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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如逆旅-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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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归从影像袋里抽出来看了一眼,惊出了一身冷汗,转身就跑:“我知道了,谢谢师兄!”
“猜猜我有多爱你?”傅磊俯身蹭了蹭她的鼻尖。
“哦,这我可猜不出来”
胡茬又痒又麻让小女孩咯咯笑了起来,她的手背上连着输液管,却还是尽力张开了手臂。
“我的手举得有多高就有多爱你!”
傅磊笑着笑着,背过身去揩了一下眼角,翻开绘本继续往下讲,难以想象地,在外人面前成熟稳重的集团总裁也会声情并茂地讲儿童故事。
于归敲门的手停在了半空。
她看见了傅磊把手伸得不能再长:“我爱你,比你多得多的多!”
“我爱你,像这条小路伸到小河那么远。”小女孩清脆如银铃一般的声音。
“我爱你,远到跨过小河,再翻过山丘。”大兔子说。
傅磊手里的书轻轻翻过一页,佩佩有些困了,小小打着呵欠,仍惦记着故事情节。
“我爱你,一直到月亮那里”
书里的大兔子把小兔子放到了树叶铺成的小床上,傅磊替她掖紧了被子。
“晚安,我爱你一直到月亮那里,再从月亮上回到这里来”
窗外明月当空,雪后的空气凛冽而清新,佩佩搂紧了自己父亲的脖子。
“爸爸,我不想死,死了就不能听你讲大兔子和小兔子的故事了”
傅磊眼眶一热,亲了亲她的额头:“有爸爸在,你不会死的”
“那我也能不疼了吗?”
佩佩摸摸自己的肚子,它总是不听话,时不时地疼起来,她想像别的小孩子一样跑跑跳跳,去上幼儿园,去踢足球,在沙地里打滚,去跳橡皮筋去翻花绳,吃好吃的冰淇淋,她从来没有吃过冰淇淋,因为爸爸说,那会使她的肚子疼得更厉害。
“会,只要你乖乖睡觉,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的喔”
佩佩老老实实闭上眼睛:“爸爸晚安,今天我的愿望是,想吃草莓味的冰淇淋”
傅磊摸了摸她的脑袋,有一下没一下拍打着她的后背,哄着她入睡。
一直等到床上的小人儿陷入沉睡,傅磊才悄悄起身,于归已经在门外等很久了,她手里拿着影像袋,正要递上去,被人又推了回来。
傅磊笑笑,脸色有些憔悴:“不用给我看了,无论是哪个医院的检查结果都一样”
仅凭她目前为止的经验,于归只知道这个小女孩肚子里长满了肿瘤,大大小小,严重挤压内脏,累及腹腔胸腔里几乎所有脏器,连心脏边缘都有,更别提什么胰腺肠系膜上动脉了,换而言之,她的身体就是肿瘤的温床,常规外科手术根本无法全部切除。
她也从来没有在国内外文献、病例、教科书上看到过相关的报道。
所以于归才会那么震惊,捏紧了手中的片子:“就……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吗?”
傅磊拿出打火机想抽烟,看见墙壁上贴着的禁烟标志时又收了回去:“化疗、放疗、靶向药……国内外能想到的方法我们都试过了”
于归黯然,她忘了她面前的这位男人不仅是医疗集团总裁,同时也是一位优秀的外科医生,连他都没有办法的事,那么……又是为了什么跑到仁济医科大来?
“青时有没有跟你提过乐乐?”
于归摇头:“她从不跟我提起她的事”
傅磊笑了,笑容有些苦涩:“也对,这才符合她的性格”
“乐乐是?”
