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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觉城笳-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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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铎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他嘴角淌出血来,却匍匐在地上痴痴地笑了,他分明是在笑,眼睛却几乎要哭了出来,“我怎么对不起她了?新婚之夜,我连房门都没踏进去过!我在门外清清楚楚地告诉她,我周铎此生已有钟情的女子,我绝不会碰她甄列一下,如果她要改嫁,我随时可给她一纸休书,若她不改嫁,我此生便不会再踏进这座府邸半步,这偌大的宅院就让她一个人住好了,这辈子我都跟她毫无关系,纵是死也不会合葬!我都说得如此清楚了,她如今又何必让人抓我回来?”
“不是她抓你回来,是她死了!”忽然一个尖锐的女声从侧面的帘后传来,玛瑙珠帘微微一动,竟是个素衣华服的女子,女子满头淡色珠翠,一张因怒气而涨得通红的脸上,一对仿若燃着怒火的黑眼睛狠狠瞪向烂醉如泥的周铎。
周铎略微一怔,只见这女子生得花容月貌,雍容华贵中自有一种绝俗之气,眉宇间与当日扮作男子的白衣女孩有几分神似,却不及她姿容淡雅,自成一种妩媚倾城之色。
周父瞧见怒气冲冲的素色华服女子,慌忙跪拜叩首,周铎不禁眯着疑惑的醉眼望向她,“你是谁?”
不等周父开口,素色华服女子已瞪着一对杏眼,厉声怒斥道:“公子口口声声说此生非本宫不娶,如今倒不认得本宫了?”
周铎如轰雷掣顶般,脑中的酒意瞬间清醒大半,他愣了下,难以置信地直视她愤怒而娇媚的脸庞,他低声摇头喃喃道:“不对,不对,怎么,怎么可能……”
她,她怎么可能就是甄越?如果她是甄越,那当日穿白衣男装的甄姓女子又是谁?
周父颤巍巍地望着甄越恳求道:“甄美人,请息怒啊,犬子年龄尚小,一时无知才口出狂言,不是有心要亵渎皇室啊!”
周铎不敢相信地看着甄越陌生的脸庞,她一身的素色华服,头上的发饰也是最为淡雅的,她已是皇妃,若非皇帝驾崩,她决不能披麻戴孝,而这屋子里却……周铎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府中竟皆是白绫布飘摇,俨然正在祭告追思故人。
“不可能,不可能,如果你是甄越,那她是谁,不可能……”周铎颤抖着肩膀,紧紧攥住手中的粉色香囊,一跌一撞地朝新房奔去。
一路皆是高挂的白色灯笼,有好几次他都恍恍惚惚的,竟险些摔倒在地,他脑中全是初见之时,白衣胜雪乌发如云的她,她手持蓝田玉笛,分明打不过他,却屡屡不断扑过来,而她柔弱无骨的躯体却又轻易被他紧紧搂住,他俯下身温热的唇轻蹭在她的耳畔,极温柔的耳语道:“不知甄小姐,可愿嫁给本公子?”他说罢竟还在她的耳上轻啃了一口,她气急败坏,脸涨红到了极点,那模样简直是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她打不过他,被他当众挟持住,只得不情不愿地嚷道:“我,我答应你,答应你便是了……”
