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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弟弟是暴君-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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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城:“……”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所在的世界竟是这样来的。如果竹简上所说的一切皆是真的,岂不是这个竹简竟有创世灭世之能?
她得到的,竟是这样一个了不得的东西吗?只是,再了不得的东西,如果不能保住自己的命,也是无用。可要赵玺变作暴君,她也是万万不愿的。
所以,她究竟该怎么做?
*
数日后,宣武帝痊愈,下旨于太一殿大宴群臣,封赏西北有功之士,为英王庆功。
长乐宫偏殿,轻城端坐妆台前,望着铜镜中的如花娇颜,心中有些忐忑:按照竹简提示,今日的庆功宴便是一个关键的情节点,赵玺和太子的矛盾会在今日之后白热化,埋下日后不死不休局面的根源。
可惜竹简的叙述实在太简略,寥寥几字,叫人完全看不出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她便是为了营养液想参与其中,也有无从下手之感。
她暗暗叹了口气: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这些天,她已想明白,如果既想自己活命,又想改变赵玺成为暴君的命运,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收集到足够的营养液,改写关键剧情。
轻城掐好时间出发,刚刚走到通往太一殿的拐弯处,便看到郑潇和荣庆一前一后走了过来。两人的脸色都极不好,也不知是不是刚刚吵了一架。
轻城想起百灵跟她说起的八卦。自从那日荣庆在皇后宫中哭诉,被郑丽妃轻描淡写地扭转了局面,责罚了荣庆身边的管事嬷嬷,回去荣庆就和郑潇圆了房。
一开始两人倒也还好。可没多久,郑潇就故态复萌,招惹了荣庆身边的宫女。荣庆岂肯吃这种亏?转头就把宫女发卖了。两人又一次大打出手,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连宣武帝都听说了,把两人叫进宫呵斥了一顿,才算又安稳了几天。
这会儿看两人脸色,也不知是不是又大战过。轻城懒得和他们招呼,正要躲开。郑潇眼尖,看见了她,眼睛一亮,直勾勾地看向她,涎着脸招呼道:“这不是二皇姐吗?真是巧。”
轻城今日穿了一件樱花白的留仙裙,外罩粉色蜀锦镶斓边交领大袖衫,娇嫩的颜色越发衬得肤色晶莹,眼若含波,唇似樱桃,身姿袅袅地站在那里,鲜艳水灵得如同枝头初绽的带露桃花。
荣庆的目光也投了过来,目中妒恨交织。她消瘦了许多,原本圆润的脸上连颧骨都露了出来,目中满是怨气,脸上厚厚的脂粉都挡不住眼底的青色。明明是和轻城同样的年纪,甚至还比轻城小几个月,此时却像是长了好几岁,显露了老态。
她的容色原就逊于轻城,此时两相对比,更是被比到了尘埃中。
荣庆的脸色更差了,目中闪过怨毒。再回头看到郑潇的丑态,脸都青了。她跨步挡住郑潇的视线,恶狠狠地道:“你这对招子往哪里看?还嫌闹的笑话不够吗?”
郑潇嬉皮笑脸地道:“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要紧的?”
荣庆气得要命,一时拿他没办法,越发迁怒轻城,恨不得将她一张勾人的脸挠花。转而想到自己刚刚知道的消息,又得意起来:长了一张狐媚的脸又怎么样?待会儿等人多了,自己嚷出来,总能要她好看。
轻城皱了皱眉,暗道运气不好,碰到谁不好,偏偏碰到了这对夫妻。
郑潇在荣庆后面笑嘻嘻地道:“既然碰到了,也是有缘,二皇姐不如和我们一起进去。”
轻城脸色冷了下来:“不必了。郑驸马和荣庆妹妹只管自便,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郑潇兀自不死心,嘿嘿笑道:“不打扰,不打扰,二皇姐天仙般的人物儿……”
话还没说完,一道淡漠威严的声音从几人身后传来:“本王与郑驸马在这里碰到,也是有缘,不如一道进去?”
三人循声看去,就见一道高大的身影从拐角处大步走来,先看到玄色刺绣斗篷的一角,随即整个人现身,露出一张冷峻异常的脸,身后只跟一个亲卫。
随着话音,他森冷的目光冷电般投向郑潇。
迫人的气势扑面而来,郑潇吓了一大跳,没出息地退了一步,讪笑道:“见过皇叔。不,不必了。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悄悄拉了拉荣庆,落荒而逃。
英王这才看向轻城,拧眉道:“荣庆的驸马,一直这般不着调吗?”
