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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馥春-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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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日,纪燮托大德生堂的伙计将给傅家新铺子题的字和做好的招牌都直接送到了纪家府上,但是他自己只递了话过来,说是叫傅家定下开业的日子就递个话,自己一定亲自道贺。
傅老实对大德生堂的伙计一叠声地说:“太客气了,太客气了——”傅阳就赶紧将送招牌来的两人迎了进来,请两人喝了凉茶,又给对方包了些点心,这才送两人离开。
傅春儿这会儿正在厨下忙碌着。傅老实夫妇二人,与傅阳傅正两个,都在自家正厅里。
“咦——”傅老实与杨氏两人同时惊咦了一声。傅春儿正想跑出来看,只听傅正拍着小手念道:“姐姐的名字,我会念——”跟着便拖长了声音念道:“啥——春——香——啥——啥——”
怎地就就“春香”了呢?我还“秋香”呢!傅春儿双手赶紧在身前围着的小围裙上擦了擦,抢出来看。原来,傅老实夫妇先是拆开了包在招牌上的棉布,露出了里面金漆写就的几个大字:“馥春香粉铺——”
小三子傅正,识字还不多,纪小七那几个字,又都是以行书写就的,傅正只认出了中间两个,念出来,便成了刚才差点气翻傅春儿的一句话。
傅老实夫妇面面相觑,啥都没说。傅阳倒是先开了口,道:“小七爷曾经提过一次,说咱家开香粉铺子再好不过了。常言道,傅粉施朱,所以,咱们老傅家在招牌上写香粉铺子是最合适的。”
傅老实“唔”“唔”两声应着,杨氏却依旧什么话都没有说。“‘馥’字,与咱家的姓氏谐音,同时又有馥郁芬芳的意思在,”傅阳接着往下说,“与春字相连,有’复’春之意,寓意回春,青春永驻。”
“小七爷定这字号与你商量过?”杨氏看这傅阳说。
傅阳仿佛有些怕杨氏的目光吃人,侧开头点了点头。
“娘——”傅春儿开口叫人。
“不要告诉我说,纪七也与你商量过!”杨氏的话越说越大声,傅春儿噤若寒蝉,啥都不敢说,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
“淑卿!”傅老实开了口。“人家好心好意为我家铺子取的字号,你这是怎么了,怪这个怪那个的。他戴家……”
“我怎么了?”杨氏像是真的动了气,“人家用我女儿的闺名起了做铺子名儿,我就还不能说个不字了?”
“这只是谐音么!”傅阳见到杨氏发脾气,好言劝道,“天下之大,铺子名号里带什么什么‘春’的这么多,人家小七爷是觉得这个字号能叫得响,寓意又好。而且,除了咱自家人,有谁知道妹妹的闺名啊。”他说的在理,纪小七给起的“馥春香粉铺”这几个字,确实叫得上口,寓意也好,本是挑不出一丝毛病的一个字号,可是偏偏重了傅春儿的名字,纪燮又是认识傅春儿的,所以杨氏总是忍不住会左想右想,越想便越心里不安。
“淑卿!你别瞎想了。你知道不,那‘戴凤春’戴家的字号,据说,戴凤春就是他们家创字号那一辈老祖亲生的大姑娘,是因为那老祖爱极了他自己的闺女,才花心思做出上好的香粉出来,这才有了戴家百年的生意,因此才起的这个名儿……”
傅老实本意是想帮纪燮撇清一下,谁知他一出口就是什么“爱极了”之类,真是越描越黑,杨氏的脸色也越来越阴云密布。傅春儿闻言赶紧说:“娘,这好办,小七爷给费心选的字号,就这么着,不能动。我改名,我改名不就行了?我想想,大姐是兰儿姐,我前面就是香儿姐,这样吧,我就改名叫臭儿,跟香儿姐对着,啊咱家香粉铺不能臭是吧,不如我叫丑儿?”
