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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快陪我困觉-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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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黎悄声疏了一口气,抬首故意问道:“王爷可是在问家姐?”
唐琮从泾州回来那日,正巧与李玄黎错开,两人未打过照面。令一书信简短,向来报喜不报忧,因此唐琮并不知李玄黎曾去过泾州,更不知他与吴尽夏在泾州经历了何事。
此时李玄黎一副淡然自若,摆明了自家人的姿态,让唐琮又惊又疑又恼。惊的是令一知情不报,疑的是她何去何从,恼的是李玄黎的态度。
家姐?真是大言不惭!
唐琮暗自压下胸中腾起的怒意,直视那略带得意的眼神:“据本王所知,你乃李家独子,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姐姐?”
李玄黎微愣,转瞬间又恢复笑意。“我这位家姐总喜爱以男装示身,说来王爷肯定识得,正是白匚楼楼主吴尽夏。不过家姐与您可能不太熟络,因此未与您提及过与草民的关系。”
唐琮笑的咬牙切齿,对李玄黎的话深感不耻。呵,不太熟络,真是笑话。
“那是本王疏忽了。大概是她与本王在一起时,不经常聊及于你的原因。不过,如今算是亲上加亲,本王日后会加倍关照你的。”
小王爷一番话说得没头没尾,李玄黎面色有些疑惑,但碍于典范眼神不停地在他与小王爷之间徘徊逗留,只能沉着气应承下来。
“草民一家微贱,不敢与王爷论亲,感谢您抬爱。”
唐琮摆了摆手,不愿再与李玄黎多说话,转而望向典范:“本王从径州回来之际,受过令堂大人嘱托,今日你便就与本王一齐回府安顿下来,免得让他们二老担忧。”
典范眼角撇了一眼李玄黎,露出一丝不情愿的意味。可又不好意思推脱小王爷的美意,只得拱手道谢。
唐琮直立起身,不动声色道:“今日本王透露的乃朝廷机要,你二人切记万不可对外透露半分。从今往后,万事谨慎谦恭,多为圣上尽瘁效力。封授令未下这几日,便各自在府中钻研为官之术,旁的闲杂人事最好避而不见。”
二人称诺。典范跟在唐琮身后,皱着一张脸与李玄黎无奈告了别。
行至李家院外,唐琮才对着典范悠悠开口。“你到底不如你父亲聪慧有谋,你可知你二人日日在一起,会招惹多少好事者在背后诋毁惹事。一甲三位进士,依本王看也唯有探花郎懂得审时度势。”
猛地被批评不如人,典范游街的那点骄傲劲儿尽散,只能骑着马老老实实地跟在唐琮身后亦步亦趋。
唐琮对这两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没有多中肯,恍得想起御书房内,刺棱着眉毛一副信誓旦旦的狡黠圣上,忽然有些想笑。那个物尽其用人尽才的皇兄,大概还不知如今的这场戏,选中的角儿有多娇嫩。
索性那几位兴风作浪的皇侄们也资质平平,连坐山观虎斗都称不上。如今不自量力的人太多了,权当在旁看个热闹好了。
入府安置好典范,又命人送去一筐政论书册过去,唐琮才慢慢踱回寝殿休憩。从径州回长安这几日,他忙与圣上商讨策略,因此日日都宿在宫中。偶有几次回府,甚觉得满府空荡荡的没人气,也从未作过停留。
床榻早已被丫鬟们收拾平整,早已没有那日他们两人相枕同眠的痕迹。唐琮脱掉外袍,掀开被角钻了进去,却发现被窝内的温度凉得让人越发清醒。