轻城道:“郑驸马和荣庆成婚前,便是有名的风流人物。”
英王懂了,眉头越发皱得深:“下次他再无礼,你不必客气,叫阿卞直接教训。有什么事自有本王帮你兜着。”
这是在帮她撑腰了。轻城“嗯”了声,规规矩矩地谢过他。
英王默默注视着她,见她态度疏远,心中酸痛,面上却维持着素来的冷静:“走吧。”
轻城惊讶地看向他。
英王道:“既然碰到了,横竖顺路,我送你过去。”
轻城没有拒绝他的好意,低声应下。两人默默无言行了几步路,轻城忍不住开口:“皇叔。”
“何事?”英王问。
轻城问:“那竹简怎么忽然完整了?”
英王道:“另半卷竹简一直在我那儿。当日,我捡到你的竹简,就和我那边的半卷竹简放在一起了。没想到,等我要还你的时候,却发现两个半卷的竹简自己连了起来。”
他当时大为骇异,竹简连接得天衣无缝,仿佛从未断开过一般,实在无法用常理解释。甚至他再试图将竹简断开,也是百般设法却无计可施。
他怕竹简有古怪,会伤害到她,思前想后之下,先将整卷竹简留在自己那边,并抽空带着竹简去拜访高人,试图找出竹简的秘密。
半年下来,一无所获,竹简也始终没有出现别的古怪。他这才放心将竹简还给她。既然断不开,他索性将自己的那一半也送给了她。
轻城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曲折。也幸亏除了自己,别人都看不到竹简上的内容。否则,英王只怕还要受惊不轻。
她再次谢过英王,说话间,英王已把她送到了女眷所在的偏殿外。
轻城到得不早不晚,外臣的女眷已经到了不少,褚皇后和几位高位妃嫔却还没到。众人三三两两地站在殿外等候。
在场身份最高的便是福全,身边围了一群人,正笑吟吟地听着已经到了的荣庆说话,见到她过来,亲热地招了招手叫她过去。
等轻城过去,福全含笑携了她的手问:“前儿我得了一把上好的古琴,想着宝剑赠英雄,我们姐妹中也就你擅长这些,特意叫他们送来给你当了生辰贺礼,可还能入眼?”
福全出嫁后,从前的性子收敛了不少,轻城又是个温柔和顺的,两人相处得竟反比同在闺中时融洽。
轻城笑道:“正要谢谢皇姐。琴是极好的,可惜我技艺拙劣,倒是辜负了皇姐的好琴。”
福全正要说话,荣庆在一边冷哼道:“技艺拙劣不拙劣,总要听过方知。正好今日大家都在,你不如弹一曲,让大家赏鉴赏鉴?”
轻城微微皱眉:荣庆这话说得委实无礼,她又不是那些歌姬伶人,岂有大庭广众之下为人弹奏之理?
福全也不悦道:“荣庆,荣恩好歹是你姐姐,你怎么这么和她说话?”
荣庆见福全帮着轻城,眼睛都红了,冷笑道:“她算我哪门子的姐姐!”
福全的脸色沉了下来,呵斥她道:“你满口胡诌些什么?”
“我胡诌?”荣庆被激怒了,脱口而出,“我怎么胡诌了?她本就是被父皇抱回来养的,并不是父皇的亲生女儿!”
话音落,众皆哗然。
不远处,正要离开的英王脚步蓦地顿住。
第95章
韩有德带着几个小宫女,服侍宣武帝穿上黄色团龙窄袖圆领袍,正了正头上的乌纱善翼冠,又理了理腰间束带及悬挂的金、玉、琥珀等佩饰,退后一步笑道:“陛下,时辰差不多了。”
宣武帝心焦道:“道长还未到吗?”
韩有德道:“已经命人去催了,应该很快就到。”
宣武帝点了点头,这才摆了依仗,启驾前往太一殿。走不多远,但见前面一须眉俱白的老道飘然而至,赫然是玉清观主无尘道长。
宣武帝喜道:“道长可算是来了,快随朕一道前去赴宴!”
