开玩笑,凝如鹅脂的两颊却铺满红晕,她咬了咬若点樱的唇,一双剪断秋水的眼眸,皆是说不完道不尽的柔媚,“他,他才不会丢的,若,若是他敢丢了,我就罚他!”
危钰慢慢垂下修长的眼睫,他以一种前所未有,爬满情思的眼眸久久凝望着她,他离她太近了,连呼吸的热气也拂在她的鼻尖,“如何罚?”
她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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