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春如旧-第3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不过,濮阳眸光一转,也不是不可做些手脚,让那日提早些到来。
卫秀拥着裘袍,身前是一火盆,盆中炭火烧得通红,她侧身,手肘抵着扶手,伸出另一只手,不慌不忙地汲取暖意。
“殿下心有决断,我便不多言了。”她随口说道,“听闻这月底,是老夫人大寿,殿下万不可轻忽。”
她口中所言老夫人,是濮阳的外祖母,王丞相之妻。与王氏的关系,越稳固越好,亲眷间的往来走动也不可断了。
濮阳自是不会忘记,她目光掠过卫秀发髻,见她今日所戴,正是她那日赠她的玉簪。青玉簪着乌发,格外俊逸清雅。她前两日令匠人制得一顶青玉冠,赠与先生,正可相配。
卫秀的目光从火盆上转开,抬起头来,见濮阳正含笑望着她,还不知她缘何含笑,便不由自主地随着染上了屡屡笑意,问道:“殿下笑什么?”
濮阳单手托着下颔,笑吟吟的望过来:“我也不知,只是与你这样坐在这里,说些朝政,说些家中亲眷往来,便觉得很舒心。”
其实只要能与先生,做什么,都是开心的。
确实如此,她不说卫秀还没发觉,她们围着一盆炭火,说些零碎之事,能面对面,能相视而笑,能触手可及,便极开怀。
虽平淡,可也甜蜜。
这时,门外进来一宦官,朝濮阳禀道:“殿下,宫中来使,召殿下立即入宫。”
现下召见?濮阳一想,宫里宫外,都无甚大事,难道是阿爹那里又有什么突发之事?她问道:“来使可显急迫?”
宦官回道:“来使坦然自若,言谈平和,并无焦急之色。臣问了陛下宣召所为何事,来使只笑言,是陛下想念殿下了。”
原来如此,陛下确实偶有宣召,只因思念。濮阳疑惑尽释,站起身来,与卫秀告辞,预备随使入宫。
卫秀送濮阳到院外。濮阳理了理她的衣领,温声道:“外面寒冷,先生快回去吧。”
卫秀点了点头:“殿下且去,我等殿下归来。”
空中骤然降雪,濮阳抬头看了眼阴沉的天色,不再迟疑,转身去了。
回到室中,卫秀却越想越觉不对,殿下前日才入宫,皇帝不致如此情态,三两日便要一见。
可也说不准,朝中清闲,兴许皇帝见一好画,或遇好事,便要与濮阳分享。这在从前也不是没有过的。
她闭目沉思。皇帝召见,殿下入宫,并没什么不对劲的,可又偏偏透着诡异。
过了一会儿,濮阳的一名婢子走了来,在门外求见。卫秀扬声令她入内,她便捧着一只匣子走了进来。
那匣子四四方方的,不大,看着很是精巧。
婢子喜滋滋的,先是低身一礼,而后道:“殿下走前,想起此物,令婢子送来与先生。”
卫秀接过,打开一看,是一玉冠。青玉所制,下端两侧对钻有双凤,缺了束冠发簪,正可与她此时发上的为配。
第68章
宣德殿与往日并没有什么差别。
殿前白玉阶下,每隔方寸之地便有一名羽林,皆捉刀肃立,他们身上的盔甲泛着冰冷的寒光,彰显皇家威仪。再往里些,是两列身着青袍、头戴幞头的宦官,低眉顺眼地侍立殿外,随时等候差遣。
濮阳步行上来,两侧宦官见公主,一齐弯身行礼。濮阳一如往常,只吩咐身后侍从在外等候,便走了进去。
不比外头光亮,殿中昏暗阴沉,里头点着灯,门一开,火焰受风晃动,墙上的倒影也随着晃了一晃。
殿门在身后合上。濮阳缓步入内,步履轻盈,姿态优柔,唇畔衔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她穿过一道帷帐,便见皇帝坐在御案后,正专注地捧着一本册子在看。
听闻响动,他抬起头来,见是濮阳,他锐利的双眸和缓下来。
这种种都与寻常毫无诧异。
濮阳轻移莲步,然而皇帝接下去说的话,却让她身形一顿。
“七娘来了。正好来瞧瞧,满城俊朗飘逸的世家子俱在册上,七娘便从中择一为驸马。”皇帝一面开口,一面笑与濮阳招手。他看似慈爱,望向濮阳的眸子底下,是说一不二的威严。
日影西斜,又一日过去。
卫秀闭目坐在檐下,等候公主回来。
黄昏风起,温度骤降,仆役取了鹤氅来披在她身上,以此抵御些许寒凉。