离开时他还担心她不情愿,可远远回头望去时,她竟红着脸,咬唇羞怯地目送自己。
他能看出她对自己是有情的,不然不会用那样羞涩的眼神凝视自己,可他称她为甄小姐,她并没有否认,若那陌生的皇妃是甄越,难道她……
第五十五章
周铎不敢再想下去,他停在新房门口,却没有勇气踏进去,从大婚之日至今已过去足足一年,他从来都没有回来看过她一眼,除了新婚当晚,他拿着酒壶站在红木门外,说出那一连串绝情至极的话语。屋内燃着成对的龙凤红烛,在烛光的照映下,她本已走到门后的倩影却顿住了,她站在门后静静听他说完无情的话,始终没有拉开门,只有一抹如剪纸般好看的影子投射在窗纱上,而他转身离开后,她依旧伫立在门后一动不动,直到天亮。
他离开的一年里,依稀听闻甄列嫁入自家后,孝顺公婆善待下人,但夫君整日花天酒地,甚至过年连家门都不曾回去过的事实,却成了她天大的笑话。
这一年里,周铎日夜宿在云岫所在的歌舞院中,为此他甚至和父亲彻底断绝了往来,其实他心里很清楚,那个女子再也不会装扮成男人来逛这烟花之地了,她已飞上枝头做凤凰,深深宫阙高高城墙,他便是终其一生也见不到她了,可他却还在等,等一个虚无的执念。
而现在这个执念碎了,周铎剧烈颤抖着的手慢慢推开新房的门,屋内是淡雅的香气,陈设依旧是他当日为了迎娶甄越,一点一滴亲手所布置的,在这一年里没有半点的改变。
周铎踉跄着身子,慢慢朝床榻走去,床榻两边垂下的红色纱帐中依稀可见一个身影,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周铎撩开纱帐看到床上女子的一刻,整个人彻底崩溃了,他扑在她身上像个孩子似的,猛地嚎啕大哭起来,“怎么会是你?怎么能是你……”
他真傻,简直傻到家了,他早该想到她是庶出的女儿甄列,而绝非娇生惯养的甄越,她明明那样年轻,却能吹出动人心魄的《上山采蘼芜》,“将缣来比素,新人不如故。”那样的曲子,岂是自小就备受宠爱的甄越所能切身体会的,只有甄列,只有庶出的她,从小受尽家里的忽视,只有她看着歌姬出身的母亲,是如何被父亲新娶的一位位美妾所代替,如何卑躬屈膝艰难讨生活的她,才能吹出那样伤情之曲。
他早该想到的,她的香囊上绣着那样一个歪歪扭扭的“甄”字,她绝非自小就学习女工的甄越,地位低下的她无法得到绣娘专业的指导,为了保护母亲不被随时逐出家门,她只得靠习武来取悦当将军的父亲,同时保护她那脆弱不堪的母亲。他们两人过招时,他明明看到她手上因练武而留下的细茧,甄越那等嫡出的尊贵女儿,有母亲强大的家世背景,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可他,却仅凭那支庶女绝不可能用的名贵玉笛,就武断地以为她是甄越无疑。
若是这一年中,她哪怕有过片刻的哭闹和任性,哪怕派人去请过他一次,他们也不至于走到如今的地步,可她偏又是那样的刚烈,她宁可枝头抱香死,也不愿吹落北风中。
她就是不肯低头,不肯服输,就算一次都不行。
或许是他真伤了她,他明明先戏谑让她嫁给他,她答应了,可他却在新婚之夜说出那样的话,说什么自己此生已有钟情的女子,说什么生不会见她,死亦不会合葬!门后凤冠霞帔的她,听到后又会是怎样的神色?
