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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男人是反派-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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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两人那晚以后的首次见面,此刻面对面而坐,却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周岸芷握住她的手,叹气,“以前多伶俐的一个人,如今却是死气沉沉……唉,我都听说了,他想纳你做妾,你不愿意,可你不愿意是一回事,摔烂吃食、绝食一天又算怎么回事?你气的是他,还是自己?到底是跟他过不去,还是跟自己过不去?”

    “我没跟谁过不去。”她摇了摇头,苦笑道,“如今他是主,我是奴,生死都不由我,我怎敢乱发脾气?我不愿见他,可人微言轻,苏公子不当回事,我只好暴露我不端庄、不稳重,佻达叛逆的本性,跟他如此说理了……”

    “别这样笑。”周岸芷伸手抚平她的脸颊,劝道,“听我说,像他这样的男子,生来强势,早就习惯用上位者的立场待人了,从来只有别人讨好他,何曾真正疼过人。我爷爷是这样,爹是这样,外面那些男子也是这样。世道若此,莫可奈何,可我万万没想到,你也倔强至斯。”

    周岸芷停了停,见她没什么反弹,这才继续道,“我不知道你娘是怎么教导你的,可小夏,你听我一句劝:女子过刚易折,上善若水。我这么说不是让你甘心做妾,可事情总要有个回转不是。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你们两情相悦,何苦彼此折磨?这次是他混蛋,可他也摆明了要继续混蛋下去了,你难道准备抵死不从?不妨就在这里退一步,身段柔一柔,且放他一马,他心里知道你的委屈,从今以后,待你只会更好,他的心,也只会在你一人身上……”

    浅也一声不吭地听着。

    她知道,周岸芷说的这些话,是好心好意,甚至可以说是这个时代女子的生存法则。可心里知道是一回事,让她推翻自己的世界观去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她不想跟周岸芷争论,因为知道争论了也没用。她受了现代教育二十多年的熏陶,周岸芷同样也有自己的人生观,谁也说服不了谁,那便谁也别为难谁了。她只是觉得寂寞,前所未有的寂寞,是一缕芳魂流落异世,却一直被世间之人排斥的、一种格格不入的寂寞。

    夕阳西下,周岸芷又陪她说了一会儿话,见她始终神态恹恹的,不点头也不反驳,叹了一口气,终是无奈离去。

    如此,又过了数日。

    她雷打不动地坐在窗边看蓝天白云,不高兴出房门,也不怎么说话,就这么默默坐着、望着、呆着,整个人与天地融为了一体,仿佛下一刻,就要羽化而去。

    监视她的下人们看的心惊,将她的情况逐一汇报到书房,可书房里的那个人——却再也没出现过。

    他现在在干什么?

    陪伴杭敏之?

    无暇顾忌她?

    还是说,已经对她死心了,任她死活?

    想到这里,心里陡然一抽,她急忙抚上胸口,安慰自己,“没关系,夏浅也,会过去的。时间一长,你就再也不疼了。忍一忍,忍一忍就好。”

    “咚咚咚。”却在此时,门口又传来一阵敲门声,她回头,还是之前那个丫鬟,只不过这次却是满脸惊骇之色,“夏姑娘,出、出事了……您快去大门那边瞧瞧,岸芷小姐、岸芷小姐她……”

    她问周岸芷出了什么事,可丫鬟哆哆嗦嗦,再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不再犹豫,断然起身跑向府邸大门。

    明月当空,碧瓦朱檐,此刻的门口聚集了不少人。她匆匆一扫,没看到周岸芷,却在人群里发现了周家二少周令初。

    周令初?

    不是说周岸芷出事了么?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却是他?

