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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馥春-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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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定诺随意地问:“徐家那位到了没有?”
“徐家大奶奶是寡居的身份,还没有出孝,这等场面,出不了面的。”采蘋说。
“什么,”薛定诺险些将手中的茶盅全翻在自己绸衫的前襟上,此时衣上湿沥沥的一片,他都顾不上,问:“此话当真?她竟就这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着你往徐家前面盯着的人,就送了这么个信儿回来?”
“是呀,按照爷的吩咐,已经盯了一晚上加一早上了,徐大奶奶哪里也没去啊!”
“唉——”薛定诺将茶盅往桌上一撂,道:“怎会,前些日子不是已经都下足了功夫?怎么眼下这位奶奶,什么事都没有似的,竟然不打算出面了?”
他焦躁无比,在屋中转了几圈。
采蘋睁着一对妙目,不知所以然。
“不行,”薛定诺拿定了主意,“将笔墨拿来,立即找可靠的人,给我送到戴家戴兴志手上去。”
采蘋惊疑不定,但还是听凭吩咐,将文房四宝取来,看着薛定诺匆匆写下一行字。问道:“爷,爷这是,就要将戴兴志拿出来用了么?”
“此时不用他。更待何时?”薛定诺狠狠地说:“这个戴茜,真是狠心啊。下了这么多功夫,竟然还是能忍着不插手妹妹的亲事。要不是戴茜,我何至于现在就祭出戴兴志这个棋子?”
“爷,这样行么?”采蘋指着信笺上那短短的一行,“那戴兴志,能会意按爷的意思行事么?”
“能行,这是最猛的一剂药。要是戴兴志不按我想的行事……我,我就只好跟他姓了。”薛定诺很有把握,最后竟自嘲了一句。
“爷,那戴兴志反正也是他们戴家人。用了也谁不是用?等这次的风潮过去,再钓上一个,也就是了。”采蘋安慰他,跟着出门,找人安排了薛定诺交待的事情。
“快——”薛定诺拿着书信。甚至都来不及用火漆上封,“赶得及了,爷有重赏!”
直到信件出了门,薛定诺还是揉着太阳穴在想,戴茜那边。怎么竟会是这个反应呢?
*——*——*——*
戴家这头,因为今日是傅家上门下聘的吉日,贺客到了不少。正堂里甚至都坐不下,大家都聚在戴家的院子里,戴家赶紧搬出了桌椅,摆在院中。戴老爷子看看石头,赶紧又吩咐了人临时去广陵府的食肆去预订席面,好待礼成之后,留各位亲朋好友在戴家吃顿中饭。
傅家这次下聘准备的礼物与上回媒人上门的时候一样,只是果盒换了大号的,四个果盒,由两个挑夫一起挑过来的,里面装了时令的果品糕饼,每只果盒的中间,还有一盒上好的茶叶。此次下聘算是过小定,傅家会奉上婚书和聘礼的礼书,两份文书都要戴老爷子看过,收了,两家的亲事便算是定下了。
傅家这头,过来的亲戚不多,但是分量颇重,傅阳的两位舅舅都到了,而傅老实那边,傅元堂到了,虽然没有从江都过来的人,钱姑父与姑母两个,却一起从仙女镇上来了广陵城。除此之外,傅家的友人这里,老曹自然不必说,另外还有一位人物也到了。
却是纪燮的伯父,纪家的大爷。
纪家大爷因是在广陵城一直行医的,所以人望极高,就算是没有见过他的人,都至少听过他的名头。因此戴家院子里十分热闹,不少人都上前去给纪家大爷行礼。不知道的纷纷打听纪家与傅家是什么样的关系。
最后还是纪家大爷自己揭了答案——傅阳出自大德生堂,自己是代表大德生堂来为傅阳订亲一事来道贺加见证的。便有好事的人想起早些时候傅阳还曾受过广陵府的嘉奖,口上便说起戴家老爷子有眼光,相中了这样出息的孙女婿,而戴家的二小姐,也是个有福气的。
傅阳今日着了一件宝蓝色的松竹纹直缀,整个人收拾得又精神又爽利,往堂上一站,颇为扎眼。但是他静静地立着,不出面说话,万事由父亲、母舅与姑父张罗。他只一个人作为布景板就好。有人上来向他恭贺,他便谢过,与来人聊上两句。人人都觉得这傅家的长子,吐属不凡,颇为知礼,是个好苗子。戴家好些亲戚,不免对傅阳有些高看起来,而望向傅老实的眼光,却显得十分怪异起来。
傅老实也察觉到戴家不少怪异的眼光,便如芒刺在背一般。他是老实人,又不善交际,与人招呼一句,就不知道往下说什么好。可巧他的姐夫老钱,是个开铺子做生意的,什么人没见过,当下将大多数傅老实这头的交际都接了过来,话说得既恭敬又不失身份,叫人不敢看轻了去。
女眷那头,戴家的几位娘子出面招呼不少女眷亲戚。杨氏与傅氏在一道,还有窦婆子在作陪。戴三娘子问清了,便也与傅氏闲话了两句,转头道:“你们家姑娘呢?哥哥的大日子,她没来?”
