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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夏暮经年-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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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枣抬起头,脸上藏不住的都是失落的神情。
苏夕笑了笑,没再说话。
夜幕下,一辆红色的轿车倒退,转头,直行,车尾两盏闪烁的灯浮动在空气中,渐渐远去,车里的人早已看不见,可西枣还是傻傻的站在路牙上,望着远方,只是终究,她还是会垂下头的,那个人不会回来,而她也得拾起一个人的生活,继续独自睡觉,独自吃饭,房子依旧是空荡荡的,因为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所谓的两个人的世界。
算了,这些不都是自己选择的吗,那你为什么还是生出了失望?
西枣自嘲的摇摇头,转身归家。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第二十章
西枣好像并不开心。
周四的下午,顾夏趴在复印机上,用手托着下巴,望着过道对面那面透明的玻璃墙出神,那里是西枣的工作间,里面的人和平常一样坐在办公桌前低头工作,写写画画,一丝不苟。或许是玻璃的反光让她无法看清西枣的面容,可顾夏为什么会觉得西枣情绪低落呢,好像有总一朵飘着小雨的乌云笼罩在西枣的头上,阴郁忧沉。
这样的状态已经四天了,起初顾夏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因为西枣几乎还是最近的老样子,休憩的时候望着窗外恍惚走神,或者会冲着手机屏幕会心一笑,偶尔会发现她坐在二楼的楼梯拐角处抽烟,但是她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顾夏不禁蹙起眉,她的心事到底有多重才会重新触碰香烟这种东西,明明她说过自己在大学毕业以后就已经彻底戒掉了。
顾夏看到的那个靠坐在楼梯扶手上的背影是曲弓着的,好像她低着头望着自己无规律轻踏阶梯的一只脚发呆,白色的烟雾沿着她低垂的脑袋上徐徐的向上浮动,烟气上升很慢却又迅速朝四周蔓延,很快就把她卷缩的身子埋进淡淡的白色雾体中,徒留一股呛人的气味,她抽的是中华,浓烈的男士香烟。
是因为苏夕吗?
周二中午,快吃午饭的时候,顾夏靠在二楼的玻璃围栏与人事部的小美喝咖啡,她看到那个人走进uCi的大门,站在前台旁稍稍询问,四处环望后抬起头,明显也是看到了自己,便扬起嘴角微笑示意,顾夏怔了怔也点了点头,笑颜回应,很快西枣也下去了,顾夏知道两个人是出去用餐了。
那天中午回来,西枣一整个下午都是不经意流露出的笑容,上扬的弧度淡淡的,浅浅的的挂在嘴边,少了上午时的忧郁凝神。
周三的上午,周黍打电话说和设计部的人一起来uCi讨论一下初秋系列广告的修改方案,顾夏有些惊讶,她说让手下的人来开个会就行,周总不必亲自跑一趟,可周黍却说正好下午去别的公司洽谈业务,顺路就一同过来了。
那天中午,周黍带着西枣去吃饭,可下午西枣一回来便将自己关在工作间,一言不发的埋头工作,但顾夏还是发现她的气压比上午还要低了许多,顾夏有些担心小心翼翼的问她怎么了,她却笑了笑告诉自己没事,可那副挂在她脸上的笑容是多么牵强,顾夏哪能没有看得出来呢。
那天下班的时候,顾夏又发现西枣独自蹲在二楼的昏暗的楼梯口吞云吐雾,这一次她没有打扰,只是叹了口气,轻轻关上二楼楼梯出口那扇虚掩的门。
“夏姐,夏姐?”
“啊,怎么了?”
顾夏微微吓了一跳,那几声叫她的声音让她望着前方复杂而混沌的眼睛终于恢复了平日里的平稳与雷厉。
“财务那边刚整理的报表,要您核对签字。”
“好,对了,西枣这些天还经常加班吗?”
