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澜天下-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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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下朝，秦君岚便匆匆赶到至此。
　　“承蒙皇上抬爱，册封赐宫，臣妹感谢皇上恩典。”柳千寻所言所行均按照宫廷礼仪，在这里她必须谨言慎行，她知道时刻都有人在盯着，稍有差池，便会祸及整个修罗门。
　　秦君岚保持皇帝风范，笑魇如花，那一抹柔意，化进了柳千寻心里。
　　“你们都退下吧，朕要与郡主小叙一番。”秦君岚摈退左右，所有人毕恭毕敬的退去。
　　待到寝宫内只剩下二人，秦君岚上前拉住她的手，问道：“寻儿，你可还满意我所布置的？”那温婉的笑意，仿佛又做回了朝颜，她连“朕”都弃之不用，只是那身龙袍过于耀眼，晃得柳千寻心都在疼。
　　“皇上用心良苦。”她故意瘫着脸，不怒喜乐。
　　“四下无人之时，不许叫我皇上，叫我颜儿。”秦君岚近乎命令的语气，可在柳千寻看来这都是她给与自己最大的温柔。
　　柳千寻还是败给了温柔的朝颜，她不得不承认，秦君岚柔情之时的样子，令她无法抗拒，令她心中敞亮舒适，她挂起浅浅的笑意，唤她：“颜儿。”
　　秦君岚上前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双臂裹住那瘦弱的身躯，像在释放一种无处宣泄的情绪，或许这便是相思。每日思念如潮，茶饭不香，夜不能寐，只有无尽的想念。
　　“怎么了？颜儿。”柳千寻轻抚她后背，丝滑的锦绣触感，柔软轻盈。
　　“没事，只是想你。”秦君岚双目微阖，头微微挪动，埋在柳千寻的肩窝里。两人身高相仿，紧紧相依时，秦君岚总能闻到她发丝间的淡淡清香。
　　柳千寻心中暖思满溢，舒展眉角，侧脸靠着秦君岚额头，“我这不是来了吗？以后每天都陪着你。”
　　秦君岚直起身体，指尖轻触柳千寻的脸庞，温柔如许，“寻儿，这些日子委屈你了，时至今日才让你名正言顺进宫。你若哪里让觉得不适或不习惯，你定要告诉我。”
　　“颜儿你是皇上，日理万机，莫要忧心我，会落人口实的。”
　　“我每天就算再忙都会抽空来看你，不耽误上朝，不误国事，我看谁敢多言。”
　　“是啊，谁敢对皇上多言，臣妹也不敢~”柳千寻故意拉长尾音，在秦君岚看来却格外动听。她褪去冰冷时，总有一种温婉气质，柔媚动人时，才能让人感觉到一丝烟火气，而这样的温柔，她对着秦君岚才会不由自主的表露。
　　“寻儿，你再故意气我，我可不轻饶你了。”秦君岚扬起坏坏的笑意。
　　“怎么？这才进宫第一天，皇上就要以权欺人吗？”
　　“是又如何呢~”秦君岚婉转着尾音，迷离地望着她，“你羊入虎口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就说你一直有预谋。”柳千寻轻瞪她，笑意不减，视线落在她金凤玲珑钗上，朱元玉石的雕饰，点缀在乌丝之间，柳千寻觉得她那身冗繁的头饰与华贵的服饰，给她平添了几分魅力和气场，只是阻隔了二人肢体接触，总觉得磕碰。
　　“不管是阴谋还是阳谋，都是因思你太深，如今你到我身边了，我才踏实。今日我陪你用膳可好，我让御膳房准备了你爱的清淡之食。”