杨氏歉然地笑笑:“她倒是想过来陪陪二小姐的,可是我们家还有个小的在上学,家里也要留人,所以就把她留家里了。”
戴三娘子“哦”了一声,觉得有点可惜,道:“你们家大公子的事儿办完,就该轮到姑娘了吧!”
杨氏继续笑笑,道:“她,还小,没及笄呢!”
“这有啥?你看看,现在哪家不是趁着女儿年纪小的时候,先寻摸个合适的人家,把事情都定下了,等个一年半载的,再成亲?”听戴三娘子说到这里,傅氏便故作恼怒地拉着杨氏的手,拍了两下。杨氏对她一笑,两人各自心领神会,傅氏便也一笑置之了。
少时吉时将将要到,堂上诸人都坐下,傅老实坐在傅阳上首,稍稍有些不自然。其余亲眷友人按照亲疏,分两边坐定了,就等戴老爷子收了婚书与礼书,两家的亲事便算定下了。
戴兴志这是坐在比较远的地方,他已经收到了薛定诺的“指令”,这般天气里,他额上简直要冒出汗来。“这算什么,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节骨眼上,”他心道,“眼下还有什么办法叫两家的亲事黄了?”
他想了想,下了决心,只有这一条路了。他将躲在一边看热闹的戴诚叫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一番,戴诚听了,眼珠几乎都要瞪出来,摇摇头,两腿发软。戴兴志大恨,又加了一把火,戴诚稍稍镇静了一点,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戴兴志。戴兴志点了点头,紧紧地盯着他,眼神就像要吃人一样。
戴诚想了想,反正也是跟着戴兴志混的,得罪了他与得罪了戴家一样没好处,还不如搏一把。
这时,堂上傅老实他们已经寒暄毕,官媒已经上前请傅老实将两份文书,递了给戴老爷子。
傅老实自认是戴振昌的晚辈,起身向戴老爷子行了一礼之后,才将两份文书递了过去。戴老爷子伸手接了,抬眼看傅老实的时候,却露出几分吃惊的神色。
恰在这时,戴诚在众贺客之后大声地道:“老爷子,不行啊!”
“什么人喧哗?”“怎么了?”贺客们听到这一嗓子,立时都懵了,连官媒一时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戴老爷子在堂上“刷”的一声就站了起来。
“这傅家居心叵测,不是好人,老爷子,他们家要娶二小姐,怕是不怀好意啊!”
堂上立刻炸了锅,这么劲爆的下定议事,所有人八卦的神经都被调动了。大家纷纷交头接耳,口中都在说一件事,就是今日在广陵城中传得四邻皆知的,有关傅家与戴家恩怨的事情。
傅老实气得身子打颤,怎么自家就不是好人了呢?
“那位说话之人,请站出来可好?”堂上一个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却是准新郎傅阳在说话。
戴诚觉得自己身边的人呼啦啦就少了一圈,让出一块空地。他原只想着,能够在人丛背后,扯上几嗓子,打打太平拳,没想到竟是这番情形。此时自然势如骑虎,戴诚求援似的朝戴兴志看了看,戴兴志朝他狠狠地看了一眼,又闭上眼,送了个安抚的神色,示意没事的。
戴诚忐忑之极,上前,走到离戴家正堂门口十步之处的地方,扑通往地上一跪,心一横道:“请老爷子明察,这傅家,上下两代……”他正在说着,傅阳已经开口,打断了戴诚的话,道:“这位兄台,你还认得我么?”
