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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觉城笳-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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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别人口中的精神病。”
程然诺听着她说了这么一大串,忽然有些犯愣,即使熟悉多年的好友程雨寒,对她关怀有加的鄢灵均,但程然诺都知道,她们其实从来不相信自己能看到别人前世的能力,可如今不过一面之缘的南烛却信了。
程然诺怔了好半晌,南烛也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静默着,直到程然诺缓缓开口道:“既然你相信我有这种能力,所以你也信我确实能看到你和秦艽的未来?”
第八十三章
南烛滑过书籍的手忽然停了下来,她微微抬头看向程然诺,镇定的目光已有一丝的散乱,“我,他,他只是我的老师。”
南烛说罢,拿起那本印有秦艽头像的书,猛地转身塞进书架里。
程然诺跑过去,一把扳过南烛的肩膀,她将猝不及防的南烛按在书架前。
后来程然诺想,当时自己的动作真是太帅了,足可以掰弯大部分姑娘,而且自己这样高的个子,从上往下俯视着南烛,简直令人浮想联翩,但此时的程然诺顾不得思考许多。
在南烛诧异的眼神对上程然诺的一瞬,程然诺便瞬间坠入无穷的幻象之中……
在一方明亮的小厅内,秦艽正微笑着点头听对面一位男子侃侃而谈。
此时出现在幻象中的秦艽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少年,而是一位芝兰玉树的翩翩佳公子。他单手放在腿上,另一只手搁置于桌上,嘴角微微含笑,似乎对对面陌生男子口中的当朝政论兴致颇浓。
“怀王若能出手相助,那必是如虎添翼,待到事成之时,陛下定当对怀王另眼相看。”对面男子意气风发地说着,他面朝秦艽,滔滔不绝的话语里激情澎湃。
秦艽不答话,嘴角依旧是风轻云淡的微笑,只是当侍女走进屋内送茶之时,秦艽目空尘世的双眸却微凝在入室的白衣女子身上,只是一瞬,他即刻将视线重新转回面前男子的身上。
男子正说得神采飞扬,听身旁似有侍女衣裙轻微窣窣作响之声,他下意识伸手去接侍女所递来的茶盏,可当茶杯送至他面前时,他却不由一怔。
面前的是一只玲珑小巧的墨玉茶具,薄如纸,透如镜的墨玉茶杯晶莹剔透,而递茶具的竟是一双纤白素手,女子根根手指细长若春葱,打理漂亮的指甲没有繁复的修饰,只有一层珍珠般的莹白,竟与她白净无瑕的纤手别无异色,而黑如漆的墨玉茶盏在她手中,更显出她那令白得令人炫目的肌肤。
男子接过墨玉茶具的同时,顺着这双柔荑般的细手望上去,却见是个眉目淡远,雪肤玉肌的清秀女子,她倒不是有多么的绝美,恰恰相反,她的皮肤太过白皙,竟有种和秦艽相似的病态之色。
男子见这位给自己递茶的女子不像普通侍女,她虽一身雪色长裙,从发饰到衣裙皆无任何金银玉帛点缀,只一头如云的黑发简单盘起,但屋内旁的侍女见了她,却纷纷微垂下头,一副无比恭敬之态,就可见她在秦艽府中地位不凡。
“金息侯,你尝尝此茶如何?”主座上的秦艽轻声说道。
听到秦艽开口讲话,被称为金息侯的男子忙笑着颔首呷了一口,当茶水一线顺着喉咙进入腹中时,他不由迟疑了下,又饮了一口,方才缓声道:“这,是什么茶,味道怎如此特别?喝下去格外生津,好像身子也清爽了不少。”
秦艽笑而不答,视线慢慢挪到立于金息侯身旁的白衣侍女身上,侍女心领神会的上前一步,徐徐道来,“回金息侯,此为代茶饮。”
