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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探险]参商-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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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是要不了多会就能把自己活活扼死了。
眼见如此,沐槿衣只得扬手一掌劈下,本想能将他打晕,未料整个人都失了控的唐炜却忽然触电般耸了一下,猛地伸手便死死钳住了沐槿衣的手臂,口中嗬嗬怪叫,就像是溺水之人紧攀住浮木一般,坚硬如铁的手指深深地陷入到沐槿衣的皮肤之下。
“放手。”沐槿衣使劲挣扎。唐炜的力气相当大,濒死之人往往会爆发出十分强大的肌肉力量,他的手指就如是钢筋一般死死地嵌在沐槿衣的手臂上,哪怕沐槿衣一脚踹在他中了枪的肩头上,他也完全没有撒手的意思,并且拼命地将沐槿衣向下拉扯。眼看手臂已然被他抓出血来,沐槿衣迫于无奈只得拔出短刀,刀柄重重地砸在唐炜的太阳穴上,只听砰地一声,他终于眼皮一翻,慢慢倒了下去。
人是晕过去了,可抓在沐槿衣手臂上的手指却依然如铁箍般紧实,沐槿衣不得已伸指去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们一一掰开。虽是见惯了生死,又只不过是因利益走到一起的伙伴,可眼看他们就这样死的死,伤的伤……沐槿衣转过脸去,心下仍不免有些黯然。
一场恶斗结束,她收起武器,又将散落在一边的两把□□捡起来放好,正要去将幸存的几人拖到一处安置好,谁料才走出两步便觉眼前一花,想起刚才唐炜抓伤她时满手的鲜血,心跳骤然漏了一拍,难道……!
眼前的风景渐渐开始跳跃了,沐槿衣勉强又走出去几步,一股说不清的混乱感开始慢慢席卷上来,太阳穴一阵阵抽疼,最后一下几乎疼得她眼前一黑。身子一歪便靠在了旁边的树上,她重重喘息了几声,眼前是看不清楚的,可身体里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烦躁感,想起刚才唐炜等人的疯状,她心中一冷,毫不犹豫便咬破了舌尖。剧痛带来一瞬间的清醒,她尽可能远离那些怪树在一处空地盘腿坐好,眼观鼻鼻观心,竭尽全力凝聚精神默念起心经来。
思绪渐渐集中了些许,沐槿衣缓缓睁开双眼,一手抚在心口。身体的不适稍有淡去,可不知为何,心底却蓦地无比空虚起来,仿佛是原本该是心脏的位置忽然一片空落,连同她所有的记忆与情感一起被摘除地干干净净,她就像是刚刚来到人世的婴儿,却又空虚地仿佛历经坎坷一无所得的老者,眼前的天与地都变了颜色,树不再是树,而云也不再是云。她茫然地睁着双眼,澄澈如水又坚忍如冰的眼瞳深处渐渐浮现出一个模糊的青色身影,那身影身材颀长,一头泼墨长发自脑后高高扎起,手拎弓箭,身背箭袋,一声青衣飒沓,竟是英姿飒爽,飘逸无比。
待要再看清楚,那身影却又倏然消失。是……幻觉?沐槿衣隐隐抓住了一点什么,不行,得继续念经,可脑海中却一片的空白与茫然,别说经文,就连她姓甚名谁身处何方都被忘得干干净净!
