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登仙-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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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她看完一本凄美哀婉的故事后，才满足放下来，偏头才看到苏欢，一直静静陪着她，蓝眸如水，温柔缱绻。
　　乐昭别过脸，心口微痛，眼前的人，总是用这样的眼神看她，看的她心慌。
　　无忧和清胥回到天泽山，降灵和小夭高兴地迎上前，就见两人神色不虞，皆是心事忡忡，只得噤声不语，老实跟在身后。
　　花盈站在桃树下，跟璇玑相似的脸看来，双眸顾盼，含情脉脉，柔声喊道，“神君”，
　　清胥的脸色便是一白，那人每日顶着璇玑的脸，出现在无忧身侧，她又有何容身之地。
　　她也曾想就这般日夜守在孤月峰，只要能看到她，感受到她的气息，那便足够了。
　　可是，总是还是贪心的，总是忍不住想靠近她，总是想替代那个人在她心里的位置，总是想让她的眼里，只留下自己的身影。
　　清胥轻哂，曾几何时，断情寡欲的自己，也会有着这般的情意。
　　在人界三百年的修炼，若不是绝情蛊每回在她为情所困时，折磨她、啃噬她，想要三百年修仙，是断无可能的。
　　一入情魇，终难逃脱。
　　她说永生永世都忘不了璇玑，她说永生永世都不会相见。
　　自己又何必奢求、苦求。


第34章　幻影
　　“神君；　今夜设宴罢，让大家都聚聚”，降灵开口说道，“也好，你去落霞峰把苏欢和阿乐也叫来”，无忧点头应道。
　　花盈坐在无忧身侧，不时给她斟茶倒酒；　乐昭跟降灵、小夭挤在一起；　三人叽喳着闹作一团，苏欢挨在乐昭；　清胥只好坐在无忧身旁；　默然不语。
　　降灵慷慨地把昆仑山搬来的酒都拿出来；　又缠着清胥拿出不少琼花露，“这是一瞬芳华，酒至烈，以琼花露相换；　仙子不亏的”；　降灵笑着把琼花露捧在怀里；　又分给小夭一些。
　　满席酒香四溢，仙果飘香；　“昆仑的云雪桃花酿配上桃花百果糕、紫莲子，仙子的琼花露配浅草黄栗糕、碧藕；　至于。。”；
　　降灵抬眼看苏欢取出的点心；　又摸出两壶茶来，“配碧雾茶和玄冰茶都是可得”。
　　降灵又摸出一个食盒，里有昆仑寒玉，散发着寒气氤氲，放着几碟熊掌猩唇，豹胎鲤尾，芙蓉虾仁，这家伙自从去昆仑山后，从前是贪吃，现在嘴是越来越叼了。
　　桃花酿清甜，琼花露冷冽，贪杯的三人不多时就喝的满脸通红，笑声愈发清朗。
　　“你们三个，少喝点”，无忧说道，她饮了几盏后，就不再饮了，身侧的人，倒是杯不停，仿佛饮的是水。
　　“你怎么不说仙子？她饮的比我们都多，嗝”，小夭撑着头，脸红红的，缩在降灵怀里，
　　“仙子饮琼花露几百年了，我从未见她醉过”，降灵砸吧着嘴，“就是小气，每回都不肯多给我，说是自己也不够饮”。
　　降灵眯眼，脑袋直晃，抱着乐昭的脖子，“阿乐，你可别学她，不要难为自己，知道吗？”。
　　苏欢掰开降灵的手，把乐昭揽在怀里，她瑟缩了下，睁眼想挣扎，手脚却是无力，鼻间是苏欢清雅的香气，似是许久，许久前，曾经熟悉的，闻到过的味道。