无尘道长近前,衣袂飘飘,一派仙风道骨之态,打了个稽首道:“贫道见过陛下,多谢陛下隆恩。”
宣武帝道:“不必多礼。”又埋怨道,“道长怎么这会儿才来?朕方才在乾宇宫等了许久。”
无尘道长露出抱歉之色:“是贫道之过。贫道近来算了一卦,心中不解,每日思索,不觉时间流逝。忘了陛下之约,罪过罪过,还请陛下见谅。”
宣武帝诧异:“以道长之能,还有不明白的卦象?”
无尘道长道:“贫道虽修道多年,亦未脱离凡尘,世间之事岂能尽知?不过,这一卦确实奇怪,贫道冒昧,想向陛下请教,所言若有冒犯,还请陛下恕罪。”
宣武帝道:“道长但说无妨。”
无尘道长道:“陛下先前将荣恩公主与前驸马的八字交由贫道测算,当时贫道算出公主八字贵重,驸马强行匹配恐将有祸,陛下可还记得?”
宣武帝道:“荣恩因此退亲,朕如何不记得。之后朕不是还拜托道长测算荣恩姻缘何在?”
无尘道长道:“正是这一卦叫贫道想不通。”
“哦?”宣武帝惊讶。荣恩的婚事有什么难处吗?
无尘道长迟疑片刻,问道:“恕贫道冒昧,荣恩公主的身世可有不同寻常之处?”
宣武帝愣住:“道长何出此问?”
无尘道长正要答话,一个小内监飞也似地跑来,叩首道:“陛下,您过去看看吧,几位公主当众闹起来了。”
宣武帝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小内监吞吞吐吐:“奴才也不大清楚。是皇后娘娘命奴才来禀告陛下的,请陛下务必前去。”
宣武帝只得叫小内监带路,移驾往侧殿方向而去。走不多远,便看到太子陪着褚皇后过来,显然是为了同一桩事。
*
太一殿侧殿外,福全又惊又怒:“荣庆,你莫不是疯了?”这种事,她当众嚷出,是想给人看笑话吗?
“我疯了?”荣庆咬牙,声音越发高亢,“皇姐要是不信我,可以去宗人府查问。荣恩至今连玉碟都未上,根本算不得皇家之人。她若真是父皇的骨血,宗人府岂会拦着不给她上玉碟?”
福全脸色微变,别的都可以信口胡言,玉碟却做不得假。荣庆没必要扯这种一戳就破的谎。可见这事有八成是真。
四周鸦雀无声,人人屏声静气,不敢说话。事情牵涉到皇家,没有人敢随意议论。可看向轻城的目光不免带上打量与探究。荣恩公主和夏淑妃的容貌如此相像,竟然不是陛下亲生的?也不知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
处于漩涡中心的轻城却是异常平静,看向荣庆,颇有些好奇地问道:“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福全瞿然一省,是啊,这件事连她都不知道,荣庆的母妃已亡,在宫中的消息源远远比不上自己,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而且,显然荣庆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件事的,否则,以她的脾气,早就嚷得人尽皆知了,不会等到今天。
荣庆目光游移:“你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反正你不是父皇的骨肉,这件事确凿无疑。你哪来这么大的脸充我姐姐?”
轻城好笑:“长这么大,你又何曾叫过我一声姐姐?怎么说得反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荣庆被她噎住,心中不由忐忑起来:怎么回事,怎么和自己想象得一点都不一样,荣恩被揭穿身份,不是应该惊慌失措,无地自容地伤心大哭吗?她怎么能表现得这么平静?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她硬着头皮道:“你不是皇家血脉,却占了公主的名号,你就不觉得羞愧?”
轻城奇道:“我为什么要羞愧?公主的封号乃父皇御口亲封,有金册宝印,昭告天下的,又不是我想占就占的。”
荣庆强词夺理道:“焉知父皇不是受了你的蒙蔽?”
轻城笑了笑不说话,这话她都懒得驳。果然,四周人都直摇头,荣恩被封为公主时才多大?荣庆当真是个草包,连这种不动脑子的话都说得出。
福全皱眉,丝毫不给面子地道:“你就少说两句,丢人现眼。”
荣庆气急:“我才是皇姐的亲妹妹,皇姐不帮我,反倒帮着外人!”
福全沉下脸来:“我该怎么做,还要你教我不成?”她这些年脾气虽然收敛了,本性到底改不了多少,也还是说一不二,由不得人指手画脚的。
荣庆心头一凛,反应过来,又气又急,索性掩面哭了起来。
恰在这时,一声威严的声音传来:“怎么回事?”