    “小夏。”她还在疑惑,人群里的周令初一眼就看到了她,冲她招了招手,冷笑道,“你过来。”

    她狐疑地看向丫鬟,丫鬟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低低说了一句“姑娘对不住”,就悄悄躲到了周令初后面。

    她望着周令初,面无表情,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大晚上的,把你喊出来也没别的事。”周令初指了指门外,命令道,“阿轮醉了,没人服侍,你去,把他从马车上扶下来,带回屋好生伺候着。”

    顺着周令初的手,她看到了府外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铁皮马车。

    一阵风吹来,吹起了曼妙的车帘,车里的人却没有丝毫动静。

    她看了看周围那么多人,再看一眼周令初嚣张跋扈的模样,冷哼一声,不予理会,转身就要回去。

    “给我拦住她!”周令初怪叫,颇有几分气势,立马就有几个婆子拦住了她的去路,将她围在了那里。

    见此,周令初愈发得意,“姓夏的,你装死装了这么些天,也够了吧?别给脸不要脸!你算什么东西,不过就是爷儿们消遣的一个玩意儿,赏你一个妾氏之位都是好的,还跟爷儿们拿起了乔?你当自己是天上的凤凰?搞搞清楚,主家宠你,你才算给自己挣得一些脸面,主家若不宠你,你他妈就屁也不是!如今,你的主家正缺人服侍,你做妾也该有个做妾的样子,还不赶紧滚去伺候?!”

    主家?做妾的样子?滚去伺候?

    浅也冷冷道,“如果我不呢?”

    “你敢。”周令初一瘸一拐走到她面前,狠狠道,“今夜你是伺候也得伺候,不伺候也得伺候!”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改口,“想回房?可以啊,只要你能过的了这些婆子们。至于怎么过——那就要看你的撒泼水平了!抓头发、撕脸、嘴咬、满地打滚,你赢了,自然让你回去,不然,就给我老老实实去讨好你的男人!”

    抓头发、撕脸、嘴咬、满地打滚。

    听着周令初这些描述,她拼命压抑心中的怒火。

    他在羞辱她。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就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她:除了认命,讨好苏轮,她夏浅也什么都不是。

    她不想做妾,不想伺候苏轮——好啊!可以!那就用最卑微、最难看的姿态离开吧!

    月如钩,皎似盘,婆子们有意无意地看向她,周令初抱胸,也居高临下地等在那里,嘴角勾起,神情嘲弄。

    她盯了周令初一会儿,好久好久,终于道,“令初少爷说的哪里话,主子有命,奴婢焉敢不从。是,奴婢这就伺候苏公子去,令初少爷消消火。”

    她作势要出去,却再次被周令初拦住了。

    却听周令初问,“怎么,伺候自己的男人不开心,连笑都不会?给我笑。”

    给我笑。

    她握紧拳头,眼看就要给这死瘸子一拳,离她最近的一个婆子眼疾手快,立马扯住了她,布满老茧的手死死包住她的拳头,笑嘻嘻道,“小夏姑娘,您干什么,有什么气冲我们发。”

    她瞧着那婆子刺眼的笑脸,再望一眼周令初咄咄逼人的姿态,缓缓抽回了手。

    形势比人强。

    她深吸一口气,冷笑,“这样,满意了?”

    周令初既然达到自己的目的,便不再纠缠,转身示意她走。

    她一脚跨出红漆大门。

    出门的瞬间,却瞥到门外的铜壁前,阳一默不作声地站着,也不知是在那里站了多久,听了多久——亦或是,他一字不漏地全听到了?

    她没睬阳一,径直走向不远的铁皮马车。还没走近,就听里面一个女子声音道,“小姐,这周府的下人怎么这么磨蹭,咱们都等好一会儿了,也没见人出来伺候他家周大人。那位阳一小哥也是,说要去催催,半天都没瞧见个人影。”

    “你耐心点,人很快就来了。”小姐回道。

    这声音是……

    刚反应过来这声音是谁,就见眼前车帘一掀,露出了一张精致秀雅的脸。

    四目相对。

    杭敏之估计也没想到来的会是她,稍一惊讶就恢复了笑容,“小夏姑娘,原来是你。”

 第82章 第15章:爱恨一线(五)

    “杭小姐。”浅也点头致意,将自己的表情调整的滴水不漏,“我家大人呢?”

    “在后面。”杭敏之边说边和婢女往旁边让,“他喝多了,路上吐了一点……目下已经不省人事了,姑娘当心……”

    浅也默默爬到马车里,借着月光,终于看到了那个无声无息坐在里面的人。

    晓月当帘,轻纱慢拢,他的黑色面具并几缕发丝紧紧贴在脸上,线条流畅,辗转暧昧,黑白相间里,更衬得他肤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车厢内铺着一层薄薄的垫子,他靠在那里,双目紧闭,眉头微蹙,左手无意识地抓着侧首边窗,双腿随性而放,几分狼狈,几分散漫,静中有动,再不复昔日翩翩公子模样。

    “……小夏姑娘?”

