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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快陪我困觉-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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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琮回想昨日种种,略作点头。问道:“可是难解之症?”
  郎中听言摇头道:“情志不畅,思郁不解,易伤神伤身,过悲过喜亦甚之。再加寒风冷水袭身,才致气血不畅虚汗横生。贵夫人乃短暂昏迷,并无大碍。在下先行开解一方,小火慢煎后立即服下,可解夫人急症。”
  说完行至案前,开方抓药一气呵成。其间,掌柜与郎中使了眼色,郎中暗自接下。须臾,拎着药包端着小心上前问道:“此味药为急方,仅为今晚所用。明日夫人若转醒,需重新诊断,再开些巩固的慢方,按时吃着不日便可痊愈。敢问大人院府何处?可否告知方便在下登门拜访。”
  唐琮听言,朝着医馆门廊外瞧了瞧天色。复又问道:“离医馆最近的客栈在何处?我与夫人从长安而来途径此地,尚未落脚。烦请两位告知,待我二人安顿下来再请郎中复诊。”
  掌柜站在一旁暗喜,一番说辞正好吻合了自己的猜测。想着方便府院明日寻人,当下便指了医馆隔街的同福客栈,并叫来伙计带路,将二人送了过去。
  同福客栈老板娘与医馆掌柜为同乡,此时见着伙计带了二人前来,二话没说便恭敬地将二人迎了进去。吴尽夏醒了一觉发了汗,虽然没甚精神,但好歹也能撑着被唐琮扶着走动。
  老板娘风韵犹存,一双看惯风尘的眼睛在二人身上扫过,笑着问道。“二位客官,可是要住店?本店尚有两间上房,一见中房,一间下房空着。您看选哪间?”
  “一间上房。”
  “一间下房。”
  两人同时开口,却说了不同答案。唐琮不解地看向吴尽夏,见其一副自顾自的神情,眉间紧蹙有些不愉。
  老板娘笑得揶揄,一张嘴也未遮拦,打趣道:“小两口吵架了?怎么还分房睡?”
  “没,不是。”吴尽夏想解释,无奈身子虚软,说话很是费劲。
  唐琮听其话语双重否定,知其是不愿与自己同宿,有些恨其不争道:“你这会儿强着什么劲儿!不知道自己尚还病着,如此逞强怎么照顾好自己。”
  吴尽夏被猛地呵斥一顿,心头突然冒出一团火气,想也没想便横了回去:“左右疼的是我的身子,不劳烦您管顾。”
  唐琮忍下胸腔腾生的怒意,也未管她说的混账话,对着老板娘大声喝道:“上房一晚何价?下房一晚何价?速速报来。”
  老板娘未想明白城门火怎会突然燃到自己身上,只得从善如流道:“回客官,本店上房一晚十二两钱,含餐两顿,热水免费赠送。下房一晚五两钱,不含餐,且热水按需收费。”说完又瞟了一眼唐琮手上提的黄纸药包,加了句:“本店为上房客官免费煎药,下房的话还需客官亲自去小厨房解决。”
  真是一家擘两分星的黑店!
  有餐食有热水有煎好的药,算来算去,自然两人同住上房更为合适。
  小王爷静默一旁不说话,目视前方等着她表态。吴尽夏喉头一梗,心里的火气偃旗息鼓,半晌才嗫喏问道:“您可否与我凑合一晚,等明日我的病去了,再独自住。。。”
  料定她接下来的话必定不好听,于是出声截断,朝着老板娘急急吩咐道:“一间上房,上几道清淡小菜佐白粥,把这药拿去煎了,再送一桶热水。要快!”说完拦腰抱起吴尽夏虚软身躯,跟着客栈伙计上了楼。
  “王。。。。。。”吴尽夏挣扎了几下,在碰到唐琮疲累深黑的眼眸时,有些畏缩。随后乖巧地将头埋进宽厚胸前,一动未动。
  不是妥协,而是又昏了过去。
  唐琮低头看见她一双脸又白了几分,当下心脏钝痛非常。这人,难得清醒一阵,却使劲儿地折磨人,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却仍叫人牵肠挂肚。
  当真是唯有女子难养也!