众人看去,就见宣武帝下了銮驾,带着褚皇后和太子往这边而来,顿时呼喇喇跪倒一片。
早有口齿伶俐的小宫女上前,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宣武帝的脸色沉了下来。
荣庆哭道:“父皇,我说的明明是事实,皇姐却要说我。”
宣武帝看了她一眼,荣庆心里一寒,哭声小了下去。
宣武帝环视四周,见众人纷纷低下头去,缓缓开口道:“荣恩确实不是朕的亲生骨肉。”
荣庆得意地扫了轻城一眼,就听宣武帝接着道:“当年淑妃生子,落地便没了气息。淑妃伤心欲绝,朕亦心中郁郁。恰好此时,楚国公夫人得了龙凤双胎,面貌与淑妃都极相似,朕便与楚国公府商量,将龙凤胎中的女儿抱回了宫,以慰淑妃之心。”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带着严厉与告诫,“荣恩是朕亲自抱回宫的,虽非朕的骨血,但自幼在宫中长大,在朕的心中,与自己的亲生骨血也并无两样。若有人敢拿她的身世做文章,对她不敬,休怪朕无情。”
四周寂然,荣庆不敢置信地看向宣武帝:怎么会这样?那人告诉自己时,明明不是这样说的,明明说父皇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褚皇后也开口道:“这件事,陛下当年也是和本宫商量过的。荣恩虽非陛下亲女,但当年也慰藉了陛下与淑妃妹妹的丧子之痛,于皇家有功;前一阵儿陛下抱恙,更是侍疾有功,与亲生公主并无两样。此后不是亲生之话休得再提。”
荣庆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拼命用指甲掐入掌心,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褚皇后道:“荣庆适才言行无状,还不速速向你荣恩皇姐赔礼?”
荣庆掌心都快掐出血来,到底不敢违拗褚皇后,屈辱地屈身道:“我刚刚无礼,冒犯了皇姐,还请皇姐恕罪。”
宣武帝道:“荣恩恕你,朕也不能恕你。这些年,你学的礼义廉耻都到狗肚子里去了吗?”宣武帝的声音越来越严厉,“搬弄口舌,手足相残,毫无姐妹之情。着令宗人府看管,幽禁一年,并处罚俸三年,以儆效尤。”
荣庆脸色惨白,一下子瘫软在地。
宣武帝见事情尘埃落定,正要离开,突然,一个兴奋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原来如此!”
宣武帝看去,但见无尘道长一副茅塞顿开的表情,不由惊讶:“道长,你这是?”
无尘道长眉飞色舞地道:“陛下,贫道刚刚和你说的,原本想不通的关于公主姻缘那卦,如今总算想通了。”
宣武帝奇道:“却是为何?”
无尘道长道:“因为此前贫道算出,公主的婚事应在天家。”
宣武帝愣住。
无尘道长拈须道:“公主之命天生尊荣,除非天家,否则无人能承得住这等福气。只是,她原就是天家之人,贫道先前百思无解,不知为何会卜算出这等结果。如今总算明白过来了。”
荣恩根本就不是皇家的女儿,自然是可以嫁人皇家的。
宣武帝道:“道长的意思,荣恩合该是皇家媳妇?”
*
婆娑树影下,不远处的声音清晰地传来。英王站在那里,动也不动,整个人都仿佛石化了。
身后传来轻巧的脚步声,赵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皇叔。”
英王看向气宇轩昂,飞扬自信的少年,“你早就知道?”他问,忽地想起春猎时他看到的赵玺看向荣恩的眼神。
赵玺“嗯”了一声。
“今天这一出……”
赵玺道:“不是我,是太子一手安排的。”
英王神色顿变:“赵昶他也……什么时候开始的?”
赵玺问:“皇叔还记得四年前,我是为了什么提早出宫开府的吗?”
英王道:“记得,你当时偷偷打了他一顿,当年似乎还死了一个皇后宫中的女官。”
赵玺道:“当初死的那个女官,眼睛和姐姐长得极像。”
英王一下子什么都明白过来了,神色瞬间冷了下去:“赵昶勾结那老道搞这一出,是想名正言顺地娶了荣恩?”
赵玺嗤笑:“他都有太子妃了,说什么娶?他是痴心妄想,想叫姐姐做他的侧妃呢。”
太子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宣武帝总共三个儿子,他和二皇子都已娶亲,剩下一个赵玺,比轻城小了三岁,自然也不合适,要将轻城嫁入皇家,只能让她做侧妃。毕竟,他是太子,他的侧妃,以后也将是帝皇的妃子,身份尊贵,也不算辱没了轻城。
英王神情愈冷:“你早知道太子的计划,却没有阻止他?”