　　“过阵子，孤月峰树下埋着十余坛琼花露就酿好了，你只管取便是，莫要再闹我了”，清胥双唇水润，酒意只让她的眼色氤氲，轻声说道。
　　“当真！你都给我！”，降灵双眼一亮，推开怀里的小夭，跪坐在清胥身侧，期盼地看着她，
　　“当真，我何时骗过你？”，清胥莞尔，笑意不及眼底。
　　降灵闪过一丝疑惑，问道，“仙子要离开天泽山么？”。
　　这只小乌鸦一点不笨，清胥没作声，便陷入寂静里。
　　苏欢把醉醺醺的乐昭抱在怀里，说道，“我带她回去了”，“喝。。继续。。”，乐昭红着脸，小手垂着，嘟囔着往苏欢怀里钻。
　　苏欢看了眼无忧和清胥，轻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降灵拍案而起，小脸涨得通红，想要说话，又被无忧冷冷地憋回来，愤然拉着小夭走了。
　　酒越喝越清醒，清胥伸向降灵给的那壶一瞬芳华，入口炙烈，醇香四溢。
　　无忧伸手来，清胥作势递给她，却被她的手摁住酒壶，说道，“莫要再饮了”。
　　“无妨，酒不醉人”，清胥固执地握住一瞬芳华，清冷月色倒映在她如墨的眸子，“六百年来，我饮过的酒，也就只醉过一两回”。
　　她仰头饮尽，酒意染过眸子，酡颜醉脸，看的无忧一愣，“神君”，花盈在旁斟茶喊道，无忧低头，敛眸不语。
　　“花盈，过来一下”，降灵高声喊道，花盈迟疑，看了眼无忧和清胥，才磨磨蹭蹭地离开了。
　　花盈刚走，就见一道白光从忘忧阁射来，笼罩住无忧和清胥，神圣古老的吟唱响起，上空浮现出一座玲珑宝塔，仙气氤氲。
　　无忧只觉眼前白光闪动，骤然置身在一处白雾茫茫的地方，她的神识被阻挡，这是何地？
　　白雾飘渺，四周出现无数清胥的身影，或是垂首沉吟，或是仰头望月，或是浮坐半空，或是侧卧闭眼，每一个都栩栩如生，纤毫毕现。
　　“清胥”，无忧喊道，所有的身影都望向她，微微启唇，却听不到半点声音，白衫临风，她神识探过，竟都是相同的气息，相同的修为。
　　就在这时，低低的旋律响起，点点杀意弥漫着，微风拂过，擦过无忧的脸，她偏头，一缕发丝坠落在地。
　　无数个清胥的身影，举着致虚，龙息阵阵，杀意凛冽。
　　“哼”，无忧低哼，左手捏住刺来的手腕，拂来她的衣袖，皓白手臂尽入眼底，她拍出一掌，击溃白影。
　　剑光虚影，盘绕四周，无忧侧身躲闪，伸手去捉对方的手臂，剑光凌厉，密不透风的拢住她。
　　“都不是”，无忧沉声道，拍出双掌，击溃眼前的五个身影。
　　神力在逐渐消耗，而虚影还在不断衍生增长，无忧渐渐有点吃力，越来越多的剑影形成巨网，笼罩住她。
　　呲，一道剑光刺破她的袍袖，无忧伸手去捉她手臂，白影轻巧躲过，转身又是一剑，咄咄逼人，无忧再要去捉，她却往后退去，无忧趁势追去，白影凭空消失，从身后刺出四道剑影来。
　　无忧弯腰躲闪，面门就迎来一道剑芒，在她脖颈擦出一道血痕，蜿蜒而下，她有些恼怒，变掌为爪，制住手腕，翻开来看，“不是”，一掌拍散白影。
　　无忧视线往后望去，就见角落里缩着一个白影，眸光闪动，她纵身掠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掌风掀开袍袖，小臂粉红的桃花印记。
　　无忧紧握住她的手臂，逐日呼啸而出，有无穷金光倾泻，清莹莹的仙力水波般散发，蓦然间虚空为之振荡，金浪间，万千星箭光燃，飞空如雨，在刹那间便将虚影绞杀殆尽。
　　“我带你出去”，无忧回头说道，就觉掌心一空，清胥的身影化作片片碎片，如蝴蝶飘向天际。
