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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馥春-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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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兄长,叫做田乾晟的。

    傅春儿手中奉着茶盏,往过来的人群扫了一眼,恰巧与纪燮打了个照面。她见到纪燮遥遥地看着自己,心里微微一怔,四下看了看,觉得自己这身打扮,在众女之中,实在是万万没有打眼出挑的理由,这才低下头,垂下眼帘,眼观鼻,鼻观心。她知道自己混迹于此间,本有些怪异。此时管这些大家小姐们怎么闹,万万没有挑她出来的理由。

    远处似乎纪燮叹了口气。

    “果然这’金带围’是一对啊!”田乾晟过来,对着“菊山”顶端那一本紫菊,啧啧赞道。他接着回头对纪燮说,“俗话说,好事成双,又炎桂榜题名,已经是喜事一桩了,没准过不了多久,我等就又可以为又炎庆贺喜事了呢!”

    他这话说来,好多人都理解为,是预祝纪燮明年征战春闱得中。然而旁边田紫茹面上却飞过一片红云。她站得离那本紫菊很近,此刻当然是众所瞩目,这时她偏生又向田乾晟唤了一声“哥哥”,生怕旁人不知道自己是田家女儿。

    纪燮淡淡地回应田乾晟:“乾晟兄言重了,这回得中,实在是侥幸,又炎志本不在科场。来年春闱,怕是乾鹏兄,兆麟兄等等几位要拔头筹的。”

    众人听他亲口说“志不在科场”这话。都略略吃了一惊,也有不少士子以为纪燮是在客气。当场又起哄起来。田乾晟也有些吃惊,却赶紧笑道:“又炎说笑了,没准我们下次贺的不是又炎登科之喜,而是’小登科’呢!”

    一众未出嫁的大姑娘听了田乾晟的话,都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不少人眼光就往田紫茹那头看去,似乎觉得田紫茹一人往男宾那头凑着。实在有点不矜持。相比之下,还是这边厢主持大局的黄宛如,更有些大家的风范。

    田乾鹏出来打圆场,道:“这边’金带围’也看过了。招呼也打过了,咱们回平山堂吧!”

    这回是田紫茹的眼刀朝田乾鹏那头扫了过去,此人竟然还挠挠头,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位娇贵的堂妹。可是田紫茹的目的还未达到,哪里就能放纪小七回头了?

    田乾晟咳了两声。道:“且慢!”

    “今日本是重阳佳节,登高赏菊的好日子,又恰逢这’金带围’吉兆,我看,不如大家来以菊为题。一人做诗一首,或是联句,大家看哪样好?”

    无论是赋诗还是联句,田紫茹都早有准备,打算力压众女,甚至众位士子。此前她也都与自家兄长与堂兄打过招呼,左右护法在侧,自然觉得拔得头筹如探囊取物。如果得由今日这一“局”,赢得一个“才女”的头衔,或许能够令这新鲜出炉的解元公纪燮对自己另眼相看吧。

    田紫茹如此想,自然是因为田家祖上那位贵妃娘娘,是个雅好书画、精擅琴箫的才女,甚至连打球、走马、弹棋,宫中都无人及得上她。田紫茹自幼崇敬这位自家最为尊崇的姑祖奶奶,事事效仿,可又无一得精,但是却总以“才女”自居,自觉在广陵城中,再无人及得上她。

    “是是,既然大家都已到了谷林堂,不若就在此作诗吧!”田乾鹏总算悟过来,顺着田乾晟的意思往下说,“在场的各位姑娘太太,想必也有雅擅诗词丹青的,做诗赋也好,写字画画也好,总以这菊为题。若有极佳者,回头我们再想法子叫解元公出个彩头,岂不是好?”

    登时有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大声叫起好来。谷林堂这边的女眷,倒是面面相觑,黄宛如俏脸气得发白,而田紫茹却得意洋洋。

    “哈哈——”人群中一阵粗豪的大笑之声,黄以安拨开人群走了出来,手中提着一个细白瓷的酒壶,对众人说:“你们难道忘记今日上山赏菊,是为了什么么?”

    他脚步有点歪,面上红扑扑的,似乎已经有了点酒意,见没有人作答,又大笑一声,自问自答道:“不是为了庆贺我表弟纪燮,此次蟾宫折桂么?寿家特地送来的金线紫菊,不也是为了贺我纪兄弟,早日登阁拜相么?”

    纪燮过去扶住他,笑道:“表哥,你怎地没喝多少,就成了这样,这菊花酒,真这么好吃么?”

