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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和反派HE了[快穿]-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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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无不胜的将军,面对如狼似虎的敌人也不曾折过腰,如今却向她用生命保护的皇家贵胄们屈膝。
  “臣,谢清平,望王爷能收回成命。”
  膝离地一指处悬着,这是属于她的尊严。
  她垂首看着灰色的地面,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皇权。她曾以为手握天狼军便可无所畏惧,却没想陆行只简简单单给军队断个粮便能让她束手无措。
  她更没想到,这些大晟的王族们,居然会为了一己之私,置百万士兵于饥寒交迫之中,置边关无数百姓性命于不顾。
  “哼,那你出不出兵?”
  她略一迟疑,说道:“天气苦寒,我方粮草未到,本该休养生息,实在不宜发兵。”
  陆行啐了一口,“我看你就是怕了,本王可没你这么畏畏缩缩,天气不好,难道北厥他们那边天气就好了?你如不敢,大可以把兵权交出来。我再问你,出不出兵?”
  思及扣在临州的那些物资,清平咬咬牙,道:“臣,出兵。”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得不死……
  天空灰蒙蒙的,一望无际的原野上,零零散散撑着数个白色的毡包。毡包用羊皮制成,圆圆的穹顶处,围了一圈彩色的丝带,为这惨淡的天地增添了几许生机。
  正是晚饭的时候,炊烟袅袅,从毡包之上升起。
  “阿娘!”小小少年牧羊归来,朝毡包边一个女人挥舞着马鞭。他年纪不大,马术却很熟练,很快就将羊赶回羊圈中,蹬着两条小短腿朝母亲跑来。
  “我的萨尔真棒!”母亲弯下腰,在小少年额上落下一个温软的吻。
  正是温情脉脉之时,忽然响起了隆隆雷声,那声音由远而近,很快便变得震耳欲聋,紧接着,他们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支乌泱泱的铁骑。
  “阿娘,又要打仗了吗?”萨尔扬起小小脑袋,好奇地看着那支军队。
  铁骑停了下来,冷冷地盯着这几个毡包,就好像饿狼盯上了一只柔弱的兔子。
  妇人感觉不妙,将小男孩护在身后。
  陆行好不容易从颠簸的行军中缓过神来,瞪了一眼停下的军队,没好气地说:“停什么呀?去杀了他们啊!”
  “启禀王爷,按例,两兵交战,不斩平民。”谢平一旁答道。
  陆行翻了个白眼,“按历?是哪儿的历啊?大晟的历,还是北厥的历啊?”他的声音猛地拔高,怒斥道:“北厥人在眼前你们都不敢打!大晟辛辛苦苦养你们有何用?”
  虽是在斥责谢平,可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清平,见这位女将军依旧面无表情地牵着马缰,他愈发愤懑,连说三声“好”,拔出腰间缀着宝石的长剑,道:“一群废物!那本王去杀。”
  他如今全副武装,身旁还有从京中带来的一行禁军相伴,自然不会怕几个手无寸铁的平民,正纵马欲向前时,身前忽然橫过一支长、枪。
  清平冷眼觑来,道:“王爷,北厥人天生凶猛健壮,您确定要亲自上阵?”
  “谢清平,你、你大胆!”也许那日让陆行有了心理阴影,也许他真的怕了,他支吾半天,倒真没再坚持了。
  “阿娘,那是大晟的谢清平吗?她要杀了我们吗?”小少年忽然像意识到什么,赶忙走到母亲身前,张开双手想要保护她。
  妇人摸着孩子柔软的发顶,轻声道:“别怕,她不会伤害我们。”
  言毕,那群铁骑果然在后退,如同黑云消散,一眨眼的功夫就从毡包旁绕行而过。
  小少年看着远去的军队,懵懵懂懂地问母亲:“为什么他们不来打我们呢?北厥与大晟不是天敌吗?”