“好像就一次,就周三那回。”
“嗯,知道了。”
顾夏拿过那沓纸张,抬头又看了看那面玻璃里那个伏案量尺涂写的人,只是突然她发觉自己的舌尖莫名有些酸涩,顾夏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向办公室。
周五,西枣的心情好像变成了晴天。
中午,她没有外出吃饭,顾夏拿了两盒吉野家的牛肉饭推开西枣工作间的门。
“还没吃饭吧,点了你喜欢吃的牛肉饭,过来和你一块吃。”
“已经十二点五十啦!”西枣抬起头望了望墙壁上的挂钟,吃惊的说道。
“每次都忘了时间,自己的胃也不好,也不懂得好好照顾。”顾夏故作生气的敲了敲西枣的脑袋,责备道。
西枣吐了吐舌头,将桌上的便当盒打开,拿起筷子细心的将一碗牛肉饭里的一根根洋葱夹到另一个碗里,又小声嘟囔。
“明明不喜欢吃洋葱,还和我买一样的。”
“谁叫我只喜欢吃他家的牛肉呢,洋葱你会帮我吃掉呀。”顾夏脸上都是一副得趁的坏笑。
“长这么大还偏食。”西枣瘪了瘪嘴。
“你的青椒还不是我帮你吃的。”
“……”
顾夏一句话又呛得西枣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两个人的斗嘴,西枣从来都是输家,这一次依旧是,西枣嘟嘟嘴,虽然一脸不负,可手还是在老老实实的忙着挑拣那些顾夏讨厌的蔬菜。
“你要去旅行?”
顾夏发现西枣的办公桌旁边靠着一个十六寸的行李箱。
“嗯。”
西枣把挑好的牛肉饭放在顾夏的面前,顾夏看到了她嘴角扬起欢悦的弧度。
“和苏夕吗?”顾夏接过筷子,漫不经心的问道。
“嗯,等下下班她来接我。”
“那——”
顾夏抬起头看着西枣,停顿片刻,又继续问下去,像是在开玩笑。
“以后你也会带着我出去旅行吗?”
西枣低头扒饭的动作停下了,她微微发怔,抬起头笑道。
“如果你愿意。”
下午四点,顾夏过来与西枣打招呼,说是约了人提前下班了。西枣看着玻璃外顾夏匆匆忙忙离去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她不禁翘起嘴角,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又低下头看了看放在她手边的手机,它安安静静地躺着桌上,还没有动静,工作依旧继续。
下午五点,工作室里忙碌一天的人们陆陆续续离去,白日活力充沛的空间在相互的告别声中,在电脑的关机声中在桌椅响亮的挪移声中,在纷乱的脚步声中渐渐变得昏暗,冷清,空旷。
“西枣,还不回家吗?”
有人敲了敲门,探头问道。
“嗯,再等会儿。”
“那我把外面的灯关了,时候不早了,西枣你也早些回去吧。”
“好。”
留在uCi的最后一个人也走了,整层二楼只剩下西枣一个人。西枣望着巨大的玻璃外一排排白炽灯的明亮由近及远,变得遥远,变得黯淡,变得寥落,黑暗接踵而来。她按了按手机的Home键,十八点四十三分。
西枣固执的没有打电话过去,她认为苏夕一定会来的,只是路上,那个人遇到水泄不通的交通堵塞。
兹兹——
夜晚十九点二十七分,寂静的空间里,那只陷入沉睡的手机终于传来一声简短的震动。
19:27—家里有些事,来不了了,对不起。
19:30—没事。
六月的城市到了晚间八点,天空已经完全变成黑色,但夜色里还是衬着些许的蓝,黑蓝色,就好像画家调色板上未调均匀的一抹浓郁的深色,十分平常却又让人觉得有些异样。
一辆车从夜幕中驶来,停靠在uCi的楼下,下车的人抬头望着二楼唯一一扇敞开的窗户出神,那里发散着淡黄色的光,光线并不明亮,因为光源只是来自于一台夹在办公桌上的绘图灯,楼下的人抬起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她皱了皱眉走上阶梯打开了uCi的大门。
她,果然还在那里,缩卷在宽大转椅里,仰着头望着窗外的一片昏黑发呆,瘦小的身型在空寂的房间显得是那么颓败而忧郁,让来的人的心突然被狠狠一揪,她心头莫名生出的难受让她低下头,把苦涩的目光转向别处,很快,她看到那只十六寸的行李箱依旧安静的伫立在原位,没有被移动的痕迹。
“苏夕呢?”
