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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如逆旅-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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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躺在顾衍之家客厅铺着绒毯的地上歇气,屋里开着空调,温度刚刚好,汉堡蜷缩在她旁边闭上眼睛打呼噜,这种舒适感酝酿出了朦胧的睡意。
  医院里,秦喧夜班值到一半没什么事索性跑到了ICU来跟顾衍之唠嗑。
  她拿着手机兴奋地不行,好似那上面说的是她一样:“哎兄弟,你现在可火了啊,看看,这什么#最美逆行抱火姐##年度最帅消防教官#热搜刷了一天了,还有人说要来医院看你呢,喏,今天我们医院前台可收了不少花了”
  床头柜上放了一束新鲜的百合。
  顾衍之对此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别……我还想安心睡几天觉呢”
  秦喧挤挤眼睛:“咱们医院的ICU是那么好进的吗?你愿意你的主治医生还不愿意呢,她啊,巴不得没人来打扰你,好让你好好休息”
  床头上用塑料卡片夹着的是她们的名字。
  患者:顾衍之。
  主治医生:陆青时。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她这样说,顾衍之心里微微一暖,唇角就浮起了笑意。
  手机接着往下滑,却突然顿住了。
  一则关于今天救援事故新闻发布会的图文消息,照片里的陆青时穿着白大褂,坐在角落里。
  阳光从落地窗倾泻而下,高清摄像机拍出来的照片让她的发丝都根根分明,略显冷淡的眉眼,肤如凝脂,修长白皙的手指放在了键盘上,整个人的气质犹如冬日初雪,凛冽照人,周遭的一切都成为了她的陪衬。
  顾衍之呼吸微微一窒。
  胸腔里的东西不安分地剧烈跳动了起来。
  她头一次觉得……陆医生好像漂亮过了头。
  她咽了咽口水,趁秦喧背过去喝水的功夫,鬼使神差地,按下了保存键。


第31章 检查
  半梦半醒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职业病使她蹭地一下就弹了起来; 汉堡也受了惊从她脚边跑开; 不一会儿又跑回来舔舔她的手背。
  陆青时从地毯上找到手机; 打开一看松了口气; 是顾衍之发来的消息。
  「汉堡怎么样; 听话吗?没有闹你吧?」
  她其实只是想找个话题跟对方聊天,却没想到她会回复的那么快。
  「几点了; 还不睡觉!」
  难得用上了感叹号,顾衍之都能想象出她皱眉发火的样子。
  手一滑; 一个委屈巴巴的表情就发了出去; 现在撤回还来得及吗……
  她这么想着,对方却看着那个表情出了会儿神; 再看看舔着她手心的汉堡,把大型犬抱到了自己怀里,按下快门; 发送。
  跟图片一起发过来的还有完成任务一般的话语:“好了,看完了; 你可以睡觉了”
  顾衍之忍不住笑出声来; 却又扯得伤口痛,龇牙咧嘴的。
  照片上的汉堡依旧憨态可掬; 毛发油光水亮,脸还大了一点,看样子是被人照顾得不错,一同入镜的还有陆青时的半张素颜; 脂粉未施,眉眼干净,眼角有一点小细纹,不算顶顶好看,她却还是存了下来。
  “好~晚安”她打字。
  对方也回她:“晚安”
  赶在护士进来没收手机之前,顾衍之把这张照片设置成了与她的聊天背景,然后心甘情愿把手机交了出去,闭上眼陷入梦境里。
  此时的她尚不知道,日后这一人一狗会成为她生命中最不可或缺的部分。
  周一例会,医务处宣布了对他们的处理决定,对陆青时记严重警告处分一次并书面检讨,解除其一病区主管职务,暂停执业活动一个月。
  被全院点名批评的人正拿着IPad浏览医学论文,完全没在听。
  其余一干人等罚钱的罚钱,写检讨的写检讨,批评的批评,处分的处分,算上上一次于归挨的处分,她进急诊科才三个月,半年的钱都罚出去了,一进办公室就葛优瘫在了沙发上惨叫连连。
  然而,世界上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陆青时推门而入,脱了白大褂在衣架上挂好:“从今天起我停职了,我的检讨你帮我写”
  于归呲溜一下从沙发上滑了下去:“陆老师……”
  您这是要我狗命啊!