　　无忧再转头，眼前晃动，她的身影出现在另一个地方，粉雾翻涌，从雾中伸出一只胳膊，无忧微凛，掌风震动，粉雾扑散在那人的脸上，露出一张清绝三界的脸，双眸迷离，似是饮完一瞬芳华后的她，酒意朦胧。
　　无忧掀开她的袖子，就见一截皓白素腕的桃花灼灼，“清胥，是你”，“无忧”，她低哼一声，欺身而上，吻住了她的唇。
　　似曾熟悉的柔软的触感，怯怯探来的丁香小舌，让无忧浑身一震，忽然就慌了神，双手握住她圆润的香肩，往后推开。
　　清胥抬眼，盈盈秋水眸，隐隐含悲，“我等了六百年，就为了这瞬，若是死在此处，我亦不悔”，
　　她扑进怀里，软玉温香，眼前的泪水沾湿了无忧的衣襟，双肩微颤，楚楚可怜。
　　粉雾翻涌，意识变得浑噩，无忧心里紧绷的那根弦，突然就断了。
　　裙带半解，罗裙落地，无忧手掌抚过她光洁如玉的小臂，桃花印记灼灼盛华，清胥微颤，玉颈微仰，倾尽温柔地吻过她的唇角、下巴。
　　无忧双眸暗沉，灼热视线沿着她的眉眼，落到不着一物，终是难敌缠绵，沉沦其中。
　　素来清冷的人，也有那般柔情缱绻，似是昆仑之巅的冰雪，融化成水，竟是灼热滚烫，烫的肌肤绯红，她缠绕在身，呼吸紊乱。
　　无忧的手抚过每一处，都能感受到轻颤，声声轻吟有如微风窜进耳里，说不出的痒。
　　有清泉自林间而下，清甜微凉，无忧的指尖剧颤，抚过花瓣。
　　一种急切而烦躁的心情，从心底破壳而出，想要忍不住占有她。
　　“无忧，无忧。。”，她声声低喃，无忧晃神，便想起当年在幻境中与她抵死缠绵的无尽快意，随即，脑中便是一凛。
　　哎，一声极地的叹息，从唇边溢出，无忧缓缓闭眼，再睁开时，已是双目清明，她掌心燃起一团火焰，朝着眼前的人拍去，砰的，清胥化作一团粉雾消散。
　　她身形晃动，场景变幻，一方狭小的石室，在山腹中，仰头可看到外界星辰闪烁的天际，而结界在这一层更是强盛，束缚着她的仙力，连抬步都极为困难。
　　一人垂着头，两手被锁链困住，颊边还有一瞬芳华染红的酒意，宽大袍袖松松垮着，露出小臂桃花印记，青丝垂落，身上的仙力沿着锁链，不断被汲取着。
　　“逐日”，无忧低喝一声，仙力停滞，竟连逐日也驱使不了，她走到清胥跟前，已是大汗淋漓，有如身负万钧重石，抬手轻拍了拍她的肩，一股强大的吸力卷动，险些抽走她体内的仙力。
　　“究竟是何人，敢到我天泽山犯事！”，无忧朗声说道，她手握着逐日，往锁链劈去，叮的脆响，无往不利的逐日，竟不能伤锁链分毫，反震的巨力，将无忧撞在石壁上，口吐鲜血。
　　她勉强爬起身，每一步都重若千钧，垂着头，发髻凌乱，一点点向清胥靠近。
　　清胥的酒意散去，脸色愈发苍白，露出痛苦的神情，无忧伸手去拉锁链，那一头牢牢嵌在石壁里，紫红锁链刻着上古符文，灵力闪动，刀剑不侵，法术无用。
　　无忧气喘吁吁地跪趴在地，该想的法子，她都试过了，可是，没有用。


第35章　宝塔
　　“唔。。”；　清胥发出痛苦的低吟，浑身颤抖，气息愈发微弱。
　　无忧怒喝一声；　脸上浮现出异样的红潮；　强行调动全身仙力；　奋力举着逐日劈下！
　　叮，逐日飞出很远；　扎进石壁里；　无忧喷出一口血雾；　颓然倒地；　鲜血洒在锁链上；　引得锁链轻颤；　紫芒更盛；　一团光芒缓缓升起。
　　无忧脸如金纸；　仰头看去；　就见光芒里浮现出一行字；　无上仙境，两者取一。
　　两者取一。
　　无忧低念，她撑着身子往地上摸；　扭头却见逐日嵌入石壁。
