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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陌上药香-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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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子妈一脚踏进来,就“哎呀”大叫一声,“天,家里怎么乱成这个样子了?敢情你病着过阴去了?看看这孩子,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见李氏是鼻子里哼了两声,她一屁股就坐在了床沿上,压得床帮子咯吱咯吱作响,像是要坍塌了一样。
见李氏哼哼着不能说话,筱蓉又满脸的鼻涕眼泪什么都不懂,狗子妈自来熟地就拉过李氏的手拍着:“嫂子,你看看,你这过得叫什么日子?依我说,这两个孩子都小,你该想个法子才是。张顺又不归家,你死守在这儿做什么呢?岂不让大人孩子跟着遭罪呢吗?”
李氏不知她这话里的意思,喘息了一口才疑惑地问道:“我都是要死的人了,还能有什么法子?有法子还能过成这个样子吗?”
狗子妈就神秘地眨眨眼,又溜着眼看了看筱蓉:“你这丫头真不是你亲生的?”
李氏一张脸上就慢慢地泛了怒意,努力挣扎着从狗子妈手里拽出手来,脸朝里不再言语。
狗子妈见她恼了,也不生气,乐呵呵地瞅着筱蓉道:“嫂子这样子,我就明白了,这孩子定不是你亲生的,瞧这眉眼长的,和嫂子当真一点儿影子都没有。若是大了,不定是多么倾国倾城呢。”
筱蓉也纳闷:这狗子妈今儿是怎么了?口口声声地都不离开她呢。
见狗子妈一脸的雀跃,筱蓉越发狐疑,不过她沉得住气,只静静地坐在那儿听下去。
李氏依然脸朝里不理不睬,狗子妈兀自说下去:“你这闺女这小模样长的,我一瞧就喜欢上了。嫂子,你看……”
下面的话似乎有些难以开口了,狗子妈也不管李氏是否生气,下力气就上前扳过李氏的肩膀,李氏只好被迫地转过来,就见她一脸的兴奋:“嫂子,你听我跟你说,大好事儿。”
李氏勉强应道:“什么好事儿?”
狗子妈就一指筱蓉:“你家里过得这样,少一张嘴你就省一分力气不是?这丫头又听话又懂事,我看和我们家狗子倒也般配,干脆让她做我媳妇得了?”
“童养媳?”筱蓉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这狗子妈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吧?漫说狗子和她还小,就算是两个人都大了,狗子有个癫痫病的底子,她死也不会答应地的。
狗子妈说完,眼睛就一瞬不瞬地盯着李氏看,这个家,张顺不回来,也就只有李氏一个人说了算了。李氏若是能点头答应,这事儿就算是成了。
李氏一双眼睛忽然睁大了,就那么直直地盯着狗子妈。也真亏她想得出来,自己和筱蓉是什么关系,虽然她不是自己亲生的闺女,可比铁牛儿也差不多,在心里,她可是拿她当亲闺女待啊。
再说了,她要是照顾不好筱蓉,死了也无法去见底下的老主子,狗子妈跟她说这话,无疑是在戳她的心窝子。
她伸出一只手,直直地指着门外,嘶哑着嗓子吼道:“你给我出去!”
狗子妈见李氏忽然翻脸,还不知道什么缘由,忙问:“哎,嫂子,怎么说变就变了,我说的可是好事儿呀。”
李氏那只手直直地朝向门外:“快走,你快给我走!”
见李氏不依不饶地,狗子妈也变了脸色,把手里攥着的瓜子儿往地上一扔,拍了拍身上就站起来,眉眼倒竖:“嫂子,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我是好心好意为你,你反倒这番嘴脸,怪不得张顺也看不上你,你这样的人,就得这样的命!哼!”
说完,一甩袖子就抬脚走出来,临走还回头狠狠地剜了筱蓉一眼:“呸,狐狸精,当我稀罕呢!”
人去远了,李氏才拉着被子蒙起了头,一个人捂在里头呜呜地哭……
筱蓉坐在一边儿默然无语,这世道,怎么什么人都有啊?
一会儿铁牛儿背了一捆柴禾回来了,卸了柴禾就回屋里,一看李氏捂在被子里,吓得眼睛都红了,一把拉开被子,着急地问道:“娘,你这是怎么了?”
