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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馥春-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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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尖嘴利的,站在傅家铺子跟前,冲着里面的人连连冷笑。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九九重阳那日在谷林堂给傅春儿没脸的田紫茹小姐。她此刻正绞着手里的帕子看着傅家的那副招牌。她早已托人打听到了傅春儿的家世,自然也晓得她的闺名,这会儿想起纪燮那日说起这副招牌就是他亲笔所题的,满心里就像打翻了佐料瓶儿,什么味儿都有——
田紫茹却没有将纪傅两人的关系想正。至于当日的事情,她是一时钻了牛角尖,只认定纪解元想要故意推脱,又或是那黄宛如正好从中作梗,因此找了一家普通商贾之家的女。挡住自己大出风头的机会;而眼前的事情,她自然也不会望正处去想,只当傅家当日求上纪燮的门,就是求的这两个字。
对了,一定是这样。在纪解元不知情的情况下,请他写上这样两个字,回头傅家就可以这样死皮赖脸地赖上纪解元。
田紫茹这样想着,后槽牙磨得格格响,脸上的神色更是不善。她手下的婆子见状,更是来了劲,又将刚才的问话重复了一遍,却也不晓得刚才那人说的话也是反话,结果本来两处差不多阵线一致的,反倒对立了起来。
傅兰儿带来的那个刘家的婆子,本就是个惯会挑事儿撒泼的,看到傅兰儿面色不善,立即三言两语,与田家那个媳妇子“战”做一处,两人你来我往,说得口沫横飞。钱铄有心相劝,却劝不出口,只因这两人实在太“会”说话了。钱铄一时大急,生怕将上门的主顾都吓跑了。好在这会儿大晌午的,街面上人不多,不仅没什么主顾过来,连围观的人也不多。
田紫茹看看吵得不像样子,甚至有些损了她大家小姐的面子,当下喝住了手下那个媳妇子,冷冷地看了傅兰儿一眼,说:“你这身衣衫,起码也得是上了四十的妇人才穿得。”她看着傅兰儿脸上陡然升起的怒容,不禁心中一阵痛快,似乎狠狠地这样“毒舌”一番,胸中的郁结会减轻一二似的。她在宅门里,看到乌七八糟的事情也不算少,当下有添了一把火,“别是扶正了的,穿了正房妇人的衣衫出来摆脸吧!”
傅兰儿成亲之后,在内宅之中,刘府上下敬她是新妇,家中又没有长辈加之刘大志是家中的顶梁柱,没有人敢对这位新奶奶不敬的,因此她说话做事之际,总算没有掩不住骄矜之气。她跟着内院的一些媳妇婆子,多多少少也学会了一些拿腔作势之道,晓得喜怒一旦形于色了,就是占了下风。只是她还不曾遇到这样一上来就不客气地打脸的人,一时胸中的火气上来,已经把最近学到的东西七七八八忘了个干净,冲着田紫茹就已经冲了上去。
傅兰儿如此恼怒,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她家中虽然人口简单,但是刘氏族中七七八八的亲戚也不少,时常有来走动的。不少人都惊异于她的年岁与刘大志相差如此之大。有些人也听说了她当日定亲是“吞婚做”的,渐渐的,就有传言出来,说傅兰儿嫁进来是填房,是刘大志在松江府娶的妻房殁了之后,想到要在广陵府落叶归根,这才迎娶的一房妻室。等到傅兰儿听说了这个消息的时候,谣言已经传遍了,她连当初是谁先嚼的舌根放出的风声都不知道。
田紫茹口中所说的什么“上了四十的妇人”,又是什么“扶了正的”,犯了她的大忌。眼前这名女子她又不曾认识,就算是穿得再体面,这样只带着两个人走在大街上,傅兰儿自然不会觉得她有多大的来历,盛怒之下就直冲了过去。
田紫茹旁边的丫鬟与媳妇子都像傻了似的,没见过这样一言不合,就自己冲上来动手的妇人。两人反应慢了一拍,傅兰儿已经双手搭上了田紫茹的肩膀,将她重重一推。
田紫茹脚下后退,偏踏中了一块青苔,脚下打滑,整个人失了重心,尖叫了一声就往后栽了过去。
傅春儿大惊失色,她多少知道田紫茹的身份,这是在自家铺子前面出的事情,生怕给自家铺子的生意惹来麻烦,赶忙来扶,却被傅兰儿挡在前面。
田紫茹仰面朝天就这样栽了下去。
旁边伸出来一只手,拽住了田紫茹,将她往旁边那个媳妇子怀里一送,另一头,那人一只手就一抬,挡住了傅兰儿,说:“大堂姐,休要无礼!”