二百二十章 发难
几年之间,傅阳早已从孩童时的模样,长成了俊朗的少年郎,只眉眼间还能看出当年的样子。戴诚当日在平山堂脚下与傅家父子匆匆一见,哪里还认得出来现在傅阳是谁?
当下他摇了摇头,转头去看傅老实,突然吃了一惊,“您是?”对傅老实他似乎有点印象,却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
“当年在平山堂下,那时戴二小姐年纪还幼,为歹人所掳,是我父与我将二小姐救下,却被你诬为歹人,施以拳脚。这件事情你还记得么?”
戴诚这才想起来一点,好像是有这事。他不禁张口结舌起来,旁人看到他这副形容,便知道确有此事,投向戴诚的目光,立即带上了几分鄙夷。
“当日大小姐曾经因此事,将你责罚——”这事倒是傅阳杜撰了,当日回到广陵城中,戴茜非但没有责罚戴诚,反而给了他些赏钱。可是旁人既然能信了前事是真,不由得连傅阳说的这话也一并信了,晓得戴茜脾气的人,更是觉得应是如此。
“——所以你一直怀恨在心,是以今日出面,挑拨我们两家是么?”
戴诚长大了口,没想到自己本来想攀诬傅家的,怎么刚刚说了一句话,就已经被这位傅家的长子给横栽了罪名在自己头上?
“我傅家早些时候,受过广陵府的表彰,得赐了’好义’两字,其实能得你这等小人随意攀诬的?”傅阳说完,起身朝戴老爷子一躬到底,便坐了回去再不说话了。
“……”堂上一阵尴尬,傅家的人都静默着,倒是戴家人都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原来傅家是受过广陵府嘉奖的啊——”
“是呀,我看这门亲做得。便是戴家这么多年以来,善事也做过不少。腊月里也会舍点粥什么的,却也不曾受过官府嘉奖啊!”
官媒原是个机灵的中年人,见状便打圆场。道:“原来两家竟有这般渊源,可见是因缘天定。大公子此番与二小姐,乃是天作之合,必定融洽和美,白头到老。”
戴老爷子站起来,点点头,道:“将此人叉出去。”
戴家有两个家丁过来,戴诚原先在戴家算个红人。可是戴老爷子说了一句话,众人眼里便再无戴诚,将他“请”了出去。
戴兴志咽了一口吐沫,觉得嘴里发干。
他突然觉得心虚得很——推了戴诚出去。说了两句半,而对方只是傅阳出面,说了四句话。戴诚完败,被叉了出去。
那张字条还在他兜里,现在有点沉甸甸的。那人吩咐的事情。到底做还是不做。想着那人许下的好处,戴兴志一时犹豫不决。
官媒当下又催促戴老爷子,戴老爷子抬手。戴兴志一急,突然大声说:“且慢!”
他这时候本就是在贺客人群之中,然而。他这么喝了一声,周围不少人“嗖”地一声,将座位挪了开去,马上腾出一大片地方来,将他一个空了出来。戴家这边的亲戚都晓得戴兴志的,算是戴老爷子“钦点”的继承人。只是戴家竟然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竟然还一个接着一个地出面阻碍这门亲事——早干嘛去了,连不少前来道贺的客人脸上便露出不虞之色。
这件事情绝对算是戴家失礼。戴家如果觉得这件亲事有不妥,就不该将戴悦的年庚八字给傅家的。或者傅家即便接了庚帖,在正式下聘之前,也有多少时间,可以重新与傅家商量。什么事情非要耽搁到眼下这个场合。
戴家的亲眷,又不少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脸上十分地挂不住。
女眷那边,便马上也发作了。
女眷们被安置在花厅的最远端,中间隔着一排桌椅。那头是傅氏出面,远远地朝戴老爷子福了福身,开口道:“戴老爷子,我们都是您的晚辈,今日都是为了阳儿与令孙女的好事过来。可是眼下,戴家似乎对傅家总是有什么误解,从未分扯清楚过。”
“有什么藏着掖着的,都不如搁在台面上说清楚的好,否则对两个娃娃也不负责任。不是么?”
傅氏说着,对杨氏道:“弟妹,你是阳儿的娘,你的意思呢?”