李氏也不理会,只一个劲儿地哭着。铁牛儿就拿眼看筱蓉,筱蓉只好一五一十地说了。铁牛儿气得回到院子里抽出砍刀就要冲向狗子家去。
筱蓉连忙上前拉住了,埋怨道:“哥,你就省省心吧,娘都气成这个样子,你还等着娘病得更重一些吗?”回头看时,李氏已经撑着床沿坐起来,招手叫铁牛儿。
卷一 血海深仇 六十八章 出手一击
铁牛儿见李氏一脸的仓皇,忙奔过去,趴在李氏怀里就哭起来了。
李氏慈爱地抚摸着铁牛儿,有气无力地说道:“孩子,不能用蛮力啊,你还小,吃了亏就麻烦了。记住,千万不要跟人动手,娘,保护不了你!”
李氏满脸的沧桑,只搂着铁牛儿默默地相拥。筱蓉眸中快要喷出火来,一双小小的拳头紧紧地攥着,指甲几乎陷进了肉里。
日子过得虽然艰难,可筱蓉不理解,为何李氏始终不动那一百两银票。好在天儿热起来,山上能吃的东西也多了。每日里一大早筱蓉就做好了一家人的早饭,喂完李氏吃了,她也跟着铁牛儿上山。铁牛儿已经能猎捕一些小兽了,筱蓉也摘些野果儿,顺便找一些能给李氏吃的药草。
好不容易撑到了夏日!
这期间,落凤镇济民堂的余扬也来了两次,就是想请李氏出山,可看到她病歪歪的样子也只好作罢。其实,好几次,筱蓉都想脱口而出自己可以的,可又怕真的有害视听:一个五岁的孩子,哪里有这么高超的医术啊!
铁牛儿都十一了,李氏本来打算赚点儿银子,到时候让铁牛儿到镇上念私塾的,她一辈子大字不识一个,可不想再让孩子也做个睁眼瞎了。
可谁料想自己的身子一病就起不来了,不仅不能照顾家,还连累两个孩子跟着忙里忙外,为生计操心!
筱蓉也看出李氏的心事来了,没事儿的时候,就在院子里有意无意地教铁牛儿认识一些字,给他讲一些故事。
铁牛儿好几次也曾好奇地问她:“妹妹,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筱蓉也就抿嘴儿一笑,并不作答。
日子久了。铁牛儿也能认识一些字了,还能写不少字,这让李氏极其欣慰。
夜晚入睡的时候,李氏就搂了筱蓉,慈祥地抚着她的头,念叨着:“你这孩怎么什么都知道呢?真不像是个五岁的孩子啊。就算是出身于高门大户,可夫人去得早,统共四年的光景,怎么能教你这么多东西呢?难道真是个神童转世?”
筱蓉倒也不介意李氏怀疑,是个正常人日子久了都会这么想的。连铁牛儿都有些纳闷,李氏一个大人怎么会看不出端倪?
可穿越的话她不敢和李氏说,怕吓着了她。这个世上,她就是她的娘,她不想再失去她!
初秋时分,李氏的病势更沉重,任凭筱蓉各种草药给她喂着。什么法子都用上了,可依然不能让她重新下地,只能整日里卧在床上。
张顺已经半年多都没有回来了,跟着那年轻女人在外头鬼混,李氏心里真是憋屈得难受,可又没地方发泄。日子长了不病才怪!
天渐渐地寒凉了,铁牛儿和筱蓉依然一身的夹褂,筱蓉身上的还是铁牛儿穿小了的。铁牛儿穿得早就到了肚脐眼儿上。家里本来有些布料的。可都在除夕之夜被那伙子人给搜走了。
筱蓉好几次都想问问李氏,为何日子过得这般艰难,却不把那一百两的银票拿出来用。想想李氏也是个明白人,就算是病了,脑子也依然清醒。她这么做,也许是有苦衷的吧?
眼看着又要到一年一度的八月节了。家里一片凄清,不像去年那样,好歹有个喜庆的样子。
也亏得铁牛儿能干,打了不少的猎物,剥了肉下来,兄妹两个就腌制起来,等天儿冷了,好歹能果腹。
八月十四这一天,铁牛儿一大早就带了筱蓉上山,两个人运气比较好,铁牛儿打了一条野兔,筱蓉摘满了一背篼的蘑菇,兄妹两个喜气洋洋地带回了家,想留着明儿过八月节的时候吃。
可刚放下没多久,还没收拾出来,张顺就带了那个年轻女人来了。
一别大半年不见,张顺有些发福,头顶上的发也秃了一圈儿,显得派头十足。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那个年轻女人进了篱笆门,那女人手扶着肚子,摇摇摆摆地依着张顺的身子进了门。筱蓉抬头看去,那女人的小腹已经隆起,好似……好似有孕在身了。
不过这也正常,一个风流男人和一个不检点的女人在一起,这古代也没啥避孕的措施,不有孕才怪!