“是佩佩同父异母的哥哥”
于归猛地一怔,心底升起巨大的恐惧:“该不会……”
傅磊把没有点火的烟头狠狠摁在了栏杆上:“也是因为这个病而死,那次的手术就是青时做的,当然结果——”
他苦笑了一下,现在想起那一幕还是痛不欲生,用手揪住了自己的头发,声音沉痛,此刻他不是什么总裁,也不是医生,他只是一个痛失爱子的父亲。
“乐乐死了,我和青时也分道扬镳,她远走海外,我放弃了医生的工作,专心做研究,这么多年来我研究的课题一直是如何攻克神经母细胞瘤,不仅是为了乐乐,为了佩佩,也是为了更多的患有这种罕见病的孩子们”
神经母细胞瘤,一种从未听说过名字的肿瘤,从此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凌晨四点,最后一位值班的医生去休息室做短暂的休息。
于归的电脑却一直在亮着,手边是冷掉的咖啡。
空地上架起了一口铁铸大锅,底下是熊熊燃烧的篝火,这个季节的野味很肥美,去毛洗刷干净,放血,蘸上盐巴,加入佐料再倒入上好的白酒,大火翻炒几下,生猛的香气就立马涌了出来。
陆青时吸了吸鼻子,裹着军大衣围着篝火坐着,又加了一根柴进去,火烧得噼里啪啦,替她的侧脸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芒。
不是旅游旺季,农家乐里差不多都是热情好客的本地人,以及一些长期在这里工作的志愿者。
不知道是谁先放起音乐,有人跳起了舞,围着篝火年轻的男男女女们踩着鼓点,摇摆着腰肢,放肆张扬着青春,挥洒着汗水。
一只手伸到自己面前,她抬眸看去,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孩子,用真诚炙热的目光看着她。
“女士,我可以邀请你跳舞吗?”
陆青时面上有一丝窘迫:“那个……”
有人一把把她从草垛里拉了起来,顾衍之揽过她的肩头:“她的舞伴是我”
男孩子耸耸肩,又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我不会诶”她趴在她肩头嗫嚅着。
顾衍之故作镇定:“没事,我也不会”
肩与肩的交流与碰撞,不知道踩了对方多少下,她们手拉着手在月光下跳了一支拙劣的舞。
但是没关系,谁会记得呢,即使过了很多很多年后,在遥远的地中海东岸,陆青时想起来的,也是这个夜晚清凉的晚风,她温柔的琥珀色瞳孔,嘴角挂着的淡淡笑意,以及那首她自弹自唱给她的歌。
她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一把吉他,有人随着她的节拍拍着手鼓。
低沉而又不失磁性的声音被夜风送出去了很远,她听见她在唱,有一束光仿佛投在了她身上。
“你是九月夏天滚烫的浪”
“你是忽而大雨瓢泼的向往”
“你是飞越山川河流的大梦一场”
她拨了一下弦,目光穿透人群遥遥看过来,她的女孩撑着下巴温和地隔着火光看向她。
声音骤然变得柔情百转。
“你是南半球的年少风光”
“你的名字叫……”
“难忘”
陆青时眼底溢出细细碎碎的水光,她明明没喝酒,却觉得有些醉了,胸腔里流淌的是阵阵温情。
顾衍之还在唱,她就一直听,直到夜色散尽,人们酒酣饭饱,纷纷回房睡觉。
篝火还在空地上燃烧,顾衍之收拾着吉他,有人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是刚刚帮她打手鼓的女孩子。
她一眼就看出来是同类。
“可以加个好友吗?你唱的很好听”
顾衍之拉上琴包的拉链:“不好意思,我的女朋友还在等我”
“有人搭讪你诶”陆青时还在回头往后看。
顾衍之揽上她的肩膀,把她的头偏向自己:“没你好看”
“那要是有人比我好看呢”
“不可能的,在我心里你最好看”
“油嘴滑舌的”
“油不油你不知道?”
陆青时用手肘戳她一下,顾衍之笑着把人揽得更紧了一些,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快点回去洗澡啦,我们还有事要做呢”
话说得暧昧,陆青时蹭地一下红了脸:“昨晚才……”
“唔……”顾衍之思索着:“可是还是很想啊”
到底是架不住她软。磨。硬。泡,该发生的一切还是发生了,她始终是很温柔又有耐性的,窗帘在微风中轻轻摆动,陆青时闭上眼,听见了花开的声音。
她爱极了她的这幅模样,却也没舍得折腾得太过分,不过一个回合就抱她起来喝水去洗澡。
她顶着一头湿发回来的时候,陆青时正跪在床上翻找着什么,等她上床,那人凑过来,亮闪闪的东西在指尖一闪而过,她还未来得及觉察,尾指一凉。
被人戴上了戒指。
陆青时露出浅浅的笑意,眸子亮得跟天上的星子似得。
“挺合适的嘛”
顾衍之摸黑打量着这枚钻戒,摸了又摸,看了又看,终于有一种落叶归根的归宿感。
“啊……看来我的那枚是没机会送出去了”
她也一直有随身带着呢,也是想今晚给她,没想到还是被抢了先。
“诶?你也?”陆青时略带惊讶地看着她。
顾衍之点头,把人拥进了怀里:“嗯呢,很早就买了”
两根尾指勾在了一起,互相摩挲着,金属温润的质感和她身上的温暖让医生微眯起眼睛笑。
“心有灵犀呢”
“嗯”她知道她困了,已经开始用拳头抵住嘴巴打呵欠,在她额头亲了亲。
“睡吧,晚安”
“顾衍之,你会摘下它吗?”