　　“好。”柳千寻清扬唇角，诺大的皇宫，丝毫没有让她觉得冷漠，秦君岚连着“我”的称呼，让她觉得在她还是朝颜。所有的天威都只是对外，对她，秦君岚自由温柔，毫无架子，好像不曾改变过什么。她依然是那个淡淡如许，沉稳温暖的朝颜。
　　可是柳千寻心里揣着一份不纯的目的和恶意，每次面对秦君岚，都是一种无形的伤害。
　　“皇上……”
　　正当二人你侬我侬时，门外响起离月之声。
　　“何事？”
　　“太后有旨，请您移驾风清宫。”
　　“知道了。”秦君岚无奈地叹口气，为何要在这个时候传唤她。
　　柳千寻轻柔她双手，安抚道：“去吧，宫中事务多，你总要兼顾周全，无需忧心我。”
　　“那我先过去了，寻儿，有需要可以吩咐元熙找我。”
　　“嗯，你快去吧。”
　　秦君岚依依不舍拉着柳千寻，轻握两下，才挂着笑意离开。
　　走出寝殿外，秦君岚便挂起冷峻严肃之色，威慑众人。柳千寻目送她走出栖霞宫才转身，对宫中侍婢说道，“我素来只习惯木槿伺候我，你们无事不得踏入本郡主寝宫，知道吗？”
　　“是！奴婢告退。”四名宫婢屈身。
　　确认所有人走开，柳千寻走回寝殿，将门关闭，表情微寒，“叶冥，给你一个任务。”
　　“楼主难道是想查鬼眼？”叶冥与柳千寻已形成不言而喻的默契，总能懂她所想。
　　“是，我不喜欢被人暗中监视，不把她挖出来，我总是难安。”
　　“属下领命。”
　　“小郡主进出各大宫廷自由，熟稔宫中事宜，你要与她多相处，多探虚实。我猜鬼眼在这地位并不普通，否则不会知晓内宫之事如此清楚。”柳千寻虽受鬼眼保护，但从来不会将自己置身明处，而让暗处之人每日盯视自己。
　　“属下明白。”叶冥没想到，给自己做出远离白若溪的选择，却还是无法逃开，她无奈地笑了笑，心中竟还是有一起悦意。
　　“木槿，你就负责跟宫女太监以及元熙这类人多走动，三日内我要知晓后宫品级，人物关系，以及势力分布。”
　　“属下遵命。”
　　深宫中人心复杂，尔虞我诈，防不胜防。鬼眼能够在宫中游刃有余且获得有力情报，必然有着过人的本事和谋略。柳千寻绝不会允许有人凌驾自己之上，掌控着宫廷风云，她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知晓鬼眼身份，也要弄清宫廷复杂关系。
　　据悉，鬼眼已获得兵力布防图所藏之地，待她安定下来，必会以修罗门特有的方式，将情报传给她，介时，或许能够查到他一丝线索。
　　风清宫一场血流政变，空气中仿佛还弥留着杀戮之气，虽然经过清洗，依然有种沉重的压抑感。
　　亦清欢素面朝天，褪去平那高贵的凤冠，身着素色之服，站在亦清羽画前，怔怔出神。
　　“儿臣给母后请安。”秦君岚按照惯例行礼，亦清欢有些无力，平日的底气十足，今日是气弱，气场也收敛了许多，“皇儿不必多礼了。”
　　“不知母后唤儿臣来所谓何事？”
　　“往日下朝后，皇儿总是先来请安再阅国事，如今清河郡主进宫了，皇儿的心便飞去了那里。”亦清欢转身，原本张扬着的高贵，沉浸在这身素缕之下，褪去锋芒后还能感觉她的一丝柔和。
　　“姨母交待照顾她，儿臣自是不敢怠慢，这礼数总要周全。”
　　“嗯，无妨，只是宫廷礼制严苛，愿她能早些适应。”亦清欢现在无暇顾及柳千寻，她只关心一件事。
　　“母后今日为何这身打扮？”秦君岚隐隐猜到太后找自己的目的，却不点破，等她自己开口。
　　“我这是替亦姓家族而穿，也要替丞相全家求皇上从宽处理。”