身后尾随着一行侍婢的甄越走进屋内,她看到瘫在甄列尸体旁的周铎,他正痴痴地抚摸着甄列手中的蓝田玉笛,玉笛明明是最上好的蓝田玉所制成,但不知为何玉笛上竟出现了一道道细密的裂痕,周铎动了下甄列手中的玉笛,却完全拔不出来,她冰冷的手死死攥住,好像生怕有人会在死后夺走般。
甄越瞧见这一幕,似明白了些什么,她长在深闺之中,未曾见过周铎,而他又如何会对自己情根深种,如今见到他怔怔地望着那玉笛,竟突然明白了他最初的误会,她不由长叹了口气轻声道:“那蓝田玉笛是父亲赠给我的生辰礼物,父亲爱笛成痴众人皆知,但旁人却不知妹妹为讨好父亲,没日没夜的拼命练习吹笛,进宫前我见她笛艺早在我之上,我们虽嫡庶有别,但府中只我们两个女孩,所以自小就关系极好,我把这支玉笛悄悄送给她作纪念,当时她喜欢的要紧,时常扮作男装溜去她母亲曾在的歌舞坊吹奏。”
“她,她,她怎么会死的……”周铎颤抖着身躯,已是泣不成声,床榻上甄列苍白消瘦的脸庞毫无血色,已不似初见之时的俏丽动人。
“她自小就身子虚弱,习武就是为了强健身体,太医说只要不伤心至断肠,她这一生便会无虞。”甄越瞧着床榻上已香消玉殒的庶妹,不由掩面低声哽咽道。
周铎匍匐在她的身旁不断抽噎,他曾暗暗下决心要竭尽此生,将一切最好的都献给她,他要一世只与她一人长相守,他要令她每日都笑逐颜开,让她再也吹奏不出那样伤情之曲,可如今他却伤她最深。
他身后的皇妃甄越轻声说:“数日前,她曾来宫里看望我,那时候她已经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我问她是不是夫君待她不好,她却摇头,只说她这一生再也不吹笛了,我问她为什么,她却答:‘恨也罢,怨也罢,只愿来生不相见,相见不相识,相识不相知,相知切莫相思。’但我明白她已相思成疾。”
“只愿来生不相见,相见不相识,相识不相知,相知切莫相思。”周铎喃喃着不断重复这一句话,他伸出颤抖的手,轻轻触摸她毫无温度的脸颊,当日她白衣胜雪的模样再次浮现在他的面前,她如明珠生晕的脸庞上,眉目间透着一股书卷之气,但黑沉的眼眸里却是不服输的倔强和固执。
这一年,她究竟是如何度过的?奢华的大婚前夕,她得知要嫁给他时,心底是如何的窃喜和开心,旁人都道他玩世不恭,可她眼里心里都清楚,放荡不羁只是他的外表,他看她时候眼底分明是最透亮的深情。新婚之夜,她站在门后一言不发,一滴眼泪都不曾掉过,就只是静静地站着听他说完决绝的话,原来她真的看错了,他到底,只是像对玩物一样戏弄了她。但她却还在等,她没有要一纸休书,她只是坐在深如海的庭院里,看着堂前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旁人都在背后笑话她,她也没哭。只在她得知自己命不久矣的几日前,她最后吹了一遍那首悲悲切切的《上山采蘼芜》,“将缣来比素,新人不如故。”她的眼泪掉在碧色的玉笛上,如打在竹叶上的斑驳雨水,她用手背抹掉脸上成串的泪水,嘴角竟勾起一丝凄凉的冷笑,“到底是新人不如故。”
“放开我,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在周铎剧烈的喊声中,程然诺猛地被惊醒过来,她透过朦胧的泪眼却只瞧见,被捆绑的周铎不知何时已清醒过来,他用被绑住的双腿,猛然用力将身旁的椅子狠狠踹向程然诺。
程然诺的身子被人一带,躲开飞来椅子的同时,倏然坠入一个宽阔的怀抱中,她嗅着他身上淡淡的甘苦芳冽之气,她抬头,额刚好碰在他的下巴上,头顶却传来危钰一反往常的温和话语,“你,怎么了?”
程然诺感到脸上有痒痒的蠕动感,她伸手去摸,原是一滴眼泪,程然诺抽了抽酸楚的鼻子,心里虽是些许的难过,但她早已见过太多人的生死离别,前世的幻景里从杀戮到万千情感,她早已能将自己隔离在外,只做一个淡漠的旁观者。
“甄列死了。”程然诺低声说。
危钰不知她方才看见了什么,他只低头瞧见她浓密的黑睫毛上似有泪迹,如同黑蝴蝶被打湿的蝉翼,她窄而瘦的肩膀微微发颤。危钰伸出手,想要紧紧拥抱住她,但一旁被捆绑的周铎却怒声大吼道:“你胡说什么?干嘛咒我老婆!”
