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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如逆旅-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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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喧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我靠你鬼叫什么呢?!”
  于归这次是真的鬼叫了,疼得龇牙咧嘴:“我……我的腿……是不是废了……”
  秦喧翻了个白眼:“死不了,你陆老师亲自给你接的骨,还亲自送你回来的,啧啧啧,我都没这待遇,酸了酸了”
  于归疼得直抽抽,躺在床上冒汗:“她还罚了我抄一百遍内科学,这种福气我可不想要,快快,给我来一针止疼”
  秦喧把注射器扔给她:“自己扎”
  “话说,我救回来的那对母女怎么样了?”透明的液体缓缓推进了静脉里,于归觉得好受一些了才道。
  说到这里秦喧更是懒得理她:“你说说你图什么,救谁不好救个人贩子,幸亏你陆老师察言观色觉得有些不对劲,暗地里通知了向南柯,一查有拐卖人口的前科,一出来就被逮住了”
  于归有些唏嘘:“我也不知道……就看她俩挺无助的……”
  秦喧摇摇头,但也没真心责怪她:“行了,好好休息吧,明天送你回去养伤”
  “那那个孩子呢?”
  秦喧掀开帘子的手微微滞了一下:“初步检查怀疑为先天性胆道闭锁,送回医院做进一步处理了”
  于归垂下头来,用手撑住了额头。
  风雨交加的夜晚,救援行动暂时搁置了下来,隧道里的落石已经清理出来了一多半,生命探测仪也已经监测不到任何生命迹象了,但这样顾衍之还是有些不放心,一边吃着泡面一边往隧道口瞟着,一只脚架在了工具箱上。
  突然一抹白色的影子跃入眼帘,她赶紧正襟危坐起来。
  “出什么事了吗?”
  陆青时摇摇头,手里拿着碘伏和棉签还有纱布绷带什么的:“把衣服脱了”
  “咳咳咳……”猝不及防下听到了这个答案,顾衍之一口泡面呛在嗓子眼里,咳得惊天动地,周围的下属们纷纷投来诡异的、好奇的、羡慕的、等着她出丑的各色眼神。
  陆青时视若无睹:“快点”
  顾衍之却不是这么问心无愧了,放下泡面碗拉着她一口气跑回了自己休息的帐篷。


第79章 怂货
  秋天的夜晚刺骨得冷,湿气沁入骨髓里; 秦喧抱着白大褂蜷缩在火堆旁边依旧冻得浑身哆嗦; 睡梦中打了个寒颤。
  向南柯手里拿了一床毛毯; 放缓了脚步; 轻轻盖在她身上; 正欲起身离开的时候,被她火光照耀下的清丽素颜震住了。
  从见第一面起; 她就觉得她很好看,无论是踩着高跟鞋摇曳过人间; 还是像现在这样静静躺在这里; 不着脂粉,唇色很淡; 脸上有几颗可爱的小雀斑。
  过往交往过的人里,有知书达理的,温婉动人的; 活泼可爱的,可是没有人像她这样让她生出了强烈的; 想要靠近; 想要保护,想要拥有的欲望。
  但是她知道; 她和她之间隔开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不仅是道德的线亦是法律的线。
  她不会对包丰年手下留情,依秦喧的性格她若动手二人势必老死不相往来。
  警官的眉头一跳,心里抽痛了一下; 抿紧唇角起身离去,却猝不及防被人勾住了小指。
  秦喧从简陋的睡袋上坐起身来,赤着脚,毯子从她身上滑落:“来都来了,给我暖被窝,冷死了”
  “你攥那么紧干嘛?松开”
  顾衍之捂着领口,一脸受气小媳妇样,誓死捍卫自己的尊严,上次她帮自己搓背时的尴尬遭遇每每想起来她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青时生气了,手里托盘重重往地上一墩:“环境气候这么恶劣又没法洗澡不彻底清洗包扎伤口的话会感染,严重了的话就会发展成坏死性筋膜炎再发展到截肢你哭都来不及!”
