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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觉城笳-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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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子却摇了摇头,他摇头时兔八哥的胡须也跟着来回晃动,显得越发的活泼可爱,“那可不行,我受伤了,很可怕的,不能让你看见我的脸。”
程然诺嘟嘴道:“啊?这样啊,那咱们还真是同病相怜呢。”
“谁说的,你这么可爱又健康,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不像生病了。”男孩子边说边晃动兔八哥面具,显得分外有趣。
程然诺被他逗得咯咯直笑,但她望着院内昏黄的路灯,却逐渐收敛起笑容,她望向他漆黑的墨镜,“可是,大家都说我有病。”
男孩子歪着脑袋望向她,“我看过一本书,里面说林肯、丘吉尔都曾经有过精神疾病,甘地、马丁·路德·金甚至成年后还自杀过,他们不止一次精神病发作。还有罗斯福、肯尼迪,很多伟大的科学家和政治家都有过精神病,尼采还在精神病院住过很多年呢。”
青春期的程然诺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真,真的吗?”
“当然了,你不知道,有句很有名的话,就是说精神病和天才只有一线之隔。”男孩子脸庞外面的兔八哥面具上有两片红晕,看似好像是用红色彩笔涂上去的,甚是与众不同,又颇为有趣,仿佛是机智的兔八哥也会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
程然诺却缓缓垂下头来,极不自信地说:“可我已经是精神病了。”
男孩子一把将阴影中的程然诺拉至路灯的光线下,“好了,现在你是天才了。”
沐浴在昏黄光线下的程然诺,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真的吗?”
“当然了,别瞧我现在只是个兔八哥,以后我可是会变成,”男孩子顿了下,“超级帅气的兔八哥!”
程然诺哈哈大笑起来,自从住院以来,除了刘闳偶尔会来安慰她,大多数时间,她总和各式各样的精神病人在一起,她常常在想,也许自己没有疯,但住在这里久了可能就真的疯了,可今晚的这个男孩子却带给她很不一样的想法,他居然说她是天才。
男孩子立于昏黄的路灯下,温暖的黄色灯光投落在他的身上,好似将他浑身上下都镶嵌出一层薄薄的金边,他扶了扶面具外的墨镜框,微笑道:“晚上戴着墨镜看不清,我能不能去掉墨镜好好看看未来的天才少女到底有多漂亮?”
程然诺一怔,“可,可我……”
“我说了,我相信你绝对不可能是精神病,所以你不要怕!”男孩子说着准备取下墨镜。
“谁在外面?”护士从楼里快步走了出来。
男孩子吓得赶紧把墨镜塞进口袋里,只笑嘻嘻地对程然诺说了声再见,就麻利地翻出铁栅栏逃走了。
李洵想起了曾经的美好时光,不由微笑着回忆道:“第二天我做了手术,需要卧床休息很久,等我终于能再爬起来的时候,我去精神病房楼的院子里找过你,你不在。”
程然诺低头瞧着手中的兔八哥面具若有所思,“见了你之后,没多久我就出院了,真的,当时多亏了你。”
程然诺还清晰记得,之后她顺利通过精神测试,但她的家乡只是那样小的一座县城,人人都在议论她被关进精神病院一整年的事情,母亲为了她能正常读书,将她送到本市,碰巧是刘闳所在的中学就读。而她能看到别人的前世这件事,她也不再提起,只作为一个秘密永远埋藏在自己的心底。
“因为医院太大了,出院后我又回去问了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见过戴着兔八哥面具的男孩,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那天晚上是我的幻觉,我也找了很多面具,都没有和你这个一模一样的。”坐在沙发上的程然诺,手指慢慢摩挲着兔八哥脸颊上的两片红晕。
李洵依靠在窗边,不由笑道:“这个面具两边的红色,是我在医院里闲着无聊画的,你肯定找不到完全相同的。”
程然诺恍然大悟,也不由笑了,“那,当时你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李洵摸了摸自己的尖下巴,轻扬起嘴角微笑道:“一个大晚上还要戴着面具,口袋里随时装着墨镜的男孩子,你说他能得什么病?”
程然诺一愣,张了张嘴还未说出话来,李洵明白她的意思,便笑道:“和你猜得差不多,我当时出车祸,毁容。”
程然诺一惊,未经思考脱口而出道:“所以,你现在这么帅是整出来的?”
李洵微微皱眉,笑着给了她一个爆栗子,“我整之前比现在还帅,好吗!”