她渐渐开始接受这幻觉一点点包围上来,身体已经放松了下去,下一步沦陷的,便是她的灵魂。
恍惚间,她失去了所有的知觉,就像是灵魂已经离开身体,漂浮在半空中漠然俯视着脚下的一切。层层的白雾升起,一点点弥漫四野,而她的灵魂便在重重白雾的包围下愈发飘远,过了不知多久,忽然间,拨云散雾,眼前是一片全然陌生的天地。
这是哪里?她的双脚确实地踩在了一望无边的青草地上,天空如水般蔚蓝,漫山遍野的红花绿树,清溪淙淙仿佛水晶在拨弄,鸟叫虫鸣,连空气都好到不像话。仿佛世外桃源。
她呆呆地四处看着,忽然间,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响起,她看到刚才昙花一现的青色身影此刻活生生出现,脚步轻盈地从山头上跑了下来。她没带弓箭,手中却拎着一只通体纯白的兔子,沐槿衣呆呆地看着她从自己身旁跑过,看也没看自己一眼,径直跑到了另一个小山头上。不知出于怎样的心理,她跟了上去。
那青衣的女子停下了脚步,沐槿衣茫然地跟在她身后,看她拎起手中的小兔,却忽然伸指拧断了它一只前脚。她来不及讶然,就见那青衣女子身前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个纯白衣裳的女子,长发及踝,身材较之青衣女子略显细弱,足上一串银铃,阳光下跳跃着耀眼的光芒。
她正坐在一块山石上,悠悠遥望着远方,想是听到了脚步声,她缓缓转过身来,逆光下她的容颜模糊,可一双透澈的冰瞳陡然间撞入眼底,不知为何,沐槿衣陡然间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捏了一把心脏,心头只觉说不出的难过,更有一丝悲凉。
青衣女子笑着将受伤的小兔递了过去,又说了些什么,沐槿衣隐隐看到她唇齿蠕动,那白衣女子目露怜惜,伸手将小兔抱在了怀里。她的掌心仿佛笼着一团柔光,只是轻轻抚弄了小兔几下,那受伤的前脚忽然间便好了。沐槿衣看着那小兔蹦蹦跳跳地离去,心中诧异,不明白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神奇的医术,正待要再看两眼,却见眼前的两人忽然间情势变了,青衣女子不知何时已然身负铁弓,而白衣的女子在她身后追着,沐槿衣仍是听不清她们说了什么,却听到银铃在她脚踝间急切地跳跃,琮琮悦耳。
终于,白衣女子抓住了那青色的一角衣袂。青衣女子仿佛是说了什么,表情渐渐不耐,又见她不肯放手,竟蓦地拔出短刀一削,那青色的一角便悠悠落下。白衣女子愣住了,就在这个空隙,青衣女子忽然纵身一跃,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郁郁苍苍的密林之中。
沐槿衣只觉自己的心跳陡然加快,竟仿佛那白衣女子的情绪包括身体状况她都能够一一体会。好累……她抚着心口,抬眼,那白衣的女子竟是做了同样的动作,然后缓缓停住了脚步。她跪坐了下去,白裙覆盖了青草,黑发又掩住了眼波,整个人仿佛都融入了这无边无际的世界之中,沐槿衣仍是看不清她的脸,可是却清楚地听到她内心的声音,她低着头,闭着眼睛,她在轻声念着:“虎神,虎神,请你保佑她能够平安回来,所有的罪孽,都让我来承担。虎神,请你……”
沐槿衣只觉心中说不出的堵塞与悲伤,她很想上前去看清楚那女子的脸,可是她们的世界却仿佛隔着一层看不到的屏障,无论她怎么走,也走不到那女子身前。她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更痛恨自己理不清这复杂的局面,她是谁?她们是谁?为什么她会与她心念相通,为什么?
白衣女子睁开了双眼,迎着太阳照来的方向慢慢站起身来,沐槿衣看到她的嘴唇缓缓蠕动着,山谷中隐隐飘来她上古的歌谣。
她的声音清澈如水,却透着无法掩饰的悲伤。
明明一个字都听不懂,可沐槿衣的脑海里却像开启了同步翻译,她知道她在唱着什么。
“温暖的太阳啊,感谢你赐给我们生命。清冷的月亮啊,感谢你照亮夜晚的山岗。清澈的水流啊,就像祖先的血液在流淌。威武的虎神啊,请赐予我力量。让我代你守护这动荡的人间,勇敢地战斗,不管是猛兽,还是魔鬼,都不能阻止你是这片土地的信仰。如果我战死,也请不要悲伤,因为虎神将带领我们的灵魂,回到最初的故乡。”
“如果我战死,也请不要悲伤……”白衣女子重复地唱着这一句,终于,歌声消失了,她呆呆地望着青衣女子离去的方向,沐槿衣再次听到她内心的声音。她在轻声说着:“如果并不是为了族人而战死,灵魂,我的灵魂,它还会被虎神庇佑吗?它最终又能去向何处。”深深地叹了一声,白衣女子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那片无法踏入的山清水秀里。
沐槿衣呆呆地站着,不远处那青衣女子深入的密林忽然一阵巨响,她循声望去,只看到大片厚重的乌云从在半空中汹涌而至,又是一道惊雷劈下,而与此同时她听到一声熟悉的惊叫声:“啊——”
沐槿衣猛然醒觉——小软……唐小软!
