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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觉城笳-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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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啥啥,哎呀,管它啥啥,好歹是出来了。”程然诺望着面前无尽的树林,透过林间隐约可瞧见对面层层叠嶂的山峰,远远看去,似乎山连山,岭套岭,气势磅礴,绵亘不绝。
但程然诺忽觉不对劲,她瞧着微微蹙眉的危钰,忽想起如今快要春节了,这样的冬天哪里来的满树绿叶。
她缓缓抬起头来,却瞧见雕满花纹的穹顶之上,竟悬着无数盏华丽的长明灯,“这怎么回事,咱们还在地宫里面?”
危钰拽着程然诺的手立于门前纹丝不动,“我倒是小看这座墓的主人了。”
“你不是说这个墓的主人不是皇亲国戚,想出去应该很容易吗?怎么会这样?”程然诺正郁闷之时,忽转念一想,“等下,如果这座墓的主人不一般,那咱们岂不是发了?我就知道我程然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的网站也不用融什么资了,我直接坐拥所有的股份,到处烧钱做广告,下半辈子的土豪生活简直指日可待啊!”程然诺兴奋地在原地蹦跶。
危钰却冷声道:“别高兴那么早,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
程然诺听罢,扬起的嘴角立刻垂了下来,“哦,对呀,一般古代的墓穴里不都有好多机关嘛,说不定怎么一下就咔嚓……”程然诺说着只觉自己已是冷汗淋漓,她吓得赶忙止住了口,更是不敢再动弹,只站在原地缩着脑袋,死死攥住危钰的胳膊。
“把鞋子脱了。”危钰望着眼前枝繁叶茂的丛林冷声道。
“啊?哦!”程然诺愣了下,虽不明所以然,但极听话地脱掉鞋子递给了身旁的危钰。
危钰接过程然诺的鞋子看也没看,一下就抛了出去。
鞋子划着弧线抛出门廊的一刹,瞬间林间两侧飞出无数支利箭,嗖嗖如疾风般来回对射。
“我去,这是要把咱们射成马蜂窝的节奏?”程然诺吓得两腿都在不断颤抖。
“这两边的□□应该已经射完了,走吧。”危钰牵起程然诺的手,正要往前走,程然诺却赶忙拉住他,“哎哎哎,站住站住,啥叫应该啊,万一没射完怎么办?”
程然诺说罢,干脆又将另一只鞋子脱掉,猛地一下甩了过去,忽然一支利箭正中程然诺的鞋子,啪一下重重掉在地上。
程然诺这次没有害怕,反倒对身旁的危钰得意地笑道:“嘿,怎么样,是不是得好好谢谢朕,要不是朕估计这会儿你脑袋都被射穿了。”
危钰无奈的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程然诺正欲向前踏去,却又疑惑地昂头望向危钰,“不对啊,你干嘛扔我的鞋子,不扔你的?”
“不想脱鞋,地上太脏了。”危钰不以为然地说。
程然诺瞪向他,“你个处女座也忒过分了吧,你不想脱鞋,嫌地上脏,那我呢,我就不嫌了?”
“这样就不嫌了。”危钰忽然一把打横抱起程然诺。
程然诺在他怀里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抱着她踏进这恍若人间仙境的墓室之中,四周皆是枝叶婆娑的树林,林间静得出奇,她甚至能听到危钰胸膛里心脏有力地跳动。
程然诺在他的怀中昂头看他,他的下巴还是那样的柔和,轮廓清晰,他身上依旧有着淡淡的甘苦芳冽之气,但只可惜,他已经不再是她的了。
“放我下来。”程然诺一轱辘直接从危钰怀里跳了下来。
危钰伸手想要去碰程然诺,赤脚站在地上的她,却忽然后退一步,危钰的手僵在了空中,他望着她迟疑地问:“怎么了?”