可他们还回来干什么?死在外头就行了,每回来一次都给李氏招来无尽的烦恼,他们,难道是回来想炫耀,气死李氏的吗?
想至此,筱蓉就赶紧起身上前拦着,一双虎灵灵的大眼睛紧盯着那女人的肚子,一本正经地问张顺:“爹,这位婶婶的肚子里又有小宝宝了吗?你们回来是想告诉我娘的吗?”
这偷人的事儿张顺到底不敢放在明面儿上说,被筱蓉问得有些尴尬,就抽开揽着那女人腰的手,板着一张脸呵斥筱蓉:“谁是你爹?小杂种羔子,赖在这儿天天吃白食吗?”一把就把筱蓉给推搡开来,筱蓉恰巧就跌倒在那女人的脚下,被她一脚又给踢了回去,还笑骂着:“小把戏精,死这儿做什么?别碍着老娘的道儿。”
铁牛儿一脸怒容地就要上前去推搡那女人,只要对他妹妹动手的人,就是天大的敌人!他一个小孩子,也不知道有孕是怎么一回事儿,张顺可是宝贝得紧,见铁牛儿冲上来,忙一转身拦在了那女人的身前,对着铁牛儿就是一巴掌甩过去,“啪”得一声打得铁牛儿眼冒金星。
两个孩子都挨了打,却没有一个哭出来的,铁牛儿只捂着脸恨恨地望着张顺,那目光恨不得把他们一寸一寸给活剐了。
李氏躺在屋里,早听见外头张顺的声音,听见几声清脆的响声过后,就再也没了声息。她知道有些不好,就勉力坐起身子,扶着小凳子一步一步地从屋里挪了出来。
刚到门口,就见张顺正打铁牛儿,她顿时气得眼冒金星,嘶哑着喉咙问道:“张顺,你还有没有良心?这可是你亲生儿子啊?”
当眼光落到那女人的身上时,李氏浑身都抖起来,天,怪不得他舍得下手打自己的儿子呢,原来,人家不稀罕了,又有儿子了。
受到打击的她,顿觉身子如同柳絮一般轻飘飘的,眼神迷离起来,眼前什么东西都在晃,让她没有办法聚起力气来。
李氏就呆呆地站在那里,脸上似喜似悲,也不说话,扶着门框的手指关节已经发白了。
张顺怪眼一瞪,对着李氏就大喊:“你这个泼妇,成天地不归家,儿子谁知道是谁的?还带了一个小狐媚子回来,打量给我戴绿帽子呢?”
回头又拉了那年轻女人的手,摸着她的肚皮,满脸都是一副温情:“我敢保证这肚里的孩子是我的,哼,你瞧瞧铁牛儿,哪点儿像我!”
李氏气得如同风中的秋叶,身子软软地就顺着门框倒了下去。铁牛儿和筱蓉都是惊呼一声就奔上前,呼喊着她,可李氏,双目紧闭,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了。
张顺也不管她,领着那女人就进了屋,翻箱倒柜地找起东西来。
铁牛儿和筱蓉满眼喷火,对着两人的背影狠狠地望去,恨不得活吞了他们。这对狗男女,真够猖狂的,李氏都这个样子了,他们还是不肯放过她!
真不知道他们的心是不是肉长的,对待一个弱女子怎能下得了如此狠手?
见张顺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那女人就不耐烦了:“我说你就别瞎折腾了,不是说你老婆有银子吗?在哪儿呀?是不是给这两个小崽子了?”
张顺听了她的话,就把眼光往两个孩子身上逼去:“快说,你娘的银子到底藏哪儿了?”打死他们,他们也不会说的,还指望着这个养活他们娘三个呢。
见孩子们只狠狠地瞪着他,并不答话,张顺火上心头,大步跨上前,一把拎起铁牛儿的领子,劈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骂道:“狗娘养的,快说,银子到底藏哪儿了?”
铁牛儿嘴角已经渗出了血丝,可依然倔强地瞪着张顺。这个男人已经不是他爹了,亲爹哪有这样对待自己儿子的?
