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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弟弟是暴君-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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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玺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大踏步地走进屋子。
  轻城跟着进去,就见屋中空空如也,哪有庄若盈的踪迹。赵玺一动不动,目光落到墙面,双拳紧握,目中戾气毕露。
  轻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墙上墨迹淋漓,歪歪扭扭地留下一排字:大魏公主,等我踏平凉州,就来娶你。署名是阿矢那布。
  她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没想到阿矢那布竟然如此大胆。这会儿,全凉州城都在搜捕他,他竟还敢闯进王府救人,还留下了这样的混账话。
  但听“铮”一声响,赵玺蓦地拔剑出鞘,一言不发,将墙上的字铲得干干净净。随后,猛地一剑劈出,石屑飞扬,在墙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剑痕,一字一句地道:“好,好个阿矢那布!”
  他走出屋子,望着匆匆赶来的冯鹄冷笑出声:“我倒不知,我的王府,什么时候成了酒楼客店,容得人要来就来,要走就走?”
  冯鹄冷汗直冒,扑通一声下跪请罪道:“属下失职。”他确实轻敌了。王府的守卫力量几乎都集中在轻城身周。阿卞在慈幼堂初步审问完毕,将人交给他看管,他看对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就随便派了两个人看守,没想到竟然出了纰漏。
  现在看来,阿矢那布应该一直就悄悄跟着轻城的车队,否则,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庄若盈的关押地,把人救走。
  他们竟没有及时发现,让人混进了王府!


第116章 
  夜色正浓,屋外寒风凌冽,屋内春意融融。
  两人躺在暖洋洋的大炕上,小别胜新婚一番后,慵懒地躺着闲话一二。轻城枕着赵玺的臂,脸儿贴着他的胸膛;赵玺一脸餍足,空着的手搭在妻子不着寸缕的娇躯上,指尖缠绕着她一缕青丝,懒洋洋地讲着抓捕阿矢那布的经过。
  他是在城西的一个铁匠铺里抓到阿矢那布一行的。当时,阿矢那布化妆成了铁匠铺的学徒,因为先前的教训,也记得将手上的指套印子抹上黑灰遮掩起来。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庄若盈先前在阿卞审问时,就交代了铁匠铺这个据点,铁匠铺突然多出来的哑巴学徒和陌生客人就格外惹眼了。
  阿矢那布被抓个正着,庄若盈却在之前就找了借口和他分开,竟然逃过了搜捕。
  轻城听着不由目瞪口呆:“阿矢那布是被庄若盈坑了吧?”庄若盈明知道铁匠铺已经不安全,却没有告诉阿矢那布,甚至还用阿矢那布来吸引追兵的注意,自己趁机逃跑了。
  赵玺冷笑道:“那也是他自己蠢。庄氏是什么人,他会不知道?被她坑过的冤大头没有十个,也有七八个了。”他对阿矢那布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这样的蠢货,居然敢肖想他的妻子!
  轻城好奇起来:“她这么厉害?”
  赵玺点头:“这位庄氏的心性手段实在非同一般。据阿矢那布的随从交代,她的确就是东羯汗王的那位宠姬,虽然三十多了,依旧生得美艳动人。她是东羯汗王从另一个部落抢夺而来的,而在这之前,她至少被五六个部落首领辗转抢过,还导致了其中几个部落彻底覆灭。”
  轻城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位庄小姐竟有这么大的本事?”
  赵玺道:“她的本事可不止这一点。这一回也是因为她会说大魏的官话,又擅长易容伪装之术,才派了她和阿矢那布一起混入凉州。这个女人绝非易与之辈,你以后若再遇到她,千万小心。”
  轻城迟疑:“可我根本不知道她长什么样,该怎么小心?”
  赵玺:“……”他倒是疏忽了,“你提醒我了,明儿我让他们画张像出来。”
  这还差不多。轻城打了个呵欠,困意袭来,翻了个身,又往他怀里钻了钻:“我们先睡吧。”
  赵玺垂眸看她,想着接下来要告诉她的话,难得迟疑起来,指尖有意无意地抚过她柔滑的肌肤。
  轻城有些痒,捉住他的手,嗔了他一眼:“好好睡觉。”
  烛光下,她眼波氤氲,面若桃花,娇态动人。赵玺不由心头一荡,反手将她的手一抓,拉过头顶,低头亲了下去。
  他的轻城,依旧是这么又香又软,又甜又糯,不管亲多少次,他都永远觉得不够,只想多一点,再多一点。
  半晌,两人才气息凌乱地分开。他气血翻涌,难以自抑,暧昧地咬着她的耳朵,轻轻吹气:“还早呢,再来一次?”