    身后传来杭敏之的催促,她一下子回神,上前,不甚温柔地将他扶了起来。

    他虽醉酒,依然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却不知怎么回事,当她气息一靠近,他就自发收了那副凌人盛气,闭着眼睛,任她搀着,甚至身子一歪,将全部重力卸到了她身上。

    重死了。

    车厢狭窄,她小心翼翼扶着苏轮,一个不稳,也不知撞到了哪里,苏轮闷哼一声,杭敏之脱口道,“轻点——”

    她斜一眼杭敏之,“要不,杭小姐你来?”

    杭敏之一怔,继而深深望一眼她,笑道,“刚刚我一时心急,叫姑娘见笑了。”

    心急?

    浅也牵了牵嘴角,心里暗道,心急之中,方见真情。

    “我没跟你见笑。”她抬头,无比认真地看向杭敏之,“你想要,我给你,你情我愿,天经地义。”

    她话里有话,杭敏之不笑了。

    两人望着彼此,谁也没移开目光。

    车帘被轻轻吹起,路边野草翻飞,夏虫低鸣,一声一声,包裹着这异样闷热的天气,似是要下雨了。

    好久好久,杭敏之才正色道,“夏姑娘说这话,未免强人所难。”

    “哦?怎么说?”她洗耳恭听。

    “我虽是将门之女,却也懂得男女大防的道理。如今周府就在外面,周家仆人也不少,姑娘本人更是在这里,何至于轮到我照顾?”说到这里,杭敏之缓缓道,“无媒无聘,无婚无约,我当不得这个主,所以,姑娘你说‘你给我’——不,你给不了。”

    “可这主今晚当不得,不代表以后就当不得。”她话锋一转,睥睨着浅也,神色是那么骄傲,那么自负,“我终会被他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迎进门。届时,他之事,自然不劳姑娘操心。侍奉夫君,传宗接代,原本就是妻子的本分——这,才是天经地义。正所谓,在其位,谋其政,行其权,尽其责。道理你可比我清楚,对不对,夏姑娘?”

    听到最后一句,浅也脸色倏然一变,仿佛两军交战的最后一击,她兵败如山倒,被对方毫不客气地将军。

    苏轮他、他连这句话都告诉她了?

    他们俩已经……已经亲密到这种程度了?

    她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而对面,杭敏之似笑非笑看着她,下巴微抬,双目炯炯,天之骄女之态尽显,再不掩饰眼里的敌意。

    冷月森森,红烛燃起。

    屋外的枝桠一下一下敲打着窗户,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周围是那么黑,她抱着双腿,坐在冰凉地板上,望着远处床上昏睡不醒的苏轮。

    杭敏之的话言犹在耳,她无力反驳,也无法反驳,因为那些可以理直气壮反驳的姿态,已尽数被他剥夺。

    他夺走她的自由和尊严,却给予她不要的沉重和枷锁。

    他说,我爱你。

    可苏轮,你瞧,你说你爱我,却又这么欺负人。

    窗外的雨声大了些,一阵风吹来,吹起他宽大的衣裾,她看到他不自觉侧过颈,呢喃了一声,“……夏……”

    夏?

    夏什么?是夏兰花,还是夏浅也?

    她默默盯着他。

    他的睡相真的很好,即使是在这样烂醉如泥的状况,也依然一动不动,没有丝毫失态。这种刻入骨血的教养,是否也如他那强硬的男权观念一样,永不会改变?

    “……夏……”

    她终于起身,慢慢走至床边。烛光下,他的侧脸菱角分明,好看的让人心惊,早已不是初见时那个少年的样子,而是变成了一个男人,一个真正的男人。她无声无息观察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掐上了他的脖子。

    指尖微微用力,可床上的人却依旧没什么反应。

    “……唔……浅……”

    她低下头,听着他的呢喃,轻轻问道,“苏轮,告诉我,你现在到底是醉着的,还是醒着的?”

    ——还是又像上次那样,你根本没醉,这连声的呼唤,只是在欺骗我?