傅兰儿暴跳如雷,一张脸紫涨着,可是她总是个成婚未久的小媳妇,总还顾忌着一两分颜面,当下对傅阳说:“三弟,你来得正好,这个女娃带了人来欺负你堂姐,对了,刚才还说了不少你家铺子的坏话,想来是个上门捣乱的。”她一伸手,指着田紫茹,说:“快快与我教训教训她。”
哪知道傅阳不理她,而是向站在铺子门口的钱铄问了一声,说:“表弟,这店门口过来的几位都是主顾么?”
钱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心想,哪里就是主顾了,傅兰儿显然是过来顺东西的,而田紫茹,则明显是上门来找碴的。但是傅阳既然这样说了,他也乐得下台,便把傅兰儿那个婆子刚刚挑得几件香粉,每样包了一盒,用纸包了扎好,直接往那个婆子怀里一塞。傅兰儿冲着这边就翻白眼,她可是想好了,在堂弟家铺子里多拿几件,正好回去刘宅可以给那些远房亲戚和下人的女眷做人情,反正无论是堂弟还是表弟,都不好意思问她要钱。而钱铄这一推,就将她的如意算盘给打碎了。
接着钱铄转头去招呼田紫茹一行,试探着问道:“这位姑娘,可是要进铺子来一观?”
田紫茹带来的那个媳妇子与丫鬟都极其担忧地看着自家小姐。而田紫茹此刻,却像是在梦游一般,神思不属,死死地咬着嘴唇,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不禁扶了扶刚才傅阳扶着她上臂的那个位置——她长到十岁之后,就算是亲哥哥或是堂兄,也不曾再有过这样的接触。
她又偏过头去瞅了瞅傅阳,见他年岁不大,是一名俊秀少年,面貌英挺,虽然是一身布衣,可是却眉宇之间却透着一股清逸之气,没有寻常商贾人家的市侩之气。田紫茹心中一动,竟忍不住拿他与纪燮、甚至是自家亲戚中的少年男子相比起来。
傅春儿、傅兰儿,还有田紫茹带来的丫鬟和媳妇子,一时都会错了意,以为田紫茹刚才被傅阳伸手相扶,反而伤到了臂膀。田家的丫鬟上前连忙搀扶田紫茹,问:“小姐,没事吧!”
田紫茹这才如梦初醒,“啊”了一声,摇头道:“没事——”当下也顾不上接着与傅兰儿置气了,连忙叫上人,几乎是脚不沾地地就往埂子街上拐了过去,直到走出二里多地去,这才歇了下来,等了等后面追来的丫鬟和媳妇子。
她摸了摸自己的面孔,觉得一片火热。
一百五十六章 黄府的阳春面
傅兰儿一向与傅阳这个堂弟不太亲近,这会儿见田紫茹走了,傅阳与钱铄又都在铺子里,一时失了兴致,扶着那婆子,拎着东西往外走。一边走,她一边说:“铄小子,有空记得过来刘府做客。”
“表姐慢走,我下元就回仙女镇去了,表姐可有什么东西要捎给大舅的么?”钱铄送到铺子门口。
傅兰儿一怔,她成亲这么久了,甚至连中秋重阳,都不曾特地给家里正儿八经地送过节礼,不过借口家中没人往江都去罢了。可是眼下钱铄在这里,她顿时便没有了借口,只得讪讪地说:“我们当家的还不曾回来,回头等他腊月里回来,连年礼都一并补了送到江都去。”
钱铄应了,心中腹诽,难道给自家亲眷送点礼,或者捎封信,大堂姐也要堂姐夫定夺才行么?不过他嘴上什么都没有多说,只恭敬送傅兰儿出门。傅兰儿哪里还敢多留,也不敢再提请钱铄过府的事情了。
傅阳就拍拍钱铄的肩膀,说:“怎么?下元就要回仙女镇?是不是走得急了一点,娘可是盼着你多住一两天的。”
钱铄偷眼看了一眼傅春儿,见她只是关切地看着自己,却没有出言挽留,只苦笑了一声,说:“已经出来了一个月了吧!再不回去,怕爹一个人撑着铺子太辛苦。”他家在仙女镇上开着一间杂货铺,平时是他与父亲两人照看的,眼下是钱姑父一人管着,怕是钱镜儿还得搭把手。
傅阳便不好再劝留了。
傅春儿问:“哥哥,你怎么过来这里了?”