程然诺一愣正要开口说话,房门却被推开了,随之入门的是一阵和蔼笑语,“周铎,我的车轱辘陷在泥里了,你来帮我一块……”
可当中年男子笑着踏入客厅时却愣在了原地,周铎如同见了救星般,即刻大声喊道:“陈大伯,快报警,这两个人是小偷!”
中年男子浓眉一皱,黑如漆染的沧桑双眼逡巡在程然诺和危钰身上,程然诺见他缓缓将手伸进大衣胸前的口袋里,吓得不由后退一步,猛地抓住危钰冰冷的手,大声疾呼道:“不是,大叔,我们不是坏人,真的,我们是来找甄列的。”
危钰稍稍往前挪了一步,下意识将程然诺挡在自己身后,他默默攥紧程然诺的细手。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中年男子并没有从口袋里掏出枪支或利刃,竟是取出一包烟来,点上火叼着抽了起来。
“陈大伯,快报警呀,他们真的是小偷!”周铎心急如焚的大声喊道。
但陈大伯却不急不缓,只默默抽着嘴里的烟,他不理睬使劲叫嚷的周铎,反倒吐了口袅袅的烟雾,对程然诺亲切地说:“姑娘,电视机柜最左边的抽屉里有个盒子,麻烦你拿给我一下。”
危钰见陈大伯似乎并无恶意,他慢慢松开程然诺的手,程然诺颇感疑惑地拉开脚边的抽屉,她取出其中的纸盒,回头惊异地看向陈大伯,“这,这不是?”
第五十六章
陈大伯吐了口烟雾,微笑着点了点头。
程然诺偷偷瞟了一眼被捆绑的周铎,颤抖着将手中的纸盒递给了陈大伯,陈大伯利落地拆开盒子,取出一支密封的针管,吸尽玻璃瓶中的药液,便大步朝蜷缩在角落里的周铎走去。
周铎惊恐万分,完全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陈大伯,你,你要干什么?我,我是周铎啊!你,你怎么不去对付那两个小偷,我……”
周铎的话尚未说完,陈大伯手中的针管已猛然扎进周铎的颈上,周铎试图挣扎,但五花大绑的他却丝毫使不上力气,他双腿想要用力站起来,但随着针筒内的药液快速注射进他的体内,他开始越来越无力,额上暴起的青筋也逐渐消失,他感到眼皮无比沉重,慢慢合眼的同时,嘴里似梦呓般,喃喃低语道:“小列,小列……”
“他怎么了?”危钰见周铎瘫软在地上,整个人闭着眼睛,好像已经昏昏入睡。
“他精神有问题。”程然诺望着地板上昏睡的周铎,声音柔得似心有不忍。
陈大伯抖了抖指间的香烟,他将烟灰弹掉,看着程然诺咂嘴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程然诺捡起地上拆开的纸盒子,她定定地瞧着上面的药物名称,冷笑道:“刚看见这药的时候才知道,以前我在精神病院也总打这个。”
程然诺的声音轻如蚊蚋,听到此话的危钰不由蹙眉凝望她,他不曾想性情如此活泼开朗的她,竟有这样一段过去。
程然诺随手将空空的药盒扔进纸篓内,不等陈大伯和危钰发问,慌又开口问道:“对了,甄列,她,是不是被周铎给……”程然诺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陈大伯被烟呛了一口,不由干咳几声,他涨红一张遍布皱纹的脸庞,厉声怒喝道:“胡说些什么,周铎和甄列,他们俩人的感情别提有多好!”