　　“谋逆之罪，死不足惜。亦家多少人牵涉其中，朕心中了然，此事母后无需忧心，儿臣自会处理。”秦君岚立场坚定，丝毫不被亦清欢影响。
　　“他可是你的亲舅舅，子泉是他唯一的儿子，也被你押入死牢，何其无辜？”
　　“他先是臣才是朕的舅舅，朕说过要废黜株连九族法制，便不会牵累无罪之人，子泉若无辜，朕自会放他。”
　　“你真的要杀舅舅？小时候他可是抱着你长大的，他多宠你你是知道的，他。。。。。”
　　“够了！母后！”秦君岚厉声，第一次对亦清欢板着脸，心中气愤不已，“是舅舅要杀朕，不是朕要杀他！”
　　“他。。。。”亦清欢竟无言以对了，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可她不只是舍不得亲弟，而是有把柄落在了他手里。
　　若亦洪川告知皇帝，是她默许派刺客去了瑜州，势必引起母女翻脸，后果不堪设想。而且，亦洪川竟也胆大妄为，敢让人传话给她，若不能保他性命，便将此事告知秦君岚。
　　亦清欢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信任宠溺的亲弟有天会反咬自己一口。


第59章　天子一怒
　　秦君岚怒气冲冲从风清宫走出；　她不明白，时至今日，太后为何还维护丞相。难道真的要她被这位舅舅杀了；　才能让她分清是非黑白？
　　“皇上，摆驾栖霞宫么？”离月见她一脸怒气，想提议去柳千寻那里平息。
　　“去绝命司！”
　　“遵旨。”
　　秦君岚拂袖上前，遇到正欲请安的云瑾。她见秦君岚似有不快；　上前行礼；　“臣妹拜见皇姐。”
　　“免礼，朕先走了，你去看母后吧。”秦君岚冷冷语气，叫云瑾心中也寒了一把。莫不是又跟太后动怒了；　难道是为柳千寻吗？云瑾这些日子；　总会想到柳千寻；　不知为何；　心中对她的出现；　总觉得膈应。
　　或许，她该去会会母妃的义女，这位清河第一佳人；　如今的清河郡主。
　　整个皇宫是以龙之身为形；　龙首便是东向之位，亦为天乾主位；　代表至高无上天子之位。太后以及皇权贵州之寝殿沿着龙身逶迤而下；　栖霞宫便是在龙前爪之位。而绝命司作为阴寒晦涩之地；　在西南角落，专为关押宫中触犯刑律之人。
　　风清宫动荡之后，亦洪川等主犯便被关押在了绝命司。阴寒的地牢有些潮湿，刚踏入进去一股清冷之风袭来，抬头不见天，低头不见底，所有的牢房都四壁密封，只柳牢门一处四方之口，用来传递吃食。
　　秦君岚见到亦洪川已是落势之态，狼狈不堪。白色的狱卒囚衣，发髻凌乱地挂在肩头，牢门打开，一束微光射来，他被光刺地睁不开眼，只觉得眼前之人与光晕成一色，那强大的气场，他即便不看清就知道是秦君岚来了。
　　“丞相待这可好？”秦君岚居高临下，绝冷的双眸，令人生畏。
　　“皇上这是来送我上路的么？”
　　“你毕竟是朕的亲舅舅，朕亲自送你，那是给你的殊荣。”
　　“哈哈哈哈，那我还要谢谢皇上了，真是万万没想到你这个奶娃子，如今羽翼如此丰厚，令得全天下为你折服，连二姐都愿意为你走出枇杷林。”亦洪川愤愤不平，若不是亦清羽忽然出现，他何至于兵败如山倒，一切成空。
　　他自以为布局精妙，却不知早已被秦君岚识破，他这等平庸无能之辈，在秦君岚看来连对手都算不上。若不是借助太后的地位和当年的朝堂之势，他的能力又怎会做得了国相？
　　“亦洪川，朕的江山已经容不下你了。”