“啊呀,春儿——”傅阳一拍后脑,“险些忘了。刚才黄家有个小丫鬟寻上了咱家的门,说是黄家的九小姐找你有急事。娘就打发我出来叫你回去。你快去看看吧,看那小丫头的样子,怕是确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傅春儿便赶紧向钱铄与哥哥告辞,往瓦匠营赶过去。傅阳在她身后关切地提醒了一句。说:“春儿,别忘了吃点东西再去黄家。”
黄家?黄家会有什么急事要来找自己。傅春儿脚下不停,一边走一边想,每次跟黄家打交道,都会出点事情。
瓦匠营傅家门口,正是黄宛如贴身随侍的小丫鬟小夏,已经急不可耐地上前,对傅春儿说:“傅小姐,我家小姐有急事,请您过去相商。”
“什么急事。能稍待我吃点东西成不成?”傅春儿故意这么问。想看小夏怎样回答。
“傅小姐啊。”小夏简直就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等到了黄府见到九小姐,我马上就叫厨下给您送点心吃食过来好不好。”她看看天色,说:“要是再晚。估计奴婢就要被责罚,今日挨饿是挨定了。”她嘟着一张嘴看着傅春儿,仿佛在乞求傅春儿怜惜自己。
傅春儿明知道这只是小夏的说辞,但还是叹了口气,给杨氏打了个招呼,只说她要去见黄宛如。
黄家的院子离瓦匠营本就不远,少时到了黄家宅子的门口,傅春儿略略吃了一惊,原先只是东西两路的宅子。已经在西面又拓出了两路,遥遥地可见屋脊坡顶半掩半露、层层叠叠、跌宕起伏、错落有致。
“这才几天的功夫,黄家的院落已经拓了将近一倍了。”傅春儿不禁喃喃自语,旁边小夏自豪地一挺胸,说:“这宅子后面通到河道。直通保扬河的河道,可以直抵平山堂下。大老爷发话了,说全家在腊月之前,都要从常府巷那里搬过来了呢!”
“姑娘眼下看到的四路宅子,一共七十多进,还只是宅子的一大半,西面还会再有一路。”小夏遥遥给傅春儿指点着。她接着又引着傅春儿沿着东路的一条水火巷往里走过去,将她带到一间院落之中,将她在房里坐下,说:“傅小姐少坐,我去请九小姐,顺便吩咐小厨房做些点心送上来。”
小夏自去了,只留傅春儿一个人在厅中。她是个坐不住的,便站到天井里,打量这座新宅邸。只见宅子的各处装饰力求精美,梁栋橑板无不描金绘彩,精雕细缕,窗棂门罩之上,全是整齐的木雕,雕着“耕织渔樵”。然而明明是新修的,偏偏各处又打磨得颇有古意。
“不寒碜吧,这里!”有个人在傅春儿背后说着,令她吓了一跳。不用回头,傅春儿也知道此人是那个遇见了就总没好事的黄五爷黄以安。
不会是此人假托黄宛如出面,赚了自己过来吧!
“黄五爷,我在这里等九小姐!”傅春儿尽量让自己的话语里不带火气。
“是我跟宛如借了小夏请你过来的。”黄以安很殷勤地跟她说了实话,接着道:“听说你还没吃过中晌饭,已经叫人给你煮了阳春面过来。”
“阳春面……”傅春儿虚弱地回应道,此人好大的“诚意”,“那实在是谢过黄五爷了啊!”
过了一会儿,一名丫鬟拎着食盒进来,取出了一碗面,两碟小菜,和一盏清茶,放在桌上。傅春儿见这丫鬟眼生,不是小喜,随口问了一句,说:“怎么不见小喜姑娘?”