筱蓉见这架势,暗道不妙。张顺要是搜不出银子来,怕是不会放过李氏和他们的。那女人就站在一边儿煽风点火的,不定会闹出什么事儿来呢。
铁牛儿被张顺离地提着,已经憋得脸红脖子粗了,现在的张顺,眼睛里一点儿都容不下他们娘几个了。若是再不出手,一家人的小命儿怕要玩完了。
筱蓉悄悄地靠近那个一脸奸笑的女人身边,见她不甚在意自己这个小丫头,心中暗暗拿定了主意。
他们狠心,就别怪她手辣了!
张顺光顾着去逼问铁牛儿了,压根儿就没有看到筱蓉靠近了他的姘头,而那女人见张顺折磨铁牛儿,李氏又软倒在地上,她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哪里还会把筱蓉放在眼里?
这对狗男女正为非作歹的时候,那女人忽然就“哎哟”一声,身子蜷缩成一团,虾一样地扶着篱笆门就涨红了脸。
卷一 血海深仇 六十九章 最后的家〔一〕
张顺见那女人脸色蜡黄、双手捂着肚子痛苦不已,忙松开提溜着铁牛儿的手,大步就奔过去。
铁牛儿一下子就跌倒在地上,筱蓉失惊打怪地跑过去,连哭带喊:“哥哥……”
铁牛儿一张黑乎乎的脸上满是气愤,可看到筱蓉吓成那个样子,若无其事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妹妹,哥哥没事儿,我们快去看看娘吧。”
李氏正倚着门框跌坐在地上,双目无神,脸色苍白,已是痴了一样。张顺是她的结发丈夫,不仅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还把她带到家里来。当着她的面,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打孩子,而她,又病得七死八活的,连上前跟他拼命的劲儿都没有了。
李氏眼睁睁地看着张顺抱着那女人跨进了门槛,瞥都不瞥正歪在地上的李氏,径自把那个野女人放在了里屋她们娘俩平日里睡觉的床上。
刁氏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信儿了,她穿着一件水绿撒花夹纱褂,靛蓝的市布裤子洗得干干净净,一头半苍的发梳得油光可鉴,手里拿着一放雪白的绢帕,一摇一摆地进了篱笆院。
见院子里两个孩子还坐在那儿,她一脸嫌恶“呸”地一声吐了一口唾沫,继续朝前走去。
经过门口李氏的身边时,她恨恨地瞪了李氏一眼,忽然就俯下身来,在李氏骨瘦如柴的身上拧了一把,一脸阴笑地说道:“李氏,你也有今天啊。我就是想让你尝尝这样的滋味!”
李氏仿佛一截枯木一样,了无生气,连眼睛都懒得睁开。这样的场景,她哪能看得下去?这时候,她真的想一头撞死在墙上,再也不想待下去了。
可想想两个无辜可怜的孩子。若是自己死了,他们两个岂不羊入虎口?张顺和刁氏肯定不会善待他们的,连铁牛儿,张顺的亲生儿子,他都能下得去手,筱蓉更不消说了。
想想身后的这些事儿,李氏紧闭着的双眼就是一行清泪滑落下来,这世道,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这一幕,被筱蓉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李氏这一年多来在张家过得什么日子,她心里是有一本账的。若不是碍于张顺是铁牛儿的亲生父亲,李氏的结发丈夫。筱蓉早就下手了。
见张顺完全没有把李氏放在眼睛里,刁氏又一副得志猖狂的小人样子,筱蓉真是心里恨极了他们,恨不得把他们撕碎了吃下去。
望着李氏一张如同死了一样的脸,筱蓉心里涌上无尽的怜惜。这个乡下女人,淳朴善良,对她就像是亲生的女儿一样,宁愿自己受这么多的苦,遭这么多的罪,都不肯把她的真实身份说出去。简直就是再拿自己的性命来保护她。
这样的人,值得她去守护。可是这一家的关系,让她真是不能做出什么举动来。毕竟,自己只是个外人,这份血浓于水的血脉之情,不是她想割断就能割断的。
铁牛儿也恨张顺,而且是恨极了。可张顺是他的父亲,应该交由他来处置。她。似乎还插不上手!
倒是刁氏这个毒妇,自己还能想个法子让她吃些苦头的。
屋里此时已经乱成一锅粥了,那个野女人大吼大叫,嚎哭不已。刚才自己只是露了一小手,就让她尝到了病痛的滋味了。至于肚里那个孽种能不能保住,就看她的造化了,跟她可没啥关系了。
刁氏则在那儿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时不时地拿着那雪白的绢帕拭着眼角,尽管那里并没有眼泪。
一边则装模作样地张罗着:“哎呀,我的大孙子可要保住啊。怎么就发作得这么急,连个稳婆都没有。”
一边又回头狠狠瞪着李氏:“还歪在那儿装死吗?这个时候人命关天,可不是你醋坛子冒酸的时候。”
李氏若是身子好,这个时分说不定真的起来给那女人帮忙了,可她此刻已经神志涣散,几乎是挣扎着活命了,哪里还能帮得上那个野女人?