  “因为那是谢将军……”
  陆行一直为放过那几个平民而置气,不停地数落着谢平,而话锋尖锐直指另一人,可清平驾着马,懒得看他一眼。
  他们已行军一周,进了大草原之中,却还没遇到一支北厥军队,只零零散散看到许多平民。
  陆行无数次要同那些平民动手,却被清平拦了下来。不杀平民,这是天狼军与北厥三师之间不成文的约定。
  所以从某种程度而言,天狼军守护着边境的安宁,不仅是大晟的,亦是北厥的。
  长长的号角声从远方传来,巡逻小队匆忙赶来,朝她上报:“将军,是虎师!人数在十万人以上,正在我们前方十里处。”
  因为粮草缘故,清平这趟只带了三万精兵出来,虽说天狼铁骑骁勇善战,可以一敌十,然而虎师亦是北厥精锐,如今敌众我寡,正面对上并非良策。
  可是十里……太近了,他们躲不过。
  “怎么会突然遇到虎师……”清平心中疑惑,可如今并无多少思考的时间,她飞快地下令:“击鼓手击鼓!旗手扬旗!张扬,率队列阵;钱虎龙、段五,率队从左翼攻击,王海生、李桑,率队从右翼攻击。谢平,率大军从正面迎击。中军小队出战,同我绕至敌军身后!”
  鼓声震震,属于天狼的黑色旗帜在寒风中飞舞。
  清平长、枪直指前方,喝道:“杀!”
  “杀!杀!杀!”
  杀声震天,血光刀光交印,飞箭如雨密密麻麻地落下。
  清平率三千骑兵在剑雨中穿梭,正面胜过北厥虎师可能不大,倒不如擒贼先擒王,先率军将敌军主将擒到手。
  可北厥军似乎早料到她有此决断,大军猛地一转,直直朝她而来。
  此次率队带来的都是精锐,而中军小队更是精锐中的精锐,随她征战经年,不识败为何物,不知退为何物。
  他们跟在将军身后,红着眼收割敌人性命。
  然而终究寡不敌众。许多人的身上已挂满羽箭伤痕,却宁死不退,大叫着与敌人同归于尽。
  马蹄无情踩踏着尸骨,刀光剑影中,有人身中数箭依然挥动着手中武器,有人断臂残肢便用肉体相搏。
  有人杀伐果断,有人死不低头。
  将军身上的铁甲已覆上一层鲜血,如同从地狱走出的浴血修罗,身后是尸体与鲜血堆积的道路。
  她手已酸痛,却依旧麻木地挥舞着长、枪。
  灰色的天幕,缓缓下起了如绒的雪来,染上地面血泥,如同苍天泣血。
  马蹄被砍断,清平跌下马来,仰头看着惨淡的天空,和迎面而来的数支刀枪剑戟,忽然想大笑出声。
  从未想过,会如此死去。
  将军葬于战场,倒是求仁得仁。
  只可惜,还未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只可惜了那个人……
  临出征时,顾西月为她整理行装,替将军披上铠甲。
  清平低头,见她脖颈如雪,胸口曲伏出一片浓浓春光。不知怎么,她心中一动,喊了一声“月儿”。
  顾西月抬起头,支起红通通的耳朵看着她,“将军,你方才喊我什么?”
  清平别开眼,觉得脸也有些燥热,闷闷地说:“没什么。”
  顾西月双手环过她的腰,替她系上了腰甲,然后顺势抱住了她,柔声道:“将军,我等你回来。”
  清平自知此一去凶多吉少,可看顾西月如此模样,心头莫名软了起来,于是笑了。
  “好。”


第6章 我的将军啊
  清平纵身一跃而起,一枪挑落冲来的兵器。
  她已答应那人,不能失诺。
  谢将军自然可以长歌朗笑,慨然赴死,成就谢家满门忠烈之名。但是她是清平,她愿为天下人赴死,也想为一人而求生。
  奇怪的是,长长的号角声复而又响起,北厥虎师明明已胜券在握,却突然撤退,只留下满地狼藉的战场。
  黑衣将军执枪挺立断肢残骸之中,头盔早被挑落,长长的马尾在风中飘扬。
  “将军,你还好吗?”谢平纵马飞驰而来,方才北厥大军忽然调转方向,主力直冲清平带的这支三千人的小队而来,天狼铁骑却没损耗多少。
  清平从失力的眩晕中缓过神来,手中枪重如千钧,她便倚着长、枪,淡淡道:“无事,只不过……”
  只不过她身后尸山血海,三千精兵,无一幸存。
  谢平沉默地下马,弯腰替将士们合上眼睛,许久后,他才红着眼说:“他们致命之伤皆在胸腹,他们宁死未退,都战至了最后一刻。”
  三千对上十万,无异以卵击石。
  可中军小队面对北厥十万精兵,前仆后继,热血奋战,死不后退,死不低头,就连气绝也瞪大眼睛怒视着苍天。
  赳赳烈士,天地难泯。
  “他们都是我天狼军的好儿郎。”
  手脱力后不自觉颤抖,她用无力颤抖的手取下染血的旗帜,轻轻将其盖在战亡士兵的身上。
  “将军!宁王中箭!”