“那甄列她现在在哪里?”危钰急切地追问道。
陈大伯的眼神却沉淀下来,在袅袅的烟雾中,他缓缓侧头望向窗外院子里的一株高大桂花树,已是深秋时节,微风拂来,泛黄的桂花纷纷坠落,如同一场金色大雪飞扬漫天。
“她在那株树下。”陈大伯长叹了口气,幽幽的声音飘摇而来。
程然诺同危钰皆是一怔,“她,她真的已经……”程然诺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问。
陈大伯意味深长地望着窗外那株粗壮的金桂,桂树的枝桠上缀满如星般的点点花朵,半晌,才缓声道:“几年前周铎和甄列搬到这里来住,虽然这一带很荒凉,村子都分布零散,但我们经常能看见他们两人骑着自行车遛狗,一起去附近的镇上买菜,周铎和甄列一直很恩爱,两人也很热情,每次我经过这里,他们总会请我吃饭,一直到一个月前,甄列开车去参加朋友的婚礼,她出了车祸,周铎不肯将她下葬,最后活化埋在了那株桂花树下,”说到这里陈大伯顿了下,隔着薄薄的烟雾,程然诺仍能看见他眼底朦胧的水雾,“从那之后周铎的精神就开始出现了问题。”
程然诺开口追问:“所以周铎的记忆一直停留在甄列出事的前一天?”
陈大伯将快吸尽的烟掐灭扔进垃圾桶内,“嗯,他每天一醒来就以为甄列刚去参加朋友婚礼,他就在家里开心地等她第二天回来,就这样日复一日,中间偶尔来客人,也发生过你们这样的事情,所以我一进屋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危钰凝眸冷望,“为什么不送他去精神病院?”
陈大伯的嘴张了下似要说出话来,程然诺灼灼的目光却看向危钰,“那里根本不是治病的地方,就算没病待久了也会生病。”
程然诺的声音虽轻飘似风,却如重锤般击打在危钰的心上,他没有侧头,但眼角却微微扫了程然诺一眼,他心中不由一惊,她,莫非也曾在那里待过……
陈大伯长叹了口气,负手站立在床前轻声道:“其实有时候清醒反倒不如不清醒,就像现在,周铎每天都以为甄列只是去参加婚礼,第二天她就能回来,他每天都活在幸福的回忆里,也许有一天他真的神智清醒了,反倒……”
就在此时,被捆绑在角落里的周铎轻吟几声,陈大伯慌忙过去为他解绑,他慢慢睁开一双剔透的黑眸,“我,我怎么了?”周铎似乎感觉脖子很不舒服,经过短暂的昏迷后,他不由扭了扭酸楚的脖颈,疑惑地对身旁的陈大伯问道:“他,他们两个是谁?”
周铎用陌生的眼神打量着危钰和程然诺,陈大伯一怔,慌微笑着回答:“刚有个小偷把你打晕了,多亏他们两个路过,才把小偷吓跑。”
周铎听罢陈大伯的话,慌起身感激的上前拍了拍危钰的肩膀,“谢谢,谢谢,真是太谢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经过这里,就这么荒凉的地方,说不定我遇害了都没人知道!”