  轻城的身子软得厉害,眼儿迷蒙地看着他如剑的英眉,深邃的眼眸,挺而直的鼻梁,薄而红的嘴唇,看着他额角的汗珠,微湿的卷曲额发,以及仿佛蕴藏着无穷无尽力量的强健身躯,薄弱的意志摇摇欲坠。
  赵玺继续往她耳朵眼吹气:“我每天夜里都在想你,想得那里都疼了,你就不想我吗?”
  她耳根通红,身子彻底软了。在他灼灼目光中,轻轻“嗯”了一声。
  轻轻一声允诺,便如一点火星,彻底将干柴点燃。
  烛光摇曳,将交缠的人影照得分外暧昧,如喜如泣的娇吟伴着粗吼声将这极乐的乐章无限延长,这场盛事欢宴仿佛永无尽头。
  不知过了多久,他抱紧她,浑身汗湿,终于伏倒在她身上。酣畅过后便是极度的疲倦,她甚至来不及等他退出,恍惚便要睡去。
  昏昏沉沉间,赵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可能要很久没法回来了。”
  她心头一惊,顿时清醒过来,睁大眼睛望向他,染着艳色的桃花眼中如雾蒙蒙。
  赵玺心中微酸,忍不住又亲了亲她才道:“如今刚刚入冬,东羯人还能靠着事先准备的干草粮食撑一阵子,等再过些时候,他们的日子越来越难熬,只怕就要再次出来劫掠了。这些日子,我们一直在准备最后的决战。如今,东羯的主力在哪里我们已经摸清,粮草、人马都已备好,是时候剿灭他们了。”
  轻城的心揪了起来:“要大战了啊?”
  他眼中带笑,意气奋发:“放心,我们一定会赢的。只是,我确定不了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她望着他眉目飞扬的模样,眼眶微热,将头埋入他怀中,许久,才闷闷地道:“我不懂打仗,帮不了你。”
  赵玺道:“你安置受伤军士,照顾孤儿寡母,让打仗的军士无后顾之忧,已经助我良多。”他亲了亲她的额头:“轻城,你已经做得很好。”
  她抱紧他:“羯人诡计多端,你万事小心,千万保重。不管如何,都要平平安安的,千万记得,还有一个我在家里等你。”
  他“嗯”了一声,满腔豪情全都化为蜜意,指着心口道:“你放心,你一直在这里呢。为了你,我也会保重自己。”
  *
  天还没亮,赵玺数着更漏声,恋恋不舍地放开怀中熟睡的妻子,轻手轻脚地起床穿衣。大战在即,他在家中停留的时间已经太长,必须马上回营了。
  轻城似有所觉,在睡梦中皱起了眉,轻轻唤了声“蛮奴”。
  他心头一跳,回头看她,却见她依旧闭着眼,显然是在梦呓。
  他松了一口气,昨夜他折腾得狠了些,着实把她累到了,这会儿不应该会醒才对。他蹑手蹑脚地到隔壁用凉水漱了口,抹了把脸,犹豫片刻,又走回去亲了亲轻城的脸蛋,这才出了屋子。
  冷意扑面而来,天边犹自一团漆黑,一弯残月孤零零地挂着。寒风呜咽,地上一层薄霜,寒光凛凛。
  钱小二穿戴整齐,候在门外。
  赵玺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柔情散去,铁血铮铮,沉声而问:“人都齐了?”
  钱小二应道:“是。阿矢那布也带上了。”
  “好。”赵玺目中射出冰冷的光,冷笑道,“我们也该给东羯王送上一份大礼了。”
  他带着钱小二大步离去,却不知道,在他身后看不到的地方,他以为早就熟睡的轻城睁开了眼,正隔窗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许久,她将手探向藏于炕角的竹匣子,缓缓打开。
  竹简的右上角,营养液已经积累到了一千六百余瓶,足够删除说她婚事三次不成的预言了。只是,她抖着手点开下午他出去抓捕阿矢那布时刚出现的一则预言:
  宣武二十四年,玺与东羯战,初,战事不顺……
  后半段可能是时机未到,并没有显示,可光前面这些字已足够叫她胆战心惊。
  她点了删除,竹简如下午的时候一样,立刻跳出提示:主线剧情,删除需三千六百瓶营养液,是否确认删除?