　　伸手在乾坤袋里摸索着，取出一柄乌黑匕首；　刻着无锋两字。
　　无忧轻笑两声；　又是高声大笑；　笑意渐歇；　脸色凝重，她抬头望了一眼清胥，她的肌肤变得剔透，隐隐可见仙骨。
　　无忧双手举起无锋，朝心口扎下去，一股鲜血溅出。
　　预料中的疼痛感没有出现，眼前景致晃动，她坐在案桌上，身前的茶，散发着热气，桌面狼藉。
　　她抬头望去，头顶一座三层玲珑宝塔，每一层都在旋转着，射出青、赤、白三道光芒，将二人团团裹住。
　　这是，灵梦相知宝塔，是仙界失传的仙器，是上古青桑仙子炼制的。
　　当年，青桑仙子对云亭仙君情有独钟，但云亭仙君却是风流浪荡，成日与别的女仙君厮混，青桑仙子求而不得，便下界去化解姻缘劫，谁知恰好被云亭仙君所救。
　　后来，云亭仙君不知为何，一改常态，跟别的女仙君划清界限，对青桑仙子痴情不悔，可青桑仙子信不过云亭仙君，为检验云亭仙君对她是否真心而炼制出的仙器。
　　可惜云亭仙君没有通过宝塔最后一层的考验，青桑仙子失望之极，心碎离去，而宝塔也不知所踪。
　　无忧望向忘忧阁，牙齿咬的咯咯作响，降灵，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身旁传来闷哼，无忧转头，就见清胥坐在案旁，神识不明，显然还困在幻境中。
　　只她双颊潮红，耳根、玉颈都是红霞，唇边溢出一丝丝压抑的轻吟，无忧脸色难看，没想到，清胥竟会困在第二层的幻境里。
　　无忧如坐针毡，这灵梦相知宝塔，不会伤人，但一人不出阵，两人就会同时被困住其中，等那人在塔中历尽考验，识破幻境方可出。
　　若是迟迟不能破除幻境，便要等上九九八十一天。
　　外界一日，塔中一年，即塔中人经历九九八十一，近百年时间方可出。
　　“唔。。”，清胥唇边溢出低吟，不同平日的声如金石，含羞带怯，娇柔的能掐出水。
　　呢喃软语，听得无忧心尖微颤，下意识转头看去，就见她睫毛颤动，粉霞染颈，分明已是动情的模样。
　　无忧眼观鼻，鼻观心，掐算着入境已有一个多时辰，想来清胥困在幻境里已有八日之久。
　　“嗯。。轻些。。”，清胥轻呼软糯，又娇又媚，下唇被她咬的鲜红，绝美的娇靥难掩潮红，只衬得冰肌玉骨，艳逸无双。
　　无忧脸色难看，她断没想到断情寡欲的清胥仙子，竟会陷在幻境而不出。
　　她手掌注入仙力，猛地朝玲珑宝塔拍去，就见光芒闪动，结界纹丝不动，反而波纹浮现，在头顶上空竟投射出清胥的幻境来。
　　幻境里黑袍细眼的无忧，覆在清胥身上。
　　“唔。。”，清胥闷哼，仰着头，露出颀长玉颈，幻境里的无忧抬起头来，露出一双深情缱绻的眼。
　　“胥儿”，无忧在她耳边低喃着，声音柔情万分。
　　“无忧，无忧”，清胥抱着她的头，双眸盈泪，“你可知，那日，我宁愿死的是我，便不用受你六百年的冷落和怨责”，
　　“我宁肯让你生生世世铭记，也不愿让你永生永世不见”，清胥的泪水从脸颊滑落，低声说道，
　　“若这是梦境，我宁可长睡不醒，永世不醒”。
　　望着宝塔幻境的无忧浑身剧震，手里的茶杯砰的碎裂。
　　清胥她知道，她知道这是幻境，她却放任自己困在幻境里，永生不出。
　　情之所起，一往而深，不知所终。
　　“相知不易，何苦数百年彼此折磨”，苏欢的话响在耳里，萦绕不绝。
　　何苦，何苦，早已亏欠了璇玑，难道，还要负了她么？
　　让三人在永生永世里，都不得善终。