杨氏也站起来,低眉顺眼地道:“老爷子,刚才说话的那位小哥,虽然有些莽撞,”她口中的“莽撞”便等于“无礼”二字了,“但是他所说的,怕是有什么与我们傅家有关的,正好大家都在场,不若就此都澄清了。免得将事情带到以后,叫小两口为难才叫不好。”
戴兴志听了这话心中大喜,这不就是他想做的么,将今事旧事都揭出来,只要给他开口的机会,他便有把握叫傅家出丑,黄了这门亲事。当下他虽然不说话,但却在连连点头,不防戴老爷子的眼光像两把小刀一样就掷了过来。
然而厅上此时家声最显,地位最尊崇的纪家大爷此时发话了,道:“两家联姻,原是大事,不仅仅事涉这一对小儿女,更是涉及两家。因此,有些什么总归还是当面说清楚的好。”
这位爷一出声,附议的声音便多了起来。那位官媒见了这个架势,摸了摸头,心里叹着,从来没有见过两家结亲,下定之前先来清算一下两家之间的旧事的。
坐在堂上,面色阴鸷的戴老爷子,他本想把戴诚挑头冒出来的这个“幺蛾子”压下去就算了,结果戴诚是压下去了,后面又起来个戴兴志,戴兴志背后居然是傅家过来的一帮贺客们,在起哄着这些事情。
这时过来一个小厮,戴老爷子说了一句话。戴振昌听了,低声斥道:“胡闹,她来作甚?”
岂知那小厮不听戴老爷子的吩咐,跟着就大声说:“我们奶奶有请老爷子,傅三爷夫妇、戴兴志少爷、傅阳少爷……”说着又报了几个名字,“到内院一叙。”
一众贺客都沉默了。只有傅家请来的几位,纪家大爷、老曹、钱姑父,杨舅舅,坐在一桌,依旧坐在一处闲聊着,似乎有点处变不惊的样子。
官媒急急地招呼:“千万不要误了吉时啊!”不知道是被谁往手里有塞了个红包,再张口的时候已经改成了:“两个时辰以内都是吉时,不晚过那时便行。”
戴老爷子将一个堂侄唤过来,吩咐了几句,说是到了午时便赶紧安排席面请大家吃起午饭来,然后自己请了傅家的几人往后堂过去。走着走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戴老爷子神思不属,还是过于劳累了,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上。这时正好傅阳在后面,伸出手来,在老爷子肋下一撑,扶着戴老爷子的左肘。
戴老爷子年岁毕竟大了,这么一跌,老眼昏花之际,半日才认出是傅阳。当下朝他点点头,示意谢过,然后才往内堂过去。
内堂里端坐着戴茜,见到众人进来,便起身相迎。她此时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裙,头上明晃晃地插着好几只银质扁簪。她身旁站了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不是别人,却是傅春儿,当下她与父兄母亲用眼神打了一圈招呼,却没有出声。
众人坐定下来。
戴茜居然便不出声了,只端起手边的茶盏,慢慢地饮着。
戴兴志突然觉得机不可失,应该先发制人。刚才戴诚还未真正张口便叫傅阳给堵了回去,还替傅家扬了名,这副功力他是亲见的。眼下则一定要抢先将话都说出来才行。
“老爷子,傅家与戴家之间,毕竟是竞业之家,因此,这门亲事还是要慎重考虑啊!”戴兴志十二分诚挚地对老爷子开了口。
没有人搭腔,只戴兴志一个人说着,连个反驳的人都没有。
戴老爷子抬起眼来,道:“兴志,这话你为何等到今时今日,都已经是吉时了,才说?”早几日你都干嘛去了?
“这……这实是孙儿刚刚知道了一些两家铺子作坊之间的事情,这才觉得此事怕是……怕是值得商榷。”
厅上的人都扬起眼看着戴兴志,令他突然觉得自己如同戏里的一个丑角一般,然而此时已经骑虎难下,戴兴志便细细地将他所知道的傅家“挖角”了戴家作坊的工人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老爷子,您想想,傅家生意新起的时候,正是那些伙计到了他家中作坊的时候。”戴兴志最后得出结论,“如此想来,实在是不能不叫人怀疑,傅家从戴家究竟得利多少。”他说着,故意看向傅家父子这头,道:“以如此手段对付我家,实在很难叫人相信此番为令公子上门求亲的诚意。”这番话是对傅家的家长,傅老实说的。
傅老实担心起来,他即使是老实人,也忍不住不开口了。然而傅阳却使了个眼色给父亲,示意他不要轻易开口。
果然,这回戴兴志挑出来的问题,是戴茜回应了。
“你说的,傅家从戴家请过去的那些伙计,就是这些人么?”