她迷迷糊糊问。
她答得认真。
“不会”
“分手也不会吗?”
“不会”
“我死了也不会吗?”
“不会”
“我……”
顾衍之封住她的唇:“闭嘴,睡觉”
等她的呼吸变得平稳,顾衍之在黑暗中睁开了双眼。
不管你在还是不在,我们将来会变成什么样,我都会一直戴着它,老了就跟我一起埋进坟墓里,下辈子再戴着它去找你。
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谁也不能。
第112章 了断
全院例会。
急诊科副主任医师的位子上缺了一个人。
于归拿笔挠着脑袋,还在想着神经母细胞瘤的事; 台上的会议主持就开了口。
“今天的例会; 我们特邀长生生物制药有限公司的傅总参加; 不仅是因为他是患儿的家属; 还因为他也是一位优秀的心外科医生; 大家鼓掌欢迎”
郝仁杰闲闲拍着手,捅一下于归:“我虽然是护理专业出身; 但也知道这个病根本没法治,你说他大老远的跑来干嘛呢?”
“该不会是想和老大……”
于归白他一眼:“别胡说”
患儿的检查结果及CT被放大在了屏幕上; 傅磊拿着翻页笔; 脸色严肃,西装衬衫外罩了一件白大褂为大家做着介绍。
“患儿傅佩琪; 两岁半,神经母细胞瘤终末期,肿瘤缠绕在心、肝、肾、大肠、小肠、胰腺、累及腹主动脉; 肠系膜上动脉,包括腹膜后亦有波及……”
底下一阵哗然; 坐在前排的主任医师们互相交头接耳; 小声交流着看法。
刘长生坐在右首第一位,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想端起杯子喝口茶,举到半空又放下,长叹了一口气。
于归捏紧了手中的笔,台上傅磊的声音蓦地变得有些沉痛。
“化疗、放疗、靶向药……均无效; 再这样继续下去佩佩活不过一个月”
有人举手接话:“这样复杂的肿瘤常规外科手术根本无法切除”
“是的”傅磊按下翻页笔,手撑在了讲台上:“所以我们长生生物制药倾尽全球医学科学家之力,研究出了它”
“这是……”有人惊呼,于归也瞪大了眼睛。
屏幕上的庞然大物是……手术机器人达芬奇!
“在此我们要感谢加拿大多伦多大学医学院教授们的鼎力支持,我们在美版达芬奇的基础上进行了改良,使机械爪更适合亚洲人的身高和体形,又加入了先进的计算机导航系统及三维成像镜头,普通手术导航的视野能放大十倍以上,达芬奇,就是百倍”
于归知道,外科手术中常用的腹腔镜胸腔镜都是二维视觉,在这个基础上,精确度已经比开胸手术更高,如果由技术精湛的医生来操刀,微创无痛的触觉甚至能让患者术后一天就能下床活动。
二维的视觉已经就这么厉害了,那三维呢,就相当于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全方位把肿瘤暴露在医生的视野中,再加上精准的手术导航,甚至连癌细胞都能看到,这个误差率是……
于归放在笔记本上的手紧握成拳,纸张刺啦一下皱了起来。
千万分之一。
一室沉寂,偌大的礼堂鸦雀无声,有人咽了咽口水,一位头发花白的教授站了起来。
“即使有达芬奇超高的精准度以及超快的手术速度,也不可能在15个小时之内切除全部肿瘤并进行血管重建,超过15个小时,全身器官暴露在空气中太久,一样会死”
坐在傅磊下首的俄国医生睁开了蓝色眼睛,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道:“所以我们需要技术非常高超的外科医生来组成一个团队,各手术小组负责把器官从患儿的身体里取出来切除肿瘤后再放回去,由达芬奇完成血管重建淋巴结清扫及腹膜后肿瘤的切除”
“天方夜谭!”