“不过谢谢你,真的,那时候如果不是你开导我,我可能真的要一辈子待在精神病院了。”程然诺拿着布满灰尘的兔八哥面具,忽又疑惑地问道:“对了,你床底下怎么那么多头发?”
“都说了不让你进那个屋子,你偏不听,那间屋子八百年没人住了,脏死啦,还不是以前一个女朋友住的时候留下的,你们女生啊,就是掉头发掉得厉害,哪里都是你们的头发。”李洵无奈地说。
程然诺挤眉弄眼,邪笑道:“嘿嘿,是莫黎吧?”
提到莫黎两个字,李洵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微蹙眉,有些不太乐意地吐出两个简单的字,“不是。”
“可,可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记得你好像和莫黎吵架,从她家出来……”程然诺试探着问。
“很复杂,怎么说呢,她是我的初恋,那个破房子是我们上学时候租的,但你应该能看出来,她是个性格比较偏执的女孩,她坚持要住在那里,之后我们两个的矛盾越来越大,虽然分手了,但她一直纠缠我,以至于我跟后来的女朋友……”
李洵的话尚未说完,程然诺就打断道:“停,打住,这好像都是你的私事,我问得有点太多了。”
程然诺拿着兔八哥面具正要返回房间,李洵却忽然拉住她的胳膊,“没有,我很愿意跟你分享我的过去,现在还有将来。”
他的目光坚定而热情,漆黑的眼珠中仿佛燃着两簇熊熊的火焰,火光中映照出程然诺一张不知所措的脸庞。

第九十章

程然诺看着屏幕上无数个危钰的未接来电,她点击清空键时,一个电话突然袭来,程然诺手快,下意识点了接听,才发现原来是危钰的电话。
电话另一端的危钰似乎也有些惊讶,没想到她会这样快的接听电话,两人竟沉默了几秒,危钰才轻声道:“你,我,我之前给你打了很多电话。”
程然诺咬了咬唇,有些犹豫,不知该说什么,只默默嗯了一声。
两人又是许久的沉默无言,程然诺只听着电话另一端危钰沉重的呼吸声,她问道:“生病了?听你的声音有点哑。”
“感冒。”危钰嗓音很低沉。
“哦,那,那多喝热水。”程然诺话刚说出口又很是后悔,她简直想分分钟割掉自己的舌头。
“嗯,你也多喝。”危钰的声音沉静如水。
“好,那要没什么事,我就忙了。”程然诺回答道。
“嗯。”危钰嗯了一声,却没有挂断电话,程然诺也没有挂,她只是静静听着电话另一端危钰沉重的呼吸声。
“那,那个,程顽在你身边吗?你让她接下电话吧。”程然诺说完这句话,简直想给自己两个耳刮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此刻她恨不得活活扇死自己。
可下一秒危钰的话,却令她心花怒放,“她住在酒店,很少回来,你……”危钰说到这里顿了下。
程然诺的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里,她听着电话另一端危钰急促的呼吸,等待着他下面的话,“那个,我,我很想……”
危钰的话尚未说完,电话另一端却响起程顽甜婉如蜜的嗓音,“我回来啦,人呢,还不快滚过来欢迎老娘!”
程然诺的一颗心瞬间坠落谷底,原来这就叫很少来?
危钰慌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她……”
“我什么也没想,你让她接电话。”程然诺冷声道。
电话另一端的危钰没有再说话,他沉默了下,似乎将手机递给了程顽,只听电话另一端传来程顽不耐烦的声音,“这什么玩意?什么时代了,还有这么古老的手机?”
“喂,喂,喂,这手机能用吗?”程顽对着电话喊了几嗓子。
程然诺沉声道:“我,你现在在危钰家吗?”
“不是啊。”程顽玩味地说。
“那你在哪里?”程然诺不愿和她打嘴官司。
“当然是在,在我和危钰的家啊。”程顽含笑的声音里充满了挑衅。
程然诺深吸了口气,“知道了,你等着,我现在过去,你必须把那个盒子还给我,里面东西是别人送的,我看都没看过一眼,就被你抢走了,未免有点太过分啦,你给我等着!”