  可是看着她那张脸,于归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实际上早在心里把人骂了个千万遍。
  “有什么问题吗?”她从办公桌上拿起车钥匙准备走了。
  于归赶紧站好,摆出招牌微笑:“没有,您慢走”
  陆青时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对了,这一个月里我会不定时来医院抽查你的解剖缝合技术,连提子都缝不好的人不配上我的手术台”
  于归笑得更加灿烂了:“是,请陆老师放心,学生一定会勤加练习,不会辜负您的教导”
  等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走廊里,于归揉了揉假笑得有些酸痛的腮帮子,拿沙发垫子泄着愤:“死面瘫!死面瘫!死面瘫!”
  郝仁杰在外面拖长了声音喊:“陆姐,您怎么又回来啦?”
  于归赶紧站好冲着空气弯腰鞠躬:“陆老师好”
  一室寂静里,郝仁杰在外面爆发出了公鸡打鸣一般的笑声。
  气的于归抄起沙发垫子抡圆了冲上去:“去死吧!!!”
  “今天怎么样?”甫一踏进病房,未穿白大褂的陆青时就让人眼前一亮,只是在外面罩了防护服,里面纯白的衬衫,领口开了一颗扣子,露出削瘦的锁骨,简单的牛仔裤穿在她身上却很有型,手腕上戴了一块小巧的腕表。
  她习惯性地向护士伸手要诊疗记录,对方犹豫了一下:“陆大夫,按规定……”
  她已经停职了。
  陆青时伸手拿了过来,细细翻阅着,然后从她兜里拔了一支笔出来,利落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再交给她。
  “我站好我的最后一班岗”
  顾衍之听闻这话,微微激动起来,想从床上起身,手背上连着的留置针开始顺着软管往上回血。
  陆青时皱眉,略略提高了声音:“别动!”
  自己焦躁的情绪就这么被她莫名一嗓子安抚住了,陆青时从旁边拖了个椅子过来坐下:“被停职察看一个月”
  细心的顾衍之留意到她今天并没有在病房里久站,而且也有下意识扶腰的动作,虽然转瞬即逝,但眼尖的顾队长如何能放过她的一举一动。
  秦喧验过指纹也进入了ICU,大大咧咧的声音老远就听见了:“枪打出头鸟呗,在新闻发布会上那么怼吴书记的面子,卫计委那帮人不记恨你才怪”
  顾衍之的眼神黯淡下来:“早知道……”
  陆青时的目光剑一般射了过去:“早知道什么?”
  话哽到一半,却又说不下去了,顾衍之抿紧唇角,即使陆青时不坚持,她也不会见死不救,只是看见她因为救人还受了委屈,心里没由来的难受。
  而顾衍之呢,如果没有自己的坚持,她可能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
  虽然知道这种心理作为一个成年人来说太意气用事了,不过陆青时还是生出了一丝愧疚之心,作为急救现场总指挥,她太冲动了。
  骄傲的医生低下头:“对不起,下一次我不会再将你置于危险的境地”
  秦喧一脸见了鬼一样的表情,她没听错吧???
  陆青时居然主动跟人道歉了,简直可以喜大普奔喜闻乐见普天同庆放个烟花来庆祝了。
  而被道歉的人却突然攥紧了身下被单,微微偏过头,咬紧下唇:“陆医生不用这样,我也不全是为了那个孩子”
  她尚在疑惑她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秦喧却突然伸手推了她一把:“听陈意说,你这几天腰不太舒服啊”
  陆青时回过神来避开她的手:“喂,别动我,你……”
  秦喧才不管那么多,抓住她的胳膊,在侧腰上轻轻一按,某人就疼得额头冒冷汗,她顺势把人按在了病床上。
  “你……”陆青时还想挣扎,却又突然屏住了呼吸,身下的柔软让她极度不适应,她突然意识到这是顾衍之的病床上,暗骂秦喧太没有分寸,于是用手腕微微撑起了一点,避免压到她的器官。
  被压着的人倒是没多大感觉,在接触到对方含笑中带着关心的眼神时,陆青时微微偏过头,耳根有点红,更羞耻的是秦喧当众撩了她的衣摆做触诊,脸皮薄的急救医生沉不住气了。
  “你好了没有?!”
  看见她白皙肌肤上淤青了一大块地方,秦喧倒抽了一口凉气:“你怎么拖到现在,去去去,赶紧去骨科拍个片子,搞不好都骨裂了,你这怎么弄的啊?”