自公主走后,卫秀便坐在此地,寂静的神色无波无动,只是合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公主自开府便少有在宫中留宿,再迟,此时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卫秀的双手无意识的摩挲着膝上放置的匣子,那匣子中正是公主方才使人送来的青玉冠。
院门外始终无人出现,遣去门上看着的仆役始终未归。
冬日昼短夜长,天很快便要黑了。卫秀睁开眼,朝那院门处望了一眼,便令一旁十分的婢子上前,吩咐道:“去请长史来。”
婢子领命而去。
因卫秀喜静,这座院落总是安静的,往来仆婢俱是面容平和,气度沉稳之辈。婢子知先生必是有事,脚下的步伐飞快,不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可她那身影却丝毫不见慌张之色。
卫秀看着她越行越远的身形,愈发心神不宁起来。
公主时常入宫,多时一月七八回,少时也有两三回,可偏偏今次,她总有不好的预感。这种不祥不知从何说起,却平白使她心乱如麻。
长史很快便赶了来,公主自然是仍未归来。
卫秀也不多言,直接便道:“此次请大人来,是有一事请大人相助。”
长史赶得急,纱帽都斜了,他用手扶了一扶,当即道:“先生但请吩咐。”旁人不知这位先生在府中的分量,长史却是一清二楚。
卫秀微微颔首,道:“请大人派个人去打听打听,殿下今日可是要宿在宫中。”
长史眼中闪过一丝不解,殿下宿在宫中也不是什么奇怪事,且今日京中风平浪静,并无大事发生,何以要特意探知?然诧异归诧异,长史仍是一口答应下来:“下官这就去办。”
宣德殿外,寂然无声,一名小宦官从外面快步过来,见这情形,敏锐地感觉到里头怕是有事,一时不知如何进退。恰巧窦回出来,他忙堆起笑来,趋步上前道:“窦大人,李妃正等着官家用膳,不知官家何时过去?”
窦回心中正乱,看了那小宦官一眼,见是李妃身旁得用的,便温和道:“说与李妃,官家有政务需处置,今日不过去了。”
小宦官得了话,行了个礼,便如来时那般飞快地走了。
窦回看着他消失在夜幕之中,眼中泄露了些许担忧,但一回头,他便镇定吩咐一旁侍立的宦官道:“去与厨下说一声,将晚膳暂且温着,陛下迟些再用。”
宦官应声去了。
窦回抬头,看了看布满阴云的夜空,只见空中一层厚厚的乌云涌动,积压了整片苍穹,不知这是山雨欲来之兆,还是天明之后,便会被风吹散。
殿中的气氛,与外面一般风云涌动,压抑而沉闷,危机仿佛一触即发。
濮阳跽坐在一方坐榻上,目光低垂着,容色却还算镇定。
皇帝仍旧是那副慈祥的模样,笑着道:“我儿想得如何了?”
那本册子还摊在案上,此时却已无人去看。
濮阳也维持心平气和:“儿意已决。”
陛下不知从何处知晓了她与先生的事。她虽诧异,却不至于慌乱,迟早都是要禀陛下的,早一些晚一些并没什么差别。
皇帝闻此,也不意外,只是仍旧温和道:“为何如此执着于他?他有才,可双腿不好,这便是无法弥补的缺陷。”见濮阳不为所动,便继续道,“你能如此坚决,又知他是什么想法,可不要痴心错付了。”
听闻陛下此言,濮阳便想起卫秀如画的眉眼,想起她含笑的唇角,想起她轻柔地唤殿下时的缱绻温柔。每想一点,她的心便坚定一分,那些坚定层层累加,直到再也无法撼动。
“先生与我,是一样的。”
皇帝挑眉:“人心难测,你如何确定?”
濮阳道:“这点眼力都没有,儿又凭何受阿爹信赖。”先生对她是真心是假意,她身处其中,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她确实将先生放在心上,再也容不下他人。可她若是不知先生心意,便不会与陛下坦诚。她不喜勉强,且她心怀大业,不至于将精力全部投入情爱当中。
幸运的是,她们情投意合,她们志同道合,濮阳再没有放手的理由。卫秀越陷越深,濮阳何尝不是,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如卫秀这般与她契合的人,前后两世,也找不出第二个能让她如此敬重,又如此爱慕的人。
皇帝见濮阳不似寻常女子以情动人,反是神思清明,也算赞许,可这又何用?