程然诺不等程顽回答便挂断了电话,她一路骑着电动车,从李洵的房子赶往危钰的住所,一路上她都在想,她是真的想要回吴辉送的那件礼物,还是只想看一眼危钰……
程然诺到了危钰家门前,她毫不犹豫地叩了门,开门的却并非危钰,而是一脸笑嘻嘻的程顽,“恭候大驾多时了。”
“少废话,快把东西给我,你要是再不给我,我就报警,你这算是抢劫!”程然诺面露不悦,但说话时她悄悄顺着程顽打开的一道门缝往里望去。
程顽似乎明白程然诺的来意,她故意将门捂得严严实实,只探出一个脑袋,笑着说道:“呦,好吓人啊,说得我好怕怕哦。”
程然诺不愿多理会她,只咬牙切齿地说:“别废话,快把东西给我。”
“当然了,我刚开始不过是好奇拿来玩玩而已,谁知道是那么个破东西,给我我都不稀罕呢。”程顽昂头望向比自己高出许多的程然诺,却忽又狐疑道:“不过,你真不知道那个盒子里是什么东西吗?”
程然诺冲她翻了翻白眼,不耐烦地说:“废话,在机场人家刚把礼物送给我,我还没打开,就被你抢跑了,要点脸行吗?赶紧把东西还给我。”
“好好好,知道啦,你等下,我拿给你。”程顽说罢就关上了门。
立于门外的程然诺还未瞅见屋内状况,已被程顽锁在了门外。
正在沮丧中的程然诺,却忽听见屋内危钰的声音响起,“我的青铜雁形镇,璃龙纹玉卮,还有青铜鎏金錾刻龙凤纹嵌怎么都不见了?”
紧接着是程顽慵懒的声音,“可能它们想自己的主人,穿越回去了呗。”“不对,你每次从酒店回来一趟,家里的东西就少很多。”“呦,自己没保管好,还怨到我头上了。”程顽冷声道。
程然诺正在竖着耳朵偷听屋内谈话,忽然程顽开了门,“喏,麻烦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谢谢!”程顽不等程然诺开口,就将红丝绒盒子塞进她手中,立刻关上了门。
“你在跟谁说话?”从收藏室出来的危钰冷冷地看向程顽。
程顽耸肩微笑道:“没谁,给我点钱。”
“怎么又要钱?你都刷爆几张卡了,怎么天天要钱?”危钰眉头紧锁。
程顽却无奈道:“没办法,我也要收藏啊。”
“你也懂收藏?”危钰有些不可思议地问。
程顽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她微笑着看向危钰,“对啊,爱马仕、香奈儿、古驰、普罗达,各种衣服鞋子包包,各种系列各种限量版,都……”
程顽的话尚未说完,危钰就像拎小鸡似的,直接将程顽扔出门外。
“喂,钟诚,你跟爷爷在外面散步吗?等会你回来帮我点一下库存,我看有一半的柜子都空了……”立于落地玻璃前的危钰,边漫不经心地扫视着楼下的街道,边同钟诚通话。
危钰拿手机的手忽然垂了下来,他瞧着楼下一个修长的背影,猛地打开门冲了出去。
“难怪程然诺不喜欢刘闳,偏偏看上危钰,真是一对精神病。”程顽一路低声抱怨着,她听身后有飞奔的脚步声,回头去看,竟是危钰正朝自己奔来。
程顽双手叉腰,昂起头骄傲地对着身后的危钰笑道:“咳咳,是不是急着给老娘我送钱啊,我就说嘛,你要是早点乖乖听话,本小姐说不定还会赏你个媚眼……”
危钰漆黑的眼底好似根本没有程顽,他丝毫没有停顿,竟撞了下程顽径直跑了过去。
“你,你居然……”程顽被危钰撞倒在地,她坐在地上瞠目结舌地望着跑远的危钰。
势若脱兔的危钰一路冲向繁华的街道,他四处张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一个高挑的身影映入眼眸,他方喘息着,慢慢朝她的方向走过去。
她站在冬日的阳光里等公交车,呢子外套的毛领在寒风中被吹得微动,她低头塞上耳塞,不知在听什么歌曲。
危钰走过去,取下她的一只耳塞塞进自己耳中,里面播放的是一段幽幽的胡笳乐曲,曲声如月色般直映到两人心上。
程然诺抬头去瞧,金色的日光落在她眼中,好似一双朗若明星的大眼正在炯炯发光,她惊愕地望着近在眼前的危钰,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但他的手却忽然揽住她的腰肢,不容她离开半步,甚至用力一收紧臂膀,反倒将她贴得更近。
程然诺盯着他黑宝石般的眸子,只觉越看越深,仿佛整个人就要陷入其中。
耳塞里不断传来哀伤凄婉的胡笳乐曲,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甘苦芳冽之气,竟让她有些恍惚。
“你……”程然诺刚张口,危钰却忽然吻了上去,不知是不是因为天太冷,他的吻有些湿凉凉的,程然诺闭上眼睛,只感觉他的唇一点点辗转在她的唇上,他吻得温柔,甚至有些无力,似乎生怕多进一寸就会伤了她,但又怕退一步就会失去她。
程然诺没有动,只是任由他紧紧拥着自己,在他柔软的唇间,她觉得自己几乎可以忘记这整个世界。
“喂,你们在干嘛?”程顽的声音忽然将程然诺从恍惚中拉回现实。
程顽瞪大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发狠的对程然诺嚷道:“程然诺,你居然勾引我男朋友?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我说过很多次,我不是你男朋友。”危钰的声音里有些微怒。
“好,你不是我男朋友,那你干嘛要找人保护我,干嘛给我钱花?”程顽冷笑道。
危钰张了张口正要说话,程顽却抢先道:“别说什么,你要补偿我,守护我,既然你都这么对我了,你还敢说你不爱我?”