陡然从幻境中清醒,仿佛肉身苏醒可灵魂仍未来得及归位,沐槿衣睁开双眼,只觉身体乏累无比。耳畔仍仿佛回响着刚才白衣女子悲伤的歌声,她席地而坐,呆呆地仰脸望着天空。
不知坐了多久,一股说不出的怪异甜香陡然间弥漫在她周身,饶是她极快地屏住了气息,仍是不小心吸入了些许。隐隐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然后,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陡然间响起。
“槿槿!”那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关切与心疼,然而只是一瞬,很快恢复了冷静。“我要带她走。”
沐槿衣紧咬牙关慢慢站起身来,抬眼望去,不远处那熟悉的身影几乎令她心口一窒——蓝婧!果然是她……
蓝婧脸上戴着特制的避毒口罩,身旁还站着一个女人,竟然便是先前那茶楼的老板,南彩云。她换了一身衣裳,不同于先前所见的温柔动人,此刻的她,望去一脸精明从容,笑容媚惑。她望着蓝婧,丝丝笑道:“你擅作主张,就不怕你们老爷子动怒?这丫头可不是头一回来探路了。”
蓝婧听她提起干爹,心中自然是有些怯意与迟疑,然而再多后怕也抵不过看到沐槿衣受伤的那一瞬心疼。“这你就不用管了,总之,我答应你的事必不会落空,希望你也能言而有信。”
南彩云微微一笑:“那是自然。”
蓝婧再不与她废话,一手伸出:“解药。”
南彩云勾勾嘴角,从腰间的布囊里摸出一个红色的小瓶子丢了过去。“一日一粒,连吃三日。”
蓝婧捏着小瓶子,掌心不自禁便紧了紧。几步上前将沐槿衣抱在怀中,看她脸色苍白,眉心一绺细汗正丝丝滑下,淡红色的嘴唇几乎咬出血来,她心中难受,忍不住轻声喊道:“槿槿……”
“蓝……蓝姐……”沐槿衣嘴角轻勾,忽然轻叹一声,“真好。”
蓝婧微微一怔,却很快撞到沐槿衣眼底隐隐的柔光,她心中顿时绵软如糖,不禁笑骂:“等你好了,我再慢慢收拾你。”
沐槿衣眉头微蹙,忽然低声道:“唐小软她……”
“你都泥菩萨过江了,还管什么唐小软!”蓝婧心中不悦,怫然瞪她一眼。
沐槿衣想说什么,一时又觉廖然。一旁南彩云忽然道:“说起来,这丫头的定力可当真了得,要不是她受了伤,树粉直接通过血液侵入,只怕还降不住她。”
“这到底是什么毒,你的药是不是能够彻底拔除?”蓝婧眉心一凛。自己对蛊毒也有一定的研习,却也从不曾见过这样的毒素,不直接致命,却能麻痹人的中枢神经,让人丧失理智如同行尸走肉。
“这可不是什么毒,这个啊,可是个比罂粟还好的好东西啊。”南彩云掩唇笑道。“蓝小姐这样担心,又为什么还要与我一同进来呢,难道就不怕我暗中算计于你?”
蓝婧眯了眯眼,“我必须亲眼见到槿槿没事。至于我,我想,你还不会笨地现在就弄死一个对你有好处的人。”
“呵,说的也是。”南彩云走近了几步,看蓝婧单手搂着沐槿衣,眼神中满满的怜爱,一手捏她下颚让她张开嘴,将药丸轻轻推了进去。她笑了一声。“她是你亲妹妹?”
第三十四章 去似朝云无觅处(下)
蓝婧摇摇头。南彩云微微有些惊讶:“不是亲妹妹,你对她这样紧张在意?”
蓝婧冷笑一声:“血缘算什么?别说是亲妹妹,就算亲生父母,只要组织需要,我也可以去杀。”
南彩云一怔,随即笑道:“蓝小姐果然是个明白人,和你这样的人合作,最是放心不过了。”
蓝婧不再理会她,掌心轻轻抚过沐槿衣汗湿的额头,柔声问道:“能走吗?”
沐槿衣勉力站了起来,谁料才一动腿便是一阵眩晕袭来,她狼狈地靠在蓝婧身上,“不……不行。”
“我背你。”蓝婧眼见她神态虚弱,声音更是明显中气不足,心中怜惜不已,忙将她背在了身上,又不无疑虑地瞪了南彩云一眼。
南彩云情知她心中的担忧,笑道:“不必担心,这药粉,我们管它叫做‘邪自心生’,不小心染上的人会狂性大发,其实只不过是被它激发了内心邪恶的一面,换句话说,内心越阴暗的人,死得越快。”
蓝婧皱眉道:“照你所说,那几人都是死于自己的心魔?”
南彩云点点头。“没错。所以我才好奇,你这妹妹,她的心可是如水晶一般的干净啊。”
蓝婧待要说什么,却蓦地察觉到伏在她后心上的沐槿衣呼吸渐渐平稳沉重,她一惊:“槿槿?”