    手上气息渐渐恢复温润,转折起伏间,再听不到他任何动静。

    他完全醉死过去了。

    “一品贵公子……”她笑了笑,望着窗外夜色,喃喃自语,“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放任水蛇咬我,全然不顾我的死活,当时我就想,这个什么破公子的,心肠简直坏透了、黑透了,这么讨厌,以后我可一定要离他远些。”

    是啊,离他远些。这可不是什么良人,谁招惹上谁倒霉。

    她苦笑着闭上了眼睛。

    “可命运这个东西,有时候很奇怪,你越是想远离,越是远离不了,越是警惕一个人,反而越是关注那个人。”

    “慢慢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没那么讨厌你了,甚至有点欣赏你、佩服你,再然后,又是突然之间,我发现,我连自己的心都守不住了。”

    说到这里,她摇了摇头,“也许我算幸运的吧。喜欢的这个人,恰好也喜欢我,免了我相思之苦,免了我被拒之苦……可苏轮,为什么,为什么你喜欢我,却又没那么喜欢我呢?为什么,为什么你的爱可以这么理性、甚至一分为二?他们都叫我妥协,叫我退让,可苏轮,我不能,你知道么,一旦我妥协了、退让了,就是第二个秦莲……你是要让我变成第二个秦莲么?让我也因为爱情、因为嫉妒,变得那么卑微?那么丑陋?”

    “不,这样的生活,我不要。苏轮,如果我连自我都失去了,那我宁愿不要你。”

    ……

    ……

    她说说停停,絮絮叨叨,不知不觉,就这么过了一宿。

    再抬头时,屋外小雨渐止,鱼肚泛白,晶莹露水串起翠绿色的茎叶,甫一晃动,就滴入尘埃,一滴一答,不见踪影。

    她呆呆坐在那里,感觉床上他的睫毛似乎颤了颤,她低头看去,下一刻,就见他睁开了眼睛。

    空气潮湿无比,间或夹杂着淡淡的青草味。

    床上的两人一坐一躺,不声不响地注视着彼此。

    虽则醒了,可由于宿醉的缘故,苏轮的眼神有些许迷离,仿佛大脑还处于混沌之中,不知今夕是何夕。见她坐在自己身侧,那触手可及的地方,他茫然地眨了眨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歪头,孩子气地笑了起来。

    只是这笑容还没完全舒展,他的眼神就一清,怔怔盯着她的脸,零星笑意也顷刻僵在嘴角——看到这样的他,她知道,他是彻底清醒了,完全清醒了,又变成了那个心思诡谲,玩弄人心,又算无遗策的苏公子。

    “我们……”他抚额,吃力地从床上坐起,“昨晚……”

    “大人醒了,可要喝水?还是洗漱?需要奴婢伺候您更衣么?”她截口问道。

    他手上的动作一顿。

    她视若无睹,继续道,“昨晚下了一夜的雨,地上滑,您待会儿出去的时候注意脚下。厨房也做了解酒汤,您如果还觉得难受、头晕,不妨就去喝一碗,还有……”

    “夏浅也。”他打断她,语气和缓,“你做什么?”

    做什么?

    她的表情闪过一丝讥诮。还能做什么?昨晚那么大一场戏,人人教导她要老实听话,要逢迎讨好,她若还不懂得屈躬卑膝,小心服侍,岂不是朽木不可雕,到最后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的反应太过刺眼,他微微蹙眉,伸出手,企图将她拉到怀里。却不知她此刻最排斥的就是他的接触,见他亲近,立马炸毛似地弹开,可因为一夜没睡,双腿早已发麻,这猛地一动,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直直朝地上栽去。

    他吓了一跳,立马去搂她的腰,两人一阵天旋地转,等回过神,她发现自己这回是实实在在被他压在了身下。

    她挣脱了一下,他没有动。

    她继续挣脱,还用上了蛮力,他依旧一声不吭地压制着她,禁锢着她,木床因为两人的角力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周围被褥一片狼藉。

    她推不开他,又不愿出声讨饶,最后涨得满脸通红,心下怒急,索性开始乱踢乱踹,发疯般扭动身子,想摆脱他。

    望着她的歇斯底里,他眼中恼意闪过,骤然举起她的双手,固定在头顶,下一秒,就俯首吻上了她的唇,舌头长驱直入,纠缠着她,不给她任何躲避。

    这个混蛋,这个混蛋,还敢吻她!