“哦?”金息侯的眼眸微移,边喝茶边斜睨向白衣侍女,却见她一身出尘之气,如蒙在雾中,终身雪白之间,只瞧见她满头黑发和一双静若止水的黑眸,她的声音柔和婉转,却透着些许的冷淡,“因前几日金息侯来府,南烛见金息侯眼睛微红,想来应是金息侯有肺胃过热之症,昨日怀王殿下说今日金息侯要到府上来,所以南烛就自作主张,连夜为金息侯准备了代茶饮。”
金息侯看着这个自称南烛的白衣女子,她始终微垂着头并不看他,声音舒缓而清冷,竟与座上秦艽的脱俗不谋而合。
“那你倒说说这茶里都放了些什么?”金息侯唇角一勾,放下手中的墨玉茶具,微侧头看向南烛。金息侯是出了名的爱茶成痴,他品茗烹茶的技术可谓炉火纯青,不少官吏送过他诸多茗具,但他却是初次见到这样精致的墨玉茶具,他自然是知道用玉器茶具饮茶能除胃热,但这样纯净无暇,色重质腻的墨玉茶盏,就连他偌大的金息侯府都不曾有,但今日却在这个小小的侍女南烛手中化腐朽为神奇,竟将一杯代茶饮煎得茶香四溢,药味全无。
南烛一施礼,不卑不亢地轻声道:“回金息侯,这代茶饮里分别是甘菊三钱,霜桑叶三钱,橘红一钱五分老树,鲜芦根二枝切碎,建曲二钱炒,炒枳壳一钱五分,羚羊角五分,炒谷芽三钱。”
金息侯端起小巧的茶盏又饮了一口,他看似漫不经心,佯装没有刻意去瞧一袭白衣的南烛,但斜睨的眼神却专注得连秦艽在看自己都不曾察觉,秦艽的视线在金息侯和南烛身上来回逡巡了一圈,嘴角竟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
“嗯,理气以脾胃为要,橘红、枳壳能理气和中,芦根清肺胃之热,羚羊角清肝胆之火,而清热以头目上焦为主,甘菊和霜桑叶清热明目,整个方子确是很对我的症,这样看来,你对医理很是精通了?”金息侯的眼底滑过一丝赞许。
南烛依旧半垂首,显得原本就消瘦的下巴更加尖了,“不敢妄称精通,不过识得几种草药罢了。”
金息侯见她谦逊有礼,眼里的专注越凝越深,他静静望着她,倒忘了座上的主人秦艽,“这代茶饮里的药味很淡,但功效却甚好,想必除了熬夜煎药不断过滤,还有旁的原因吧?不然这品起来也不会如此甘甜回味。”
南烛有礼地回答:“是因这水,我用了繁露水。”
金息侯不由恍然大悟,本就风度不凡的他听罢爽朗一笑,竟对秦艽拍手称赞道:“秋露繁浓时的露水?哈哈,亏这南烛姑娘有如此玲珑之心,居然用这繁露水来做代茶饮!想当日,你我在陛下那里喝的佳酿秋露白,正是用这繁露水所酿造而成,难怪今日我饮来,竟只觉茶香胜酒啊!”
秦艽只是微笑不说话,但他的视线如粼粼的柔波,悄然落在南烛的身上,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喉结上下微微移动了下,竟又默默低头去饮茶。
南烛的眼角扫向秦艽,却见他在悠然品茶,她慢慢收回视线,双手不由攥紧拳头,对金息侯似乎旁若无事地说:“这做代茶饮的水是去年秋天,我采自山谷里野菊花瓣上的露水,又装于罐中埋在梅树之下。”
金息侯又惊又喜地望向南烛,灼灼的目光竟是丝毫不加掩饰,“难怪,我就说这药茶里怎么好像有股菊香,但又像是梅香,原来还有这样奇巧的法子。”
“若金息侯喜欢,下次来府中时南烛再做给金息侯便是。”南烛的话语是无尽的关怀,但声音却依旧似冰山般冷得拒人千里之外,她说毕施礼退出去,自始至终脸上都只是浅到极致,几乎似有似无的微笑。
金息侯望着她雪白飘摇的裙摆,当真好似一个不着半点尘世污浊的仙子踏风而去,金息侯盯着她纤瘦的背影,不由轻声叹道:“当真是佳人似佳茗。”
秦艽半晌没有说话,他握杯子的手似乎力气很大,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但脸上却依旧是和煦如春的笑意,“如此佳人,不知金息侯可愿娶回府中?”