  顾衍之登时一个头两个大,总算能理解于归为啥会晕过去了。
  敢情不是被疼晕的,而是被吓晕的。
  向来坦坦荡荡一派光风霁月的人,在和她单独独处的时候总有些扭扭捏捏,就比如现在,陆青时坐在她背后,微微一抬头,就看见了她通红的耳朵。
  顾衍之咬着唇:“要不……要不……你放这儿我自己来吧”
  “为什么?”医生诧异挑眉。
  “因为……”她的头越埋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嘀咕着:“我会有反应”
  陆青时没听清,又凑近了些:“你大点声”
  顾衍之索性咬牙闭眼,破罐子破摔了:“我会有反应”
  陆青时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反应”是什么“反应”,蹭地一下烧红了脸颊,恼羞成怒:“顾衍之,你神经病啊!”
  说罢扔了托盘气冲冲地掀开帘子,顾衍之赶紧把衣服拉好追了上去:“哎哎哎,我错了青时……”
  最终还是没狠得下心来,在顾衍之的好说歹说下又跟着她回了帐篷。
  这回人倒是老实点了,乖乖脱了衣服,露出精瘦的背部肌肉给她擦拭伤口。
  有被钢筋刮破的,有被砂石蹭破的,还有绳子勒出的血痕,以及其他一些大大小小的伤口,不算特别严重,但也不算轻。
  顾衍之手里捧着一次性纸杯,把抗生素药片吞下去,热水暖和了身体,也让她鼻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微微回了一下头,陆青时按住她的肩膀:“别动”
  手里的棉签把嵌进皮肤里的小石子挑出来,动作小心翼翼,十分轻柔。
  顾衍之发誓,她这辈子还没被谁这么温柔地对待过,军营里都是大老粗,即使有几个军医也都对他们爱答不理的,治伤没话说,可也到底少了几分温情。
  她近乎贪婪地看着她有些疏淡的眉毛,眼角有些细纹,肤色很白,瞳仁因为太过漆黑而沾染了一些深蓝,也许是因为昏黄光线的原因,整个人看上去没有平时那般凌厉,不近人情。
  这胶着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太过灼热,陆青时不可能感受不到,她依旧垂着眸子,没给她任何回应,做完自己该做的一切后,默默阖上医药盒的盖子。
  “好了,我走了”
  一只手越过自己的肩头扣住了她的手腕,抓得很紧:“青时……”
  陆青时不着痕迹往回缩:“怎么了?”
  温热的手指伸进了她的袖管里捏了捏里衣,顾衍之大惊失色:“快把衣服脱了!”
  陆青时顺手抄起托盘砸在了她脑袋上:“顾衍之,你耍流氓也要有个度吧!”
  消防教官抱着脑袋委屈:“我只是摸到你里面衣服都湿了,想让你换一件而已”
  “……”陆青时冷着脸没说话,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赶在她下一次发火之前,顾衍之麻利地拿来了自己的背包,翻出干净的冲锋衣和贴身穿的速干衣给她。
  “换上吧,湿的穿着容易感冒”
  “不……”
  顾衍之执意塞进了她怀里:“我去外面守着,保证不看,你放心”
  说罢,掀开帘子迈了出去。
  远远地看见前面隧道口有火光闪动,方知有松了一口气,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加快了脚步。
  兜里的手机震起来,她打开来看是妈妈,有些不耐烦地接了起来:“干嘛?我现在真的回不去……”
  雨声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模模糊糊的,方妈妈气不打一处来:“你是死到外头了吗?”
  眼看着医疗救援队的营地就在外面,方知有不想跟她多纠缠:“我没空,一会再打给你”
  “喂?!你别挂……知有……”最后方妈妈小声地叫了她的小名,她还从没这么低声下气跟自己说过话,可是电话已经挂断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再看看不足五百米外的营地,她勉强定了定神,加快速度跑起来。
  顾衍之不愧是常年在外作战的人,衣物准备的很充分,运动内衣就不说了,一次性内裤都有,着实让她有些汗颜。
  陆青时看了看帐篷口,一派风平浪静,慢吞吞解着自己的扣子。
  倒影投射在帐篷布上的时候,即使拼命告诫自己心如止水,却还是目不转睛盯了一会儿。
  直到她的手逐渐往下,消防教官猛地回过神来,耳朵通红,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从兜里掏出皱成一团的中华烟哆哆嗦嗦点上。
  远远地看见一个人影往这儿走,顾衍之赶紧踩灭了烟头,撑着伞迎上去。
  “怎么了?”
  “没事,给你们还生命探测仪来了”郝仁杰手里果真拿了两个仪器,从她肩膀上探出头去。
  “我们老大是不是在你这儿?”
  顾衍之挠了一下脑袋,吞吞吐吐的:“算……是吧……”
  郝仁杰愈发好奇了:“她在干嘛?”