万籁俱寂,唐琮闭着眼睛躺在榻上,心中有许多话想讲,身侧却半无人影。如今肩上被强加的担子越来越重,让他这个闲散王爷不得不重新打起精神。可再强悍的人也碍不过冰冷,何况还是曾经被炽烈的火苗温暖过的。
他在床榻上辗转反侧,浑身的累意沿着血液四处散开,连骨头架子都在叫嚣着疲乏。原来一个人孤单惯了,没觉得自己有多可怜。如今心尖上住了一个人,反倒让人心生一股子命运不济诸事不顺的福浅感觉来。
“王爷睡下了,有事等醒了再禀告呗。”令二守在门外与小厮小声说着话,声音断断续续地不太清楚。
唐琮心生聊赖,此时纵是圣上急召,估计都无法将他从床上拉起。他翻了个身,强行闭上五官感知力,却还是听见了几丝轻微的言语。
“径州那边来信了,两封。”
令一被留在径州,每日规规矩矩地回信一封,内容均是他示忠的一已私欲,鲜少有吴尽夏的消息。念及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她日日在径州府院平淡过日子,他也能落个安心。乍地一听传来书信两份,他一时惊喜以为是她送来的,忙不迭地起身,连靴都没穿光脚直直向着门口处跑去。
门哐地一声被打开,唐琮急速地从小厮手中夺过两封书信,又哐地一声将门关闭。令二一句“王爷”还未出口,便吃了一个闭门羹,撅着嘴巴悻悻地站在原地赌气。
也不知自家主子爷抽哪门子风,怎么偏偏对一个无心的女人动了心。
作者有话要说: 开会坐在了最后排,趁着无人注意,作者君辛苦码出了一章~
宝贝们先看着,我继续偷摸码去~
挨个啵叽一口~(跑走)
☆、两情相悦会有时
三两脚蹦到床榻之上; 唐琮像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手握着两封信件嘿嘿傻乐。飞鸽传信; 信件被卷出圆滚褶皱,装进竹管之中再取出; 只能从尾巴处搓着向上阅览。他颤微着手将其中一个纸团尾处搓出来个令字; 便知是令一亲笔; 嫌弃般顺手扔在了地上,捧着另一封迟迟不敢打开。
都说“近乡情更怯; 不敢问来人”; 唐琮生在皇家从未有过这种感受; 此时却被一封书信折磨出几分犹豫踌躇来。他心头酝酿出一丝勇气; 这才沿着尾角向上捻搓。
白纸黑字,端正的字眼慢慢显露; 却不是吴尽夏的字迹。
唐琮踹着一颗乱动的心平缓下落; 待看清所有字眼,唇边才勾出一丝欣喜的笑意。来信之人不是旁的; 正是径州府院典夫人。信中的内容也略为简单,仅有“枯木逢春”四个字眼,却让他满足地恨不得存在眼里刻在心上。
仿佛要再寻些蛛丝马迹来印证这一刻的喜悦并非虚空,他一把扯开隆起的被子一跃下了床; 捡起被丢弃的书信匆匆捻开; 只见龙飞凤舞的十一个大字,无不在招摇着事已竟成可喜可贺。
唐琮脸上的倦色一扫而空,急躁地套上外袍与黑靴; 朝向外室嚷着嗓子喊道:“快给本王备马!”
正在腹诽连天的令二猛地听声,哐地一声推开了门:“径州可是出什么大事了?是不是。。。。。。”
令二后半句接的是“那个无心的女人出事了?”,可猛地发现自家王爷一脸春风得意,像是有天大的喜事,又硬生生地将后半句咽了下去。
“愣着干甚,赶紧去备马,老子要去径州。”唐琮一边裹着外袍,一边急言催促,连在行军中壮士气的贯口自称都脱口而出。
令二转身跑向马厩,心道:看那急不可耐的模样,估计备来天马都会嫌弃慢腾腾。
一路无言,唯有马蹄急促的哒哒声响。
斜阳掉落在浓重的云彩之中,唐琮赶在径州城门关闭的前一秒闪进。守城的小兵们揉了揉被尘土眯住的眼睛,扭头却只见一人一马消失在街道拐角。小兵们鼓囊了几句,一齐用心将城门门阀落下,转身勾肩搭背地去找酒喝。
唯有令二吭哧着驭马好不容易赶上,却被一堵厚重的城门拦住,站在昏暗中迎着凛凛寒风不知何去何从。
唐琮驭马行至府院后门,纵身一跃翻过墙头进了吴尽夏住的院子,却只见屋内新烛火光哔啵,未见她人身影。正欲寻人来问,只见伺候身侧的小丫鬟透过西厢房窗棂问道:“是令大人吗?姑娘可是回来了?”