“够了,你不要再看了。”南烛猛地用力推了程然诺一把。
程然诺倒抽一口冷气,她慢慢从黑暗的幻象中抽离身躯,千年前的一物一景在她眼前逐渐涣散,面前南烛的面庞愈发清晰起来。
整洁房间内明亮的光芒刺进程然诺的眼中,她逐渐恢复现实的意识,她看着眼前的南烛,微微愣了下,方难以置信地问:“秦艽给你介绍男朋友了?”
南烛鲜有表情的脸上滑过一丝惊惧之色,但她立刻冷静下来,她微微睁大眼睛望向程然诺,“我,我跟秦艽以后,到底会怎样?”
“走吧,二号人物作废,不是她。”程然诺回到车内,对驾驶座上的危钰道。
危钰看向微微蹙眉的程然诺,轻声问:“为什么?”
程然诺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她微微咬唇道:“南烛前世从没离开过长沙国,而且她死的时候,比你的心上人晚几年。”
“以后别再这么说了,她只能算是我前世的心上人,这一生你才是。”危钰伸出手轻轻握住程然诺的手,她的手很凉,没有半点温度。
程然诺冷笑一声,从他手中抽出手来,“行了,看下三号人物吧。”
程然诺掏出包内经过反复折叠的几张A4纸,她翻到第二页,手指顺着密密麻麻的字迹向下移动,“三号人物的照片有点模糊啊,资料也不太多,上面说她十几岁的时候就移民去国外了,曾用中文名……”
危钰看向脸色煞白的程然诺,不由疑惑地探头望向纸张,但程然诺却猛地一下就将纸折了起来,重又塞回包内。
“三号人物曾用的中文名是什么?”危钰问道。
程然诺的脸白得毫无血色,危钰又问了一遍,她方才回过神来,“啊?什么?”
“怎么回事,你该不会又接受南烛的催眠了吧?怎么从她家出来,你脸色一直这么难看?”危钰伸手去摸程然诺的额头,她额上冰冷,却渗出一层层的冷汗。
“啊?我没事!”程然诺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危钰有些不放心,执意要开车带她去附近的医院检查,程然诺没有推拒,她只是坐在车内蹙眉沉默着。全程危钰跟不断跟她讲话,她却总是在不安地啃着手指,偶尔回答一次,但对危钰的问题几乎都是答非所问。
“你手机在响。”危钰喊了程然诺好几次,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机一直在不停地响。
程然诺瞥了一眼来电人的名字,她一下子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简直就像是大白天活见鬼似的。
“谁打的,怎么不接?”危钰缓缓停下车来等待红灯。
“没,没谁。”明明车内暖气开得很大,但程然诺仍然觉得很冷,好像冷空气顺着小腿肚一点点不断往上爬,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掉。
绿灯亮了,危钰开车继续前行,但程然诺却忽然掏出手机,快速拨通通讯录内的一个号码。
第八十四章
危钰斜睨向程然诺,她似乎很紧张,胸膛都在不断地微微起伏着。
电话终于接通了,电话另一端响起一个娇嗔的女声,“呦,刚给你打电话,你给我挂了,现在又打过来干嘛呀?”
程然诺警惕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危钰,她微微侧向一边,尽量保证危钰听不到电话另一端的声音,“你在哪儿,我要见你,立刻,马上!”