程然诺推开危钰的手,危钰却不肯放开她,她望着他那双如古井般漆黑而孤寂的双眸,忽然嘴角牵起一丝凄凉的笑,“是我的错,分开本来就该干脆,不该留恋。”
刚好一辆公交车过来,程然诺转身毫不犹豫地上了车,危钰望着她纤瘦的背影,忽然喊道:“我们还没结束。”但他的声音却被汽车的关门声所覆盖。
程然诺坐在公交车上,她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默默拔掉耳塞,其实也许忘了他,并没有那么困难。
“你眼睛怎么这么红?哭了?”鄢灵均依靠在婚纱店的长沙发上,好奇地看向程然诺。
“没有。”程然诺有气无力地说。
“好啦,没什么的,这女生啊失恋一般也就难过两个小时,然后吃吃喝喝,整个人就重生了,倒是你的小危危啊,说不定现在正痛苦得要死呢。”鄢灵均微笑着拍了拍程然诺的肩膀。
“哼,才不会,他现在是美人在怀,说不定乐得不可开支呢。”程然诺接过莫黎递来的伴娘礼服,从沙发上起身准备去换衣服。
“你们说什么呢?”莫黎锐利的目光斜扫过程然诺。
鄢灵均瞧着身穿婚纱店工作服的莫黎,浅笑道:“没什么,就说关于男人的那点事呗。”
莫黎嘴角滑过一丝讥诮的笑,“男人?这年头男人有什么好聊的,还不是花心的惹人爱,痴情的被人抛。”
鄢灵均噗嗤一下笑了,“你这什么逻辑。”
莫黎煞有介事地说:“真的,你瞧那个男的,本来定了我们店里最贵最奢华的一件婚纱,听说都要跟女朋友结婚了,结果女朋友跟他最好的兄弟跑了,这不,刚退了婚纱,在车里哭了足足两个钟头了。”
程然诺同鄢灵均顺着莫黎手指的方向望去,偌大的落地玻璃外,一辆黑色的车子内,驾驶座上一个男子正埋头趴在方向盘上,他的背似乎因啜泣微微颤抖。
“这世上哪有这么痴情的男的,是睡着了吧?”鄢灵均不以为然地说。
可她话音刚落,却见驾驶座上的男子忽然抬起头来,泪水肆意淌过他的脸庞,他随意用手背擦拭了下,竟开动车子就要离开。
“苏木?”程然诺惊诧不已。

第九十一章

“你认识他?”莫黎皱眉凝视着程然诺,鄢灵均也疑惑地瞥向她,程然诺怔了下,见苏木的车子已开走,只摆手道:“额,一个朋友而已,不熟。”
“好了,赶紧去试穿你的伴娘服吧,别一会儿程顽也来试穿,你俩碰上又该吵架了。”鄢灵均催促着程然诺。
伴娘服是程雨寒挑选的,由于两位伴娘程然诺和程顽,身高相差太多,伴娘服选的是中等长度的粉裙,程然诺可以当做短裙来穿,套在程顽身上却是长款礼服。
“会不会有点短?”程然诺瞧着镜中未及膝盖的裙子问道,身后的鄢灵均托腮上下打量着,“正好可以露出你这修长的美腿,只是不知道程顽穿上会不会像武大郎。”
鄢灵均同程然诺都不由笑了起来,程然诺透过镜子却隐约瞧见后面的莫黎,她始终以一种诡异的眼神望着自己,程然诺被她瞧得毛骨悚然,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散。
“不过我怎么这么不喜欢这种韩版的衣服,松松垮垮的,有点像睡衣,”鄢灵均瞧着程然诺的伴娘服,她想了一会儿转头对身旁的莫黎说道:“麻烦你拿一条玫红色的腰带吧。”
莫黎对着鄢灵均点头微笑,却斜瞟了程然诺一眼,转身离开。
“这家婚纱店的工作人员怎么怪怪的,刚她一直盯着你瞧,那眼神……”鄢灵均的话说了一半,程然诺的手机响了,她接通电话笑道:“刘闳?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啦,你不是去外地办案了吗?”