  还差两千瓶!她心头揪成一团,赌气地随手点了确认,竹简的提示立刻变为:营养液不够,删除失败。
  果然还是和下午时一样。她恨恨地瞪着竹简,这玩意儿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中用。正要卷起竹简,她忽然愣住。最后两根竹简上,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忽然新出现两列字:
  成功与目标人物血脉相融,开启部分删除新功能。
  是否选择删除部分剧情文字?
  咦,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血脉相融,什么叫部分删除?
  轻城云里雾里,试探着点了确认,竹简很快提示:请选择需要删除的文字,每删一字需消耗一千瓶营养液。
  还能这么玩?轻城愕然,立刻戳了下看得最不顺眼的“不”字,又点了确认删除。下一刻,营养液变作六百余瓶,“不”字凭空消失,剩下的字集体往上挪了一格,预言变成了:
  宣武二十四年,与东羯战,初,战事顺……
  轻城愣愣地看着新生成的预言,虽然读着不通,可看着顺眼多了。最重要的是,只是删除一字,就将整个预言的意思都改变了!
  一千瓶营养液就能删一字,这是不是说明,有些预言,也许,并不需要很多营养液就能彻底扭转?
  轻城心头的一块大石放下,倦意立刻袭来,本想再点开几个预言看看,也撑不住了。
  昨夜赵玺格外缠人,他年纪轻,本来精力就充沛得惊人,她虽然极力配合,到底还是有些支撑不住了,不过是心上压着事,才睡不踏实。这会儿事情解决,她心下一松,几乎是立刻就沉沉入睡了。
  *
  几天后,轻城收到了赵玺送来的画像。画中的女子身量娇小,体态婀娜,一对入鬓长眉,眸如点漆,明艳异常。
  这就是庄若盈的真实模样吗?果然是个美人,难怪能成为东羯汗王的爱姬。
  只是,想到对方扮作老妪惟妙惟肖的模样,轻城就头痛不已:自阿矢那布被抓,城中一直在继续搜捕庄若盈,却始终找不到她的踪迹。对方有那样的易容神技,就算自己知道她的本来面目也未必有用吧?毕竟她随时可以换一个形象,无人能认得出她。
  这样的人,当真不好对付,也不知她跑去了哪里?
  轻城心里隐隐不安,总觉得像庄若盈这样有心计,有手段,又狠得下心的人,总是一个隐患。
  日子一天天平稳度过,到十月下旬,一场大雪后,边境的气氛渐渐紧张起来。
  东羯人果然如赵玺所料,缺衣少粮,难以过冬,再次出动骑兵劫掠边境。魏军和东羯骑兵发生了好几次小规模的冲突。有一次甚至是东羯汗王亲自领兵前来。
  就在那一次,赵玺在幽云关城墙上,当着东羯汗王的面,在两军阵前斩杀了阿矢那布祭旗。
  据说,当时东羯汗王悲愤异常,指天为誓,要亲手斩杀赵玺为爱子报仇。
  大战一触即发。
  轻城的日子却一如从前,王府、慈幼堂两点一线,规律而充实。只是,也不知是不是天气越发冷了的原因,她越来越贪睡,非但比从前睡得早起得迟,便是午间小憩也要多睡些时候,却总有睡不够之感。
  布谷担心不已,建议她请个大夫回来看看。轻城却笑她小题大做,自己除了贪睡些,醒来时并无任何不适,看什么大夫?
  凉州不比京中,几乎没有像样的大夫,几个出名的大夫全是擅治外伤的,她向来不信他们,只信任王太医一人。
  当初王太医跟他们来西北,本是打算跟着赵玺常驻西北大营的。但他毕竟年事已高,赵玺体恤他,没多久,便让他回了凉州城,负责培养随军大夫,顺便合一些常用的伤药。
  王太医孤身一人,也没有另寻住处,就住在了荣王府。每过几天就给轻城请一次平安脉。
  最近几天,王太医正好去军中送一批伤药,顺便检查徒弟们对伤病的处置是否妥当,并不在凉州城中。她又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还是等王太医回了凉州城再说。
  布谷没法子,又看她脸色红润,精神奕奕,只得把担心暂且放下。
  十月廿二是王夫人的生辰。轻城难得早起,买了各种糕点和一包松子糖,一包寸金糖,赶去慈幼堂帮她庆生。
  她到了慈幼堂,将糕点和糖果分给孩子们,又拿了体己银子出来,让厨房添菜,和面,打算请大家都好好吃一顿。慈幼堂中顿时欢声一片。
  王夫人眼角隐隐有泪:“公主不必如此。臣妇一个未亡人,何德何能?”