程然诺低垂着眼睛,只盯着他的鞋子看,“没什么,就觉得已经分手了,这样不太合适。”
“原来,已经分手了。”危钰愣了下苦笑道。
程然诺不再回答他,只是捡起被利箭刺穿的鞋子,她正要拔剑之时,危钰却一把抢过她手中的鞋子,“别动。”
程然诺不解地看向危钰,却见他煞有介事地拿过鞋子,小心翼翼地指给程然诺瞧,“你看,这箭矢有浅浅的凹槽,这里面应该是剧毒,如果没错的话,这箭也是浸过毒液的。”
“那,那这,这鞋子我还怎么穿?”程然诺瞅着箭矢内部巧妙的构造,无措的将手搭在危钰的胳膊上,不知如何是好地问道。
危钰的嘴角不经意地一勾,“穿我的。”
程然诺瞧着危钰的鞋子,不禁皱眉道:“太大了吧?”
“系上鞋带就不大了。”危钰边说边干脆利落地脱掉鞋子,直接套在程然诺的脚上。
“喂,不是,处女座,我穿了你的鞋子,你怎么办,不怕脏吗?”程然诺低头瞧着正在帮自己系鞋带的危钰,她看不见他的脸,但从上往下却瞧见他的手指很纤长,灵活而快速地打着好看的蝴蝶结,仿佛指尖游走在黑白的钢琴键上。
“没事,我穿的有袜子。”危钰打好结,昂头微笑着看向程然诺,那一瞬温暖的眼神如和煦的阳光般,几乎将她融化。
程然诺不说话,但嘴角却在偷笑,这货刚才绝逼是故意扔自己的鞋子,一定是,真是老奸巨猾,蓄谋已久啊!
虽然程然诺如此想着,但穿上危钰温热的鞋子,她还是兴奋地来回蹦跶个不停。
“这片林子怎么这么大,感觉咱们好像走了半天还没走出去。”程然诺瞧着身旁一株株相似的青铜树,不禁有些懊恼,她望着满树缀满的绿玉叶子,未敢触碰一下。
危钰环视周围,一株株的青铜树好似浑然天成的碧绿屏障,将他们二人困在其中,似乎绕来绕去终又回到原点。
“你说咱们不会是碰上鬼打墙了吧?”程然诺想到这里不禁毛骨悚然,她赶忙拽住危钰的手,低声喃喃道。
危钰却答非所问,“你手怎么这么热?”
“哦,这里面好热的,跟开了暖气一样。”程然诺抬起一张通红的脸,危钰却盯着她满脸的红晕道:“可你的手在抖。”
“冬天嘛,肯定……”程然诺话音未落,危钰却低垂下头,将额轻轻搁置在她的额前,他不由蹙眉道:“不行,你发烧了,烫的很。”
“没事,这大冬天的掉河里肯定有点冻着,但我身体好,除了有点头晕,真没事。”程然诺用滚烫的手摸了摸自己的额,似乎并不觉得烫,但危钰的眉却皱得更紧了,“得赶紧出去,不然你会出事的。”
危钰说罢就去捡起地上光泽耀目的石头,“你在干什么?”程然诺问道,危钰不断挪动周边五彩石头的位置,“咱们之所以出不去,就是因为有人利用这里青铜树和这些玛瑙石排列的位置形成一个阵,造成鬼打墙的错觉。”
“可,可你不是说这里的东西不能乱动吗?”程然诺追问道。
“动了必然会有问题,但不动,咱们永远也走不出去。”危钰放置好玛瑙石,牵过程然诺的手继续往前走。