说到这里,傅阳已经实在掌不住笑了起来,傅老实张大了口,简直合都合不上。杨氏也忍不住,本来紧绷着的脸,突然就松弛下来了,斥道:“女儿家家的,怎么会有你这样没脸没皮的主儿,什么臭啊丑啊都出来了。”
傅春儿蹭上去,拉着杨氏的手,撒娇道:“娘——只要娘高兴,春儿叫什么都无所谓的。娘不要因为这个就生气了,好不好。那铺子的字号和招牌,真的跟春儿没关系。”惯会凑趣的傅正,这会儿也凑了上来,抱着杨氏的腿,又把傅春儿刚才这句话手了一边,把话里的“春儿”,全部改成了“正儿”。难得他将傅春儿的原话学得一个字都不差,该换的两处名字又都一一换成自己的,一句话学完,院中的人都笑了起来,杨氏便是再想生气,也再生不起来了。
新铺子的字号就这么定了下来。第二日,傅春儿去了富春茶社见老曹,此前老曹托人带话,说是打听到了一些关于傅兰儿未来夫婿的事情,因此傅春儿就抽了个大早,去富春见一见老曹,顺便自己也惦记富春的各种点心了,想带一些回来,给自家人解解馋。
老曹见了傅春儿也是高兴,关心地问了问傅家筹备做生意的事情,“要是定了开业的日子,千万告诉老曹,小爷叔说过的,你家的大小事,在我这儿可都是大事儿。届时茶社一定会去给你家道贺捧场的。”
傅春儿自是谢过了,连带将自家铺子新定下来的字号都一并告诉了老曹。老曹听说了“馥春”两个字,也是拊掌叫好,只说这两个字号好极,而且与茶社的名号一样,届时茶社更是得给铺子的开业去道贺了。
两人说完闲话,傅春儿问起老曹,关于傅兰儿的亲事。“傅姑娘想问什么?”老曹说,“广陵府做布匹生意的刘姓人家只有一家,就是住在粉妆巷的刘家。”
按照老曹说的,粉妆巷刘家眼下适婚,或者说未婚的男子就只有两人,恰是叔侄两个,叔叔叫做刘大志,侄儿叫做刘贤。老曹觉得若是与傅春儿的堂姐做亲,则必然是刘贤无疑的。因为那刘大志已经将近四十岁,年纪比傅兰儿打了一倍了。倒是那刘贤,今年刚刚及冠,与傅兰儿年貌相当。
“四十岁?”傅春儿奇道。
“是啊,传说那刘大志相貌甚是丑陋,而且年轻的时候一直在外跑船,极少归家,因此一直蹉跎至今,都未曾娶过媳妇。”老曹回应傅春儿的疑问。
“可是如果那叔叔都未曾娶过媳妇,侄儿会先娶亲么?”傅春儿还是没有想明白。关键当日傅兰儿定亲时用的“吞婚做”这么一招,太过古怪,双方之中,一定有一方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问题。既然傅兰儿是个相貌端正,没病没灾的大姑娘,那有问题的,就该是刘家了。
“这就不知了,”老曹答道,“只是听说当年老刘也是定过亲的,但是女方嫌人家貌陋,硬生生上门求的刘家退的亲。”
“眼下这老刘基本上一年之中,也有个大半年是在外跑船的,他在广陵城中有两间铺子,都是外面请的掌柜打理,但是若他以后没有儿女,少不得要交给刘贤的。”
“嗯,”傅春儿点点头,心想,“原来人家家中有铺子,难怪啊——”
她又反复问了老曹,确定老刘确实不曾娶过亲,晓得傅兰儿不可能是过去做填房,这才放心。
一百二十四章 开业志喜
傅春儿回到家中,将从老曹那里知道的消息一一都告诉了母亲。杨氏想了想,说:“那定是那位侄子了,以你大伯、大伯娘的性子,万万不可能将你大堂姐嫁与那位叔叔的。而兰儿那性子,也是个好面子的,若是嫁那叔父,只怕她会受不了。”
她想了想又说:“我和你爹商量过了,这次可能要委屈你,回头将你的东厢腾出来与大伯娘他们住,你和娘在正屋挤挤吧!”
“这——”傅春儿话声里透着对长房几位女眷的心理阴影。
“春儿,日后你兰儿姐就嫁在广陵城里了,长房那边,少不得要咱家照应一二的。以后日子长,你若是为了成亲那几日烦恼,则大可不必,倒是想想往后在广陵城中,又多一门亲,应当怎生相处,这才是真的。”杨氏见傅春儿脸色不对,便从旁劝着。
“啥?”可怜傅春儿听这话的重点全然不在杨氏所说的上面,“成亲那几日?大伯娘他们来不止一日?”