  轻城笑道:“夫人为慈幼堂付出良多,更是帮了我的大忙,这点算得了什么?夫人再要推辞,便是和我见外了。”
  王夫人和她相处日久,知道她是真心实意的,擦了擦眼泪,含笑道:“那我便领了公主的情。”她无以为报,只有更尽心地帮轻城管理慈幼堂。
  孩子们知道王夫人过生日,有送画的,有送字的,妇人们或送一块手帕,或送一段布料……礼都不重,却含着祝福的心意。
  众人正当欢声笑语,其乐融融。鹧鸪匆匆走进,禀告道:“公主,汪公公来了。”
  汪公公,汪慎?轻城一怔。汪慎如今是王府内院的总管,忙得不可开交,怎么有空亲自来这里?
  汪慎进来,脸色苍白,神情凝重,向轻城行了一礼道:“公主,京城八百里加急来信,陛下薨了。”
  轻城霍地站起,脸色大变,一时间只觉眼前发黑,脑袋一阵阵发晕:怎么会?他们走时,宣武帝明明还健康得很,怎么会突然就薨逝了?


第117章 
  京城来信到了不久,新帝的旨意也到了,宣召赵玺轻城夫妇回京奔丧,并令赵玺即刻将大军的指挥权转交给征西将军郭富贵。
  轻城一下子听出了其中的凶险,太子,不,现在该称新帝了,是要趁机夺了赵玺的军权。没了军权的将军,便如拔了牙的老虎,还不是任人宰割?
  而那位征西将军郭富贵,也就是昔日与王用将军不和,买走全部人参刁难王夫人的那位,素来与英王、王用、赵玺不是一条线上的人。如今看来,原来他是新帝的人,难怪如此嚣张。
  但为人子者,为父尽孝乃天经地义,何况赵玺与宣武帝感情极深。新帝是算准了,就算赵玺明知道是陷阱,也得往下跳。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天家使者到的时机实在不巧,恰逢赵玺率军追击羯人,深入腹地,这一去,没个一两个月根本不可能回师。
  留守幽云关的副将一脸诚恳地问使者,要不要派人送他们深入羯地寻赵玺传旨。
  使者:“……”哪有这个胆子?羯地荒凉险恶,别到时候人没找到,自己反而成了羯人的俘虏或者迷路了冻死饿死,那就大大不妙了。
  最后使者和随从商量了下,不得已将圣旨留下,先请轻城动身。
  *
  京城,禁宫。
  十一月末的京城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几场大雪之后,宫墙内外到处白茫茫的一片。大行皇帝的梓宫根据钦天监算出的吉日,将在数日后安葬西郊皇陵。太一殿前,在一片山呼万岁声中,新帝正式登基。
  长乐宫中一片忙乱,所有的东西都从架子上拿下,一样样登册后打包,粗笨的家具则另外编好号,同样登册,等着大力太监搬动。宣武帝薨逝,褚皇后成了褚太后,从坤明宫搬到了寿康宫,其他妃嫔也都升格为太妃太嫔,再不能住在原来的住所。
  夏淑妃穿着素服,坐在暖阁的大炕上有些魂不守舍。郑丽妃可以出宫跟着封为宁郡王的二皇子过日子,她却只能住在寿康宫的偏殿,依附褚太后而过。可她和褚太后关系素来不怎么融洽,原来还有宣武帝护着,如今,褚太后的儿子继了位,又惯是面甜心苦,以后她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可她明明有机会和郑丽妃一样的。夏淑妃捏紧手中的帕子,脑海中蓦地浮起先帝停灵时,新帝特意过来对她说的话,渐渐犹豫起来。
  要不要冒一回险?可这样,也太对不起楚国公府了。
  玉梨走进来,恭敬地禀告道:“娘娘,陛下那边派人来报,公主的车驾已经入了午门,很快就能到乾宇宫。”
  荣恩回来了?
  夏淑妃霍地起立,声音因紧张有些变调:“荣王呢,没有和她一起回来?”
  玉梨道:“听说西北战事紧张,荣王殿下脱不开身。”
  真是天助她也!夏淑妃心中的天平瞬间倒向一边,下了决心,抬手将头上的银簪白花一一拆下,任满头乌发披散下来。
  玉梨吓了一跳:“娘娘你这是做什么?”
  夏淑妃道:“本宫要去向先帝请罪。”
  玉梨吓得脸都白了:“请,请罪?”好好的请什么罪,娘娘这些日子一直忧愁难安,难道现在这是疯了吗?