“吴姑娘去了何处?”唐琮不答反问,话语中带着厚重的担忧之情。
小丫鬟这才听出是小王爷的声音,忙跑出来回话:“回王爷,吴姑娘今日去了李府拜访李三小姐,可能有事耽搁了还未回。您先进屋等等,婢子去请大人过来。”
“不用了,本王去寻寻。”说罢,又从方才的墙头翻了出去。
日日看见令一跃到房顶上去偷听,此时见着王爷翻墙头也见怪不怪。小丫鬟捂着双手哈了一口气,跺跺微僵的脚转身去了夫人那院。
径州的秋天,早晚温度与初冬并无二异,沁人骨髓的寒风冷冰冰地拍在人脸上,恨不得糙出一层干巴巴的裂纹。沿街的许多商铺都早早关了门,唯有酒肆仍旧开着,不厌其烦地招呼着过往的客人,入内喝上一壶烈酒驱寒。
吴尽夏就着酥香软烂的牛头肉,将多半壶桑落灌进了肚儿。起初令一还劝她慢慢喝,三盅饮进后一张嘴便喋喋不休的说话,再也未给他插话的余地。末了,令一只能抢过晃晃悠悠欲摔的酒壶帮她倒酒,闭着耳朵听她偶尔说不清的絮絮叨叨、偶尔没来由的抽泣埋怨。
天色渐晚,酒肆内有一桌客人叫嚣着说荤话,吴尽夏晃晃悠悠起身,坨红着一张脸想蹭过去凑热闹。令一蹙着眉头,一把扶住站不稳的酒鬼,唤来小伙计结了酒钱,粗鲁着拽着她往外走。
吴尽夏挣扎身子去抓酒壶,嘴里一直叫嚷着“还没喝完”,张牙舞爪地推搡着令一。令一此时早已没了好脾气,一狠心将人拎了起来,跨步出了酒肆将她人摔在了地上。
吴尽夏一个踉跄,被酒精麻痹的脑子只混沌地感觉万般委屈,顺势跌坐在地上,歪嘴便嚎啕起来:“欺负我,你们就知道欺负我!连喝酒都不让,还说什么喜欢,都是放屁!”
街道上行人步履匆匆,乍的听到有人在哭,都停下脚步围上前来。见令一一副万般嫌弃的表情,众人均在一旁可怜这位偷吃酒被男人抓的小娘子,有几位大娘好心劝说天凉赶紧回家,却引得哭声越来越大。
唐琮一边驭马顺着街道走,一边与行人打听李府位置。刚拐过巷口,便看见一群人围在酒肆门口,恍惚传来一道女声哭泣,委屈地仿佛遭遇了天大的祸事。他没甚在意,只想快速挤过人群,却瞥到令一那张无奈又无助的脸。
目光从令一脸上直下,正好看见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吴尽夏。眼睛迷迷糊糊地睁着,脸上挂满泪珠,下唇轻轻撅起,头发有一些散乱。乍一看,像刚被人狠狠欺负似的,惹得他胸腔内一簇簇火苗被撩起,恨不得立马将人拥起。
唐琮那般想,自然也跟着那般做。他下马大喝了一声,吓得周旁围观的人一哆嗦,连忙让出一条路来。令一听声知来人是自家王爷,猛地跪在地上俯身不敢言语。
吴尽夏眼泪婆娑,脑子像灌了浆糊一般昏昏沉沉,浑身上下热的发烫。她眯着眼睛看见令一跪在自己身前一字不吭,却更觉得委屈。“你跪什么啊,你回答我啊。。。。。。为什么他不辞而别,为什么这么久了都不回来,是不是不要我了?”