　　无忧长叹了一口气，握住她的肩，她冷的时候如冰雪，此刻在怀中却肌肤滚烫。
　　无忧低声道，“我在这里”，
　　清胥神情闪过一丝困惑，满面的潮红减退，明显有点心不在焉了。
　　无忧揽过她，低声道，“等着你，出来罢”。
　　她滚烫的身体渐渐恢复平静，呼吸平缓，不多时，就缓缓睁开了眼。
　　想来，第三层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想及此，无忧心中难以平静。
　　酒意还没从眼底散去，仿佛只是过去了一瞬，便似经历了许多。
　　清胥看到近在眼前的无忧，伸手揽住自己的肩，头靠在她微微起伏的胸口，眼中晃神，便以为还在幻境中，缓缓闭眼，温柔地靠在她怀里。
　　玲珑宝塔骤然发出刺目的亮光，化作两点璀璨光芒，钻进无忧和清胥的后肩处，光芒散去，化作一枚小巧的宝塔印记。
　　清胥被亮光惊着，宝塔结界打开，现出天泽色的景致，而花盈呆愣地握着酒壶站在不远处。
　　那眼前的便并非是幻象。
　　清胥仓皇仰头，鼻间是她身上的清香，清冷的容颜闪过一丝赧色，从她怀里惊惶挣脱，颔首不语，从耳后到玉颈染上了绯色。
　　“降灵！滚出来！”，无忧沉声喝道，甩袖一道仙力打向忘忧阁，就听得呼啸连连，两道流光火烧屁股似得朝天外窜去，眨眼就不见了踪迹。
　　“两小兔崽子”，无忧咬牙哼道，抬眼看她，亦流露出一丝不自在，“是降灵用灵梦相知宝塔困住了我们，所幸，都走出幻境了”，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明白幻境中的一切，对方都经历过，各自别开眼，脸上是火烧的滚烫。
　　“神君”，花盈上前拜倒。
　　无忧看她一眼，松开了手，站起身，顿了顿，便说了一句，“留下罢”，说毕，转身走进忘忧阁。
　　清胥缓慢眨眼，颔首敛眸，脖颈绯红。
　　花盈咬着唇，拽着茶壶的手指屈起，半响，才放下茶壶，把案上收拾干净，才离开了。
　　孤月峰的清晨，微光氤氲，清胥睁眼，眸光迷离，她数百年未尝情味，那幻境里的蚀骨情爱，让她素来清冷寡淡的心，都乱了。
　　昨夜辗转反侧，入梦后，便是她急促的喘息，掌心的灼热，还有她低喃的胥儿，从未有人这般叫过她，每一声都惹得心尖微颤，发酸，流淌而过，却又是一种甜蜜的滋味。
　　纵然知道那只是梦境里的人，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幻境，可依旧让人魂牵梦萦。
　　从不知，她亦有这般为情所困，情深不寿的模样。
　　清胥坐起身，青丝拂肩，双眸失神，怔然不语，她抬手抚过手臂，仿佛还残留着昨夜她的温度，还有她的那句，留下吧。
　　离去，总归是不舍的。
　　清胥走出房间，习惯地站在崖边树下，往忘忧阁看去，就见忘忧峰前站着一黑影，负手而立，昂首望此处看来。
　　还以为她会像往常躲开，谁知那黑影径直而来，落在孤月峰，站在她跟前，沉静的眼，就这般看来。
　　“今晨，我收到南沁的一封信，有虚天境的下落，你可愿与我同去？”，无忧看向她说道。
　　清胥望着她的眼神，似是有些不同了，带着点释然，没有了从前的疏远和冷漠，
　　“好”，清胥点头。
　　“不问问去哪里？此行凶险”，无忧沉声说道，
　　清胥抿唇，你想要去的地方抬眼看她，无论在哪里，我都会跟你去的。
　　这些话她说不出口，只是抬眼看着眼前的人，眸光如水。