  夏淑妃看了她一眼,嗤笑道:“看你这胆小的模样,怕什么?本宫这么做自然有这么做的道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也不过是不想得罪新帝,并且想让自己有更好的生活罢了。新帝说是和她商量,也不过是先礼后兵罢了。就算她现在不答应,他也会想出别的手段让她不得不答应,到时候还不是一样的结果?
  与其如此,还不如早点配合,还能换取更大的好处。姐姐姐夫知道了,想必会原谅她的。
  *
  寒风呼啸,彤云密布,天空又开始飘飘荡荡落起小雪来。
  轻城一身素白下了车,被扑面而来的雪花冰得一个激灵,抱紧了袖笼中的手炉。鹧鸪动作熟练地帮她拉好风帽,阿卞默默地撑起伞,遮挡住越来越密的雪花。
  商皇后派了褚六娘过来迎她。轻城看到褚六娘时愣了愣,她一直记得褚六娘鲜艳明媚的模样,可如今,这个曾经美丽动人的少女明显憔悴了许多。她脸色惨白,瘦得有些脱形,眼中的光也已不在,如一朵失去了水分的鲜花,枯萎了。
  她想起昨日刚刚到京城,便听说的那些传闻。新帝样样皆顺,唯独子嗣无缘,新后连生两位公主,第三胎滑落后再无生子可能;两位侧妃先后有孕,却又先后莫名其妙地滑了胎,之后,肚子也再无动静。
  轻城当时听到时心中是称意的,像赵昶这种伪君子,就该遭到这种报应。可这会儿看到褚六娘的模样,却不免生起几分同情:嫁给了赵昶这种禽兽,褚六娘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褚六娘向轻城恭敬地行了一礼道:“陛下命我领公主先去祭拜。”这会儿新旧交替,原太子妃,现在的皇后商氏已经正位,她和小商氏却还未来得及受封,自然要向轻城行礼。
  轻城听到那声“陛下”有些恍惚,随即反应过来,这个“陛下”指的再也不是那个对儿女慈爱纵容的父皇了。
  她的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默默点了点头。
  乾宇宫内一片雪白,神帛招摇,铭旌飘舞,几筵之上,香烛袅袅,供着酒馔,后面停着宣武帝的梓宫。一群妃嫔宫女披着麻衣,跪在两侧,见她过来,立刻哀哀痛哭起来。
  轻城望着漆黑冰冷的棺椁,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西北实在太过遥远,她紧赶慢赶,还是没赶得及在大殓之前赶回,连宣武帝的最后一面都来不及见。
  宣武帝对她,从来都是慈和有加,虽然不是亲生父亲,却比亲生父亲更为慈爱。尤其在侍疾的那段日子后,两人关系拉近,他对她更是关心爱护,为她的婚事操心,一心想着她能过得好。最后,也给了她一个赵玺这么好的丈夫。
  旁边有内监引导她依礼祭拜,拜毕,她跪在拜垫上,深深伏倒,泪如雨下。
  正当伤心,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过来,一道尖利凄凉的哭声忽地响起:“陛下,臣妾对不住你啊!”随后有人“扑通”一下,跪倒在她旁边。
  轻城愕然看去,就见夏淑妃披头散发,一身麻衣,扑倒在地嚎啕大哭。她仿佛全然未看见旁边的轻城,继续哭喊道:“臣妾犯有大罪,自陛下去后,夜夜梦见陛下责备臣妾,臣妾心中难安。陛下在天有灵,臣妾不敢再瞒下去了。”
  轻城皱起眉,隐隐觉得不对,开口制止她道:“娘娘,你这是做什么?休要惊扰了父皇在天之灵。”
  夏淑妃哭道:“这几天,我一合眼就看到你父皇,他在怪我,怪我当年做的那桩错事。我,我不能再错下去了。”
  “哦,什么错事,叫淑太妃如此愧疚?”脚步声再响,熟悉的温和声音传来,轻城心头一紧,就见穿着素服的赵昶缓缓行来。四周顿时伏倒一片:“参见皇上。”
  “荣恩回来了啊。”赵昶在前呼后拥中一步步走近,目光落到轻城身上,露出一个温和得叫人不安的笑来,“好久不见。”
  轻城已经恢复了镇定,从容下拜道:“见过皇上。”
  赵昶道:“平身吧。”他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她,语气难明地开口道,“朕虽继位了,也还是荣恩的皇兄,还是照旧称呼得好。”
  轻城暗暗皱眉,倒没有和他纠结称呼。在西北半年多的历练,应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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