  清平心中一惊,本想赶快过去,可眼前一黑,身子不由一晃。
  “将军!”
  一声惊呼忽然传到她的耳中,清平身子一顿,不知怎么一下便生出力气,直直走到一个瘦小士兵面前,怒喝:“谁让你来的!”
  顾西月吓了一跳,一行泪啪嗒从两侧划过,在灰扑扑的脸上洗出两道雪白来,委屈巴巴地说:“我担心你……”
  清平气得很,手却不由自主地替她揩去眼泪,“自作主张,好得很啊!你能来做什么?告诉我你在这能做什么?!”
  “我、我……”顾西月涨红了脸,泪流的更凶,哽咽半天才小声地说:“我能给你看病。”
  “将军,箭上好像有毒,宁王他……”段五匆匆跑来,突然看到那低头耸肩的小兵,愣了,“顾大夫?”
  “不是会看病吗?去啊!”清平抓住顾西月的手,拽着她往陆舟那边行去。她语气凶巴巴的,可手上却很轻柔,一边走着一边踢开地上的长剑断枪,生怕身后人跌倒。
  顾西月反握住清平的手,微微勾起了唇。
  陆舟已经昏迷,箭簇被随行的军医拔出,伤口也已包扎好,可他面色苍白,唇带青紫,目下乌黑,显现中毒之相。
  顾西月探了下脉,轻轻揭开外袍,发现陆舟左肩本已被包扎好的伤口此刻已微微渗出乌黑血来。
  “怎么样?”
  顾西月沉吟片刻,缓缓道:“这是东厥的狼毒,我在他们军中时曾见过,不过王爷中的毒比寻常狼毒更要凶险。我听得东厥人提过一种血狼毒,正是如此症状。”
  陆行本来惊魂未定,可一看到清平面带忧色,便觉得很畅快,“谢清平,我的好皇弟若有了什么闪失,你可万死难辞其咎呐。”
  清平冷哼一声,眼中阴郁一闪而过,“臣知道。”
  顾西月用银针封穴,遏制住陆舟身上毒素蔓延,“血狼毒并非不可解,不过有一味重要药材市面上难以买到,需得去盘龙谷中采摘。”
  “盘龙谷?”那地方清平也有所耳闻,其中毒物横行,又被当地人称作毒蛇谷。他们马上赶赴盘龙谷,来回大概需要四个昼夜的功夫,不知陆舟能否撑这么久。
  “你把那味药材的形状画出来,我派几个士兵快马加鞭去取。”
  “这……”顾西月面上露出一丝难色,“那味药材名为紫烟白,与寻常杂草无异,若非熟悉之人断难分辨,何况盘龙谷中毒虫横行,十分凶险……”
  “不管如何先回营吧。”反正前往盘龙谷也必经过大营。
  清平瞥了一眼好端端的陆行,像是想到什么,问陆舟的随身护卫:“宁王是在这儿中箭的吗”
  护卫点了点头。
  “你有看到毒箭是从何处射来的吗?”
  护卫面带愧色,“当时一片混乱,我们并未看清。”
  清平看着陆舟,眼中浮现几许疑惑。陆行陆舟距战场极远,被波及的可能性实在不大,何况这毒箭直冲冲地就朝陆舟过来,像是锁定了他的位置一般。
  “还不回去,你是想北厥人又过来吗?”陆行催促着她离开。
  虎师明明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为何又突然离开?而陆舟也恰在此时身中毒箭……
  清平淡淡扫了陆行一眼,要不是这个人,三千壮士何至于裹尸沙场?可她却要将内心的愤恨压下,好声好气地对着这人俯首称臣。
  “王爷,粮草之事……”
  “看你勉强还算忠心的份上,我就让季守良把东西送来吧,你也别再东想西想,救治我四弟要紧,他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有几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多谢王爷……臣知道 。”
  她翻身上马,再将顾西月拉到马上,忽然想起一事,问:“你不是说你不会骑马吗?”
  顾西月耳垂通红,紧紧抱住她,不肯说话。
  此刻清平也没有再逗她的兴致,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休息,接着便率大军回营。
  他们昼夜皆程,只用了三天就已返回营中,幸运的是,这一路再没遇到北厥军队。
  一回大营,清平就将陆舟安置好,并嘱咐谢平好好看顾他,万事小心,然后便随顾西月马不停蹄地赶往盘龙谷。
  紫烟白只有顾西月才能采,可沿途凶险,清平怎能放她一人过去?