程然诺注意到周铎的颈部有几个细小的红点,应该是之前他被注射药物留下来的痕迹。
他们同周铎简单寒暄了几句,周铎对陈大伯的话深信不疑,他看起来似乎完全不认识危钰与程然诺,却满是心怀感激,“留下吃顿饭吧,我做饭很好吃的,而且我老婆明天一早就回来了,她人很好的,要是知道你们救了我,我却连顿饭都不让你们吃,她一定会怪我的。”
程然诺望了眼墙壁上放大的巨型照片,上面依旧是甄列笑靥如花的脸颊,不经意所拍摄的照片,却在光影间定格了甄列最幸福甜蜜的笑容。程然诺想,或许甄列本人并没有照片上那样的美丽动人,但因为拍照的是周铎,面对他的镜头,她再难摹难画的娇美笑颜,也会在俯仰之间被他牢牢印在恒久的相纸上。
“不啦,我知道你做饭,我是说,看你的样子就有大厨风范,不过我们有事,必须得走了,等下次吧,下次再来故寻县玩,我们肯定会来找你,顺便,顺便见见你太太甄列。”程然诺的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微笑,她蹲下身摸了摸猫咪的脑袋,但这只哈士奇似乎并不喜欢程然诺,反倒歪着脑袋痴痴地望向危钰。
程然诺坐在副驾驶座上,危钰缓缓开动了车,他不经意间微微抬头瞥了一眼后视镜,镜中反射出不远处那座不高的小楼,和院中一株高大的桂花树,树下默默立着一个俊秀的男子,他脚边是一只傻乎乎的哈士奇,一阵爽飒的秋风吹过,绿叶之间飘落下粒粒金色的桂花,小巧的花朵随风飘散,如同在下一场金色的桂花雨,又似纷纷的金蝶坠落,而他静静站在金沙般,已铺了满地的桂花,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开。
“怎么了?”程然诺见危钰迟迟没有开动车子,她疑惑地问道。危钰却冷声道:“没事。”说罢,他踩下油门离开。
程然诺坐在副驾驶座上,她探出车窗外同周铎告别,但恍惚之间她只觉自己好似眼睛有些微花,远处那株埋葬着甄列骨灰的桂花树,竟在光影间仿佛幻化为一个窈窕,若桂花般袭人的女子,而这女子淡黄色的衣袖一挥,便是落英无数,她依靠在周铎的身旁,唇畔是陷入幸福的微笑。
尽管车子逐渐驶离,周铎的身影渺小至消失,但程然诺依旧觉得满身满怀都是沁人肺腑的桂香,“你知道吗,其实对于精神病人来说,他们为了让自己臆想出来的世界不□□扰,好让自己保持心理上的平衡,经常会采用防御机制,这种机制就是,当你无论把甄列落满灰尘的鞋子还是衣服摆到他面前,他还是会自动忽略,因为在他假想的世界里,甄列永远活着,他相信每个第二天她都会平安无事地归来。”
“听你的口气,你以前在精神病院待过?”危钰边开车走在泥泞的小路,边微微侧目去瞧面容平静的程然诺。
程然诺却不回答他的问题,她只是默默注视着前方,继续仿佛自言自语般地喃喃道:“无论一个病人的防御机制如何强大,他还是会有潜意识,就像周铎,即使他一遍遍臆想着甄列还活着,但他的潜意识知道甄列已经死了,而且被埋在院内的桂花树下,所以他会不自觉对那株桂花树产生一种莫名的喜爱,可能这就是人类无法轻易解脱情感束缚的原因。”
“如果不能解脱,就顺其自然吧。”危钰森冷有力的声音响在程然诺的耳畔,她的心猛然一跳,稍稍扭头,怔怔地凝视他棱角分明的侧颜,她忽然很想对他说,她不愿他沉沦,她愿帮他从前世情感的牢笼中解救出来。
可程然诺张了张嘴,声音如同堵塞在喉中般,如何也吐不出来,危钰却丝毫没有注意她,只是依旧毫无情绪的音调,“如今甄列已经死了,显然她不可能是甄列,名单里的下一个呢?”
程然诺咬了咬牙,将几乎含在口中的话语生生咽了回去,她掏出口袋里的一叠纸张,边打开边极不情愿地说:“二号女孩的姓氏有点特别,姓南叫烛,估计是随便乱起的名字,因为她是个孤儿,在顾寻县的福利院长大,之前一直在国外读研,但上一次人口普查的时候她刚好回国,具体住在哪里国家户籍系统上没有显示。不过我想她现在功成名就,肯定会去福利院探望,所以我打算让钟诚先去福利院查一下。”
“马上给钟诚打电话。”危钰单手开车,冷声命令道。
“干嘛这么急?反正咱们也得先回家,等回家后再……”程然诺的话还未说完,危钰就厉声打断道:“已经秋天了,如果还找不到她,明年她就不在这世上了,你明白吗,她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
程然诺冷冷一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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