“古代人怎么这么鸡贼啊,千年前都知道利用鬼来打墙了。”程然诺愈发觉得有些恐惧。
一路上不断穿过青铜树林,危钰每见到玛瑙石便要重新进行布阵,“不是利用鬼,鬼打墙不过是一种很正常的现象,人走路的时候两条腿迈的步子是不一样长的,就像一个天然的圆规,无论怎么走都是在绕圈,就算动物也一样。”
程然诺往前迈了两步,发现似乎确实自己的左腿迈出的步子较大,但右腿迈的较小,她不由追问道:“那也不对啊,平时我走路都走得可直了。”
危钰轻笑道:“那是因为有路,或者地标,人的大脑会通过视线不断进行校正,你看黄药师就是个典型,他能利用桃花岛上的一石一树进行布阵,混淆眼睛和大脑的修正功能。”
程然诺听得似有些明白,但她瞧着一块块被危钰移动的白光玛瑙,不由轻声道:“那个,你有没有觉得你每搬开一块石头,好像周围都有什么声……”
牵着程然诺手走在前方的危钰忽喊道:“你看,那边好像是出口。”
危钰拉着程然诺快步往前小跑,程然诺却回头瞥了一眼,这一瞥她竟瞧见身后从青铜树林的四面八方居然蹿出无数条蛇来。
第一百零六章
一条条油光水滑的蛇,眸子发出幽绿的冷光,它们扭动着躯体,吐出细而长的舌头,不断朝危钰和程然诺的方向涌来。
程然诺拉了拉危钰的手,她吓得双腿发软,完全被这可怖的一面惊得说不出话来。
危钰听身后似有沙沙声传来,他回头一看,也不由顿住了脚步,他微微蹙眉,瞧着从青铜树林里不断涌出的蛇,越来越多,一条条蛇竖起身子,露出一口尖利的毒牙,示威般的朝他们咝咝的发出诡异的声音。
程然诺只觉头皮都在发麻,她同危钰不断后退着,危钰却忽然猛地推了她一把,“走,你快点走。”
“我……”程然诺虽只觉毛骨悚然,却依旧纹丝不动。
“出口那里有长明灯,你快去点上火!”危钰又猛地推了程然诺一把,程然诺的心狂乱地跳,她猛地转身疯狂朝出口奔去,在她即将冲出出口之时,她瞧见成群的蛇已朝危钰袭来,他的动作却甚是利落,他左足朝青铜树上轻轻一蹬,借力弹起,拔下插在树中装饰的青铜树枝,向地上一滚,以青铜树枝为剑,挥手正击中身边几条蛇的三寸之处。
程然诺刚跑出青铜树林,就发现林外立着一排排的高台,台上点着无数盏长明灯,程然诺取下离自己最近的一盏灯,就慌往林内冲去。
“危钰,危钰!”抱着长明灯急忙冲进林中的程然诺却迷了方向,她环顾四周却只有一条条不断涌出的蛇。
程然诺猛地拽过青铜树上装饰的丝绸,她将绸缎放在长明灯上点着,“来啊,来吧,都把你们给烧死。”她拿着着火的丝绸不断威胁包围自己的蛇群,一条条的蛇每往程然诺身边一靠近,就立刻被绸缎上的火光所逼退。
程然诺望着不断发出嘶嘶声的蛇群,却没有一丝的恐惧,她点燃周围树上一条条碧绿的绸缎,在熊熊的火光里,她不断哭喊着:“危钰!危钰你在哪儿?”