  不过,她再不肯与顾西月同乘了。
  周围的景致飞快地往后驰去,顾西月咬紧唇,被马匹颠得十分难受,冷汗几要把衣衫浸透,待中途休息时,她伏在马背上,双股战战,别说下马了,连抬头都不能。
  清平飞身而起,跨坐在她身后,而后单手怀抱住她的腰,一用力将她给抱了下来,放在地上。
  “唔……”顾西月哼哼了两声,强打起精神撑起身子,接过清平递过来的干粮水囊,草草吃了几口便放在一边。
  “多吃点,等会要赶一下午的路。”
  顾西月揩了揩额上浮出的虚汗,轻轻摇了摇头,“将军还在怨我自作主张吗?”
  清平抿紧唇,面无表情站了起来,走到马前将行囊重新放在其上,“时间紧迫,休息好了就快赶路吧。”
  顾西月盯着她的背影,吸了吸鼻子,揉揉酸痛的大腿正想站起来时,面前忽然出现一只如玉的手,“能起来吗?我扶你上去。”
  待二人行至盘龙谷,天色已是黝黑。
  深夜进盘龙谷实在不是个好主意,于是他们便在谷外歇息。
  时是隆冬,夜间寒风砭骨,冷意侵人。清平风餐露宿惯了,自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瞥见顾西月颤抖着呵气,便沉默着将自己外袍脱下,盖到了她身上。
  “将军,怎能让你这般?”顾西月拉着外袍,正想还回去,却看到清平转身往深林处走去,“将军,你去哪?”
  清平脚步顿了顿,“去寻些柴火。”
  寒夜里,她的身形格外修长,月光将清平的影子拉扯到顾西月脚下,让她神情有了一霎的恍惚,情不自禁地将身上的外袍裹紧,外袍上遗留着那人的体温,温暖着她几要冻僵的身体。
  “将军……谢清平,”顾西月默念着这人的名字,脸突然有些烧,“这人原来是这样。”
  没有传说中凶神恶煞,也没有想象中难以近人,反而掩在冷漠的外表下,是无言的守护与温柔。
  身上的衣袍没有刺鼻脂粉味,却有股皂角的味道,干净、清冽又芬芳。
  草木翕动,清平抱着一捆柴火从林中走了出来,而后蹲下身子极熟练地吹气生火。
  融融火光闪烁,她的面容明灭在光影里,透出几分温柔与暖意。
  顾西月望着,不由有几分痴了。
  清平看着闪烁的火焰,认真地为火里添些木柴,然后听身旁人惴惴说道:“将军还在生我气吗?”
  手微微一顿,她抿唇,面色倏而冷淡了下来,“没有。”
  顾西月脸又垮了下来,拾起一根木材漫不经心地挑着火焰,嘴翘得老高,“还说没有?将军都不肯同我同骑。”
  清平很奇怪地瞥了顾西月一眼,不知她这小小脑袋里到底想些什么。既然她都能骑马,为何还非要同乘一骑,又要累死几匹马?
  顾西月见清平冷冷看过来,以为自己猜中了,便更委屈了,抽抽搭搭地说:“可是、可是人家只是担心你。”
  “不服军令,按例当诛。”
  顾西月吓得一抖,抱紧了膝,瑟瑟地哭道:“将军,你又吓我。”
  清平没理她,将烧火棍丢至一旁,卧倒在火焰旁,闭上了眼睛,“睡了。”
  她原以为自己不会生气,可是……一闭眼便是尸山血海,壮士们死不瞑目,怒视苍天……到底意难平。
  顾西月见清平已经准备休息,抽搭的声音也小了起来。她抹抹面上的泪,轻轻走到清平身前,在她身旁躺下,将外袍搭在她身上。
  过了一会,又觉得不够,撑起身子来,在将军眼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清平的眼皮轻颤,一手揽住身旁人的腰,低声道:“别闹,睡觉。”
  顾西月听了,果真不再胡闹,乖乖窝在她的怀里,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第7章 我的将军啊
  次日天光微曦,顾西月便被冻醒来了,她看了一眼熄灭的火堆,将外袍轻轻披到蜷在一团歇息的人身上,而后转身朝盘龙谷走去。
  她本就不希望清平陪她一起进谷,谷中毒虫众多,凶险异常,清平纵然武功高强,也难以躲开这些防不胜防的凶险,于她只是累赘。
  何况,有些事情也不能让这人看见。
  她轻车熟路地往谷中走去,循着记忆一直走到河谷,果不其然在弯弯溪流的旁边看到了一大束紫烟白,采摘后天色已经大白,她怕清平久侯担心,来不及休息便匆匆往回赶去。
  只是,好不容易走出了林子,在原来的位置却并没有那人的身影,只有两匹骏马和一堆燃烬的灰烬。
  她心中一凉,手中紫烟白掉落在地。
  “将军!将军!”声音已经嘶哑,却依旧仓皇。顾西月突然猛咳起来,好一阵后才虚脱地倚着树木,捂着嘴唇,眼中噙满了泪。
  她已经在密林中寻了许久,却依旧没有发现那人的身影……不管怎样,至少她应当听见自己的呼唤了,怎么半点回声了没有?