“这么极端的手术方式是不可能成功的!”
“要是失败患者会死在手术台上!”
……
一瞬的死寂过后,群情激奋,有人用英语大声反驳着。
一辆白色的厢式货车缓缓停在了医院大门口,陆青时的车泊进了停车场里,顾衍之护着她往出走。
车门拉开,几个穿着白色防辐射服的医生跳下来,货车厢上标有红十字及长生生物的首字母,货厢门上用钢筋封铸,贴了一个小小的,红与黑互相缠绕的标志。
医疗违禁物。
陆青时看了一眼。
“怎么了?”耳边传来她的询问。
她回过神来摇头,从她手里接过自己的包:“那我去上班了”
“好”顾衍之给了她一个拥抱:“不要勉强,不舒服就回家休息,要是他再来找你,打电话给我,自己不要跟他们生气”
“你知道的……”
陆青时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任何情绪的剧烈起伏都会引起她的头痛欲裂,陆青时当然是知道的。
但看着对方忧心的目光,她还是笑了笑:“你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了”
两人的尾指上都有一枚款式相同的钻戒,在阳光下折射出了七彩光芒。
她怎么可能真的放心,该叮嘱的还是要叮嘱。
“记得吃午饭”
“好”
“你包里我放了维C,觉得累的话就拿出来补充血糖”
“好”
“还有……”
陆青时失笑:“得了,你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顾衍之也笑:“那我走了,下午下班来接你回家”
陆青时挥了挥手转身:“早点来喔,不要让我等太久”
“好”
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了,顾衍之才拿着机车钥匙往回走,刚迈下台阶,一滴水滴到了额头上。
她抬头,刚刚还阳光灿烂的天空不知何时起变得乌云密布。
一道闪电划过了灰黑的天幕。
山雨欲来风满楼。
刘长生站了起来,他现在是代理院长,四平八稳的声音透过话筒在大礼堂里传递开来。
“神经母细胞瘤的发病率是千万分之一,一千万人里只有一个孩子会得这个病,全世界就不提了,全中国十三亿人里,如果照统计学的数目来说,这个数字也不小了,但是……”
他顿了一下:“死亡率是百分之百,国际上目前为止,没有任何根治它的有效医疗手段,它的发病机制也尚不清楚,我们就像摸黑走路,达芬奇的出现给治愈神经母细胞瘤带来了新的希望”
“记得很久以前,何淼淼去世后的全院大会上,孟院长讲过,有些事我们做了不一定能成功,但是不做一定会失败,孩子是祖国的未来,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成为今天的你,我,他,我们今天迎难而上,硬着头皮攻克难关,为的是什么?”
他拍了拍自己的白大褂:“我们是医生,我们在入学第一天从医第一天就熟记的希波克拉底誓言,并不仅仅是一句口号而已”
“它承载着每一个家庭的希望,每一个孩子的未来”
“我们仁济医科大一附院是与协和医院齐名的全国顶尖教学型综合医院,在全世界也享有声誉,如果我们联手也办不到的事情,那么更别谈其他医院了!”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台下,今天参会的不光有仁济的医生,协和的医生也坐在前排,穿着同样的白大褂,只是挂着不一样的胸牌。
绿和红交织在一起,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肃穆。
“对于患者来说,我们,还有达芬奇,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这个手术不光为了佩佩,为了其他患病的孩子,也为了……全人类”
傅磊放下翻页笔,低下了头,深深弯下了腰:“最后我不是作为医生站在这里,我是一名普通的患儿父亲,作为傅佩琪的爸爸,我请求各位……”
他双手放在裤缝两边,脊背弯下去,深深鞠了一躬:“救救我的孩子”
于归看见他的脚边落下大片水渍,稀稀落落的掌声响了起来。
散会后,于归收拾着桌上散落的纸张,傅磊和各大医院的专家教授们一一握手,他挨个鞠躬:“谢谢,谢谢”。
那通红的眼眶倒不似作伪,刘长生叹了一口气:“那我们再抽个时间确定一下各手术小组的人员名单吧”
傅磊的眼神望过来,于归似有所觉回头,看见男人冲她温和一笑:“手术小组里,把她也加上吧”
刘长生一口茶水没喷出来:“她?你确定?”