作者有话要说:  某吴:下房怎么不好了!既省钱又能体现男友力!好想看王爷为我洗手弄羹汤,结果都搞砸了!好气好气!
王爷:我的错!我的错!老板娘呢,本王要包下所有下房!媳妇,你爱住哪儿就住哪儿,别客气!
某吴:败,败家子。。。滚出去!
作者:嘘,这有葵花点穴手和排山倒海,安静点~

  ☆、不然僦钱由你出

  
  同福客栈的老板娘见过的客人比在大厨房亲手溜的肥肠都多; 形形色色的夫妻都见过; 却很少见如此宠妻的。此时瞧着方才还气势嚣张的娇夫人竟小鸟依人般偎在郎君怀里; 竟一时有些羡慕,孤寡的心酸袭来又全部化作嘴尖的催促。
  客栈的跑堂伙计得了老板娘指使; 手脚麻利地将所需物品送至了房内; 见唐琮冷着脸不说话; 也未敢张口要赏钱,迅速扭身掩了门去小厨房熬药去了。
  吴尽夏连烧了俩多时辰; 此时一身汗涔涔浑身湿潮; 躺在床榻之上睡得不安稳。唐琮守在一旁没了辙; 除了偶尔照顾那栗色宝马; 他竟然没有多少顾人的经验。他绞尽脑汁想了一刻,发现除了帮忙沐浴净身; 好像也没别的可干了。
  他起身往门口走去; 可走了三步又停了下来。方才想唤老板娘搭把手的念头被打消,一张白皮有些发红; 倏地又转身回去,将昏迷之人抱起隐入了屏风之后。
  二人灵魂交换那阵子,唐琮持着君子之道,每次净身沐浴都唤来府上嘴巴最严实的丫鬟伺候着; 自己则闭着眼睛非礼勿视。就连在建康府院; 都特意跑到花楼找了个干净的官。妓帮忙,对于吴尽夏那副身子,也仅有昨夜昏帐中的那点印象。
  此时面对这遭; 委实有些。。。羞涩。
  唐琮将人放在矮榻之上,藏在袖袋中的手紧了紧,静默了半刻又松了松。他将腰间束带解了下来,将双眼蒙住,这才为昏迷之人宽衣解带,规规矩矩地将人抱着落入浴桶之中。一双手还不忘小心地捧着双肩,防止昏沉的身子溺入水里。
  身子猛地被热水包围,神智渐渐回返,吴尽夏抬了抬沉重的眼皮,正巧见到热雾氤氲之下的蒙眼小王爷,正板着正经神色。
  “王爷,这可使不得。”吴尽夏慌忙哑着嗓子劝道。堂堂一个亲王,哪有给一介平民沐浴的道理。哪怕换作前世夫妻,都未听闻有如此。。。贴心的。
  眼睛被遮掩,耳朵便灵敏很多。此时唐琮听见她转醒,虽然哑着声音一直劝,倒也没觉得烦郁。
  “无碍。”低沉的声音透过氤氲水汽袭来,越发地引人不安。“你如今病得厉害,需在水中多泡阵子,驱驱一身湿寒。本王在这守着,如有不适可要赶紧告知于我。”
  吴尽夏听言作势要挣扎,小动作传至唐琮一双手上,又被强行制止。“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听话么,折腾来折腾去地都快要把小命耗尽了。你自己不心疼自己,本王还心疼呢。”
  这番话说得哀怨大于埋怨,奈何吴尽夏脑子一时未转过弯来,只能张嘴傻兮兮地吐出了个:“哦。”
  可算是没逞一时嘴硬,将他的关心驳回来。唐琮面色渐软,附在肩上的手劲放松,俩人均未再言语。缓了一阵,吴尽夏才默默道了谢,气氛没来由地尴尬起来。
  “客官,药熬好了,可方便给您端进来?”客栈老板娘轻轻敲着门,打破了室内尴尬。
  “进来吧。”唐琮高声应了一声,又低低问道:“自己可能坐住?”