  她心知不妙,镇定心神,继续寻找起来。不管多自责、多不安,此刻她也只能强做镇静,默默祈愿着清平平安。
  待终于寻到倒在树下的人时,顾西月颤抖着身子,一时竟不敢靠近。
  “将军……将军?清平?”她轻轻唤道。
  那人无知无觉,没半点反应。
  她匆匆走上前将清平的身子翻过来,果不其然看见她唇瓣乌青,显然是被毒虫咬了。
  “将军、将军?”顾西月呼唤了几声,看她仍是没有反应,不由皱起眉,脱去她的鞋袜,在她左脚踝处看到了一高高肿起的伤口。
  她轻轻一按,那伤口就流出乌黑的血来。
  “西月?”清平似是恢复了些神智,昏昏沉沉地问道。
  “将军,是我。”顾西月将她半扶半抱倚着树坐下,“你歇息一会,我为你解毒。”
  说罢,她垂下头,对着清平的伤口吮吸起来。
  “你又妄自行动……”清平浑身绵软,没点力气,连声音也听上去虚弱无比。
  顾西月忙活半天,终于将她伤口中的毒血吮吸干净。她微微抬起头,唇上添了一丝血迹,倒显得魅惑无比,“将军,我错了……”
  这回认错倒是真心实意。
  就这样反复吸了几口血后,见这人的面色终于缓和起来,顾西月松了口气,割下一截衣袖为清平把伤口包好,而后背着她往林外走去。
  清平混混沌沌,手足冰凉,正迷茫之际,忽而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一个极美貌的女子——是顾西月。
  那人捂住了心口,面上是浓重的悲伤,一滴血泪挂在眼睫上,将落未落,就好像一口如牛毛般的小针浅浅地扎在了清平的心房,让她感受到了细微却绵长的痛楚。
  “清平,你总是这般……总是这般……”
  清平伸手想替她揩去泪水,想问她为何流泪。她生来迟钝,总是不明白这人世的情感,不懂女人为什么经常为自己而哭,可是她讨厌眼泪这样的东西出现在顾西月的脸上。
  她总见不得这人流泪。
  “将军,你可算醒了 。”顾西月守在床头,见她双目半睁,忙放下手中的药碗,替她把脉,“感觉可好一些?”
  清平皱眉,见自己左右破窗漏瓦,好似是在一处废弃房屋之内,“这……这是哪?”
  顾西月扶她坐起,将软枕放置她背后,道:“是盘龙谷附近的一处农家,你被毒物咬了,得赶紧熬药祛毒。”
  “胡、胡闹。”她本想斥责,不过转念一想,原是她自己更加胡闹。可那时不知怎么,醒来一见顾西月不在身边,脑子一热就冲进了盘龙谷中。
  “将军为何要进去呢?”顾西月握住她的手,轻轻问道。
  清平静默一会,说:“我亦不知。”
  顾西月将脸贴在她的手背上,柔情脉脉地望着清平,眼中水光盈盈,“没想到将军这般在乎我,我真欢喜。”
  一阵寒风从破窗中漏进,清平不由打了哆嗦,许是中毒虚弱,她此刻竟觉得有些冷。
  顾西月忙用被褥将她包好。不过塞满稻草的被子也抵御不了多少寒风,于是她脱掉外衣,挤进被子里,抱住了清平。
  此刻清平已清醒了不少,左右打量这四壁萧条,一贫如洗的小屋,问:“这是一户农家?”
  顾西月点点头,不解地看向她,“将军为何这样问?”
  “如此凄苦……”
  顾西月勾起唇,嘲讽地说:“大晟有哪里不是这样的吗?”
  可这里在临州地界内,百姓的幸福感已达到顶点……她原以为他们过得很好,这样想来,临州之外的人们,又是活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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