她埋首哭得肝肠寸断,唐琮一双脚被禁锢在原地,有些搞不清状况。人群中不知道有谁低声问了一句“这娘子莫不是被人抛弃喽”,才将脑中的种种猜测击溃,一颗心酸胀难耐,倏地蹲下来扶住她因哭泣而颤抖的双肩。
两目相对,吴尽夏以为是泪水蒙蔽了眼睛导致眼花,抬手使劲用袖子擦了一把泪。酸涩的眼睛重新清晰起来,唐琮一张英朗帅气的脸依旧在她面前,只不过比印象中的更加消瘦而已。
她想也没想,双手围上他的脖颈,紧紧地抱住了他。脑袋猛地撞到了他结实的脑门上,又松开手顺势去揉。
唐琮被她撞得倒抽了一口气,强忍着将她松开的手拽向胸前,伸手将柔弱的身子紧紧环住。
连着几日奔波未宿好,今日又马不停蹄地从长安赶来,一路颠簸已是身心倦极。虽然怀揣着希冀,但此时将人真切地拥在怀中,感受她温暖馨香的实在,他一颗空荡荡的心这才被填地满满当当。
吴尽夏埋在他胸前依旧抽涕着,鼻腔被堵住只能喘着粗气,埋怨的话断断续续从怀抱的空隙中传出来:“你还回来干嘛,你把我一个人仍在这里这么久,为什么不回来啊。”
唐琮低头,将一张哭红的小脸捧在手心,浅浅闻到淡淡的酒香,才恍然明白这顿埋怨是酒后吐得真言。他轻轻笑着,不由地低下姿态安慰道:“别哭了,本王知道错了,这不是回来了么。”
星光清冷,照得唐琮一张脸越发瘦削。吴尽夏鼻头一酸,轻手附上脸颊,只觉得一张脸冰冷又干燥,触感直酸心底。她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驱使,毫无顾忌地亲上了他的嘴角,有些生涩也有些急躁。
唐琮一愣,随即抬手轻捧住她的脸颊,沿着软热的触感回吻回去。
旁观的行人早已散去,令一跪在地上仍旧埋首不敢说话。酒肆中仍传来阵阵荤话,可听起来却没那么惹人厌烦。
滚烫的手心贴在彼此的脸颊上,连带着耳根都被熨烫的发红。吴尽夏鼻子发堵,有模有样地啃了几口之后,双唇就要逃。唐琮哪肯,捧着脸颊的手往前一带,又凑了上去。吴尽夏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唐琮厚重的呼吸喷在她脸上,清晰地很。双唇被撬开,舌头灵巧地钻了进来,一点一点侵蚀着她的领地。
可男女之间亲密的□□,一经动情便觉得不知餍足。
慢慢地,唐琮感受到她的回应,从浅入深,从青涩到熟稔。那些思念成灾的不眠之夜,在此刻变得不堪一击;那些求而不得的患得患失,也尽数在此刻消失殆尽。那些说不出的话,那些还未来得及说出的话,都溺死在这缠绵悱恻的吻中。
他思念她,她也亦然。她需要他,他却更甚。
分开时,两人都有些意乱情迷。她大口呼着气,缓解呼吸不畅带来的阻塞感。他伸手捋着她乱飞的发丝,又帮她拭去眼角残存的一滴泪,摸着脸上的不自然的潮红气得笑了。
“本王的话是白说了,谁准你喝酒的?”