  “可以的。劳烦王爷了。”吴尽夏嗫喏道。双肩力度撤离,这才慢慢缓出一声叹息。
  这日子,怎么一天比一天过得紧张。
  老板娘应声进门,将饭菜粥药尽数摆在食案之上,这才巧笑开口:“奴家方才去趟医馆,问了下夫人病的情况,才将这药熬到正好。本店虽然小,但也五脏俱全。大人如果需要什么,直接吩咐便是,不必同奴家客气。”
  说完,眼睛往屏风处瞟了眼,又低下声来悄悄说道:“女人就喜欢哄着,大人别忘记这句话就成。”说完躬了身退了出去。
  哄人这事儿,唐琮更是一点经验都没有。平日里他从不近女色,如今守得云开见月明,却碰到了一个非常难搞的。
  长安城那个后宫自然不用说,十二位妃嫔夫人们日日上赶着见圣上,不用哄着自然会去。同僚们又个个惧怕远离他,自然也不会将自家的夫妻之道闲话与他。唯一亲近的骠骑大将军,相亲了八十次竟没有一次成功,哄人的经验没有,吓人的经验倒是一箩筐。
  小王爷忽然觉得甚为挫败,暗自琢磨是否要去藏书阁寻些相关书卷查阅几番。
  唐琮与老板娘攀谈之间,吴尽夏迅速起身擦拭了身子。此时听见房门重新阖上,又慌乱地拉扯衣服欲穿上。手忙脚乱间,下裙却掉入水桶之中,她“啊”得惊呼一声,却找来兀自琢磨的小王爷。
  听见脚步声,吴尽夏连忙制止:“别,别过来。我,我要换洗衣物。”见屏风后的人疾步止停,这才搭着小心问道:“小的衣服湿透了,劳烦王爷将小的金色布包递一递。”
  屏风外的人听言,将外袍褪下,顺手搭在屏风之上,扔下一句“先披着,等本王片刻”,便快步开门关门消失于亭廊之中。过了半刻,矫健身影重新归来,手里拿着两个沉重的包袱,重新踏入房内。
  吴尽夏见一双手托着一个沉重米色包袱伸进屏风之中,有些迟疑。“王爷,这不是小的那个包袱。。。。。。”
  “本王让令一令二准备了些女子常用之物,里面有换洗衣裙和贴身小件,还有一些胭脂水粉花钿香囊,你先凑合用罢,等病去了再去添些。”
  “使不得使不得,您将小的布包递来就行,里面有。。。。。。”
  “本王,将它扔了。”唐琮抢话,说的很是坦荡。
  “。。。。。。”
  吴尽夏那个金色软布包内有两套常穿的素袍,因想着男子身份走江湖更能得心应手些,便未准备旁的女子妆饰。小王爷见之甚感嫌弃,尤其那难缠的束胸带更是碍眼,于是除却几张方子和银两,其余的尽数扔了。
  她心中暗骂了几句,可又不敢出言得罪,只能苦着脸穿上肚兜并套了素色衣裙,慢慢挪出了屏风。
  唐琮自然是满意,点头招呼她食饭吃药,末了又不顾反对,将人抱上床榻。这才唤来伙计换水,速速净了身。折腾完了,已过了三更天。
  吴尽夏躺在床上闭眼假寐,心里没来由的紧张。虽说昨日是自己心甘情愿纵容所致,但今日同床共枕,再加上手无缚鸡之力。。。且这小王爷一张假面,根本看不出内里心思。她越想越觉得自己脑子似乎是被胖驴踢过,不然怎么会巴巴地往火坑里跳。
  唐琮吹灭烛火,躺在床榻一边憋着笑意。旁的眼色,他或许不会看,但弄虚作假的行为,可是闭着眼睛都能戳破。此时吴尽夏眼皮微颤,呼吸起伏不定,翻身的动作也很刻意,十足为假寐界的失败案例。
  本欲不想拆穿,可身侧人翻来覆去硬是在床榻之上烙起了馅饼。唐琮倦感袭来,伸手便将人禁锢在怀前,低声凶道:“老实睡,不然僦钱都由你出。”