    黄以安一听,就乐了,说:“来人那,拿剪子来,把那盆’金带围’给我搬下来。”

    田氏堂兄弟两个,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这边黄宛如就已经吩咐了带来的人,将“菊山”最上头那盆金线紫菊“金带围”给搬了下来,接着有人给黄以安递了把剪子。

    田紫茹不是个有急智的,看着眼前下人们奔来奔去,微张了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黄以安说:“宋人在我广陵城中,曾经有‘四相簪花’只说,只是那时仲春,芍药当令,更有天假莳花匠人之手,培植出’金带围’这等奇花。今日今时,实在是相差仿佛,我看这本’金带围’,开得正好,一枝三朵,不若就请本府此次秋闱高中的三位孝廉,簪了这几朵。”

    说着,他眼疾手快,“咔”的一声,已经将开的最大的一朵紫菊,剪了下来,抛给了纪燮。

    那朵紫菊离枝之际,田紫茹面上的表情登时难描难画,她“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大声说:“你都剪了,我们还做什么诗?”

    原先在谷林堂中的女眷们。微微有些议论。大多数人不说话,只是看着。黄宛如这时镇定如桓,一个字都不说。更加上本来这赏菊会她黄家才是主家。田家人跳出来争着风头,显然是不厚道。已婚的那一桌女眷当中。怕是不少人已经想着要提醒自家的家长,田家的女儿厉害,而且心思昭昭若揭,如果自家属意田家这位闺女,可就真要三思了。

    黄以安没理她,“咔咔”两下,将另外两朵已经开成花型的紫菊都剪了。分别递给田乾鹏与另外一名姓林的士子,那人就是刚才被称为“兆麟兄”的,此人刚刚及冠,“兆麟”是他的表字。

    纪燮已经笑嘻嘻地。找了一张石凳坐了。侍墨从人群后面拐出来,帮他将那紫菊簪在了发上,又重新将簪了发簪,那紫菊便稳稳地簪住。傅春儿从未见过男子簪花,此时觉得有趣。目不转睛地只在纪燮身上。纪燮今日只穿了一身读书人常穿的青布长袍,用一根木簪绾发,立在花团锦簇的一众华服士子之间,却给人鹤立鸡群的感觉。似乎不用多辨,自然能从一众士子之中。认出谁是纪解元来。

    只因此人的气质,实在是太过沉静了。

    簪上这朵紫菊,为纪小七平添了几分逸士风流之态。他原本偏白的肤色,被紫菊一衬,直如美玉一般,丰神俊朗。而他那一双如秋水般平静无波的双瞳,却是一番深沉,令人看不透彻。傅春儿一直注目纪小七,待到醒悟过来,已是过了良久。只是混在一众看得星星眼的女眷之中,并不打眼,纪燮似乎也并不在意罢了。

    这时候,田乾晟也有些尴尬,道:“黄五,我们今日还……用不用做诗了?”

    黄以安带着几分酒劲说:“做诗?做个屁诗。你们这等庸才,在新科解元面前,要作诗玩?”

    纪燮轻轻扯扯黄以安的衣袖,道:“表哥,莫要臊我了。我考试只考些八股制艺,哪有功夫去学诗词歌赋,若真逼我作诗,会叫人笑的。”这话从另外一头点出田乾晟所言不妥,这算是恭贺登科,还是打算给解元一个下马威呢?

    “黄五爷,”田紫茹见黄以安说话之间痞气十足,有点气不打一处来,直说:“五爷若是不会作诗,便念两首记得的咏菊诗应景就好,为何要阻了别人的雅兴?”

    “雅兴?你说这等叫做雅兴?”黄以安看着田紫茹,口中酒气一喷,手中剪子“咔嚓”一声一合,田紫茹吓了一跳,几乎是往后面退了一大步,心道,还是不要理会这个浑人了,掰扯不清楚。

    “你们这些附庸风雅的,要是真有会作诗的我就服了你们了,吟诗谁不会,把古人用的那些典翻来覆去再炒一遍又谁不会了?你们谁现做一首诗出来,能不用典的,我才服了你们。”黄以安手中剪子“咔咔”作响,抱着双臂看着众人。纪燮只在旁边看着微微地笑,任凭黄以安胡说八道。

    “不用典?不用典还能叫作诗?”士子们低低地议论,不少人并不服气黄以安这种说法。

    “就算是用典,师其意之外,尚须能于故中求新,更须能令如己出,而不露痕迹,所谓‘水中着盐,饮水乃知盐味’,方为佳作。”纪燮淡淡地帮着黄以安说话,一旁的士子,倒是不再有人反驳于他。