“这个自然,若是从咱家发嫁,三日之后回门,也是先回咱家这里的。你大伯娘信上已经说了,回门那日的席面,他们会在广陵城中找一间酒楼摆了,不用劳动咱家。我瞅着这回长房做事,还算是像个样子。”杨氏对傅元良和金氏这次的安排相当满意。
傅春儿算了算长房诸人在自己家要住的日子,前前后后,总得五日以上。她心中哀嚎一声,杨氏后面说了什么,她都没听进去。
而广陵三房这边,既然铺子也买了,字号也定了下来,一家人都开始为了自家铺子开业而忙碌了起来。傅老实与傅阳负责备货,眼下珠兰、玉簪与玫瑰开得好,傅老实便去相熟的养花人家买了鲜花,回家捣了花汁子出来,打算多制一些“鸭蛋粉”。他原本最拿手的头油也制了不少。此外,傅老实还在铺子隔壁王篾匠那里,低价购得了不少竹筒,那个将来可以装浸好的头油或是刨花水。只不过竹筒就只用来卖给城里过来零沽的主顾。
傅阳则去瓷器铺子那里定了一千只小瓷瓶,全白色的那种,用来装卖到外地去的头油。暂时还没法将傅家的字号和傅春儿想出的那个标记给做到瓶身上去。瓷器铺子老板说了,如果要那样的瓶子,至少要提前两个月预定,而且每个小瓶的成本会高上半文,因此无论如何也赶不上傅家新店开业了。结果还是傅春儿想了个办法,将自家铺子的印记烙在瓶塞上,四周用蜡油一封,也挺好看的。
傅春儿与杨氏也都没有闲着。傅春儿买来了一些质地较硬的纸,折成纸盒,回头准备将傅老实制好的鸭蛋粉盛进去。而杨氏则把傅春儿此前用来学画的笔啊,颜料啊都用上,在裁好的彩纸上一一绘制上各式香花,然后再画上个傅家铺子的标记。傅春儿见杨氏是不是仰起脖子,按一按后颈,就与杨氏商量,以后如果生意做大,还是找个年画作坊,事先套印一些“包装”,至少印上黑白的,再找人填色。总之不叫自家人做这等辛苦事情了。
岂知杨氏说:“没事,娘好得很。”她笑道:“果然还是给自家生意做这些事情来得给劲儿,好似做多久都不觉得累似的。”
转眼间,傅家事先定下的那个开业的日子,就到了。
七月俗称“鬼月”,因此七月头上都没有什么好日子,拖到中元节以后,又正好与傅兰儿的亲事撞了日子。因此傅家还是决定在六月廿八,这个六月最后一个适合开业的吉日里,自家铺子开张。
开张那日,傅家铺子前面放了两挂爆竹,在“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中,傅老实亲自托着纪燮给傅家书写的招牌匾额,挂到了铺子的正上方。
纪燮当日赠与傅家的招牌有两扇,一扇是匾额,上书“馥春”两个大字,旁边是题款与年月。另外一扇是竖过来挂在门侧的招牌,上面是“馥春香粉铺”五个大字。杨氏怀中抱着傅正,由傅春儿陪着,站在下铺街对面看着傅老实悬挂匾额。她一时心中激动,喃喃地道:“哪里会想到,竟会有今日啊!”
“娘,咱家铺子一定会兴旺的!”傅春儿在一旁说着。而杨氏看着站在丈夫身边,英气逼人的长子傅阳,心中激动,伸手擦擦眼睛,答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一时下铺街上的爆竹声,引来不少人驻足。连街口之外运河码头上,有人听见了,也相互问着:“下铺街是有新铺子开张?”
大运河在广陵城这边,由东西向到南北向拐了一个弯。乘船进城的人,这里一段河道是必经之路。人们都习惯于泊在洒金桥那头,或是拐个弯北上,去到钞关。对于走水路的人们,下铺街要比埂子街更加方便一点。因此那里有新铺子开张,不少人便打算登岸的时候,就往那边去看看。
傅春儿踮起脚,往街北面那头望望。她心中记着不少人今日答应了要来道贺的,“怎么还没来呢?”