于归抿紧了唇角,傅磊走过去,向她伸出手:“你愿意加入我的手术小组吗?于医生”
医生两个字让于归有片刻的怔忡,攥着纸张的手紧了紧,不过瞬息,又很快松开。
她沉沉吐出一口气,也回握住了他的手。
“非常荣幸,傅医生”
达芬奇手术机器人已经就位,正在进行紧张的调试,参与手术的人员名单也开始起草,今天是佩佩最后一天待在普通病房了,她马上就要进入无菌舱,为手术做最后的准备。
第一缕发丝落下来的时候,佩佩开始小声地抽泣,电推刀在耳边嗡嗡作响,不停有头发落下来在脚底下堆成一团,医护人员按着她的头皮,轻声安慰着她:“佩佩乖,不哭啦,以后还会长起来的”
“可是……光头……很难看”她咬着手指即使哭得眼泪鼻涕流到了衣服上,也始终没有乱动,很乖巧地配合着医生。
“我来吧”江静从护士手里拿过电推刀,又扯了一张纸给她擦鼻涕。
“妈妈……”佩佩哭得更伤心了。
“佩佩”她摸了摸她铮亮的脑门,扯下自己的假发,把她的手放上自己的脑袋。
“妈妈跟你一样喔,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都是妈妈心里最美的孩子”
傅佩琪摸了摸她的脑袋,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就连有些扎手的触感都一模一样。
她睁大眼睛看着妈妈,渐渐地止住了哭声,瘪着嘴巴,露出一个又哭又笑的表情,“啪”地一声一个鼻涕泡砸在脸上,她终于笑起来,甜甜地搂住了妈妈的脖子。
江静抱着她,在孩子柔软的后背上擦了擦眼泪,再回头的时候看见门外站着傅磊,等她安静下来这才推门出去。
傅磊指指她的脑袋:“什么时候剃的?”
江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她今天进舱,我怕她剪头发会哭,就去理发店剃了,也当是陪她了”
“给我”
“什么?”
手里的假发被人拿过去,傅磊走近一步戴在了她头上,又调整好方向。
他端详着:“嗯,还是这样好看”
江静脸色有些红:“去你的”
他摸着自己头上薄薄的一层硬茬笑了:“或许我也该去剃一个光头”
“两个光头还不够啊,丑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够,我们是一家三口嘛”
于归在走廊拐角处站着,背靠着墙壁,微微阖上眼睛,手里的易拉罐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凹陷下去。
她咣当一声扔进垃圾桶里,自己也走入了黑暗里。
肿瘤医院的医生发来检查结果的时候,陆青时正坐在椅子里闭目养神,即使是没有人的时候,她的脊背下意识依旧挺得很直,手放在桌上,那是一种随时准备冲出去抢救病人的姿势。
直到细微的一声“叮咚”打破了她的小憩,陆青时指尖划着屏幕,把扫描件放大来看,代表肿瘤标志物的血红蛋白……又升高了啊。
医生闭上眼,冬雨如约而至,在玻璃上留下蜿蜒的水线。
有人敲门。
她又坐直了些:“进来”
于归:“陆老师,全科会议”
陆青时拿起白大褂起身:“走吧”
她推门而入,环视了一圈会议室,唇角挑起一丝嘲笑:“什么时候我们急诊科的会议也需要外人参加了?”
傅磊和江静坐在下首,一言不发。
坐在主位的另有其人,那原本是徐乾坤的位置,后来换成她,现在是……
孟继华穿着病号服,坐在轮椅里,剧烈咳嗽了起来,一时也没人顾得上她的冷嘲热讽,于归跑去接了一杯热水放在他面前,刘长生替他拍着背顺气。
孟继华冲她挥挥手,眼珠浑浊不堪,已是病入膏肓了:“坐吧,孩子”
陆青时根本没打算跟那两个“人”共处一室,她就保持着推门而入的姿势准备关门了。
孟继华看向她,他鼻子里插着氧气管,说话不太方便,没说几句就咳起来。
“青时,我有最后的几句话想对你讲”
陆青时握着门把手的手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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