转椅上的人显然是被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惊吓到了,她下意识地转过身来,似乎是愣住了,只是很快她又意识到什么,慌忙用手擦去满脸潮湿的狼狈。
“你怎么来了!”
西枣慌张的站起来,吸了吸堵塞的鼻子,急忙低下头收拾桌上的残乱的工具,可惜越收越乱。
“苏夕呢!”
顾夏走过来抓住她慌张无措的手,声音突然变得好大。
“家里有事,没能来。”西枣抿了抿嘴唇,平静的解释道。
“吃饭了吗?”
“没有胃口,不想吃。”
两个人突然就沉默了,顾夏看着西枣散乱的发髻下一脸疲惫的倦意,她紧握的手突然松开,然后直径走上前,抓住西枣的手,就往门外走。
“来,和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呀!”
手腕上的力度让西枣生疼,可顾夏的拉扯让她突然间不知如何反抗。
“去海边。”
西枣不知道顾夏为什么这么固执要带着她去看海,可她就这样被强行地带上车,路上西枣沉默,顾夏也是不语,途中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西枣只是静静的靠着车窗玻璃旁,望着流逝的外景发呆,窗外的繁华被放大,然后扩散,城市璀璨的灯光不知何时变成星星点点,然后周围斑驳与朦胧的光线也被一道道昏黄的路灯代替,屋楼变少了,车辆变少了,噪音变少了,路旁都是葱葱郁郁的植被,因为缺少人工的修剪,生得茂密而不修边幅,在幽暗的路灯下,飞快划过纷乱摇晃的黑色影子,夜幕下的边缘城市不留痕迹的从窗外飞驰而过,单调无味,转瞬即逝,也丝毫融不进所谓的印象里。而西枣杂乱无序的脑袋上一秒还停留在夜晚十九点二十七分的那条简讯中,等她再回过神来,她发现自己已经闻到车窗外随风飘进的淡淡海腥味。
奉贤海湾,上海南端奉贤区的滨海地带,回过神来的西枣下意识的看了看手机,已经过二十二点了,顾夏居然驱车近乎两个小时就是为了带她来这里。
“到了。”
顾夏微笑着打开车门,下车,然后拉着她的手朝远方的大海走去。
☆、第二十一章
浪潮翻涌,拍打着黑夜里的沙滩,水花四溅,汹涌的海浪声吞没了沉寂的黑暗,二十三时一刻,天与地之间的一切音符已经进入了凌晨夜曲的前奏,新的一天蓄势待发,今天即将变成明天,而明天又将接替今天,一场属于时间的交接仪式在夜幕的掩护下精密的布置着,悄无声息。空旷的海滩上似乎看不到人踪,几只挂在裸、露长篷铁柱上的照明灯随着风摇动着老旧的身子,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清凉的海风带着咸湿的腥味朝金黄色的沙滩蜂涌而来,将坐在石阶上的两个人的头发吹得散乱,飞扬的发丝已经被风里的充足的水分染上了湿气,有些重量,可还是抵不住轻狂海风的吹拂,舞动起来像海底深处摇曳的水草。
大海的尽头红云涌动,厚重的云层中时不时地一两道闪电的白光显现,是不是快要下雨了,或许,可西枣却不想离开,安静的坐在这里,呼吸,闭目,遥望,烦乱的思绪不知什么时候被治愈,有些事情纠结,疼痛,伤悲,有些事情终究寻不到答案,有些事情总会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长久以来心力交瘁的西枣在此时此地,终于心头空出了一片清净,她不知道是海风的作用,还是海岸深夜寂寥的效果,总之,心里的杂乱,所有的念想都被清扫而空,虽然西枣知道这一切只不过是短暂的,但她还是获得了这一个月以来未有过的轻盈坦然,就好像包袱卸下,沉重不在,就连呼吸都是顺畅无比的。
“谢谢你带我来这里。”
西枣转过头对坐在她身旁望着大海深处的那个人说道。
“心情是不是好多了,很多时候,心里装下太多东西,我都会来海边,吹吹海风,静一静后,会发现其实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大不了的。”顾夏转过头笑了笑。
“你不问为什么吗?”