南彩云道:“别担心,药效到了而已。”
“她什么时候会醒?!”
“如无意外,半日便会清醒。”南彩云望了望天,“好了,我带你们出去。”
沐槿衣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暗得透了。她一惊而醒,砰一声碰倒了放在床头的水杯。
“槿槿——”蓝婧本是靠坐在床头,闻声一跳而起。“你醒了!”
“蓝姐,我……”
“先别说话,我去给你重新倒杯水。”
一口温热饮进喉中,沐槿衣终于是缓过了神来。“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里?”
“还说呢,背你背得我累死了,你倒好,一觉睡到现在。”蓝婧假意嗔道,可眼见她满眼的愧疚之色,她又不忍了。“好了,别多想,这几天你就在这里,给我好好休养。”
“唐小软她——”
“别跟我提唐小软!”蓝婧怫然不悦,“我告诉你,她跟给你们设套的那个女人根本是一伙的!”
“不可能!”沐槿衣直觉地反驳,怎么可能呢?唐小软……小软她……怎么可能和那些人是一伙的?她怎么可能故意把她带进圈套里?
“你不信我的话?”蓝婧眼神凛然,接了她手中的水杯放在一边。
“你把话说清楚,那女人是什么来历?唐小软她又怎么会——”沐槿衣无论如何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具体什么情况我也说不好,但是现在,我敢保证唐小软正和那帮人在一起,你若不信,等你身子好了,你自己去查。”蓝婧镇声道。
沐槿衣怔住了,蓝婧话中的坚决令她毋庸置疑,可,唐小软怎么会和外人勾结陷害她呢?这不可能啊!她浑然没察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早已将唐小软划入到自己人的范围里,更没有察觉到,自己早已习惯唐小软对她百分百的信任与依赖,同样,她也是。
蓝婧轻轻压了压她的肩。“槿槿。”
“为什么……”沐槿衣一手抬起撑在了额上,声音闷闷地。“她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
沐槿衣蓦地抬起头来。“蓝姐,为什么你会刚好出现?你是不是……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蓝婧怔了怔,“没错,我看到唐小软和那女人的手下一起离开。”
沐槿衣仿佛是一下子找到了辩驳的理由,急道:“她一定是被挟持的!”
“挟持?”蓝婧仿佛听到了多么好笑的笑话,冷冷道:“她也看到我了,若是挟持,又怎会不向我求救?”
“也许……她不方便,也许她不想连累你。”沐槿衣自己也想不出原因,只好下意识地为唐小软分辨。
“槿槿,我知道你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可……你刚刚说的这些理由,你自己相信吗?”蓝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方便?她看到的唐小软明明是大摇大摆地走着的。不想连累她?她认识的唐小软几时这样讲义气,从来都是有危险马上喊救命的主儿好吗?
沐槿衣沉默了。蓝婧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我也不怕让你知道,其实那天我离开之后,到底还是不放心你,所以我一直有跟着你。”
“我知道……”沐槿衣默然垂首。是啊,若不是蓝婧跟着她,只怕她今天必然是要着了那女人的道了。想起蓝婧不惜违抗干爹的命令保护自己,心中不禁黯然,更觉亏欠她甚多。
蓝婧淡淡一笑。“你不必觉得欠我,是我欠了你。”见沐槿衣似要辩解,她摆摆手,叹道:“放心,干爹不会知道的。”
“可你的眼睛……”沐槿衣欲言又止,就在此刻,她终于察觉到蓝婧的左眼隐隐有些不同。上次,她发现蓝婧的左眼□□爹落蛊,原本清凉的眸子上仿若是蒙了一层淡淡的冰雾,若不细看其实并不明显,可这次……冰雾消失了,落在她眼底的分明是一只失了神采的眸子。她心头一凛,蓦地想到了什么:“蓝姐,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蓝婧她竟然为了抵御眼蛊,摘除了自己左眼的□□!