“是真是假,都不要紧,你若不选,朕为你择一佳婿。”皇帝似已失去耐心,指着那册子道,“你只需备嫁即可。”
他如此言语,已是不容更改之兆。
濮阳神色凝重,但也不慌,屈身一拜:“为何如此,请阿爹为儿解惑?”
到了这个时候,撒娇是没有用的,力禀她与先生之情更是无用,唯有知晓陛下为何有此决定,追根寻底,方能有破解之法。
皇帝如何不知濮阳想法,赞叹七娘临危不乱,能成大事之余,也不禁好笑,到底是女儿家,于情爱一事上,总少不了执着。
只是不知那位卫先生,是否也如此执着。皇帝眯了眯眼,看着伏在地上的濮阳:“我儿幼时,曾与阿爹游博,各掷骰子,彩胜者得金。今阿爹便再与七娘赌一局。”
这殿中站着的都是陛下的宫人,殿外羽林军随时待命。陛下心意已决,她说什么,都不会更改了。
濮阳抬起头来,看到皇帝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看着是与平常别无二致的疼爱,但濮阳却猛然间醒悟,她如今所有都是仰仗陛下疼爱,若是陛下不再宠爱她,她便什么都没有了,眼下所拥有的,也随时都可能失去。
这些她都知晓,却从未如此时这般深刻,这般清醒。生在皇家,没有权力在手,便与蝼蚁无异。现在她看似风光,可一旦与陛下心意违背,她便只能任他摆布,连半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她眼中闪现一抹愤恨,恨此时与前世一样,无能无力。
皇帝果然不顾濮阳的意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便赌卫秀是否如你所言,真心实意。若是你胜了,阿爹便为你们赐婚;若是你败了……”
濮阳低着头,眉心一跳一跳的,心已揪成了一团,听着皇帝下面的话。
皇帝笑了一下,继续道:“朕要他的命!”
殿中静得吓人,重新步入殿内的窦回站在一旁,眉宇间显出担忧来。陛下要一个无官无职的隐士的命,还不是轻而易举,纵然此人是卫氏子弟,但卫太师是最识趣之人,怎会与陛下相抗。
他看了眼公主,本以为会见到公主或怒气冲冲或斗志昂扬,谁知,过了片刻,公主抬起头来,若有所思:“便依阿爹所言,若是她对儿并无真心,那便是包藏祸心已久,留着只会是祸端!”
皇帝一愣,随即大喜,起身走到濮阳身前扶起她:“我儿聪慧,正是如此!倘若卫秀光明磊落,便是难得的大才,可若他别有算计,就该先行诛杀。你能不为情蒙蔽双目,这便极好。”
原还有些许遗憾,七娘再是精明睿智,却总走不脱女儿家的小格局,现在看来,她果真是子女之中最像他的。
皇帝喜动颜色,濮阳亦是明眸含笑。站在一旁的窦回却看到公主垂在身侧的右手已紧握成拳。
窦回眼中闪过深思,低下头,只当什么都没看到。
濮阳公主府中,卫秀正在等长史的回禀。
她手下有一批人,皆是精锐,有些是她父亲留下的,仲氏嫡枝被灭了门,旁系在两三年内便没落了,这些人在卫秀长大以后,便顺理成章的掌控到了手中。还有一些,是她另外收的。这两者,都有一致之处,便是对她忠心。
卫秀平日有什么事,令他们去办,俱是妥帖,然而今次,涉及宫中,不得不动用府中人脉,请长史出面。
濮阳在宫中经营多年,寻常消息,都能传递出来,宫中如何,至多一个时辰便可见分晓。
天一点点暗下来,黑暗逐渐吞没大地,连一丝光亮都未剩下。今夜星月俱隐,黑夜之中浮动着焦躁压抑。