    田紫茹却有点尴尬,她预先请人捉刀,赏菊诗,五言七言的,甚至联句,都背了不少,而且只要是跟在自己兄长之后说就成。这样准备一番之后,就算文采胜不过一众士子,但是想来小姐们之中应该是无人能及了。可是谁料想黄以安先是一上来就“咔咔”将所赏之菊给剪了,好好的赏菊变了簪菊,偏又是为了贺纪燮,任何人都不能说什么。然后再抛了这等用不用典的话出来,可怜她也就背了几首赏菊诗,到底诗里用了什么典,田紫茹都未必能说得出来。

    一时田紫茹心中打鼓,本来十拿九稳的露脸,没准也会变成丢脸了。她心中实在不忿,狠狠地瞪了一眼黄以安,突然想到,黄家与纪家是中表之亲,黄宛如与纪燮年纪相近,眼下黄以安这般作怪,必定是为了妹妹铺路,因此才会处处与自己作对。她以己度人,更是一门心思钻了牛角尖,深恨黄家从中作梗,一心想着,即便自己不出头,也不能令黄宛如得脸。田紫茹眼光在席间转了一圈,落在一人面上,她想起了什么,突然心里有了主意。

    “大伙儿难得出来玩,还费什么脑筋作诗,你等平日里被那些夫子耳提面命得还不够,不如我们接着去前面平山堂接着饮酒吧。”黄以安大声说道,手中剪子,“咔咔”地响着更频繁了,似乎再有人要提赏菊诗,他就会把眼前这些都剪下来当花戴似的。纪燮当先转过身去,就往堂外走。

    “这——”田家两位少爷,望着田紫茹,一脸纠结,不知如何是好。

    “纪解元留步——”田紫茹娇娇滴滴地唤了一声,纪燮的脚步一顿,似乎叹了口气,才慢慢转过身来。旁边的士子们早已看出田紫茹一腔心思都在纪燮身上, 而纪燮如此地不情愿,当下互相使了使眼色,都暗笑起来。

    “刚才解元所说,’水中着盐,饮水乃知盐味’这话说得精妙,令紫茹茅塞顿开,紫茹谢过纪解元。”她说着朝纪燮裣衽成礼。纪燮无奈,也回了一礼。

    “今日紫茹上山之前,曾经在平山堂脚下,遇见一名厨娘——”田紫茹不知为何,岔到了别的事情上,“也是与紫茹这么说的。”

    “哦?厨娘?”纪燮不知她此言何意,可是偏偏田紫茹正对着他说话,他又不好半途走开,只得耐着性子往下听。

    “是,厨娘!”

    “看来作诗与烹饪一途,却有共通之处。”纪燮点头道。

    “如何不是呢?那位厨娘曾与我说,她与黄家九小姐有旧,今日恰逢其会,本来打算当场做几道拿手的菊菜的,但是文学一途与烹饪一途既然有相通之处,不若当场做几首诗贺纪解元高中,并纪此重阳佳节。我当时想,这名厨娘,当真是多才多艺。”

    “哦—— ”纪燮敷衍的答话越说越短,不信之意愈发明显。

    “是,我刚刚见到她,就在这席中,对了,坐在周家妹妹手边的这位便是。”

    傅春儿觉得耳里“嗡”的一声,这算是躺着中枪么?席间只有一位周小姐,而坐在她手边的,正是自己。

    怎地这田紫茹倏忽之间,矛头就指向自己了呢?自己只与她说了一句话而已啊。她还不知道自己其实是被黄宛如连累了。

    纪燮往这边望过来,见到傅春儿脸色发白,不禁神色也变了变。

    田紫茹这话说得甚为无礼,甚至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然而她说傅春儿是厨娘那段,却显然是有备而来,大约已经是将傅家以前是做什么的都查一遍。广陵城中,傅家开小食铺子的时候,傅春儿可不就算是小厨娘了么?再算上富春茶社刚开业那会儿,也一样可以勉强算是。厨娘一业,在广陵算是仆下贱役一流,此事一旦认下了,黄宛如势必就得罪了席间的女眷,而傅春儿在广陵城的闺秀圈中,也名声尽毁,日后也不用再想着进这圈子。

    但是如果轻易否认,田紫茹自然能将以前自家以前的各种事情都翻出来,到时候没准说话会更难听。听了此话,傅春儿不禁看向田紫茹,见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一脸的得意,不禁心下暗骂,这个田小姐,真是心好狠,好算计啊。

    “田姐姐这话我可不明白了,今日在座的,要么是宛如的好友,要么是城中有头有脸的女眷,田姐姐说什么厨娘的话,只怕是捕风捉影,无中生有了吧!”黄宛如作为主人,先是站出来替傅春儿辩护。

 一百四十五章 祸水东引

    而坐在身旁的戴悦,这时候也细声细气地说:“傅家妹妹我自小就识得的,她闲来无事,或许喜爱亲自下厨,洗手做一两道羹汤,然而‘厨娘’一说,我怎么从未听说过,不是田姐姐认错人了吧!”