  陆青时咬着牙,手腕实在撑不住了,声音都在抖:“煤气罐爆炸时天花板上的吊扇落下来砸的,好了就放开我……”
  顾衍之伸手,把人按了下来:“陆医生是大夫,怎么还讳疾忌医呢?”
  “……”
  这下与她的柔软触碰了个结结实实,陆青时意识到自己正扑在她的什么地方,对方一脸坦坦荡荡,她却莫名觉得有些耳热。
  于是目光相接,顾衍之眼里盛着温和柔软的笑意,仿佛丝毫不在意是她的决定害她险些丢了性命。
  “陆医生去看病好不好?”
  哄小孩的语气。
  那只手依旧搭在自己背上,没有丝毫放开的意思。
  陆青时抿了下唇:“……好”
  对方如愿以偿松开了手,秦喧砸吧着嘴,总算知道什么叫一物降一物了啊。
  拿着片子拎着一大塑料袋药片从骨科出来的时候,陆青时想了想,还是掏出了手机给她发消息。
  她想问问她,那句「陆医生不用这样,我也不全是为了那个孩子」是什么意思?
  可又觉得不妥,删删改改,对方的消息先发了过来:“去看了吗?”
  她回:“嗯”
  想了想,还是把编辑好的一段话发了出去。
  对方显示正在输入中,可是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回答,陆青时把手机揣进兜里,回家。
  打开家门的时候,手机亮了起来。
  她说:“因为保护医生,是我的职责呀”
  说的如此天经地义,陆青时忍不住微微笑起来。
  “知有~”于归抱着手机,用讨好的语气小心翼翼跟对方打着电话:“我下个礼拜就不回去了~”
  方知有整理物品的手微微一顿:“为什么?”
  “呃……”于归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实说了出来:“又被罚了三个月工资”
  对方叹气,然后是良久的沉默,于归抱着手机眼泪都快下来了,答应好的回去给她过生日却临时泡汤了,愧疚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小归,我很想你”方知有放下抹布,靠着沙发坐了下来,看着焕然一新的出租屋,微微红了眼眶。
  “我知道”于归捏紧了手机:“你放心,等我规培结束,我一定会努力通过考核,争取留在仁济医科大,然后把你和伯母接过来”
  相同的话语在彼此嘴里都说了无数遍,可每次听来都让绝望的内心死灰复燃。
  方知有低低应了一声:“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我和你一起分担”
  她还想说什么,里间的方妈妈大声叫起来:“艹你妈了个逼,又在和那个贱人打电话呢是不是……”
  方知有捂住手机听筒:“我先不跟你说了”
  “好”
  于归挂掉电话后一阵怅然若失,规培期间没有工资,只有每月几百的基本生活补贴,好不容易到手的科室奖金也都被罚了出去,甚至偶尔还得靠家里接济,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方知有走进里间,方妈妈把刚做好的饭菜摔在了地上,一地狼藉满地碎瓷,她只好又重新收拾,方妈妈还不解气,拍床大骂:“没良心的东西,你知不知道是谁把你妈害成这个样子的!就是她!隔壁村的那个贱人!你还和人家厮混在一起,人家都考上大学了医学生前途无量,你呢!还整天待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窝在家里打游戏!没出息的东西人家早就攀上大城市的高枝不要你了,你还……”
  方知有捏着瓷片的指尖泛了白,碎瓷扎进掌心里的痛楚也抵不上心痛万分之一,对付自己的亲生女儿,方妈妈总是有办法一针见血。
  “你住口!”她微微提高了声线,语气又快又狠,眼里都是血丝:“我要不是为了你,我早就出去上学打工赚钱了,当初是谁哭着喊着求我留在家里,我告诉你,这个家,我一点儿都不想待!!!”
  她说着,扔掉手里的碎瓷夺门而出,方妈妈在身后一阵哭嚎夹枪带棍问候她祖宗十八代包括自己。
  这样的场景,十年间,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方知有冲进了网吧,把身份证压在了柜台上:“给我开一台机子”
  从一开始游戏只是她用来赚钱的工具,再到现在成为她减压的利器,方知有在网吧里吞云吐雾,眉眼有化不开的愁意,再不复当初那个恣意轻狂的少年了。
  刚一登入游戏界面,一条组队邀请就弹了过来,她接受对方的邀请,立马被传送到了队友的身边。
  白衣剑客和红发医师并肩站在了一起,身后火红的翅膀徐徐展开,抖落了漫天星辉。
  少女说:“JJC吗?”