　　“皇上生气无可厚非，不过若你亲娘也有份伤你，你会怎么办呢？”亦洪川挑眉，露出阴险之笑，她要把太后的秘密说出来，纵然他真的难逃罪责，也不会让秦君岚好过。
　　他等着秦君岚大惊失色和伤心绝望的表情，熟知，秦君岚只是冷笑一声，微微俯身，“你就是拿这事去威胁母后，来求朕宽恕你么？”
　　“什么？你知道？”亦洪川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朕南巡瑜州，你去请安母后，不就是想借她除去柳千寻，顺便助你除了朕吗？你就这点伎俩了，朕看你还是把这些带进棺材吧！”秦君岚决然转身，身后两名侍卫手持白绫向前。
　　“你想做什么？秦君岚，我是你秦舅舅，是你长辈，你会遭天谴的！”说话间，侍卫将白绫缠绕他脖间，两人各站一边，拽着绫角，望着秦君岚，等候谕令。
　　“天谴。。。朕就是天，谁敢谴我！杀！”一声厉喝之言，秦君岚恍若地府阎王，寒眸中的微光，犹如一把利剑，阴沉的瞳中倒映出亦洪川惊恐的眼神。
　　“皇上，饶命。。。臣。。。”白绫化为细丝一般，勒住他的脖子越来越紧，他的脸开始涨红而扭曲，眼珠爆裂而出，渐渐失去了呼吸的力气，连气声都无法发出。
　　直到最后一刻，他的双瞳都是直直地瞪着秦君岚。整个过程，秦君岚不动声色，眼皮半点都没有跳动，嘴角甚至有一抹邪笑。等到确认亦洪川咽气，秦君岚才转身离去，她始终眼神冰寒，连死牢的阴寒之气都不及她半点。
　　冒犯她者，死！反她权者，死！撼动她江山者，死！秦君岚要让整个天下人都知道，什么叫天威不可冒犯，即便是与她有血亲关系的亲舅，即便是小时候宠溺自己包容自己的长辈，也不可逾越君臣之界。
　　栖霞宫的琉璃砖瓦在夕阳照耀下，格外辉煌。霞光洒落而下，点点氤氲之气环绕着栖霞宫。云瑾抬眼望那几个气势磅礴之字，正是出自秦君岚之手，她曾疑惑为何有人翻修这座宫殿，原来是她早有计划。
　　“王妃驾到，还不速让你们主子出门迎接？”云瑾身边的贴身丫鬟怀柔向宫女叫道。
　　宫女忙向云瑾行礼，“参见贤王妃，奴婢这就通报郡主。”
　　“不必了，本宫自己进去就好，怀柔，郡主刚入皇宫，你这样在她宫中呼喝成何体统？”云瑾责备怀柔的鲁莽，她向来不喜以身份压人，对待下人从来都宽厚处理。
　　“是，奴婢知罪。”怀柔撅噘嘴，她还不是怕这柳千寻一进宫，抢了主子风头，要知道论才情、品德、美名，谁都不若王妃，如今忽然来了个清河郡主，不知日后会带来怎样的麻烦，万一引起了争宠宫斗，岂不让王妃吃了亏？
　　但云瑾从来对这些都比较淡泊，即使她在宫内有着无与伦比的地位，也从未与人斗过。她是成王妃之女，太后侄女，贤王之妻，更是皇上表妹，这等恩宠，任何人都无法与之媲美。
　　听得宫女通传，柳千寻忙迎接出来，她品级与背景都要低于云瑾，见她还需行宫廷之礼。
　　“不知贤王妃驾临，未能远迎，请王妃恕罪。”柳千寻以及宫殿所有人都行礼。
　　云瑾上前亲昵地扶起她，宛然一笑，“你是母妃义女，你我同气连枝，该以姐妹相称才是。”
　　她声音如莺细喃，仿佛能道尽世间所有的温柔，令人心中豁然开朗。柳千寻抬眸，对上她的眼睛，云瑾心中一怔，怎么先前没发现她眉宇之间的神韵，那么熟悉？好似与自己有些许相近之处，让她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这就是贤王妃云瑾，冀朝一代贤后，声名远扬，是为天下女人之表率，皇室之楷模。她贤惠优雅，做人张弛有度，处理后宫之事有条不紊，深得太后喜爱。