那丫鬟看了黄以安一眼,嘴唇哆嗦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就鞠了一躬,退出去了。
黄以安站在厅外等她,说:“你快吃,一会儿与我一起去见王爷去。”
傅春儿这时刚好喝了一口茶在口中,闻言差点就将茶水都喷了出来,一时呛住,咳了好几声。
“不要谢我,今日想必王爷又要赏识你的。”黄以安大言不惭地说。
傅春儿心中大恨——以后见了此人,一定要躲着走。
她有点无奈,可是又有点饿得狠了。她用筷子挟了一条阳春面,送到口中。“咦?”傅春儿细细尝了味道,觉得与自家做的还是很有些不同,面条又爽又滑,不糊汤,这倒也罢了,但是这面条嚼在口中,更有一种虾子独特的香味。
寻常人家吃阳春面,除了在汤里洒葱花之外,还会再点虾子酱油,令阳春面即使是光面,也能带上河鲜独树一帜的鲜香。
可是黄家这一碗阳春面,这虾子的味道似乎比寻常的面条还要浓郁上十倍,一点土腥味道都不沾,隐隐地在舌尖上渗出一些甜美来。
黄以安还站在厅外,头都不曾回,只听到傅春儿那带了疑问的惊叹,便说:“你尝尝看那汤——”
傅春儿依言舀了一勺汤送在口中,果然鲜香满口,看来这阳春面的奥妙,就在这汤底里。
“这是灶下用新鲜河虾和虾子熬了两个时辰熬出来的汤,再点上酱油,才是这个味道。”黄以安在厅外说道。
傅春儿点头,知道以黄家豪富,灶上时时炖着一副虾子汤准备配面,自然不在话下,可是黄以安这般殷勤地解释,倒让她心中舒坦了一些。“多谢黄五爷!”她低声道了一声谢,接着默不作声地将剩下的面条都吃了,连汤都喝了个干净,接着才又喝茶。黄家奉上的茶是六安瓜片,吃完了这极鲜美的面条,才显出这茶香气清高,回味悠长。
黄以安从头到尾都在厅外,背对着傅春儿,但是他面露喜色,似乎能招呼傅春儿吃到点自家的面点,自己也如吃到美味面点一般地舒坦。
“黄五爷,多谢款待!”傅春儿已经都吃完了,稍微收拾整理一下,看周身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这才出去,来到黄以安身边一丈远的地方。
“今日过来的没有你所不喜的那些清客相公,就是王爷,还有一些湖石匠人。日前皇上身边的苏公公放出话来,说,想在广陵的园子里,同时看到‘春夏秋冬’四景。”
其实原先皇上身边内侍送出来给广陵府杜大人的话,只是皇帝随意问起广陵风物,皇上最为宠信的内侍苏千里随口胡诌了几句,说起南方风物,有“杭州以湖山胜,苏州以市肆胜,广陵以园亭胜,三者鼎峙,不分轩轾”之说。皇帝便问起,这广陵,园亭之际,究竟有何独特之处呀。苏千里支吾几句,见皇帝都不甚感兴趣,突然灵机一动,信口胡诌,说广陵有一园,步入园中,能在一日之内,见到春夏秋冬四时之景。
皇帝果然大感兴趣,再问那苏千里,苏内侍就再也不说了,只道:“皇上,还请允了老奴卖了这个关子。你一时亲眼所见,才会体会得个中奇妙之处,老奴若是现在说了,就煞风景了。求皇上恕罪。”
皇帝一时心痒难搔,无奈那苏千里就是不说。皇帝便发话,说:“叫杜毓好好安排下,朕一定要好好看看这‘春夏秋冬’四景的园子。”
话从那苏千里口中传出来,就变成了皇上嘱咐,想在广陵一处园子之中,同时见到“春夏秋冬”四景。
广陵府杜大人几乎要挠破了后脑的头皮,也没有想清楚这句吩咐到底是何深意。眼下广陵府中大大小小的园子倒是修了不少,只是大部分已经完工,不少已经在往园子里题楹联与匾额了。还能够想想办法的,也就是黄韬家刚刚定名的新园子了。
一百五十七章 堆石成景
“我爹今日请了靖江王爷过来,他本是在园亭和堆石上极有造诣的,今日在园子里逛了一会儿,不知怎地就想起你来,一定要见到你,看看你有什么好点子。”黄以安表示,请傅春儿过来不是他的本意。傅春儿却总觉得这事情与黄以安绝脱不了干系。
“黄五爷,我哪里能有什么好点子?”
“这我可不管,我只管把人带到老王爷面前去。”黄以安耍起无赖。
傅春儿不语。她并不介意去见靖江老王爷,老王爷颇有几分像个化外之人,她在王爷的面前觉得颇为自在,如果真能结个善缘,没准为将来计也是不错的。可是黄以安这番态度令她不喜,或许此人真的是出于好意,想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出出风头,可是他这般自作主张的态度,就令傅春儿满心的不舒服。
她没有表态——人都到这里了,真要拿腔拿调地不见靖江王,行么?
黄以安偷偷地瞄了一眼她的神se,突然小声地说:“小喜……之前已经送到邵伯的一间庄子上去了。”
这算是什么意思?傅春儿心中一动,这是黄以安在向自己撇清么?这小喜去庄子上,与她有什么关系,难道只是因为自己刚才问过一声么?