  她打字:“好”


第32章 星星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清晨,病房里空无一人; 顾衍之吃力地睁开眼; 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 目光落到一旁的液体袋上; 已经输完了; 她抬手按铃,等待着护士来换药。
  又昏昏沉沉睡了一会儿; 嗓子火烧火燎地,她浑浑噩噩地伸手去够一旁床头柜上的开水壶; 因为距离远的缘故; 不得已伸长了手臂,另一只手上连着的输液架摇摇欲坠。
  陆青时验过指纹进来; 正好看见这一幕,顿时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扶稳输液架,同时从她手里拿过滚烫的开水壶。
  顾衍之松了一口气; 全然没察觉到危险般地脸上盈出笑意:“你来了”
  待到看见她手背上留置针连着的软管里回血已经回到一半了,向来淡定的人轻轻抿紧了唇角。
  发火的前兆。
  陆青时从床头柜里取了干净的一次性纸杯替她倒了一杯水; 又稍稍把床摇高了一点好让人能坐起来喝水。
  随后赶来的护士还在解释着:“对不起陆主任; 对不起顾队长,今天徐主任大查房要求科室所有人必须到场……”
  “没事……”顾衍之还想说什么; 陆青时冷冷的一个眼神看过去。
  她从善如流地闭上嘴。
  “你是管床的责任护士吧?病人按铃听不到也就算了,十分钟一趟的巡房制度写进工作细则里的东西也做不到,不如卷铺盖回家吧,把你们护士长叫过来; 我要换责任护士”
  责任护士从病人一进院开始就跟到离院,是护理日常中非常核心的工作且不用上夜班,日后晋升空间也非常大,小护士急得快哭了出来,一个劲儿鞠躬道歉。
  陆青时从兜里掏出了手机准备给护士台打电话被人拦下了,过分苍白的手指搭在了自己手腕上。
  顾衍之笑着,脸上有不正常的潮红:“算了,陆医生,我也没事……”
  陆青时把手贴上了她的额头,另一只手伸向了护士:“诊疗记录给我看下”
  护士赶紧递了过去。
  “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发烧”她皱着眉头翻阅,另一只手从她额头滑落了下来,顾衍之看着那只修长白皙的手离开自己,心里有小小的失落。
  “这医嘱是谁下的?”
  “是……徐主任……说这种新药抗感染很好用,不少患者都在用……”
  陆青时啪地一下把病历倒扣在了桌上:“给我停了,用药方法还照我以前的剂量,用完一个疗程检查后再行斟酌用药方案”
  小护士低着头不敢回答。
  陆青时走到了她跟前,把诊疗记录杵在了她身上:“怎么,我虽然停职了,但职称还在,我们医疗组还缺护士”
  小护士赶紧双手接了过来,叫苦不迭,两大科主任博弈,下面的人夹在中间两头难做。
  “是,那徐主任那边……”
  “放心做,有问题让他来找我”
  顾衍之喝完了一杯水,第二杯喝到一半的时候陆青时端走了。
  “短时间内别喝太多,半个小时之后再喝”
  顾衍之无奈,只好乖乖听医生的话:“你今天怎么来了?”
  “来复查”
  她看着空荡荡的病房,顾衍之一个人在这住了大半个月了,除了消防队的人偶尔来看她外,俱是冷冷清清。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疑惑问出了口:“你的家人呢?”
  “我是孤儿”对方回答的很快,仿佛并不介意这个有些敏感的问题。
  陆青时见过太多因为自己悲惨的身世而自怨自艾的人,他们的脸上都有出奇一致的愤世嫉俗。
  顾衍之是个例外,表现地分外平静:“我在孤儿院长到五岁,被我的养父接回了家”
  “那他现在?”
  “三年前死于一场大火”
  陆青时沉默:“抱歉……”
  失去世界上唯一亲人的顾衍之着实难过了很久才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不过她天性乐观,如今说起这些事来眼底也只有怀念。
  “死在自己的岗位上,对消防员来说也算是死得其所吧”
  陆青时低笑了一下:“你倒是想得开”
  “那不然呢,日子总得照过,有人说,人去世后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其实这样想的话,只要是晴朗的夜晚爸爸就会一直陪着我”
  “那要是没有星星的晚上呢?”