“春儿,你在看谁,谁要过来?”杨氏好奇地问她。
“那里!那里!”傅正在杨氏怀里伸出小手,遥遥指向街北端过来的一行人,说:“撕纸,撕纸——”
“撕纸——”傅春儿疑惑地探头看到,当她看到两只舞狮,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朝这边走过来,耳中传来锣鼓之声,这才明白,真想给这小子头上敲个爆栗,“小三子,念’狮子’,不是’撕纸’,完全反了啊——”
杨氏见到是富春茶社的人过来,也笑着对傅春儿说:“春儿,你面子可真是大——”
“啊——”傅春儿突然惊叫了一声,她见到当先走来的,竟然不是老曹,是久已不曾见面的仇小胡子。
富春的一行人来到铺子门口,看热闹的人这时候也围拢了过来。傅春儿对杨氏说:“娘,我们到旁边篾匠铺那里,这样看得清楚些!”说毕匆匆地拉着杨氏过了街,挤了个有力的地形,在一旁观望着。
傅老实与傅阳都认识老曹,但却不识得仇小胡子。傅春儿那次去纪燮的小院里帮忙准备重阳的席面,回来也不曾与傅老实他们细说过。但是此刻,傅阳见到老曹恭恭敬敬地立在仇小胡子身后,就知道此人一定才是富春背后真正的东家。于是他连忙拉着傅老实上去见礼。老曹给傅家父子介绍了仇小胡子,然后奉上了贺仪,傅老实有些手忙脚乱地接了,倒是傅阳,稳稳地与仇小胡子说了几句场面上的客套话,再三谢过了。
仇小胡子手一挥,在他身后候着的两只舞狮就立刻开始随着锣鼓声舞动了起来。傅家人都是又惊又喜,他们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过要请舞狮,自家一个小小的铺面开业,哪里用得动这样大的阵仗。下铺街本就不宽的街道,一时间被围观的人挤得水泄不通。
“这家铺子看起来寻常,但是背后一定有大本钱撑腰。”一个看热闹的老人拈拈须,对他身旁的后生说。
“怎么说?”那后生茫然无知。
“你看这家的字号——‘馥春’,这字号起的多气派,分明就是肚里有墨水的人起的。啧啧啧,你看那牌匾上的字,真是一笔好字啊!再看来道贺的,’富春’茶社,音同字不同,依我说啊,这两间,分明就是一个主家在背后。”老人自觉说得头头是道。
傅春儿挤在杨氏身前,在人群中望着仇小胡子与傅阳说话。只见小胡子与两三年前相比,又黑瘦了几分,却多了几分彪悍之气,像是这几年在帮会之中的生涯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她正想着,只见小胡子微微向她这边偏过身来,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傅春儿心里一喜,也微微屈膝,向小胡子还了个礼。
一时锣鼓之声大噪,却是舞狮到了最精彩的一环,两只舞狮,已经是一只站在另一只身上,玩起了叠罗汉。众人一叠声地叫好。这时候,巷口一顶四人抬的轿子,却停了下来。有轿夫过来打听,是什么铺子新开。
少时舞狮舞完,富春茶社诸人告辞而去。看热闹的人有的走进铺子随意看看,不少人围着街上的人这时候也散去了。
这时候,傅春儿则见到停在巷口的那顶轿子里,下来一人,她认了好久,才认出那是戴家已经出嫁的长女戴茜,此时早已改做了妇人打扮,几年未见,戴茜似乎气质上有些改变,不仔细看便认不出来。
戴茜丝毫没有上前与傅春儿等人招呼的意思,只是在街口怔怔地立着。她万万没有想到,傅家,当年那个挑刨花水货郎担子的傅家,竟然也能够开一间香粉铺子。
她还记得很清楚,那日自己与二妹遇雨,在傅家的小食铺里暂避。自己当时抛出那样诱人的提议,傅家竟然还是拒绝了。原来,原来人家是有这个心,不想寄人篱下,始终都要开自己的铺子啊!