卫秀仍旧坐在那处,阿蓉上前劝道:“有什么消息长史必会送来,先生不妨先用晚膳。”在她心中,什么都没有先生要紧。
然而卫秀仍是面容沉静道:“不急,我且不饿。”
阿蓉只得退下。
如此过了将近一个时辰,长史飞奔而来。黑夜之中,他仓皇奔走的身影格外刺眼,走入院中,檐下高悬的灯笼一照,只见他面色苍白失措,一双深沉内敛的眼眸之中满是惊怕。
卫秀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第69章
濮阳这里看似已说通了,皇帝大为欣慰,使濮阳留下与他一同用过晚膳,方指派了四名宫人,侍奉公主往含光殿歇息。
公主一走,皇帝便看了眼门边那两宦官。这二人身形健壮,孔武有力,并非宣德殿中固有的宫人。皇帝摆了下手,示意他们退下。
二人动作一致,无声行了一礼,便要转身,皇帝又改变了主意。
这二名宦官是他特令窦回从内侍省选来的,本是用作防备七娘昏了头不肯听他命令之用。结果七娘深明大义,这两名大力者自然用不上了。
不过既然已选出来,也不好就此浪费了,不如让他们去监视七娘。看看她方才那番言语,是权宜之计,还是果真明白他苦心。
皇帝出声道:“且慢!你二人,领十名宫人,往含光侍奉,这几日,日夜不得让公主离了视线。”
二人称诺,便走了出去。
窦回侍立在侧,一言不发,待皇帝都处置完了,方上前禀道:“陛下吩咐之事,皆已安排妥当。”
皇帝一笑,尽显得意之色:“万事皆备,吾便坐观其变。”
能使长史惊恐至此,定是有大事发生。
卫秀朝阿蓉看了一眼,阿蓉会意,敞开内室之门。长史走到跟前,他理智犹存,见此情景,便挥退了提灯照路的小厮,随着卫秀入内去说话。
到了内室,不等卫秀发问,长史便率先言道:“卫先生,今夜宫中,有些不寻常。”
若单单只是不寻常,他绝不会如此惊慌,此中定是与公主相关。
卫秀目光幽沉地望过来,道:“请大人细言之。”
长史本是沉稳端凝之人,闻得噩耗,一时无措,方致失态,眼下见先生镇定如常,也跟着稳住了:“下官遵先生命,遣人入宫打听殿下今夜是否回府。先生也知道,宫中有几名内侍,尝得殿下恩惠,受殿下差遣——今次便托了他们。”
他絮絮叨叨,卫秀也未打断,凝神听着。
按照濮阳在宫中的地位,要打听她在何处并不难,传出一两句话,只要不是泄露禁中语,更是轻而易举。大内森严,却不致如此不近人情。
然而此次……
“什么都打听不到!”长史复现急色,“宣德殿周围,戒备森严,那几名宦官不敢靠近,在周围稍加探听,便闻说濮阳殿下顶撞圣上,圣上大怒,禁其足,囚于含光!”
卫秀猛地抬头,连忙追问:“消息可实?”
长史听她这一问,才想起,宫中出来的消息未必准确,朝上诸王斗得一团糟,宫中虽有圣上坐镇,可后宫中的妃子能力也不弱,谁知其中是否有鬼隙之事,利用陷害殿下的。若这是一个局,他们稳不住,便是害了殿下。
长史腾地一下从坐榻上立起,当机立断:“下官再使人去探听。”
说罢便急急忙忙地要走,卫秀却阻拦他道:“此时宫中已下钥,有什么事,待明早再言。”
殿下陷于宫中,府中顿失其骨,长史也是首次遇到这样的事,失了分寸,听卫秀如此吩咐,他便有些迟疑起来,是否要将府中其他谋士聚于一处,商议对策。
卫秀眉心阴云一片,目光幽沉的望过来,道:“事缓则圆。”
若殿下果真有难,如此慌不择路,只会误事!
长史一凛,躬身拜道:“诺!”