　　云瑾。。。。柳千寻的目光寸步不离地凝视着她，像是在打量，又像是揣测什么，只是那复杂不清的眸中，猜不出任何异样。
　　“瑾儿姐姐有礼。”柳千寻换了称呼，拉近二人距离，云瑾微微点头，颇有长姐风范，“以后我便叫你寻儿妹妹。”
　　“不知姐姐今日来所谓何事？”柳千寻那声姐姐很自然便呼之而出，倒让云瑾忽然间未能适应，但她依然大方自如的回答：“宫内制度严苛，礼数得需周全，我来探望你同时想告诫你一些礼制礼法之事，望能助你。”
　　“请姐姐指教。”
　　“其一，你进宫首要之事本该是向太后请安，只是近日太后正为家族之事烦扰，也无心见你，你且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后，再去请安。”
　　“寻儿明白。”
　　“其二，皇姐虽是女帝，后宫无妃嫔，但后宫各部各司依然会有明争暗斗，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时候朝堂之事也会祸及后宫，你且记得一切小心为上。”云瑾事无巨细的将宫廷之事与柳千寻交代清楚。
　　实则即便她不来告知，柳千寻很快也能获得情报，皇宫在她眼中并没有那么深不见底，反而是一切都很明朗。她只要一张皇宫地图，一张人物关系图，便能理顺平日里的纠葛。
　　人追求的不过是名、礼、情，稍作观察，不难发现一些人的用心。只是，云瑾有些飘渺，过于完美的外表之下，藏着一份怎样的心思，柳千寻还看不透，总觉得她并不简单。但这并不影响她，第一眼就对云瑾有了好印象，莫名的一份亲近感。
　　“寻儿谨记教诲。”柳千寻习惯了隐藏情绪，对于她来说，不动声色便是一种安全，更是一种保护，对谁都如此。
　　柳千寻的寡淡之气，云瑾清幽之态，在这黄昏的落霞之下，泛着光晕。秦君岚踏着霞光而来，她褪去了龙袍，一身清幽的兰香之气环绕全身，那身锦缎紫绸华而不俗，将那身气宇轩昂的身材，穿出了美的极致。
　　“瑾儿也在。”秦君岚褪去君威的样子，美艳不可方物，云瑾不敢与她对视，总是在这样的关头就失了勇气，“臣妹特来看望寻儿妹妹，皇上既已到此，那瑾儿先行告退了。”
　　“怎么朕没来的时候见你们聊的开心，朕一来你便要走？”秦君岚面露不快，亦是故意逗趣云瑾。
　　“皇上累了一天，想必能够在妹妹这好好歇息，瑾儿还是下次再来看探望，臣妹告退。”
　　“云瑾姐姐。。。。”柳千寻走近她，又一次充满深意地望着她，淡如水的眸间开始清亮，最终她露出浅浅笑意，“栖霞宫人少清雅，若不嫌弃，姐姐可常来走动。”
　　“自然。”云瑾亦是淡然一笑，刚想转身离开，却见门外风清宫掌事太监，脚步匆匆而至，不知为何事。
　　“贤王妃，贤王妃。”他看起来十分急切，差点被绊倒。老太监不知秦君岚也在场，惊慌失措间忙下跪。
　　“何事惊慌？”秦君岚当即沉下脸来。
　　“皇上，贤王妃，太后娘娘晕倒了。。。。”
　　“什么？”云瑾紧张问道，“怎么回事？请太医没有？”
　　“是。。。。是。。。。”老太监战战兢兢望着秦君岚不敢回答，云瑾不解，隐隐觉得发生了什么大事。
　　秦君岚笑意全无，嘴角微微抽动，似笑非笑，辨不清她所思所想，“因为朕杀了亦洪川，赐死了亦姓家族其他涉嫌谋逆之人。”
　　“舅舅死了？”云瑾震惊不已，虽知道这是无可避免的事，在听到秦君岚说出这句话时，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第60章　宫廷深处