  僦钱即住店费用。十二两银,足够给几位妆工发月钱。如今赚钱不易,她可不是陶渊明,才不管骨气为何物。况且银两可比五斗米更诱惑,哪怕庸俗地折了腰也稳赚不赔呀。
  想及此,吴尽夏缩着身子窝在双臂之间不敢动弹,脑子回想着白匚楼日常趣事,渐渐于沉寂中睡去了。
  **
  老话说的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这一病,竟然虚耗了七八日。吴尽夏断断续续烧了三四回,连咳带喘地熬过了前三日,到了后五日用药吊着才渐渐复原。这日,她坐在泾州府院后院西厢房中看书,一个伶俐的小丫鬟挑帘进来,巧笑请安。
  “吴姑娘安,王爷托婢子给您带话。午时会带您出府,让您准备准备。”
  吴尽夏放下书册,起身问道:“王爷现在何处?”
  “回吴姑娘的话,王爷与城主大人在政堂说话。您收拾妥当后,婢子便带您过去。”
  二人从同福客栈搬进了泾州府院已有七日,她因一直养病未曾出过府院大门。小王爷则日日与泾州城主谈政要,除了一日三餐与她同吃,旁的时间倒不过多打扰。吴尽夏自然乐在其中,省去住店银两不说,关键是还不用陪。睡。吃喝不愁自由自在,日日过得快哉。
  吴尽夏点头谢过,坐在铜镜前束髻,暗自揣测小王爷此番用意。
  泾州城主典旌是前朝元老,因忍辱负重潜在敌营六年之久,最终为轻巧夺宫立下大功,所以备受圣上青睐重用。但因年事已高,又异常想念家乡,于是圣上特批回其回泾州养老,顺便管辖一方水土一方民。
  唐琮也尤为尊重这位老者,因此当他醒来推开房门见到守株待兔的典旌时,只能听其游说搬进了府院。不过,小王爷也存了私心:一方面,府院环境适宜吴尽夏养病,另一方面,他也正好跟着这位有名的“妻管严”学学经验。
  典旌这个老家伙从前官职刑部,男女自由择偶这道律令便由他亲手设立。当初这道律令被实施,被朝野批为离经叛道广受非议。唯独他乐滋滋地将爱慕十几年门不当户不对的寡妇迎娶进门,心满意足地当了一把以身试法的先行者。
  身经百战的军师在旁,哪有打不赢的仗。唐琮打定主意,日日召典旌前来问话。
  “老师,今日不谈国策政事。与本王讲讲你与老夫人之间的趣事吧。”唐琮一句尊称说的一本正经,端着一杯香茶,准备开始听讲。
  瞧着唐琮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典旌气得吹胡子瞪眼。小王爷入府这些时日,虽日日聚在政堂内叙话,却从未谈过半句泾州政事,成日端着杯茶嚼舌自己那点黑历史,委实让人气愤。
  可气归气,典城主却不敢违抗命令,只能将自己与夫人相遇相知相求的故事重复第八遍。一边讲还一边看眼色,生怕蛛丝马迹之间惹那阎王脸不开心,与那建康城主松墨一般白白丢了性命。
  唐琮越听越觉得索然无味,典旌这个老家伙日日将自己美化,今日竟然敢于潘安齐名。坊间传言他惧内、粑耳朵一事竟是半句都不肯透露。听到忍无可忍之处,他皱着眉头,直截了当地将话打断。
  “别废话,赶紧说有何哄追女子的绝招。”
作者有话要说:  一日,唐小王爷在藏书阁翻书,年过半百的太史陪同一侧。
王爷:“有没有《爱情三十六计》?”