“。。。。。。”吴尽夏撅起嘴巴,狠狠道:“哼,谁叫你不回来。”
唐琮伸手揪着翘起的嘴巴,轻叹一口气,眼中却比天上的繁星还要璀璨。
“嘴巴真硬,不过本王很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保证,以后都是甜甜的,不会再虐王爷和未来王妃了。
出差还剩一天,继续偷摸努力码字报效宝贝们的厚爱~
抱住~啵叽一口~
☆、情人眼里出名厨
不知是酒意作祟; 还是情谊正浓; 吴尽夏整个人都变得柔软了许多。平日里疏离忌惮整个人一派正经的很; 此时却像个八爪鱼一般缠在唐琮身上,偶尔还眯着眼睛撒个娇; 话音软诺地恰似一弯冒着热气的泉水从心尖淌过。
唐琮将蜷缩一团的玉人搂抱在怀; 小心翼翼地直立起身; 望向一旁仍旧跪着的令一。方才一时因贴身侍从照顾不周而惹出的火气,随着阵阵袭来的暖意已渐渐消散。怀中人不按套路出牌; 连他自己都觉得头疼; 更勿论眼前这个不知变通的一根弦弟兄。
“起来吧。”唐琮本欲伸手将地上的人拽起; 可这会儿一手稳稳扶着吴尽夏的腰肢; 一手紧紧托着她的屁股,愣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上次将人摔在地上; 搞出一场闹剧; 已经有了严重的心理阴影,此时就算天塌下来也不敢再松手了。
令一跪在地上直耿耿地告罪:“王爷; 奴才没看顾好吴楼主,请您责罚。”
唐琮心道给你面子了怎么还不起,怀中之人却抢先开了口:“你要好好责罚他。这几日他不是听墙角就是跟踪我,今日还不给我酒喝; 该罚该罚!”
一阵酒香扑面而来; 伴随着一串话囫囵而出,显然是还没有醒酒。
唐琮用眼神示意令一起身,眉峰微皱问道:“她到底喝了多少?”
令一因跪得久了; 起身时有些趔趄,缓了半晌腿脚又冰又麻,缓了好大一口气才回道:“多半壶桑落。”
“她的伤可是都好了?好端端的跑来喝酒干甚?喝这么多竟然也没拦着?”三连质问,话音中有浓浓的埋怨意味。
令一觉得自己艰难起身就是一个错误,也未管仍在麻涨的双腿,又跪在了原地,半赌气半气馁地回道:“伤是全好了,可吴楼主又哭又闹的,奴才无能,劝不住。”他发誓,以后再也不接有关于吴尽夏的任何指令,真是讨不到好处。
唐琮失笑,低头看了看眼前摇头晃脑嘿嘿傻乐的罪魁祸首,有些心疼同病相怜的贴身侍从。
“罢了,本王带她进去喝些醒酒汤。”唐琮一脚迈向酒肆,停顿一瞬又道:“令二此时还在城外,你带着通行令接他进来,找个地方歇着去,明日再来找本王。”
说到底,唐琮还是不忍心让出生入死的弟兄受罪,满是贴心地吩咐完,便一心只顾着照顾怀中人。酒肆伙计刚收拾完吴尽夏那一桌残羹剩肴,此时见着另一位郎君亲密地抱着吴尽夏又回转,满脑子想了好几处不可言说的戏码。
“咦,客官这是要续摊?”职业操守让伙计回了神,端着酒壶好言问道。
吴尽夏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眼便看见伙计手中的酒壶,是她没喝完的桑落。她倾着身子欲抢,嘴里还振振有词:“把我的酒留下。”
她张牙舞爪,大有一副“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的贼匪模样。唐琮被她带得有些站不稳,垂下头来低声地好言相劝。“酒不好喝,乖乖的咱们不要了。”
她正在兴头上,说什么都不听,只伸手往前勾。唐琮一心怕摔着她,只能用力重新拖稳她,附在她耳边悄声哄着。唯有伙计一张脸变幻纷呈,踟蹰地站在一旁拿着酒壶不知是该给还是不该给。