“还能在哪儿啊,在刘闳家的床上呗!啊,不好意思啊,我不该告诉你的,真是又害你伤心难过了,你可千万别吃醋哦,没办法啦,刘闳哥哥昨晚……”电话另一端的女声故意挑衅地笑道。
“你等着,我马上到。”程然诺没听对方说完便挂断电话,她双手紧紧攥住手机,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
“你要去哪儿?”危钰见她今天格外怪异,行为举止都不合乎常理。
“停车。”程然诺冷冷道。
“我先带你去医院看看,你今天状态不太好。”危钰话音刚落,程然诺忽又大声喊道:“停车!”
危钰微微一怔,慢慢踩下刹车,“你怎么了?”
“我叫你停车!”程然诺几乎歇斯底里地大喊道。
危钰见她双肩微微颤动,不知她意欲何为,但又担心她强开车门,只得缓缓停在了路边。
程然诺紧紧攥住手机,推开车门就大步往外走。
危钰准备下车去追,却发现她的挎包忘在了车上。
危钰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中,他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拉开皮包的拉链,取出那几张被反复折叠的纸,他顺着纸上一行行的字往下看去,视线最终停在了所谓的三号人物的介绍上:曾用中文名:程顽。
“开门,刘闳,你给我开门,我知道程顽在你这儿,你给我开门!”程然诺用力不停地踹门。
门被她踢得咚咚作响,好半天屋内才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别敲啦,刘闳不在。”
“程顽,你给我开门,快点!”程然诺拼了命的使劲一下又一下地拍在门上。
“来啦来啦,正穿衣服呢。”屋内的程顽穿上光滑的真丝睡衣,趿着丝绒拖鞋,慢悠悠地踱到了门边。
“怎么?吃醋了,伤心了?你暗恋了那么多年的人不喜欢你,却偏偏喜欢我,感觉如何啊?”程顽开了门,笑嘻嘻的对外面冷若冰霜的程然诺道。
“你什么时候回去?”程然诺站在门外冷冷地瞪着她。
程顽慵懒地扬了扬手,转身就朝充满暖气的屋内走去,“进来吧,外面太冷了,我这娇嫩的皮肤可受不了。”
“我问你什么时候回美国?”程然诺依旧站在门口,她身体微微颤抖,像是气到了极点,她厉声对屋内的程顽大声吼道。
程顽却嘴角一扬,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我爸,我姐,我男朋友都在这里,我干嘛要走?”
“不行,你必须走!”程然诺发疯地喊道。
她突然大步走进屋内,甚至连门都没有关,就径直拽过一旁的大行李箱,将刘闳屋内,她目所能及的所有护肤品和化妆品都往箱子里塞。
“你干什么呀你,神经病吧你?”程顽过去想要拦住程然诺。
但程然诺却像发了疯似的,不停地嘟哝:“你得走,你现在就走,马上就走,再也不要回来!”
“我偏不走,程然诺,我告诉你,凭什么你占了我最爱的人这么多年?我回来了还要给你让位?我就要跟你抢,所有你喜欢的东西,你喜欢的人,我都要抢!”程顽过去试图抢夺程然诺手中的行李箱。
程然诺不肯让步,依旧将所有看似与程顽有关的东西都往里塞,“你怎么不去死啊!从小到大,所有东西你都要跟我抢,什么我占了你最爱的人这么多年,你最爱的人是谁?你有爱过谁吗?”
“我怎么没有,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吗?精神病,你就是个精神病,难怪我姐可怜你,因为你脑子有问题啊!”抢夺行李箱的程顽忽然嘶声力竭地叫喊道。
这话如同一根芒刺,直接击中了程然诺的要害,她微微一愣,忽然松开手中的行李箱,她冷冷地盯着程顽,沉声道:“你说谁脑子有问题?”