天黑了,宫门已闭,此时去打探消息,打探不出什么不说,说不准还会授人以柄。
既谋大业,便难免涉险。越是危急,便越该冷静下来。
卫秀凝神思索着。近几日都平静得很,朝中除诸王仍旧争斗不休,也没什么大事,边境才陈兵,齐宋如何,尚无消息传来,至于宫中,宫中乃是殿下最重视之处,又有自幼积累的人脉,若是宫中出了差错,绝不可能一丝消息都不漏出来。
不是宫中,不是朝廷,不是边境,若与此三者不相干,殿下与皇帝间的矛盾,当无关朝政。
若是无关朝政,皇帝再怒,也会留有余地。只要置措得当,殿下当无大碍。
眼下最为要紧的,是当先打探殿下因何顶撞皇帝,皇帝又因何动怒。
卫秀送长史到院外,举目望去,不见明月,天色黝黑,不知明日是雪是晴。
她低头打开手中的匣子,青玉冠玉质温润细腻,在黑夜之中,泛着柔和的光泽。不论如何,只盼公主无事,能够平安归来。
她在想濮阳,濮阳也同样在想她。不知陛下会如何试探先生,不知先生是否能化解危难。
她心知这几日是不能出宫了。含光殿外皆是陛下派来的侍卫,这倒罢了,毕竟他要设局,总得做给人看。可殿中陛下竟也派了人来监视,使她无分毫独处之地。
不论她走到何处,都有两名跟随,便是寻由调开他们,立即便会有新的补上来,便是入寝殿安置,亦有宫人在榻旁盯着。
这与囚禁何异!
濮阳愈加恼恨。她已有些权势,可一旦面对的是陛下,她便只能如蝼蚁一般任由他摆布,毫无还手的余地。
陛下说的都对,包藏祸心之人,自是应当先铲除干净,以免酿成后患。但他却忘了一事,先生是她的人。她的人,有过也自当她来处置,而非由人越俎代庖!
濮阳越是生气,她面上的神色便越是温柔和缓,一双如黑宝石一般的眸子在黑夜之中,收敛起万丈光芒,变得内敛和煦。皇帝派来的宫娥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她笑着道:“你也累了,且去歇息吧。”
宫娥低首道:“婢子侍奉殿下,不敢言累,请殿下安歇,婢子在此处守候便可。”
濮阳笑了笑,像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随口道:“如此,由你。”
总有一日,她不会被任何人辖制,她也绝不会,让自己再陷入这等困境!
她在床榻上躺下,合上眼,每一个动作都是如此平静,可是她的心中,对权势的渴望便如汹涌的波涛一般,一下一下拍打着欲望深处。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一步登天,想要成为谁都无法说不的人。
殿中有多人,却偏生静若死地。
濮阳前所未有地急躁、烦乱。
她闭着眼,却怎么都睡不安生。
她想到了卫秀。卫秀的身形在这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她一身青袍,坐在轮椅上,乌黑如鸦羽的发丝一丝不苟的束起,一看就知道是一个严谨的人。她望过来了,在与她对视时,波澜不惊的面容瞬间变得温柔,唇畔微微挑起,绽放出一个轻柔包容的笑意。
烦躁的心绪倏然平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心疼。先生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她今日未归,先生定是记挂。
她给予她的太少,如今,又要让她一人独对困局,早知如此,她该亲手将玉冠为先生戴上,再随使入宫。
人有所爱,便有软肋,人有所爱,亦有铠甲。
濮阳的心平静下来,不再烦乱,不再激进,可她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急于得到那个位置。
卫秀辗转一夜,天明,便立即派遣人去打听皇帝与公主因何事争吵。
谁知,一无所获!
“不该如此。”长史急得团团转,“多少眼睛盯着宣德殿,昨日发生这样大的事,怎会一丝风声也不透?”
这处处都透着诡异。
卫秀闭目沉思,长史不敢打扰她,只得眼巴巴地等着。
半晌,卫秀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
第70章
昨日公主一夜未归,今晨宫中无一丝风声,朝廷重臣不知此事,后宫妃嫔亦无所闻,显然是皇帝有意遮掩,可见皇帝不愿让此事闻于诸王闻于诸臣。殿下所为,她一清二楚,并没有什么能惹得皇帝大怒将其禁足的,如此,矛盾所起不在朝中。不在朝,而让皇帝三缄其口,恐怕只有殿下婚事了。
女子婚事,关系一生,亦关乎名节,自然不宜闹得沸沸扬扬,皇帝对公主存有爱护之心,故将事掩了下来。
殿下年已十八,婚事紧迫,可往日皇帝也未曾紧逼,没道理今次突然发难,以致与殿下生隙,这其中,必然夹杂着旁的事。
卫秀心念飞转。一时也想不出是什么。她来京前早有准备不假,对局势掌控亦精准无暇,然而京中人物众多,各路派系,亦错综复杂,细微之处她也无法面面俱到,只能由已经显示出的一些形势,来推断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有什么事,能让殿下不顾尊卑之别顶撞皇帝?
公主不是冲动的人,亦不是恃宠而骄,莽撞直行的人,相反,她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