    戴茜微微侧头,倒是很惊讶地看了一眼戴悦。她素来知道自己这个亲妹妹一向胆怯,小时候人前几乎是连说话都不敢,见了外人就会脸红。这两年自己出嫁了之后,带她在广陵城中亲戚女眷群里走动的比较多一点,总算是出落了一些,可是以她的脾性,遇上这种嘴仗,她是万万不会出头的。

    可是今日怎么戴悦主动开口帮傅春儿说话?

    众人的眼光一时都集中在傅春儿这一桌上。坐在傅春儿身侧的周小姐带着几分狐疑看着傅春儿,但还是为新认识的朋友说了句话:“傅家姐姐这通身的气度儿吐属,实在不可能是奴仆下人之属,田姐姐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眼下傅春儿要怎么回应田紫茹这话,可就有些犯难了——

    厨娘那话,还真不好辩驳,如果否认,田家既然能查自己,想必是伏着后手的;但是如果真应了,这就是削了黄宛如的面子,还有戴家两姐妹的,毕竟这个赏菊会,乃是黄宛如带她过来,又是戴家姐妹将自己介绍给众女的。

    作诗这等事,就更难了,如果直言说自己不会作诗,那不就是直接送上去给人打脸,打脸不说,田紫茹还能容易将事先准备好的那些捉刀之作都抖落出来。这岂不就是依了那句老话,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可是若说自己会做,那就是犯了傅春儿自己的大忌。话说哪个穿越女不爱掉几句古人诗词,来装装门面的?哪怕就是清穿的,都可以借了毛爷爷的句子来拍人马屁。可是,可是偏她不行。她是到了个与真实历史有些差距的平行时空。她平日里爱读一些札记闲书,晓得唐宋那些年代里的文人骚客,那些隽永之作大多一成不变地保留下来了;然而原本明清之际的大家,大约由于这历史的轨迹发生了改变,连带影响到了个人的命运也生了变数。

    就比如那位一帆风顺地承袭了王位的靖江王朱若极,他本该是一岁的时候遭逢大难,国破家亡,自己为内侍所救,出家为僧,得成一代画匠——“苦瓜和尚”;然而他眼下依旧在做他的富贵王爷。只是署着“苦瓜道人”的名号。作些精致花鸟兰石小品。

    又有好些理论上该有传世之作问世的名人。眼下也不知道身在哪里。比如纳兰性德,此时也不知是否在东北的白山黑水之间跑马;又比如曹公,这年头,连江宁织造这个职位都尚未出现过。也不知道曹公那些显赫的祖上,会否曾在江南哪里安居乐业。

    因此傅春儿时时都告诫自己——窃书有风险,盗用须谨慎。引述大家都知道的前人诗话,倒也算了,但若是想将“后人”的诗词“抄”来用用,则需要慎之又慎,万一“抄”到了正主儿头上,而自己又不知,那才叫尴尬。

    傅春儿一直都没说话。脸色有些沉。众人见她不为自己辩驳,女眷们纷纷议论起来,而田紫茹面上就有些得意之色。

    黄以安这个时候突然“又”哈哈地笑了起来,说:“傅家的小丫头,你这又是得罪了谁。人家把你以前的老本行给抖落出来!”

    这,这人,怎么能这样——傅春儿开始磨牙。“小丫头”这一声,固然是唤得亲昵,但是“丫头”,在广陵人口里除了指那些总角年华的小丫头之外,就是指的大户人家服侍人的丫鬟了。傅春儿觉得自己那本来就掩饰不住的身份家世更是一下子被黄以安喝破,扬起头看看黄宛如,心说:宛如,这真怪不得我了,是你家好哥哥……