程顽被她漆黑的眼睛瞧得浑身发毛,嘴上却依旧不甘示弱地说:“说,说的就是你,怎,怎么了,谁不知道你脑子有问题,大,大家都说是遗传你妈……”
“闭嘴!”程然诺忽然发了疯地冲上去,一巴掌狠狠扇在程顽的脸上,程顽本就娇小,只觉耳边嗡的一声响,瞬间被程然诺扇得摔倒在地。
程然诺的手心微微发麻,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被扇倒在地的程顽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程顽的头有些微晕,她扬起印着五根手指红掌印的脸庞,所有的血液一时间全都冲进了大脑,她慢慢站起来,气得满眼都是血红,她随手抓起身旁的一个玻璃高脚杯就朝程然诺砸去,“程然诺你他妈居然敢打我?”
程然诺尚未来及反应,却只觉身体被人一带,高脚杯顺着自己的耳旁飞了过去,啪一声砸在身后的墙壁上,顷刻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程然诺看向身旁,原来刚才是突然出现的危钰将自己拉开,才躲过了可能会害自己毁容的玻璃高脚杯。
“你,你怎么来了?”程然诺的声音逐渐低下来,她望向眼眸深不见底的危钰。
他慢慢松开程然诺的手臂,只沉声道:“她就是三号?”
程然诺凝视着危钰的眼睛,他的眼睛那样的黑,就像一片无边的黑海,淹得程然诺喘不过气来。
她心里有点发慌,不知该如何解释,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上面写的,她以前的中文名叫程顽,姐姐是程雨寒,这些你早就知道了?”危钰的声音冷到了极点。
“我不知道。”程然诺努力地摇着头,她觉得自己几乎要哭了。
危钰的目光冰冷如水,看她的眼神再无过去的柔情,“你跟她们姐妹俩认识将近十年,你拿到这几张纸这么久,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你不可能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上面的字那么多,我从来没有翻开后面几页看过。”程然诺觉得心脏几乎都要扭成一团了,她忽然感觉她和危钰之间的隔阂在逐渐扩大,大得就像一座山,而她可能永远也跨越不了。
“你他妈到底是谁啊,是她的帮手吗?”程顽面对眼前莫名出现的男人,捂着被扇到灼痛的半边脸颊,怒声问道。
危钰慢慢扭过头来,他定定地凝视着眼前的陌生女子,迟疑道:“我是她的……”危钰又看向正睁大眼睛望向自己的程然诺,他忽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程然诺满眼期待地等待着危钰后面的话,她灼灼的目光却被程顽尽收眼底,程顽狡黠一笑,忽然靠进危钰的怀里,“不管你是她的谁,现在都是我的啦!”
危钰后退一步,漠然地看向程顽,“你认识我?”
“当然啦,你就是我前世今生的恋人嘛!”程顽说罢,一头扎进危钰的怀中。
危钰怔了下,却立刻推开程顽,他回头去瞧,却发现不知何时程然诺已不见了踪影,他正欲离开,程顽却猛地一下哭坐在地,“哎呀,疼死我啦,我估计是要活不成啦!”
危钰收回刚迈出的脚步,他蹲下身看向程顽,淡漠地说:“怎么了?”