太史摇头。
王爷:“《修炼爱情》呢?”
太史继续摇头。
王爷:“《告白气球》总有吧?”
太史依旧摇头。
王爷:“。。。。。。什么都没有还敢叫藏书阁!”
太史颠着小脚捧来一本书:“王爷,《单身情歌》了解下?”
王爷吐了一口老血,卒。

  ☆、泾州巧遇冒牌货

  
  近九月; 已至暮秋。泾州平原如镜; 不如长安三面环山; 阵阵秋风吹过,挟裹的冷意催人眼酸。吴尽夏裹紧狐狸毛坎肩; 跟随小丫鬟绕过蜿蜒曲折的后院; 又穿了几座亭廊; 才见一对忘年之交站在政事堂门口相谈甚欢。
  “王爷,婢子带吴姑娘过来了。”随行的小丫鬟快跑了几步; 脆生生地与唐琮禀告。
  不知聊到何事的二人双双停下话茬; 存留着笑意扭头望了过去。
  “见过王爷; 见过城主大人。”吴尽夏习惯男子做派; 双手作了个揖。瞬尔,似乎发觉与她一身装束不合; 又收回双手追加个女子礼。
  见之; 典旌觉得甚有意思,于是笑道:“早就听王爷提起你; 是个实打实的妙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难怪……”话未说完,眼神却瞄向身侧,有些不言而喻的玩味之意。
  难怪什么?吴尽夏眉头一皱,站在原地等着后半句。一阵冷风吹过; 她哆嗦了一下; 却只闻笑声未有半个字眼飘来。她稍微抬眼,正好望见典旌那个老头背手朝着唐琮挤眼睛,一脸的不怀好意。
  这老头后半句的意思不用揣测便能知一二; 于是低头装糊涂。
  “城主大人,您的眼睛……可又病了?”身侧的小丫鬟关心急切,见状忙举着帕子跑到自家大人跟前。“奇怪啊!夫人明明说,您的眼睛唯有见到貌美的女子才会犯旧疾呀,今日怎么见着王爷也犯了呢?大人快蒙上帕子吧,免得愈发严重。”
  小丫鬟口无遮拦,典城主老脸一红。
  唐琮原本被肆无忌惮的眼神揶揄地不自在,此时却兴致盎然。“哦?本王竟不知老师有这等旧疾,改天请御医过来看诊吧。‘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白茅纯束,有女如玉’,本王希望老师可以早日重温此等佳景。”
  小王爷乃大唐顶级笑面虎,嘴巴可是惯常的毒。典旌原先吃过不少亏,本以为此番抓住了小把柄,可以一洗前耻将瓜落吃个饱,却未想到还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王爷说笑了。您快去忙,臣不打扰了。”
  说完一溜烟地追着前去报信的小丫鬟,嘴里还不忘喊着“夫人我没病。”
  吴尽夏站在一旁看了场热闹,此时见着唐琮朝她走来,又行了一个礼。“王爷,您找小的来有何事?”
  “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出府溜达溜达。来泾州八日有余,一直在府院呆着,无聊地都快长毛了。”唐琮心情不错,说话间眼角挤出了好看的笑纹。“还有,出门在外不用尊卑称呼,免去那句‘小的’吧。”
  “是。”吴尽夏也懒得装,利落地回了。
  泾州毗邻长安,是胡商聚集最多的城池。大唐虽与西域互通有无,但胡商地位尊卑不同,长安城固然商贸繁华,但仍旧择名望大族而入,一般的胡商只能退而求其次,在泾州摆摊售卖糊口为生。
  正是因为胡商频繁往来两地,泾州城内街旁两侧的商铺多颇有西域特色,所卖物件也形状各异新鲜有趣。小王爷与吴尽夏溜达了半个时辰,便已被琳琅满目渐欲迷了眼,物件塞了满怀连走路都越发艰难。
  不过,满怀的却不是吴尽夏,而是自诩力气大的小王爷。
  “我们进来歇个脚吧。”沿街一个小茶铺中有个空桌,吴尽夏眼尖,急忙窜了进去,招手叫小王爷跟上来。
  唐琮左右避着挤来挤去的人群,一张脸早已改了恬静淡然的表情,既嫌弃又窘迫非常。
  典旌那个老头子,陪女子逛街哪是什么妙招,明明是损招一个!