她又下死眼看了看新铺子的招牌——“馥春”,他家那位小女儿,就叫做“傅春”吧。想到当年见到人家一家人父慈子孝的,而自家竟是那个情况,眼下进了徐家的门,俆晏又是那副情形……戴茜想到这里,用指甲紧紧地掐着掌心,直到掐出血印来,才觉得心里似乎好过了一点。
一百二十五章 商标备案
戴茜没有在傅家铺子门口逗留多少时间,便回到轿中,转头去了。傅春儿也没有在意,她家新铺子开业,人来人往的,都由傅老实与傅阳出面招呼,两人忙得连口水都顾不上喝。于是傅春儿便与杨氏和傅正两人一起回到傅家小院,母女二人一起做了午饭,在食盒里装了,由傅春儿带了去铺子里,让他们爷儿俩能吃上点热乎饭。
傅春儿到得铺子里,只见傅阳与傅老实父子两个,正对着一盘贺仪大眼瞪小眼。广陵府的规矩,新店开业三天之内,要将收到的贺仪都放在铺子里供人观赏。傅家小小一间铺子,里面放着仇小胡子那边送过来的贺礼,就已经够打眼了,怎经得起再加上这一份。
傅春儿见到这一盘贺仪旁边署着“宝通钱庄”的名号,想起上午见到了戴茜的事情。戴茜可不就是宝通钱庄的大奶奶么。她赶紧将这事说与傅老实与傅阳听了。两人对视一眼,这才都恍然。
“原来是那个姑娘,”傅老实也对戴茜有着极深的印象,只是这印象是好是歹,傅春儿就不知道了。
“咱家铺子,与她娘家的产业,无论怎样说,都算是同业相争了吧!怎么戴家大姑娘会给咱家送贺仪呢?”傅阳挠了挠头,想是也想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
“哥哥,礼尚往来,日后徐家若是有红白喜事,咱家都要记上,得还这个人情的。”傅春儿说。
这时候,隔壁那家“秦记”的老板就腆着个肚子,晃倒了傅家铺子门口,说:“哎呀呀,真没想到,你家铺子开业,真是好大的阵仗啊!”傅老实与傅阳此前就已经认识了这位“邻居”,觉得此人还算可交。这时父子两个见他过来,连忙问好。傅春儿就避到父兄身后去。
秦老板往桌上看去,一眼瞅见那“宝通钱庄”送过来的贺仪,一吓,便说:“哎呀,你家跟宝通怎么还有往来,不是买铺子开铺子还在宝通借了款子吧!”
傅阳摇摇头,说:“秦叔说笑了,我家与宝通并无往来,只是有位熟识的故人现在在宝通,我们铺子开业,本也没送信给她,怎知竟也送了贺仪过来了。”
秦老板嘟哝了两句,正要往外走,只听铺子外面有人说:“傅叔,傅阳兄弟,我来迟了。”听声音正是纪小七。纪燮与侍墨来到铺子门口,傅春儿大喜,从傅老实身后探出头来,与纪燮打了个照面。
纪小七面上依旧是挂着温煦的笑容,见到傅春儿他也点了点头,手一挥,侍墨就从后面上来,把送给傅家的贺仪端了上来。
“除了我大德生堂之外,还有表哥的一份,他家就干脆不写什么字号了。”纪燮解释一番,傅老实与傅阳便赶紧道谢。
那秦老板听说是“大德生堂”的贺仪,还有一家甚至不写名号的,便凑上来一看,只见那份贺仪题款之处只写了一个“黄”字。“这这这……难道是盐商黄家的贺仪?”
傅家人都顾不上回答他,只侍墨,有几分狭促地看了他一眼,回答道:“如何不是呢?”
秦老板吓得头一低就走,心想,这间铺子的主人竟然认得广陵城中这许多人物与字号,看来绝不是个好欺的。他可没有看到,其实富春茶社送来的贺仪下面还压着一份,署名只是一个“漕”字。
这时纪燮正立在傅家新铺子之中四下看着。铺子不大,眼下货架也并未摆满,约摸是因为刚刚开业的缘故。但是不仔细地看货柜却不会注意到这一点,因为铺子中处处都点缀着香花。货柜上各式香粉、头油之类的妆品,摆放之际也有些讲究,错落有致。主顾们似乎一伸手就能取到感兴趣的样品。但是货架上也并不摆得过满,没有拥挤之感。
纪燮看得有趣,随手将一盒香粉挪了个位置,却发现一挪之后,货架上便看上去怎么都不对劲,非要他将那盒香粉放回原来位置,似乎才好过一些。纪燮当下自嘲地笑了笑,下意识地抬头,朝傅春儿那个方向看过去,只见傅春儿也正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都是你弄的吧!”纪燮自然觉得是傅春儿的功劳,低声问了一句。
傅春儿抿嘴一笑,也不说话,摇了摇头,朝傅阳努了努嘴,又伸出手,朝刚才侍墨送上来的大德生堂的贺礼指了指。纪燮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她是在说:这些都是傅阳张罗的,而傅阳这些,又都是从大德生堂那里学的。纪燮心中登时如沐春风一般。
他抬头再看傅阳。这时,傅阳正好在招呼一位上了年纪的女客,给她讲着“鸭蛋粉”的种种好处。
“婶子,这鸭蛋粉可以不比那些散粉,不会散、不会结,也不担心打翻,要是出两天门子,只要包在盒子里,就好带了。你问问,这是珠兰与白月季两种花熏染出来的味道,加了邵伯那边最好的米粉与豆粉,做出来的鸭蛋粉。用的时候就只要用绸巾子从粉饼上抹一点下来,拢在手心里,就可以往脸上扑了。”
那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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