婚纱店内的鄢灵均接过莫黎递来的腰带,她在程然诺的腰上来回比划了半天,才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始终在打电话的程然诺,却无心于礼服装饰,她匆匆挂断电话后,就准备回更衣室内换衣服,“灵均,你一会儿自己回去吧,我不陪你了,刘闳说有急事找我。”
“什么事,这么急啊?”鄢灵均一手将腰带递给莫黎,嘱咐她装好,一边问更衣室内的程然诺。
程然诺也纳闷到底是什么事情,能令刘闳一出差回来。就马不停蹄地来找自己。
待她到达约定好的咖啡厅后,她望着对面风尘仆仆的刘闳,笑道:“你这催命似的,跟我说不管在哪都必须立刻过来,到底是什么事啊?”
刘闳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正襟危坐地看着对面的程然诺,“我之前去过故寻县很多次,都是为了同一个案子。”
程然诺极少见到刘闳如此严肃的模样,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什么案子?”
刘闳环视空旷的咖啡厅,这个时间似乎咖啡厅内并无太多顾客,他肃然道:“然诺,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个案子和你有关,我怕你会……”
听着刘闳一本正经的话语,程然诺面上嬉皮笑脸,心里却不由犯怵,“我能跟什么案子有关啊?好啦,放心吧,我好歹也是个律师,什么案子没见过,就算你现在告诉我,我杀人放火了,我也保证不会吓昏过去,行了吧?”
刘闳抿了下唇,方开口缓缓道:“我们这次破获一起特大儿童拐卖案,这群犯罪团伙近三十年内拐卖数百名儿童,其中一名主犯对这几十年来所经手儿童的来源、收买、贩卖、接送和中转都进行了详细的记录。”
程然诺不明所以然,但她瞧着刘闳严肃的面容,不由敛容屏气等待他下面的话语。
刘闳深吸了口气,轻声道:“其中有一个孩子的记录,她出生在故寻县,今年27岁。”
程然诺呷了一口杯中的摩卡,放松地耸肩微笑道:“你别说,这个孩子的条件还真挺特别的,我刚好认识这么几个,比如南烛,程顽还有……”
“你!”
程然诺惊耳骇木,她愣了好半晌,忽然摇头笑道:“不要开玩笑,我从小就在沧远县长大,我甚至连故寻县的县城都没去过,而且我今年明明28岁好吗?”
“你父母在你出生前几年一直在外地工作,他们通过这个跨省拐卖团伙买到三岁的你,然后立刻带你返回沧远县老家,你难道从来都不好奇,为什么你父母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干了,偏要回到那个偏远的县城?就算你一直比同龄女孩个子高,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年龄……”刘闳的话就像是晴天霹雳,直接给了程然诺当头棒喝。
“够了,你别说了,根本就不可能,你肯定看错了。”她只觉耳边嗡得一声响,整个大脑好像都要炸开锅了。
“是真的,我专门从故寻县又跑回沧远县去调查……”刘闳的声音程然诺已听不清了,她甚至忘了自己是如何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咖啡馆。
这些年来她确实有所怀疑,她曾听邻里说起,父母在她出生前几年一直居住在另一座城市,母亲在一所知名聋哑学校教授绘画,父亲当时在部队里,但邻居告诉她,她四岁那年,父母忽然带她回了老家沧远县,结果一年后,父亲因参加训练意外牺牲,只剩下她与无法讲话的母亲一同生活,但那时她太过年幼,实在没有任何明晰的记忆,而她的身高,令她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年龄,她甚至常常觉得自己或许比同龄女孩子要大出好几岁。
“不可能,不可能,如果今生有改变,为什么我在前世的记忆里从未看到过?”程然诺跳下床,她赤脚跑进洗手间里,她睁大眼睛,逼迫自己尽可能全神贯注地盯着镜中那双黑眸。
无边的黑暗顺着眼底向四周无限蔓延开来,程然诺开始感觉到寒冷,在黑暗的深渊中,洗手间内的一砖一瓦开始不断坍塌……
“他父亲,我,还有你父亲,我们三人是生死之交。当年太子被人诬陷,他父亲冒死进谏,满门上下数百口人被陛下处死。因他父亲常年征战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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