蓝婧揽住沐槿衣的肩,试图让她情绪冷静下来,一手在她后背上轻轻拍着,就仿佛幼年时的槿衣因为做了噩梦无法安睡,她抱着她轻轻拍着一样。终于,沐槿衣安静了下来,呆呆望着蓝婧那失去了光彩的眼睛,她只觉心中哽咽难言。“蓝姐,我……”
“行了行了,只是摘掉个角膜而已,等这事儿结束了,再用别人的移植上就是了。有钱什么搞不定呀,瞧你。”蓝婧不以为然地笑笑。
沐槿衣只觉心口堵得慌,她一贯是不会流泪的,仿佛自从母亲去世后她的眼泪就流尽了,就算是面对那无比惨淡污秽的童年经历,她也是紧握双拳硬撑过去的。可是这一刻当她知道蓝婧竟然为了保护她摘除了自己的□□,她的内心真的没有办法平静,要怎样才能若无其事承了这样大的情啊!一直以来她与蓝婧的相交,从来都是蓝婧在对她付出,对比之下自己为蓝婧做的简直是微不足道。本以为这次任意妄为,最糟不过是自己赔进去一条性命,反正她上无亲眷,下无子嗣,贱命一条死便死了,可纵然是千不愿万不愿,没想到,她还是把蓝婧给牵扯了进来。为什么会这样……蓝婧是自母亲去世后,这世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给予她真心温暖与照拂的人,她不想连累她……
蓝婧本也知道这件事瞒不过沐槿衣,她虽看似冷淡少情,可她知道,那冰其实只是薄薄一层,只要不惧严寒,不畏冰刺,稍加努力就能靠近,甚至融化她。如她,一如那个令她不安的女孩子,唐小软。她很清楚沐槿衣现在对唐小软的看重,也许早已超出了她自己所认为的“只是为了任务”,她感到深刻的不安。沐槿衣的心里一直有着一个旁人无法企及的梦,即便亲近如她,也难以窥见全貌。那么,唐小软呢?那个看似一脸天真,却总会让她莫名不安的女孩子,她呢?她能看清楚吗?
接下来的时间里,沐槿衣没有再多提起唐小软,蓝婧的话她似是听进去了,每日只是安心休养身体,可蓝婧心中明白,沐槿衣这样做只不过是为了令她安心,她根本不会放弃追查真相的脚步,而这真相,自然也包括突然投敌的唐小软。
三天之后,沐槿衣的身体算是彻底恢复了,这一日吃过早餐,蓝婧也不多说,默默地就回房去收拾行李,末了,将背包往沐槿衣身前一丢。
沐槿衣呆住了,半晌方低声道:“蓝姐,对不起,我总是辜负你的好意。”
蓝婧望着窗外,闻言只是淡笑。“都是自找的,你对不起什么?”
沐槿衣迟疑难言,一抬眼便看到耀眼的朝阳下,蓝婧那一贯妩媚动人的眼睛如今黯然失色,她心中难受,很想对她说蓝姐,你不要再这样对我好了,我欠你的,一辈子都还不了。可是望着蓝婧平静中难掩忧伤的眼神,她却又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蓝婧捡起背包替沐槿衣背好,忽然像变戏法一样又拉出来另一个背包,拍一拍,扬眉一笑。
“蓝姐,你……”一声蓝姐喊出,沐槿衣已然明白了,蓝婧她这是打算陪她一起,一起踏上这前途生死难卜的旅程。她心中忽然慌乱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又或许是长期杀手生涯令她直觉地嗅到了不安的气息,她试图阻止蓝婧:“这太危险了。”
“没有我你才会危险。”蓝婧笑道,背好行李便推着沐槿衣出门。“好了,别啰嗦,我已经找到绕过那片鬼树林的路了,你跟着我就是。”
沐槿衣抿抿唇,知道蓝婧主意已决,自己必然是拦她不住,只好跟了上去。
蓝婧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张地图,是沐槿衣先前从未见过的,问她她也不肯多说,只指着地图上一条红色的虚线道:“看见没,我们就从这里绕过去,我打听过了,这里的山底打了一条隧道,一般人是不知道的,只有这里的原住民才知道。”
她一说原住民,沐槿衣顿时想到那女店主南彩云,更是联想到那日蓝婧与南彩云之间的所谓交易,不禁问道:“蓝姐,你上次,到底是答应她什么事了?”
蓝婧知道瞒也瞒不住,索性实话实说:“那女人是个毒枭,手底下门路不少,不过前阵子被另一个马来西亚的毒枭挑了盘子,断了不少财路。我答应她会帮她做得干净点。”
沐槿衣微微沉思,目露迟疑。“只是这样吗?”
蓝婧一怔,“槿槿。”
沐槿衣叹道:“蓝姐,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再瞒我?”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可是她可以断定南彩云能放她走绝不会仅仅为这一桩事。没错,蓝婧的暗杀手段确实道上有名,可还不不至于镇得住以毒蛊杀人手段闻名的黑苗毒枭。
蓝婧默然不语,沐槿衣想到的,她自然也能想到,只是她并不打算告诉她真相,至少,现在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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