  “脱……脱衣服……”向来耿直的人神色有些躲闪。
  郝仁杰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牛逼啊,顾队长”
  “???”顾衍之一头雾水。
  对方已经摇头晃脑走远了:“不要玩的太过火了,明天我们还得靠她主持大局呢”
  “????”
  总觉得好像被误会了呢。
  顾衍之又一步一步挪到了帐篷前,掐着嗓子道:“青时,你好了吗?”
  “好了”陆青时掀帘出来,冲锋衣还未拉上拉链,里面穿了她的黑色紧身速干衣,头发草草扎了一个高马尾,意外地显年轻和帅气呢。
  顾衍之小小腹诽了一下,走过去帮她把拉链拉上:“晚上冷,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陆青时拿起放在旁边的雨伞,撑开迈入雨帘里。
  顾衍之亦步亦趋,她看得好笑:“就几步路而已,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她当然知道,小孩子才没有她那么好的身材,想到这里,消防教官的脸又悄悄红了一下。
  “你不是小孩子,你是我想照顾的人”
  陆青时失笑,两个人分别撑了一把伞,并肩走在风雨里。
  “我比你大,要照顾也是我照顾你”
  “可是你不会做饭呀,也不怎么做家务,我十项全能,上到换灯泡接电路下到修水管疏通下水道……”
  陆青时扶额:“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
  “我不要钱还随叫随到”
  “你真是……”医生停下脚步,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真是什么?”顾衍之追问。
  陆青时摇摇头,不肯再说了:“谢谢你,我到了,你回去吧”
  医生收伞,准备低头弯腰进帐篷的时候,顾衍之又往前走了两步,低低叫了她的名字。
  “青时”
  “嗯?”对方回过头来,隔着雨帘静静看着她。
  顾衍之掌心紧握成了拳:“我……算了,没事,你早点休息”
  陆青时点点头,钻进帐篷里才长出了一口气,微微阖上眸子。
  还好,她没有说出来。
  回到帐篷里的顾衍之把自己缩成一团卷进睡袋里,翻来覆去怎么躺都不舒服,最后索性躺平了长叹一口气。
  自己真是……好怂啊。
  “让开,让我进去”
  “诶?你不能进去,这里是医疗站”
  麻药的劲儿过去,于归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恍惚听见了方知有的声音,她凝神细听了片刻,突然坐了起来,自己拔了针,一瘸一拐跑出去。
  “知有!你怎么来了?!”
  方知有见她完好无损站在这里,不敢置信地愣在原地,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眼中溢出泪花,目光落到她被绷带缠得严严实实并吊起来的脚时,咬紧了下唇,冲上来不由分说扇了她一巴掌。
  犹如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于归被打懵了,她还没这么对过自己,顿时哭了出来。
  “知……知有……对不起……”
  方知有硬着心肠转身就走,于归扔了拐杖,闯进瓢泼大雨里,一瘸一拐地扑进她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她一个劲儿道歉,大雨打湿了额发,眼前的人面黄肌瘦,身上还有伤。
  方知有几次想推开她的手终是落在了她的背上。
  陆青时翻了个身,把脑袋埋进一股潮味的毯子里,依旧阻挡不了隔壁帐篷里小两口亲亲我我的声音。
  从一开始的“对不起知有请你原谅我”到最后的“我是真的很担心你,很爱你,不想失去你”,发展到了一些极其暧昧的声音。
  陆青时板着脸坐起来穿上外套,掀开帘子打算去看看病人,还未走出两步,只听见山上轰隆隆一声巨响,半个山头滑落了下来砸进了奔腾的江水里,原本就过了警戒线的浑浊水位翻腾起来,惊涛拍岸,怒雷惊雪,桥身狠狠一震,陆青时一把扶住了帐篷架。
  有人失声尖叫起来,顿时整个营地警铃大作。
  “唔……”秦喧睁开还带着水光的眸子,湿漉漉的眼神还带着愤恨:“向南柯我艹你妈!”