一条条碧绿的绸缎不断燃烧起来,在熊熊的火海中,一条条蛇在火中被炙烤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烤熟的蛋白质混着烟熏之气弥漫在整个地宫中,提着长明灯的程然诺却忽然坐在了地上,她嚎啕大哭起来,大颗的泪滴顺着眼角不断滑下,她望着满眼的火光,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他的名字。
这一刻,程然诺忽然觉得死了也就算了,如果没有他,就算活下去,这一生也到头了。
她曾总想着过了今年,避开前世所谓的命运,可如今想来,生命如此短暂,每一天都有未知的事情在发生,而她却浪费了那样多的时间去纠结所谓的命运。
即使她真的死在他的刀下又如何,况且她不信,她分明是可以改变命运的,她改变了南烛,程雨寒和薄清易重蹈前世的命运……可如今她却连改变自己的机会都没有了。
“别哭了,快走。”忽然一只温暖的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程然诺双唇颤动,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只望着火光里的危钰,他手持被蛇血染红的青铜树枝,脸上似沾有灰黑色的灰烬。
“我还以为你死啦!”程然诺猛地扑进他的怀里,她紧紧拥抱住他,力气大得前所未有。
“好了,快走吧,你也真够大胆的,我让你拿长明灯来烧那些蛇,你差点把咱们两个都烧死。”危钰的嘴角浮起一丝浅笑。
他护着程然诺一路冲出火光冲天的青铜树林,“得快点离开这里,不然咱们不被烧死,也得被熏死。”
危钰扔下锋利的青铜树枝,示意程然诺用衣服捂住口鼻,程然诺望了眼滚滚浓烟的青铜树林,不由对墓主感到抱歉。
危钰同程然诺沿着青铜树林外一条宽敞的月光石路走去,路两旁竖着成排的高台,方才程然诺正是从最靠近树林的一座高台上取了长明灯。
但当时没有仔细看,程然诺这才顺着两排长明灯望向前方的台阶,台阶的尽头是一口高高在上的棺椁,“那里面躺着的是墓主人吧?”程然诺望着那口棺椁,不知是不是高烧的原因,忽觉有种微微的晕眩感。
危钰点了点头,却对那口棺材没有任何兴趣,在团团浓烟里,他环视四周分别有十六扇绘着五彩石门,每一扇门都以朱红涂漆,门上皆以金漆漆满经咒和各式动物纹案。
危钰的视线停在东南角的一扇门上,上面雕着一尊五彩涂金的凤凰,凤头上分别坐着九尊象形各异的菩萨。
危钰指着那扇门道:“东南方向应该是生门,走那扇凤凰门咱们应该就能出去了。”
程然诺望了望左右两边的八扇大门,用衣服捂住口鼻点了点头,可他们刚走出两步,危钰却脚下忽然一软,程然诺连忙扶住他,“你怎么了?”
危钰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拉起裤腿,他的小腿上竟有两个深深的蛇牙印,“完了完了,你被毒蛇咬了?”
危钰用力挤了下伤口,挤出几滴鲜红的血来,他方道:“还好没毒,走吧。”
程然诺刚扶起危钰就听一声轻响,却瞧见是一个小巧的蝴蝶玉坠落在了地上,程然诺捡起来,她凝视着掌心里雕工精致非凡的蝴蝶,正在破茧重生的蝴蝶好似振动着透绿的翅膀,挣扎着要挤出层层缠绕的茧。
“怎么了?”危钰开口问。
程然诺的手微微颤抖,不知声音是被烟熏了的缘故,竟与她往日清甜的嗓音略有些不似,“是不是因为这只玉蝶,你才认定程顽就是她?”
危钰没说话,但他瞧着程然诺脸色有些异常,想着她的高烧或许更严重了,“你怎么了,是不是烧得厉害?”
程然诺没有说话,只是沿着如雪般的月光石道路朝着那口棺椁走去,月光石的道路在两排长明灯的照耀下,反射出亮若白昼的光芒,程然诺拎起伴娘裙却一步步拾阶而上。
“别管那些陪葬品了,快走吧,门在这边。”危钰刚开口喊了两声,却被浓烟呛得连咳几下,他一路小跑追上程然诺,却见她面色诡异,她嘴角似含着笑,紧紧攥着手中的蝴蝶玉坠,拎着裙子一步步坚定不移地朝那口棺椁踏去。
“然诺,你……”危钰伸手刚拽住她,却被她的眸子一扫竟松了手,她的眸子极黑,但黑中却透着一抹明亮的乌金,令危钰只觉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危钰不知她要作何,他只瞧着她终于行至那口棺椁前,棺壁上是造型生动的亡灵浮雕,构成一幅佛国极乐世界的繁华图案。
“这样宽的棺椁分明躺着两个人。”程然诺的指尖一点点滑过布满尘埃的棺盖,上面雕着三大朵精美绝伦的佛花和刚劲挺拔的梵文。
危钰见她并无惊惧之色,反倒嘴角始终噙着一丝异常熟悉的浅笑,危钰久久凝视着她的脸,“没错,这样宽的棺椁里应是一对夫妻。”
“前世我做了那样多的傻事,死后,父亲找不到我的尸首,一定很伤心,可他记得我最爱忘念河的河风,夏日我最爱去林子里抓蛇玩,夜里怕黑我总要点长明灯……”程然诺的声音低若蚊蚋,危钰听不清,只听她似在喃喃自语,方问:“你在嘟囔些什么?”