  唐琮坐下猛灌了两口茶,这才缓解干渴的喉咙。眼瞅着桌上摆着一捆捆所谓西域名药,便恨的牙痒痒。满大街的女子,不是购置布锦罗衫,便是手捧珠钗粉水,唯独他面前这个,看见一家药铺便挪不开步,买点也就算了,偏偏要成捆成捆的抱,竟没有一处像个女子样。
  “唉……”小王爷默默哀叹,怎么就喜欢个这样的呢!
  吴尽夏左手拿着瑞麟香,右手捧着纳兰提花,一副情人在眼里的模样。忽闻唐琮叹气,目光抬也未抬,开口戏谑:“王爷可是累了?您可是叹了许久的气了。您身份贵不可言,这等苦累活定然是做不来的,不然我们一会儿招个马车,将您送回府院?”
  “本王是心累。”唐琮无奈摇首,三天不打又上房掀瓦。
  听言,她倏的一惊,眨眼间又恢复如常。“既然心累,您为何还拐着我往泾州跑?”
  目光炬炬。吴尽夏眼波如褐,平静地像一池死水。
  唐琮心底涌出一股烦躁之意。泾州之行,她总趁着他示软的时刻,攻其弱点。虽从未刻意表示过拒绝之意,但每每逼问均是利害之处,让他不得不吞下一口口闷气。此时更甚,明明心里和明镜一般,却明知故问,偏要惹急他,逼他放弃。
  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唐琮兀自沉心静气。片刻后,才开口将缘由道来。
  “太后寿宴,朝堂休沐十五日。本王本欲趁此机会带你至边疆寻雪莲,却未料你身子如此之弱,竟在泾州耽误八日。眼下休沐时日所剩不多,寻雪莲是来不急了。你若能在泾州选些需要的香药草也是好事,本王接下来继续陪你便是。”
  一番话说的体贴至极。吴尽夏心肝没来由地颤了颤,原本已组织好的语言被堵在舌尖,却没了足够胆量说出来。
  “王爷,谢谢您。”想来想去,也唯有一句感谢能挽回一丝愧疚之感。
  吴尽夏低下头,指间捏着一片花叶,似乎在自我挣扎。唐琮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不在意地回了句:“不用客气,改日休沐再带你去吧。还有一件事,本王与你商量。”
  吴尽夏假装未听见“商量”一词,抬起头来认真问道:“请王爷明示。”
  唐琮见其一副板正模样,也未计较。“本王打算在泾州逗留几日,随后再回长安。典城主为我朝重臣于我有恩,近几日受其照拂,本王有些过意不去。两日后便是典夫人生辰,你我不如送些寿礼,聊表心意。”
  典夫人人美心善,有颗菩萨心肠。吴尽夏因风寒困于床榻之时,典夫人日日至后院探望,关怀备至悃愊无华,理应感恩戴德。
  “理应如此。时候尚早,王爷与我一同去挑选吧。”
  深庭后院的夫人,除了绫罗绸缎胭脂水粉之外,也没旁的热爱。吴尽夏打定主意,与唐琮租了马车,便往街市深处弛去。她一早便听小丫鬟说,泾州的美椋斋水粉铺子远近闻名,此番赶去既可以备寿礼,又刚好可以讨教一番。
  行至泾州城心,老远便看见一颗粗壮的胡杨树。吴尽夏与听小丫鬟打听过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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