  警官二话不说披上警服翻身而起冲出了营帐。
  顾衍之冒着大雨站在黎明前灰蒙蒙的光线里,向来任何危险之前都波澜不惊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一丝慌张。
  “是……堰塞湖……”
  站在她身边的陆青时狠狠打了个寒颤。


第80章 故人
  仿佛一夜之间天翻地覆,局面已经不是她们能控制的了; 凌晨六点发现堰塞湖水位形成; 到七点的时候最大蓄水量已经达到了千万立方米。
  头顶上响起直升机巨大的轰鸣; 重装迷彩的武-10在大桥上盘旋; 穿着猎人迷彩服的士兵挨个滑降下来; 军方开始入驻。
  直升机很快开走,一辆黑色大奔商务车唰地一下停在了营地门口; 几个西装革履的人鱼贯而出,身后跟着荷枪实弹的武警。
  郝仁杰夸张地张大了嘴巴:“那……那是……”
  向南柯也接到了警备任务; 把子弹压进枪膛里:“你没猜错; □□总理和国家抗震救灾副总指挥长,我去忙了; 你注意安全”
  最后一句话却是对秦喧说的,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秦喧有些懒洋洋的不想说话; 眼皮子都没搭理她一下。
  几辆起重机挖掘机陆陆续续开进了营地里,桥下已经开始在作业; 无人机升空来回勘探着水位地理; 一小队工程兵爬上了隧道上方的山脉,一溜儿滑索降下来; 人工安置着防止山体滑坡的网兜。
  徐乾坤手里拿着官方的最后通牒跑过来:“别的医疗队都开始撤了,我们也撤吧”
  “往哪撤,还有一小半隧道没有清理干净,万一还有幸存者呢; 现在正是最需要我们的时候”
  大家聚在一起开了个小会,陆青时反驳道。
  这里
  资源
  超多的
  八二四五二零零九
  “二十四小时之后据说要开闸泄洪,到时候别说是这里了,估计锦州市下游的一些村镇都有危险,留在这里等死吗?!”
  二人素来不和已久,其他人也不敢插话,倒是于归弱弱说了一句:“帐篷里还有重伤员,我们撤了他们怎么办?”
  陆青时坐下来揉着眉心,徐乾坤也一脸苦闷,这才短短几天,一个也还算精神的中年大叔胡子拉碴地满面憔悴,嘴角还冒了泡。
  “可是孟院长也说让我们先撤,一切以大局为重,听从救灾指挥部的安排”
  “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不管怎么说,先把伤员送回去吧,我们坚守到最后一刻,有意见吗?”
  出乎意料地,面前这一张张稚嫩青涩的脸没有任何反驳,大家一致点了头。
  徐乾坤努了努嘴没说什么,算是勉强同意了她的建议。
  武警水电部队的总工程师和国土资源局的人在吵架,各抒已见,争执不休,年过半百的老人听得头大:“叫你们来是建言献策出主意找解决办法的,你看看这水位都涨到哪去了!半个小时之内找不到切实可行的泄洪方法都给我脱了这身皮滚蛋回家!”
  江边设立的水文观测点水位已经涨过了警戒线。
  顾衍之面色严肃站在这里,拍起的黄沙溅在了她的裤腿上,消防员们正和武警部队一起拿沙袋巩固着堤坝。
  “来一根?又见面了啊顾衍之”有穿着猎人迷彩服,佩戴了松枝绿肩章的中尉走过来递给她一支烟。
  顾衍之婉拒了:“滚蛋,没心情抽”
  猎鹰的出动就代表了事态的紧急程度,可能不光是为了保护上头那位大人物。
  “要爆破对吧?”
  论起对□□的熟悉程度,再没人比她身边这位武警工程大学毕业后入伍的爆破手更熟悉的了。
  他曾在一次模拟演习中用精确到微克的□□炸了敌方的指挥部,人员却毫发无伤,一时之间成了军中神话。
  而当时协助他谱写神话的人就静静站在他的身边。
  程度摇了摇头:“你怎么混成了这个样子?”