“我不愿意嫁他,可父亲终还是要将我同他的衣冢合葬。”程然诺像是听不见危钰说话,她继续充耳不闻,说着只有自己才能听清的细语。
危钰瞧着火势越来越大,火已顺着一盏盏长明灯往棺椁的方向烧来,他一把抓住程然诺的手臂,“快走!”
程然诺却岿然不动,她只以那双乌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你可知人为何有前世?”
危钰望向不远处青铜树林里那片熊熊燃烧的大火,不由催促道:“别管什么前世了,快走吧,再不走就要烧到这里来了。”
程然诺却答非所问,她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声对着面前异常宽大的棺椁喃喃道:“人死后会进入轮回,但这一世的他和前一世的他有记忆断灭,没了记忆,前世与今生不过是毫不相干的两人,他们不会再认识,不会再相爱,但若有一物能在这六道中周而复始,而这一物恰能将他与她相连,那他就会记得她,而她亦不会忘了他。”她说着话,指尖却停留在棺盖边缘一个雕凿细巧的凹槽上。
“你在说什么?”危钰皱紧了眉,他想去牵程然诺的手,却发现分明在发高烧的她,手却如冰块般凉得可怕。
程然诺抽回了手,她缓缓取出那枚蝴蝶玉坠,她忽然落下一滴泪来,危钰望着她那对浮光碎影的泪眸,竟是微微一怔,他忽觉心中抽痛,她的泪水漱漱而下,在长明灯的照耀下,点点泪水晶莹如珠,“对不住,是我,害了你一世又一世。”
危钰一愣,不明她话中意思,她垂下的手却默默将那枚玉坠放入棺椁边缘的凹槽内,蝴蝶玉坠恰好落入凹槽内的一瞬间,好似触动了某处机关,棺椁发出吱吱的声响,棺盖竟缓缓打开来。
危钰惊得慌看向漆黑的棺椁,却不料身旁的程然诺竟忽然一个翻身跳了进去,“然诺!”危钰大喊一声,也随之跳了进去,棺盖啪的一声自动重重合严,在棺盖合上的瞬间,凹槽内的碧玉蝴蝶顷刻碎得四分五裂。
第一百零七章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世的真相终于要在这几章揭开啦,当当当……
“驾!”程然诺狠狠抽了马匹一鞭,她虽紧握缰绳但心里却不住的发慌。
她原想着擒贼先擒王,一箭要了马贼头领的性命,待剩余马贼乱作一团时,她便可借机逃走,却不想她这一箭非但没射中,顷刻间,成群的马贼竟朝她飞奔过来。
身后紧随不舍的那位马贼少主没有说话,他只是取来背上的弓,如同满月般缓缓将弓弦开满,他漫不经心的微眯双眼,搭上箭翎,好像已知猎物在劫难逃。
他屏息静气,箭矢正中前方的程然诺,但他松开箭翎的那一刹那,他的唇畔不觉勾起一抹慵懒的淡笑,无意间却又像是有意将箭瞬间往下一移,利箭去势疾若流星,带着低沉的啸音,竟猛地射在了马腿上。
程然诺所驾的烈马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长嘶,扑腾一下重重摔在沙地上,程然诺猝不及防,惊叫着跌下马去,她一头乌黑如瀑的发辫顷刻散开,划成乌亮的弧扇形,瞬间在风中纷纷散落。
他勒住缰绳,由远及近停在了她的面前,由于地上是厚实柔软的沙子,她倒也并无大碍,她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着坐起来,如水般长发纷纷扬扬地垂下来遮挡住她的脸庞。
马上戴面具的男子男子居高临下,如同俯视天下的帝王般,慵懒中带着几分不耐烦地道:“果然是个女人。”