　　无忧可以清晰从她如墨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倒映，头一回，没有回避，而是定定看她，嘴角微勾，说道，“走罢”。
　　她伸手拉过清胥的手，尚不及反应，两人的身影就凭空消失在天泽山。
　　待再出现时，无忧已松开了她的手，两人置身在一处山峰上，俯瞰眼前，座座苍翠的山峰，绵延千里，仿佛一条青色的龙盘踞着，周围终年仙雾缭绕，神力浑厚。
　　“这里是。。。？”，清胥对眼前景致震惊，她能感受到淡淡的，让人敬畏的神压，
　　“仙魔交界处，临渊”，无忧答道，“太一上神陨落后，肉身化作青龙盘踞，积威犹在，守护仙界”。
　　结界闪动，可隐隐看到那头，血红雾气翻涌，赫然便是魔界。
　　“过临渊，可划破虚空，到魔界”，无忧递给她一颗泛着黑气的珠子，“屠骨的魔兽丹，可掩去仙气”，又将一块玉玦放到她手中，“配在腰上，若有危险，可掰碎玉玦，回到天泽山”。
　　她这人，嘴上不说，心里总是想的事事周到，不肯把身边的人置于危险之境。
　　“那你呢？”，清胥问道，“你不必担心，我自有隐去仙气的法子”，无忧说道，竖起两指，逐日虚空划破结界，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临渊。


第36章　魔界
　　魔界，天际悬挂一轮赤红魔日；　散发着微弱的温度；　交错纵横的云霞似血；　紫雾弥漫；　满眼是荒芜的石原；　绵延万里；　赤红火山巍峨入云；　触目都是血红；　让人心生烦躁。
　　“小心魔界的煞气入体”，无忧低声道；
　　“盘古开混沌，清气上升为天；　浊气下沉为地；　怨气滋长而成魔界，随日月激发，变成紫色煞气，一入体内；　乱其心智，比人界的戾气还要凶煞百倍，躁厉凶狠；　毁其修行”。
　　屠骨的兽丹发出的黑气；　在抵御着煞气入侵；　纵是魔族；　也对煞气颇是忌惮。
　　“我们要去哪里？”；　清胥问道，初入魔界，亦不由有一丝紧张，“血雾山，寻虚天境，探查当年太一神君陨落的真相”。
　　魔界独劈一界，死去的魔族不会进入六道轮回，而是化为煞气，散逸在九幽之地，待经历数千年或是数万年后，重新凝聚，修成新的魔身。
　　但出了魔界，就会被鬼界的轮回盘强大的吸魂力，吸入六道轮回中。
　　魔界多荒芜山脉，少有水脉，雷电、天火不绝，环境恶劣，同时紫雾煞气，容易让魔族失去理智，好勇斗狠，相互残杀，故魔界一直试图攻打仙界，以夺取福地。
　　因仙气、魔气本源自一体，皆可转为己用。
　　七日后，无忧和清胥出现在城外山脚，一弯清澈河流，碧波荡漾，蜿蜒而去，绕城而过。
　　“我守着，你去罢”，无忧知她喜洁，布下结界，拢手往外走去。
　　她手拢在袖口，坐下树下闭目养神，突然不远处传来动静，她身形隐匿，跟树合而一体，丝毫气息不泄。
　　就见草丛里簌簌作响，窜出六只肤色青黑，绘着魔云纹刺青，尖耳獠牙的地夜叉，硕大的鼻孔嗅着，东瞅西望，似是在寻找什么。
　　有一只面露疑惑，朝无忧的方向望来，就在这时，树下突然蹿出一个小小的身影，疾速往前掠去。
　　几只地夜叉身形如电，似云轻疾，四肢着地，眨眼就围住对方。
　　包围的中心是个弱骨纤形的女孩，年约十岁，桃腮杏面，唇红齿白，手里握着一根削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