  眉眼添了风霜,穿着脏兮兮的消防员制服,脸上都是淤泥,发梢上都挂着干涸的泥巴,浑身上下像从泥地里打滚出来的。
  哪有从前那个英姿勃发的特种兵威风。
  “滚开”顾衍之没理他,搬起一袋沙袋重重砸在了江边上,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泥水,又转过身去忙碌了。
  程度只好叼着烟又百无聊赖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常水河的下游是锦州市三百万人民,两县十一区,堰塞湖一旦决堤的话至少一千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会被淹没。
  那份纸质的报告递到手里的时候,年过半百的老人半天没说话,手撑在桥梁的栏杆上,看着底下奋战的消防官兵以及奔腾不休的浑浊河流。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国土资源局的人和水电部队的人没再吵架了,互相对视一眼,摇摇头,脸色有点黯然。
  “没了”
  那份示意图清晰地阐述了泄洪方案,从常水河旁边开挖泄洪渠把洪水引进旁边的支流里,洪水会经过地图上的几个小村庄,当然常驻人口只有1。2万人,两害相权取其轻。
  救灾总指挥当场就拍了板:“那就这么办”
  老人又加上一句:“抓紧时间疏散下游群众,争取二十四小时之内把增城的清湖村平谷村等几个有可能被洪水没顶的村镇人民群众安全转移出来”
  “是!”军队的人敬了个礼转身走了。
  一箱又一箱写有危险物品的火乍药被抬进了施工现场,猎鹰的人在清点着器械装备。
  他们的任务是徒手爬到堰塞体上炸开一条泄洪通道。
  “去问工兵,浮桥搭好了没有?”程度抽着烟,来回徘徊着,有些心急。
  “报告排长,工兵连说这会儿水流流速太大,浮桥一时半会儿搭不起来”
  “艹!”程度把烟狠狠扔在地上踩灭:“早知道他妈的刚刚就让直升机把老子直接放下去得了”
  “走,去看看”
  一行荷枪实弹的人揣着□□跑向了江边。
  “拉住,拉住,别松!”湍急的江水里浮桥左摇右晃,别说人了,畜生站上去都得被摇得七荤八素。
  一行人组成了人墙手拉手腰上系着绳子涉水前进,其中不乏武警部队的人,消防官兵,民警、还有一些从附近村庄赶来帮忙的普通人。
  走在最前方的工兵手里拿着固定器,一铲子深深插进堰塞体的泥沙里:“太好了,成功了!”
  他话音刚落,插进去的地方深深往下陷了一块,坝体垮塌了一部分,泥沙石块劈头盖脸浇下来,哼都没哼一声就打着旋儿顺着湍急的江水飘了下去。
  人墙瞬间溃散,一行人犹如风筝一样在江水里打着摆子,系在岸边大石头上的绳子飞快往下滑落着,眼看着要全部落入江水里,一个火焰蓝的背影扑了上去攥进掌心里,白皙的手掌顿时被锋利的钢绳磨得血肉模糊。
  顾衍之咬着牙把绳子系在了腰上,举起来背在了背上,作战靴深深陷进了沙地里,跟着往下滑。
  程度一拍身边士兵的头盔:“看什么看,帮忙啊!”
  下去了二十个,捞起来的只有十七个,还有三个不知道被湍急的河水冲到哪里去了。
  顾衍之拧着身上的水:“三班开着冲锋舟去找一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队长,他要不行了!”刚刚救上来的人躺在岸上,像濒死的游鱼一样翻着眼白抽搐着。
  “把人抬到担架上,送陆医生那里”消防教官顾不上全身湿透了,又和其他人一起抬着担架匆匆往医疗队的营地跑。
  程度摸着下巴想:这个陆医生是什么人?
  “放这里,清理气道,开放静脉通路,快点!”于归一瘸一拐地推着医药车过来了。
  陆青时把伤员的头偏向了一侧,从他口中扣出了泥沙水草等等杂物。
  秦喧把袖子一捋:“让开,我来做胸外按压”
  三分钟一个轮回之后,陆青时立马接上,没有任何避讳地直接嘴对嘴吹气。
  直到监护仪上的生命体征恢复了平稳,医生才松了一口气,吩咐郝仁杰小心看护着,自己拿了一瓶矿泉水出去漱口。
  顾衍之在帐篷外面等她:“怎么样了?”
  “溺水没多久,送的还算及时,没事了”
  消防教官也松了一口气坐下来,拿袖子胡乱擦着自己脸上的泥水,反倒弄得五迷三道的。
  陆青时忍俊不禁,从兜里掏出纸巾递过去:“拿这个擦”
  “喔,好”顾衍之接过来擦了几下又忽然停住:“别的医疗队都撤了,你们也跟着撤吧,明天……可能要泄洪”
  陆青时皱了一下眉头:“下游不就是锦州市吗?”
  顾衍之赶紧摇头:“不不不,从那边——”她站起来用手指了一下:“你看见了吗?山那边有条小溪流,明天我们会和工兵一起挖渠放水,现在已经在作业了”
  从凌晨开始,挖掘机的轰鸣声就没停过。
  “我记得那边好像有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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