她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着坐起来,如水般的长发纷纷扬扬地垂下来遮挡住她的脸庞。她只透过发丝间望去,马上男子戴着浮雕镂空金面具,她看不到他的脸庞,但他坚毅的下巴上略微有短短的胡渣。
他的嗓音有些低沉,或许是因为离得太近,程然诺猛地一震,只觉这声音仿佛就在头顶响起,冷漠中似乎又带着鲜血淋漓的纵横感。
“你,你,你有本事下马,咱俩一对一。”她说话时声音在微微颤抖,她自知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而现在手无寸铁的自己已为鱼肉,他为刀俎。
马上戴面具的男子凝视着她冷冷一笑,忽然勒紧马绳,□□马匹发出嘶律律一声长鸣,调转马头竟消失在苍茫无边的大漠之中。
程然诺身后传来渐渐靠近的马蹄声,她回头望去,在灼灼的烈日下,一群身着铠甲的士兵驾马而来,为首的骑兵勒住缰绳,居高临下地停在她面前,“程小姐,请上马。”
“是你赶走的马贼?”她昂头眯着眼睛,望向烈日光晕里的银色骑兵。
骑兵的声音透过蒙面防沙的面罩道:“是他自己走的。”
炎热的日光越发毒辣起来,她却立于烈日下,歪着脑袋继续问:“明明就是你赶走的,边塞骑兵会以赶走马贼为荣的。”
“我们不是边塞的骑兵。”他斩钉截铁地答。
“你不是我爹的人?那我不用你们管,我自己走!”程然诺忽然谨慎地望向对方,虽然对面的一行人都着汉骑兵的铠甲,但却不同于边塞骑兵的红色铠甲,他们皆是一致的银色,在阳光下如同一道道锐利的锋芒。
“不行,二皇子殿下要见你,等你自己走回去已经烤熟了。”对方不等程然诺反应过来,拎起程然诺就像拎小鸡似的,瞬间将程然诺拎上自己的马来。
“哎,你,你是谁,好大的胆子啊。”程然诺挣扎着,猛地一回头直接拽掉对方的防沙巾,却瞧见近在咫尺之人,竟有张好似精心雕琢过的脸庞,他微睐眼眸,修长的睫毛如同一面小扇。
他轻启唇,似笑非笑地说:“小人名唤李临江。”
“李临江?”程然诺昂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世上怎会有这样好看的男子,他一张清俊非凡的脸上,嘴角永远都似含着一丝浅笑般微微翘起,模样当真是好看到了极点。
程然诺被李临江带回府中,未来及换衣服便冲入前厅,“爹,我今天见到那个马贼头子……”
程然诺一怔,却发现屋内竟齐齐站着一群侍卫,她瞪大眼睛望向主座上那位,连父亲都对他毕恭毕敬的男子,这个公子身穿一袭宝蓝色锦缎绸衫,腰间黄金为钩,宝带为束配着一把玉具剑。
但程然诺的视线却落在他身后风尘仆仆的侍卫身上,是李临江。
李临江虽站在暗影里,毫无一身华服,但一双眸子黑白冽然,他的脸庞棱角分明,但眸上却是浓密而乌黑的长睫,他的嘴角微噙笑意,离她不过数步之遥,却已是风度孑然。
他傲然立于二皇子刘闳身后,但此刻在程然诺眼中,李临江却是这世上最耀目之人。
她就那样站在厅中央望向李临江,心中怦怦直跳,李临江亦看向程然诺,眼神交汇之处,程然诺只觉胸中涌起无尽心潮,好似整个人都尽融在他眸中。
父亲同二皇子殿下的对话,她一句也听不见,好似整个世界静得只剩下她和李临江,直到父亲一声厉吼,她方吓得身子一颤,赶忙施礼,“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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