    她红了眼,张嘴,狠狠咬住他的唇。只听闷哼一声,他倏然离开,捂嘴瞪着她,神情狼狈,眼神愠怒,空气里飘出了浓浓的血腥味。

    她喘着粗气一咕噜爬起,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被扯的七零八落,表情却像个发怒的小豹子,又狠又辣。听着两人紊乱的心跳,她一把抹开鬓角的汗,充满挑衅地望着他——

    你再敢试试。

    自始至终,他们都没说一句话。以前那种只消看一眼就清楚对方在想什么的默契,此刻全变成了利刃,一刀一刀,凌迟着彼此的心。

    终于,他还是走向了她。她一下子紧张起来,本能就往后退,几乎退到了墙角,那原本张牙舞爪的姿态,也瞬间变成了戒备。

    见此,他的身形陡然一僵,脚步也停在了当场。

    却在此时,门外传来阳一小心翼翼的声音,“公子,醒了么?”

    这声音来的太是时候,她暗暗松气,听苏轮应了一声。

    阳一道,“薛亮薛大人此刻正在书房等您,说是有要事相商。”

    薛亮?

    苏轮回头,望向角落的她,星眸浩瀚,里面闪过万千情绪。她撇过脸,故意避开他的视线。屋外鸟语花香,束束阳光自窗棂钻入,一层一层的,依稀竟有了彩虹之色,

    久这样过了好久,好久,久到外面的阳一开始催促。

    他终究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

 第83章 第16章:方寸之间(一)

    苏轮与薛亮在书房一直待到了下午。

    傍晚,当薛亮离去的时候,苏轮将阳一叫到了自己跟前。

    “昨晚怎么回事?”放下书本,他开门见山道。

    阳一负手而立,笑嘻嘻道,“什么怎么回事,不就是公子醉了,然后,然后她来照顾你嘛。”

    “厉阳一,你如今也学会拿我教你的那一套敷衍我了?”苏轮冷笑,“你当我早上没看到门上的锁?”

    锁?

    意识到这个细节,阳一干笑。奶奶的,竟忘了还有这一茬,竟忘了他的心细如发。果然,在这个男人面前,当真玩不了什么花花肠子。

    “冤枉啊老大!”阳一嚷道,满脸无辜,“这可不是我干的,全是周令初那厮的主意!昨晚他听说你醉了,非逼着夏浅也去伺候你,送你回房。不仅如此,还命人将房门锁了,不让她离开——这事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不信你问问那些下人,昨晚我可是很早就回去休息了。”

    阳一边说边打量苏轮脸色,见他没什么反应,继续道,“这周令初嘛,你也懂的,大夫说他的腿养不好了,要当一辈子瘸子了,这阵子他的心情自然暴躁了些,瞧谁都不顺眼,连自己亲姐姐都骂的,碰上夏浅也这档事,岂会善罢甘休?”

    “不过,我倒是觉得,让他这样闹上一闹,也没什么不好。”阳一咳嗽几声,装模作样反问,“老大你想,没他昨夜那瞎掺和,夏浅也可连见你一面都不肯,成日躲在屋子里,你如何跟她和解……”

    “所以,你默许了?”苏轮突然道。

    这话无异于平地一声雷,阳一不吭声了。

    苏轮继续,“默许周令初对她的折辱,默许他们锁门不让她出去——还有呢?昨晚是谁送我们回府的?我瞧着,府里的车夫并未与我们同归。”

    阳一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杭府?”他敲了敲桌子,无比缓慢地问出这两个字,抬头,一眨不眨盯着阳一,“这也是你默许的?”故意让她看见,让她听见,然后让她难受?

    阳一垂下了眼睛,脸上狼狈之色一闪而逝。

    窗外落霞满天,窗内静如止水。

    桌案前,苏轮无声凝视着阳一,这个已然成为他心腹的灵透少年,看他微抿着嘴,看他握紧了拳,神情桀骜又倔强,仿佛山坡上独自对月的小狼,哪怕无人应和,也要长嚎下去。

    他心里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小狼身边,“阳一,你是聪明人,自然该干聪明事。我知你昨日一切都是为我,替我不平,替我周全。可你出身好合,也该知道,男女□□,何尝有过对错之分?”

    他伸手,随意掸了掸小狼肩上的细尘,“我将你留在身边细细打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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