“还不是被程然诺那个小贱人给打的,你看,我脸都肿了,她就是这样,从小到大什么都要跟我抢,我喜欢的人她跟我抢,我喜欢的东西她就藏起来,从小各种欺负我,逼得我只能去国外躲得远远的,你瞧,我的脸……”程顽说着已雨打梨花,娇嗔地哭诉起来。
危钰有些不耐烦地微微蹙眉,“没事,冰敷一下就好了。”
“我这被她扇得下巴都脱臼了,怎么能冰敷一下就了事啊?你不得带我去医院……”程顽边说边止不住呜呜啜泣。
“没脱臼,你哭吧,哭会儿就不疼了。”危钰不太乐意地起身,他冷冷地俯视着程顽,忽然从上往下的视线落在她胸前的一串项链上。
程顽正在边哭边抱怨,危钰却一把扯出被她睡衣挡住的一条银链子,银链上正挂着一个巧夺天工的蝴蝶玉坠,温润细腻极为特别,形为一只正在破茧的蝶,蝴蝶上半部分透绿的翅膀艰难地挣出厚重的茧,而下面一丝一缕的茧仍在困束着,但碧绿翡翠的质地莹润,再加上技艺精湛的雕琢,竟将破茧重生的玉蝶雕得活灵活现,仿佛瞬间就要从危钰的手心腾空而起。
“这个,你从哪儿弄来的?”危钰捏着碧绿如荷的玉坠,疑惑地盯着程顽的脸。
程顽猛地拽回危钰手上的玉坠,重又塞回衣服内,她冷冷地擦了下眼泪,起身佯装整理被程然诺弄得一团乱的房间,“关你屁事,现在程然诺滚了,你也赶紧滚吧。”
“你告诉我,这项链哪来的,我就走。”危钰看着程顽的背影冷声道。
各种化妆品的瓶瓶罐罐散落了满地,程顽从其中捡起一只红丝绒盒子,她凝视着手中的盒子,问道:“你先说你跟程然诺是什么关系?我再告诉你,这条项链哪来的。”
危钰微微垂眼,“她男朋友。”
程顽的手慢慢收紧,她用力狠狠攥住红丝绒盒子,力气大得指关节都在泛白,但她转头却露出一脸甜美的微笑,一字一字地问:“男、朋、友?”
“原来不是刘闳……”程顽低头轻声自言自语道。
“你说什么?”危钰皱眉问。
程顽精美无暇的脸上拂过一丝甜美的笑容,她格外认真的上下打量着危钰,许久方柔声道:“我是说,这条项链,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
危钰的眉蹙得更紧了,“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也不记得了,就是某一天晚上我梦见一个声音,特别奇怪的声音,那个声音好像一直在说:回国,一定要回国,只有回国我才能遇见我前世今生的恋人,结果第二天早上这条项链就莫名其妙出现在我家,然后我就回国了,我想肯定是神的旨意,阿门!”程顽一手紧握着红丝绒盒子,一手在胸前比划十字架。
“不可能。”危钰斩钉截铁道。
程顽的嘴角勾起一丝牵强的微笑,“呵呵,怎么不可能啊?我跨越了大半个地球,走过千山万海,才来到你身边,相信我,不管前世、今生还是来世,我和你都是命中注定的。”
程顽边说边试探着靠近危钰,她慢慢走近危钰,将自己的头依靠在危钰的胸前,这次危钰没有动,喉间发出极轻的声音,“真的是你?”
“当然,只有我。”危钰斜睨向程然诺,她似乎很紧张,胸膛都在不断地微微起伏着。
第八十五章
程然诺觉得脸颊微凉,她抬头望去,无数晶莹剔透的雪花从天空纷纷坠落,她伸手摸了下脸,有点湿,不知是融化的雪花,还是自己的眼泪。
静谧的街上雪越下越大,如柳絮般的雪花飘扬在空中,她忽然想起今天是冬至。
程然诺独自走在无人的街上,地面铺了一片雪白,她的鞋子踩在积雪上吱吱微响,她忽然脚下一滑,重重摔在了地上。
她终于忍不住,坐在冰凉的地面上嚎啕大哭起来,雪一直在下,越来越大,她却纹丝不动,只如雕塑般坐在地上痛哭,她觉得整颗心几乎都要被撕裂了。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程然诺猛地止住了泪水,她抽泣着用颤抖的手去掏皮包内的手机,她甚至尚未看清来电人的名字,抓起电话就喊道:“危钰?”
“然诺?”对方是李洵温柔低沉的嗓音。
“今天是冬至,要不要晚上来我家一起吃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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