刁氏在屋里窜来窜去的,见张顺只紧紧地攥着那女人的手,心里不禁烦躁不安,不由呵斥张顺:“哎呀,你老是守在这里做什么?也不去叫个稳婆来?”
张顺则苦着一张脸,看着他母亲,说道:“娘,这个时候哪里还来得及啊?娘,你还在那里走什么?怎么也不过来帮帮。”
刁氏虽说也生过两个儿子,可这事儿上她也不敢伸手,光是那猩红的血就足够把她给吓晕的,哪里还敢上前凑手去?
娘两个急得直搓手,刁氏忽然想起来李氏就会接生,只不过上次给她小儿媳接生过后,生了个痴呆儿。
不过现在顾不上这些了,无论如何,先保住大人孩子的命再说。于是她忙朝张顺使眼色,“顺子,你媳妇不就是个神医吗?这会子没人也不见她上来搭把手?”
张顺也意识过来,急得没有法子的他,一下子就把目光射向李氏身上,见她有气无力地,他又有些犹豫:“娘,她好像快不行了啊。”
“什么不行?那是装的,醋坛子腌出来的,酸着呢。”
经刁氏这么一煽风点火,张顺腾地就站起身来,大踏步来到门口,对着李氏就抬腿踢去:“喂,我说你这死婆娘,是不是要看到她们大人孩子都死了你才甘心啊?还不起来接生去?”
漫说李氏不会,就算是真的会也不愿意给她接生的。她和她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死不要脸地和人家的丈夫怀了孩子,这会子就躺在她的床上生产,让哪一个做妻子的能够受得了啊。
李氏此刻已经病得半死不活的,哪里还能够起来?张顺无情的大脚落在她的身上,也只换来一声轻微的哼哼声。她,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可张顺就以为她是装病的,内心里是嫉妒呢。于是,那大脚越发不停地踢下去……
李氏哪里能挡得住他的脚踢?没两下,就匐倒在地上,嘴里吐出两口殷红的鲜血来。
筱蓉和铁牛儿两个早哭喊着冲了上来,挡在李氏身上,筱蓉瘦弱的身子也挨了张顺好几脚,踢得她只觉得骨头都要裂了。
娘三个正在任人宰割的时候,就听屋子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叫声,张顺忙住了脚,回头往里冲去。
那野女人还是没能生出来,疼得不停地嚎哭着。
张顺见李氏趴在地上半天不作声,红着眼睛又冲了过来。
筱蓉忙擦了把泪,就要进屋。若是今儿不帮那女人生出孩子来,李氏说不定就会被他给打死了。
谁知在她起身的时候,李氏死死地攥住了她的衣襟,决绝的眼神盯着她,一字一句地低吼:“别去!”
见张顺已经近在咫尺了,筱蓉动摇了下,旋即又要起身。李氏的声音已经变了,仿佛是一头受伤的困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筱蓉:“你要还是我的闺女,就别去。我宁可被他打死,也不想看到他和别的女人生出孩子来。”
任凭张顺如何拳打脚踢,李氏死死地咬住牙关,就是不肯起来。本来她也起不来了。
筱蓉只能坐在一边默默地流泪,铁牛儿一次一次地冲上来,都被张顺给推倒一边去,脸上,胳膊肘儿上,到处都是一片一片的青紫……
屋里那女人的嚎哭声慢慢地变弱了,似乎没有了力气。
好久,就像是地老天荒一样,筱蓉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没了感觉了。张顺终于停下来,等着三角眼往屋里看去。
光顾着打人,把满肚子的气都发泄在李氏身上了,他没有注意到那女人的声音不对劲儿。等他回屋里的时候,刁氏正急得上蹿下跳,吓得脸色焦黄,喃喃念叨着:“这可怎么办好?这可怎么办好?”
张顺趴在床头上看时,那女人脸上满是大滴的汗珠,脸色苍白地没有一丝血色,两手紧紧地攥着那床破夹被,瞪着眼睛死死地看着他。
他吓得一个激灵往后退了一步,接着又试探着喊道:“翠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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