  “那他就是我心里的星星”
  “妈妈,我会死吗?”化疗药使小孩子原本乌黑油亮的头发全掉光了,陆青时蹲下来捧起他苍白稚嫩的脸蛋,亲亲他的额头。
  “不会的,有妈妈在,不会让乐乐有事的”
  小小的孩子坐在轮椅里,像个小大人一样伸手抱住了她的脖颈:“妈妈别难过,爸爸说了,乐乐是小小男子汉,要坚强,要保护妈妈,想哭的时候就抬头看看星星,眼泪就不会掉下来啦”
  那是她与乐乐之间的最后一段对话,这么多年了,她仍记得那是个繁星闪烁的夜晚,乐乐坐在轮椅里,她推着他在窗边看流星。
  关于乐乐,她从未忘记也从不提起,尽量避免任何与死亡和生命有关的话题,被协和医院开除之后她远走海外回国又选择了离家数千里远的仁济医科大工作,原因只有一个:避开伤心之地。
  她的家里没有任何孩童物品,甚至也没有儿子的遗照,干净得过了头,连秦喧都吐槽,不是人住的地方。
  她离开协和的时候什么也没拿,如今也是孑然一身,她刻意回避,在某种程度上已经造成了生理性遗忘,如果不是顾衍之重伤濒临死亡,那至今仍是压在她心底最深处的尘埃,一碰,灰尘簌簌伴随着痛苦铺天盖地而来。
  她皱起眉头,忽然感觉喘不过气来。
  顾衍之看她神色不对,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陆医生,陆医生?”
  陆青时回过神来,汗湿重衣,脸色很差:“怎么了?”
  “我……我想上个厕所……”
  她苏醒后就坚持不用导尿管,即使病重她也要保持住生而为人的最后一丝尊严。
  陆青时理解并尊重她的决定,于是伸手把人扶了起来:“来,我扶你”
  “不不不,叫护士来就好了……”顾衍之推辞着,她已经把自己的手搁上了她的肩头,另一只手揽住了她的侧腰。
  顾衍之没办法,只好顺着她起身:“麻烦陆医生了”
  与陆青时每次查房轻装简从不同的是,徐乾坤恨不得叫上科室所有人,再拿个大喇叭全院通报:急诊科徐主任要开始查房了。
  那种医疗剧里常见的一堆穿着白大褂的低层医护人员跟着领导扎堆走廊的场景终于重现了,走了一个上午,徐乾坤跟每个病人都要握手,于归翻了个白眼,直觉得他太有做国家领导人的天赋,而不是做医生,不由得怀念起了陆青时管理病区的时候每次查房都速战速决,甚至有时候嫌实习生麻烦问题太多带上几个主治一圈走下来基本都谙熟于心了。
  哪像现在,刚出了病房门:“哦,那个刚十一床的,说什么来着?”
  跟着的主治医生立马接上:“患者主诉胸痛”
  “联系一下影像科,拍个片子看看”
  徐乾坤说完看了一眼腕表:“行了,今天就到这吧,我下午还有手术,剩下的胡医生带着查房吧”
  墙上的挂钟刚走过十一点,众人只好弯腰鞠躬跟他再见:“徐主任辛苦了”
  他走了两步,又突然回过头来看着众人皱眉,似乎在找人。
  于归抱着病历夹,缩在人群里,猝不及防被点到了名字。
  “于归”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了她,她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了一步:“徐主任,您有什么吩咐?”
  “听陆主任说,你最近干的不错,下午的手术你来当三助”
  虽然只是三助,也足以让一干同期向她发来了羡慕嫉妒不满的目光,一来就当了科主任的徒弟,还被另一个科主任钦点上台,这是什么狗屎运?
  于归暗自叫苦不迭:“是,谢谢主任的栽培”
  三助而已,只是帮忙吸引什么的,应该不会让她缝合吧,就她那缝合技术,用陆青时的话来说就是:狗都嫌。
  她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并不想在徐乾坤面前丢人现眼。
  时间很快到了下午,于归和其他几个助手早早地到了手术室做术前准备,麻醉医也很快就位了,全身麻醉插管完成后患者就被推入了手术室,器械护士把器械推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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