黄以安小心翼翼地说:“那碗……阳春面……还好不?”
此刻那碗阳春面还在自己腹中帖熨着,傅春儿看了看黄以安,见他脸上一片温柔暖意,点头答道:“很好。”
黄以安登时满腔心喜,谁知道傅春儿又刺了他一句:“如果是黄五爷亲手做的,就更好了。”
某人立刻就黑了脸。
傅春儿俏脸一板,说:“‘君子远庖厨’,是最矫情不过的事情。黄五爷想想,若是真的按照那虾子熬汤,宽汤下面的法子,慢慢磨出一碗面来,那该含着多少诚意啊!”
她说着,就沿着来时路,当心走到了院落的外面,等着黄以安。黄以安一脸郁闷地出来,估计他从未想过花两个时辰,亲手下一碗面,是什么感觉吧。
黄以安当先,沿着东边的水火巷向北,两人很快来到了分割开住宅与园子的那道月洞门前。只见月洞门上额书的位置上果真写着“个园”两个字。月洞门的两侧,不知何时,也已经栽上了两丛高大的翠竹。翠竹常青,在这万木凋零的暮秋之际,陡然为这园门带来了一份浓浓的绿意。
傅春儿又惊又喜,望向黄以安。
黄以安点了点头,说:“父亲思来想去,想了十几个园名字,和眼下这个夹在一起问了很多人,都说是这个最好,过目难忘。对了,说起这件事情,父亲还说要好好谢谢你呢!”
“不用谢我——”傅春儿一时大窘,她只是照搬了前世的记忆而已。
然而这又提醒了她,“春夏秋冬”的四季堆石,是前世里“个园”最鲜明的特se,自己其实只要稍稍给靖江王或者是黄韬些许启发,就能令这处园林,循着它该有的轨迹呈现出它应有的风貌来吧!
待她踏进在建的“个园”,这种感觉越发强烈。
大约是消息来得宫中的消息来得突然,在建的园子修到一半,先停了下来。然而这时候,园中西南侧的一处水塘已经事先先挖好,引水的暗渠也已经修完,届时只要一声令下,开闸放水,园中就能多一片水面。另一边,位于园子正中的位置,一座小楼拔地而起。其余地方都尚未构建,眼下秃秃的,伴着吹来的阵阵秋风,颇有几分萧索之气。
“方才王爷说的,实在令人心悦诚服。面对着这么一间空园子,王爷竟能娓娓道来,可见xiong中自有山河,想必历遍天下名园,才有这般见识。”远处一行人过来。傅春儿首先听见的,就是黄韬对靖江王大拍马屁。
“至筠,你莫要笑老朽,老朽和你不也一样,听了这个题目下来,也是一筹莫展么!”靖江老王爷与黄韬一起,慢慢地踱步过来。“你还是将上次那个小朋友请来,老朽想看看她听了这个题目,是什么反应。”
傅春儿远远地,便冲众人行了一个礼,起身时众人已经走进,果然见黄韬与靖江王身边俱是生面孔,不少人虽然看着年纪不长,却是皮肤黝黑,看起来是常年在户外劳作的工匠。
“以安,已经与傅小姐说过了么?”黄韬大约还是觉得傅春儿身份地位与黄家相去甚远,说话便有些倨傲。反倒是靖江王见到傅春儿十分欢喜,道:“小丫头,”不知为何,他竟然与黄以安一样,喜欢唤傅春儿作小丫头,“来来,我与你细细说一说这个意思。”
靖江王的年纪,做傅春儿的祖父都可以了,眼下看着傅春儿,眼中颇多慈爱之意,将苏千里透出来的那个话,又大致与傅春儿说了一遍。末了对傅春儿说:“思来想去,这一年四季之景于一园之中,或许只能借四时之草木,在园中可以表现一二。”
“那四时之花木,怎么能令到在一时开放呢?”傅春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黄韬这时候在靖江王身旁,冲口而出:“小丫头没规矩的,没得打断王爷说话。”
“至筠,你莫要急么,”靖江王脾xing甚好,也不着急,只说:“傅小姐问得也有道理,至筠,你且说说看,令四时之花,在一时开放,凭你家在江都、宿州相熟的那些花棚子和田庄,能做到么?”
黄韬想了想,躬身道:“若是应付皇上南巡,只在三四月间,这就好办了,只要跟寿家说一声,我家的花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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