　　秦君岚说出那句杀了丞相时的表情；　有种可怖的冰冷，没有一丝留恋，更没有多余的情绪。在她眼中；　亦洪川只是反贼，毫无亲情血脉可言。自古皇权相斗皆残忍，帝皇的无情，在秦君岚身上一点一点地显露。
　　柳千寻想起凌钰曾言；　秦君岚并非她想的如此完美；　她的手段和城府迟早得见。她何尝不知，一个君王怎会如表面那般简单，未曾相遇时那几次交锋，柳千寻便知这位女皇虽仁德；　实则难以对付。
　　如今终于熬到宫中；　一场动乱；　血流风清宫；　让柳千寻看到了秦君岚的决绝与狠心。天下为大；　国家为重，骨血之情在君臣之义前，是那样微不足道。
　　伴君如伴虎。
　　柳千寻明白这个道理；　即使她现在多么受宠；　真相大白的一天也会动杀心吧？何况秦君岚并未完全消除对她的戒备和疑心，她必须步步为营；　进入这深宫中；　更应该小心翼翼。
　　“王妃；　您快随老奴去看看吧，秋水嬷嬷急坏了。”老太监苍老又细腻的声音，像捏着喉咙发出，急切的心情溢于言表。
　　“瑾儿，你先去风清宫，朕随后便到。”
　　“是，臣妹告退。”云瑾随着老太监匆匆离去，心道：太后晕倒非同小可，怎么皇上那般冷静呢，难道这种时候她还想着和柳千寻浓情蜜意？还是她有其他打算？
　　这老太监也真是奇怪，太后晕倒不是该先通知皇上吗？为何先来找云瑾呢？柳千寻思忖着，这云瑾受宠去探望无可厚非，可她毕竟不是太后亲生女儿。只是，看秦君岚一脸淡定，对于太后晕倒一事，似乎并不紧张？
　　皇宫深院，果真是不同于民间。
　　待到云瑾离去，秦君岚微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她拉着柳千寻的手，问道：“住在这里可还习惯？”
　　“哪有什么习惯不习惯，再说不是有你在吗？”柳千寻唇角含笑，只是此情此景并不适合调情。
　　她望着秦君岚欲言又止。
　　“你想问朕为何不急着去看太后？”秦君岚看出她的心思。
　　柳千寻点头，“我出入宫廷，不便轻言，只是太后毕竟是皇上亲母，我担心。。。。”
　　“寻儿不必挂心，目前母后醒来后最不想看的人就是朕了，所以朕在等一个人。”秦君岚淡定自若，心中虽挂心太后但也知道，事态发展成这样也是必然，总要面对这一切。如今她能做的，只能尽可能安抚太后情绪，而不是贸然出现，惹她生气。
　　“等一个人？”柳千寻未理解她之言，只觉得秦君岚的心思难测，甚至比凌钰更难捉摸。
　　“启禀皇上，亦大人带到。”侍卫忽然来报，身后跟着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子，他始终颔首不敢抬头，走到秦君岚跟前，只是笔直下跪，“罪臣亦子泉叩见皇上，谢皇上恩典。”
　　“你未参与夺宫何罪之有，免礼吧。”
　　亦子泉起身，微微抬头，眼眶红润，似有悲伤之色。他受父牵连，戴罪之身本要受连诛之罪，秦君岚调查发现其无辜，便无罪释放。他心情阴郁，厚重的阴霾之色布满眼眸，只是抬眼之际，他看到了春华秋实中最美的一朵花，如阳如媚，如月皎洁。柳千寻那身青浅白衫随风飘逸，那倾世容颜，让他以为入了梦境，看到了九重天的仙子。
　　天地间仿佛定格了一般，亦子泉的视线落在柳千寻眉目之间，只觉得心中敞亮许多，原本沉重的心情也渐渐开朗起来。没有获罪已是万幸，还能见到人间这般尤物，他当真死而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