    田紫茹得意更甚,而黄宛如看着哥哥,有点黑脸。

    黄以安说:“小丫头,你还记得不,以前你就爱在厨下捣鼓些新鲜的吃食,还给了宛如好几道点心方子,宛如都一一照做了,孝敬了老祖宗。老祖宗晓得了,直夸你呢!”说着还咂了咂嘴,仿佛在回味。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一众女眷听了,有不少已经成婚的少妇都露出笑脸,原来这“傅家姑娘”,竟然跟黄家走得这样近。没准这位就是未来黄家的媳妇,特地由了小姑子带了,踏进闺秀圈,人面上混个熟络。唯有田紫茹睁大了眼,奇道:“她家中不是开过小食铺的么?她一个哥哥,是个生药铺子的学徒,这人听说还曾经在富春茶社当过厨娘——”

    黄家兄妹听田紫茹提起富春与傅家的过往,这隐隐地就是要将黄家与富春和震丰园那一段旧事掰出来的味道。黄以安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想起田家竟然能查出来这么多事情,自家门户消息,未必是那么严谨的。震丰园那头,还是要再看一看什么人在放消息,而富春那头,只怕还是最好要打个招呼。他缓缓对妹妹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傅春儿知道田紫茹应当已经查过了自家的底细,当下神色不变地喝了口茶。旁人见她镇定,都道她是不把田紫茹的话放在心上。倒是看上去天真烂漫的周小姐,大声说:“傅家姐姐和戴家姐姐家中一样都是开香粉铺子的,自然不能跟田家姐姐那等家世相提并论。我们这些家中从商的,在田家姐姐眼里,什么都不是吧!”她自己家中是做皮货生意的,而座中家里行商的,也不知道有多少,这么一说,登时起了敌忾之意。立时有人说:“咱们这些人,哪个不曾在厨下学着洗手做羹汤,这不在田小姐眼里,就都是厨娘了?”

    “家中开食铺又怎样,田小姐家里,不是一样开’碧萝春’的么?怎地就能如此损人?”

    这些话田紫茹自然听不到,她站着,位置离众人远了些,眼中只有纪燮一人。谁知道纪燮开口说道:“傅小姐家中生意的名号,是区区不才的手笔。”说着,朝傅春儿那边点头微笑。傅春儿没说话,自是起身,微微朝纪燮福了福,以示谢意。

    看着两人远远地互动,田紫茹登时气炸了肺,本想借着损傅春儿一并羞辱一下黄宛如的,谁叫这傅姑娘看上去与黄宛如这样亲近。然而三言两语之间,她这才明白,原来这位傅姑娘,与纪黄两家之熟稔远远超过她的想象,没准还会是自己的一个劲敌。她咬咬唇,只想着要给傅春儿一个下马威,却没见到田乾晟那边,一边在朝自己使眼色,一边看看那座“菊山”。

    是了,哥哥是在提醒自己,凡事还是要从这赏菊诗上说起。一想到这里,田紫茹立刻充满斗志,她怎能输给眼前这个相貌平平,衣饰也平平的小丫头。一咬帕子,田紫茹就有了主意,双手一拍,说:“是了,早间我曾经听傅姑娘说起’水’’盐’之说,想是我只往烹饪一途上想,没想到傅姑娘乃是在教导我文学一途。”

    “吓,想不到这位姑娘,还能教导我们家紫茹文学之道,想是造诣颇深了。”田乾鹏大惊小怪地说,换来田紫茹冲自己笑笑。“如此机会,傅姑娘还不一展才学,以菊为题,赋诗一首,也叫我们大家都见识见识?”

    如果傅春儿不应战,也不妨,那田紫茹正好可以把事先准备好的诗文拿出来抖抖,没准可以大放异彩。

    傅春儿一挑眉,觉得马上就会有人跳出来堵自己后路。

    “如果傅姑娘不愿作诗,不妨吟诵一首古人所做的赏菊诗,也无妨啊!”田乾晟玩味地望着傅春儿的面孔,这般说着。“不然大家很容易误会,哪有大家千金不记得一两首赏菊诗的道理。”

    “厨娘要是记不起,还情有可原,不是么?”田紫茹手中攥着帕子,握着嘴笑道。

    黄以安不在乎地道:“小丫头,你看在你小七哥哥的面上,就勉强念一首吧,今日原是给他庆贺高中。”他知道傅春儿识文断字之余,诗文大约也读得不少,否则上回在老王爷面前,就说不出来“月映竹成千个字”这等文字了,因此一点都不担心。然而众人见黄以安都这般说,越发起哄起来。纪燮便皱一皱眉头。

    黄以安只嘻嘻地笑,安心想让傅春儿出出风头,大展奇才。

    傅春儿绷着脸站起来,众人见她衣着虽无豪富之态,却整齐雅致,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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