傅春儿转过去,朝后面点点头,姚十力等人一一都走出来,来到戴老爷子面前,几个人都是朝戴老爷子躬了躬身,便都往下退了,站着等问话。
二百二十一章 往事并不如烟
等姚十力等人出现,戴兴志便暗叫不好。要知道世间最怕之事乃是捕风捉影,大部分人都愿“宁可信其有”,所以事情才可以越传越真,越描越黑。如果当事人不愿站出来澄清,此时便会以假成真。
当时姚十力等人从戴家的作坊出去,去为傅家做事,这事情本身很明白。人,是戴兴志自己起意辞的,与傅家半文钱关系都没有。除了姚十力以外,不少人还曾为了避嫌,而到乡下务农,等农忙过了之后,才重又上来傅家的作坊。
这些事情,姚十力当着众人,都一一说了。
戴兴志兀自嘴硬,道:“那阵子姚十力在作坊里处处与我……”他本想说与自己作对的,话到口边,机灵地又缩回去了,“处处与人不对付,又有不少错处。他或许是故意惹事,从戴家脱身,好求去傅家那头高就。”他晓得此时不能退,一旦不能取信戴老爷子,他在戴家便没有立足之地了。
姚十力等人都退在傅阳等人的身后,不说话,冷冷地看着他,眼里都流露出几分蔑视来。
“兴志,你——”戴老爷子想说,当初你小子可不是这样说的。他可是清楚地记得,戴兴志是找了那些由头,将姚十力等人从作坊里赶了出去,姚十力的亲眷老夏,还有一些平时在作坊里相厚的管事,都出面帮他说过话,最后还是让戴兴志给撵了出去。姚十力即是如此,余下那些年纪更轻没资历的就不用说了。
戴茜点点头,说:“带上来吧!”
这时候,两个戴家的家丁,就带了一个市井无赖打扮的人上来,往内堂的水磨石板地面上一扔。那人趴了在地上,捣葱似地叩头,道:“大爷奶奶们,请饶了小的,小的拿人钱财。替人做事,也是身不由己……”
“你说,今年正月十八日,有人拿钱把你,要你夜间去将一个叫姚十力的人,捆了,送到瓦匠营门口,乱棍打一顿,将人留在那里,可有此事?”
“是。是有此事——”那无赖似乎怕得很。赶紧承认了好脱身。“那把钱给我的人,我刚才进院的时候,刚巧看见了。他曾说他叫戴诚——”
戴兴志已经不记得此事了,经这么一说。才想起来,惊出一身的汗,他当日只是听说老夏带了姚十力曾接触过傅家,便想给傅家个下马威,叫他们不要接受姚十力,好堵了姚十力在广陵城中寻生计的路子。他当日一念走岔,将事情做绝,反而使姚十力死心塌地地帮傅家做事。
只是眼下戴兴志已经顾不得念及这些旧事了,他一心只念道:幸亏当日不是自己找人去收拾的姚十力。
只是戴诚去找的。与他戴兴志自己去找的,在戴老爷子心中,又有何区别。
戴老爷子叹了一口气,自己当初怎么就选中了这么个外边看着伶俐,内里一团浆糊的侄孙。
戴兴志也看出了戴老爷子的心意。突然膝行两步,对戴老爷子说:“老爷子啊,孙儿可是一心为了咱们戴家的产业。”他声音带着几分激动,指着傅阳与傅老实那头,说:“他傅家生意好起来的那阵,就是姚十力等人去傅家作坊的时候。再者,我戴家经营了百年,他傅家刚刚开业,怎么就能做出能与戴家相媲美的妆品来?”
此话说得诛心,傅阳完全不为所动,然而傅老实却脸色变了变,打了个寒噤。
这一切戴兴志都看在眼里,略想了一想,才明白过来,立时便心道,有门儿了。
谁知此刻傅阳朝妹妹点点头,傅春儿见了,便走到门口去,对外面的人说:“这位大叔,劳烦取进来吧!”
门外的人也是戴家的仆下,听了傅春儿这么客气的相请,浑身的骨头仿佛都轻了几斤,连忙道:“不劳烦,不劳烦。姑娘也请让让,我这便进来。”
那仆从便抱了一只两尺余长的匣子进来。
傅阳起身,接了那匣子,放在桌上,跟着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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