赵玺“嗯”了一声,大大方方地承认道:“因为我也不想姐姐嫁给其他人。皇叔,”他看向英王,目光炽热,神情恳切,“你能不能帮我?”
第96章
风吹过,枝叶沙沙,一片枯叶从树上打着转飘落。英王伸手接住枯叶,望着眼前眉目坚毅,自信飞扬的少年,眼神有些恍惚。
仿佛是一个轮回,曾几何时,他也在这个年纪,将将十五,意气风发,非卿不娶,一切艰难险阻都视为无物。却在现实面前狠狠栽了一个跟头,头破血流,万劫不复。如今,他已过而立,心爱的姑娘却还在待嫁之年。求娶之人换成了自己最器重的侄儿,自己倒站在了被求的位置。
那是他曾经的妻子,他愿倾尽一生去守护的人。他真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别人吗?
*
夏夫人是在太一殿后的小花园里找到轻城的。
月桂树下,落花满地,香气袭人。宫人远远地散开,轻城独自坐在树下的石凳上,一动不动,单薄的背影纤弱得令人心疼。
夏夫人犹豫良久,终于慢慢地走近她,仿佛怕惊动她般,轻轻喊了声:“公主。”
轻城缓缓回过身来,桃花眼尾微微泛红,仿佛刚刚哭过。
夏夫人的心一下子疼得无以复加,含泪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她今天先去了长乐宫看夏淑妃,和夏淑妃一起过来,到得晚了些。等到她来,事情已经结束,迎接她的,是众人暗地里打量的眼神与隐晦的私语。
有平常交好的夫人偷偷告诉了她原委,她立刻急了:公主秉性柔弱,虽然表面做出了坚强的模样,暗地里还不知该有多伤心呢。知道轻城在事情发生后就躲在了小花园,她忙找了过来。
轻城没有回答她,起身叫了声:“姨母。”
夏夫人的眼泪顿时流了出来:“公主,你是在怨我吗?你怨我是应该的,是我们当年对不起你,没能留下你。我身为母亲,却保不住自己的孩子。”
轻城道:“姨母不必自责,陛下要带走我,姜家身为臣子,岂有反对的余地?”
夏夫人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当年……”她忽地噤口,只是不停流泪。
轻城心生狐疑:“当年究竟还发生了什么事?”自从逼嫁事件发生后,她一直想找夏夫人好好谈一谈,却总是被各种各样的事件打断,便是两人在一起,也找不到单独谈话的机会。今日,她终于可以好好问一问了。
以宣武帝的身份立场,根本没必要说谎骗人。显然,宣武帝所说的就是他认为的事实。而听夏夫人的口气,事情显然没这么简单。再联想到当初夏淑妃被郑丽妃要胁的事,这其中必定还有猫腻。
夏夫人脸色微变:“公主不要问,这事你知道了没有好处。”
轻城心头一沉,开口道:“姨母知不知道郑丽妃威胁淑妃娘娘的事?”
夏夫人茫然。
轻城道:“那姨母又知不知道,当初淑妃娘娘在郑氏的威胁下,差点把我嫁给郑潇。”
夏夫人脸色大变,失声道:“她竟敢!”
轻城奇道:“她为什么不敢?”
夏夫人目光变了几变,再次缄口不言。
轻城的神色冷了下去:“姨母请回吧。”
夏夫人伤心地喊了声:“公主!”
轻城道:“你既什么都不肯说,又何必来见我?”
夏夫人掩面,泣不成声。
轻城头痛不已,夏夫人这个性格,还真是和曾经的荣恩如出一辙的柔弱,说不得,碰不得,轻不得,重不得,娇弱得叫人生起无从下手之感。
她也没法当真对夏夫人狠下心来逼迫。
看来,从夏夫人口中是问不出什么了。可不搞清楚,这件事始终是个隐患,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发作了。
正思忖着,一道声音响起:“夫人,原来你在这里。陛下召见。”却是宣武帝身边的一个小太监过来,对夏夫人行了一礼道,“国公爷已经过去了。”
夏夫人擦了擦眼泪,望着轻城嘴唇翕动了下,终是什么也没说,跟着小太监走了。轻城叹息一声,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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