那桌一直说荤话的客官已是醉的东倒西歪,一个个迷离着眼睛横七竖八地离开了酒肆。酒肆一时安静下来,唐琮快走了几步,将吴尽夏安置于空椅之上,这才招呼伙计:“煮些醒酒汤过来,再上几碟小菜与一些主食。”说罢扔过去一锭银子,摆了摆手示意快去。
万粮之精华,乃酒也。径州的酒肆一般都是晚上开张,常为客官准备荤素小菜佐酒,但主食却只有酒这一个选项。若想连菜带饭吃饱一顿,得去正经的食肆。伙计乍地听见要醒酒汤,便知所要并非酒,于是捧着沉甸甸的银子,送与掌柜地,扭身去后厨叫来厨工下了两碗鸡汤面。
鸡汤是现熬的,两只新鲜的大母鸡清肠破肚冲洗干净,佐上葱姜蒜等香料用文火炖出来,冷置一旁准备明日做一锅卤水。厨工听言收了一锭银子,对自己的手艺充满了骄傲,手里的动作都跟着飞快起来。
两勺鸡汤下锅,香气随着温度渐渐扑鼻。一大把面条下锅,将鸡汤浮起的泡沫尽数压下。又倒了一勺鸡汤,三次降温之下,面条已是熟了八分。厨工顺手扔进去几根青菜,撒上一把盐,点上几滴麻油,这才起锅盛入碗内。
一碟拆骨香辣鸡丝,一碟清脆爽口黄瓜,一碗飘着热气的蹄髈,两碗滚烫的鸡汤面上桌。别说唐琮饥肠辘辘,连一直闹着讨酒的吴尽夏都安静下来,心满意足地就着热汤一勺勺地润着胃。
唐琮长舒一口气,坐在一旁一边扶着几欲歪倒的人儿,一边快速席卷着桌上的佳肴。一日未食,风尘仆仆。随着热汤面见底,他的身心胃都得到了满足。这种感觉,真是有史以来的美好,比凯旋旌旗飘摇都让人动心得很。
吴尽夏喝完半碗汤,撇了撇嘴巴大声抱怨:“哼,不如你做的牛肉面好吃。”
唐琮一愣,回想半天才记起在她的后院曾下的那碗面,心中很是甜蜜。他捋了捋她被汗打湿的鬓角,又轻抹下嘴角残留的鸡汁,凑上去亲了亲她的唇。
“你若喜欢吃,我日日给你做。”
藏在某个角落期待能收获好评的厨工心下一凉,悻悻地回了后厨,将剩余的鸡汤倾倒一空。如此耗费心力,到头来却得了一个不如人,厨工生涯算是穷途末路了。
黑夜渐浓,酒肆准备打烊。唐琮帮她理了理身上乱七八糟的衣襟,脱下身上的披风罩在她身上,这才抱起她回了府院。堂堂正正走正门是不行了,大晚上反而闹得兴师动众,只能继续翻墙进院。
一跃而进,落地无声。唐琮唇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堂堂王爷半夜抱个姑娘翻墙,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死。索性怀中人睡得正熟,压根不知道自己这一行为,不然肯定咋咋呼呼不依,届时没准会招来多少人凑热闹。
屋内火盆似是刚换的,火苗烘得屋子暖暖的。小丫鬟坐在矮榻之上磕睡,听见动静忙不迭得上前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无事,喝了点酒睡下了。”唐琮轻轻将人放在榻上,又将被子严严实实地盖上,这才转身吩咐:“去备些热水,本王洗一洗。”
“婢子让人送到您院里?”唐琮原先那几日都住在隔壁院子,今日得知小王爷回来,夫人便吩咐小厮们提前到院中准备。小丫鬟一颗玲珑心,瞧着俩人亲密模样,隐约觉得有猫腻,便多嘴问了一句。
果真不出她所料。小王爷摇了摇头,指着屏风后斜眼说道:“别折腾了,就放在那里吧。”
一番沐浴净身,很快就到了三更天。唐琮坐在床榻边上擦拭着发丝,吴尽夏睡得朦胧,伸出手指戳了戳他后背:“烛火太亮了,快熄了睡吧。”
唐琮腾地转过身来,借着烛光看见她半眯着眼睛,手指顺着他后背向下拍了拍半边床榻,毫无遮拦地邀请他。他侧头看见吴尽夏一脸的汗渍,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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