面前与她对视的眼眸在黑夜里是这么明亮,清澈,像月光下的幽幽水色,泛起微微的波光,
“如果你想说,有一天会告诉我的。”
西枣不知道为什么会因为顾夏的这句话动容,可因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西枣隐忍在内心深处所有的情绪都翻腾出来,形形色、色,堆积在五官的各个角落,却依旧无处释放。眼眶里的湿气毫无征兆的涌起,最终,她选择将沉重的脑袋靠在顾夏的肩膀上,眼泪瞬间从她的眼角滑落至顾夏放在石台的手上。
“快下雨了。”
此时所有汹涌翻滚的纠葛,所有不请自来的感性,都被西枣用一句不相干的话掩盖,有些笨拙,但更多的是苦涩。
西枣不知道如何叙说,她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或许,顾夏已经明白了些什么,或许,也并没有,但顾夏这份体贴和理解让她触动万分,让她觉得好像十几年一直萦绕在她身旁的寥寥孤独感突然凭空消失了,就像街头的一场奇异的魔术,让人惊诧又惶恐,这或许是因为魔术终归是一场魔术,它所有的特效都带有某种时效性,短暂而华丽。
可西枣还是忍不住在想,是不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够读懂自己,是这样的吗?
临近午夜时分,豆大的雨滴毫无征兆的从高空中翻腾的红云中坠落,雨势渐渐变大,夹杂着潮腥的味道,冲刷沙地的不止是雨水,还有翻涌的浪,强劲的风。
暴雨将至,两个人慌忙的从湿漉漉的石阶爬去,相视着,大笑着,抱着头朝停靠在远处的白色轿车逃窜而去,狼狈不堪。
回程需要一个多小时,两个人都成了落汤鸡,一滴滴水珠从发梢落下,在皮椅旁积下了一小摊水渍,顾夏弯下腰在车柜里搜出了一条未拆封的白色毛巾,她把包装盒扔进西枣怀里,然后才踩踏油门,驾车离去。
“没用过,本来是当抹布的,将就擦一擦吧,要不等会儿容易感冒。”
顾夏耸耸肩解释道。
“就一块吗,你先用吧。”
西枣有些愧疚,自己身上发生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顾夏本就不必牵扯进来,可她还是为自己担心,甚至怕自己想不开,她便大老远的带着自己来海边散心,一直默默地陪在自己的身边,除了陪伴,其他不闻不问,西枣真的很感动,顾夏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她所有的关怀都是如此的恰如其分,不多也不少,让自己心里那颗受了寒的的心在不经意间感受到一丝丝温暖,心安。很久很久,西枣都没有体会到这样的充沛的温暖了,上一次那种真真切切属于她的温暖,是茉优给予她的,那时,她们还在一起。现在的她贪婪的享用了这种久违而奢侈的温暖,她想逗留,她想让这样温暖停留得长一些,再长一些,可就是因为她的私心,害得顾夏陪着她一起淋雨,明明顾夏没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更没有必要陪着她一起遭罪。
“赶快擦干头发,现在开车呢,你用完了我再用。”
顾夏无奈地腾出一只手,夺走西枣手里踌躇犹豫的毛巾,然后飞快的将干燥的毛巾凑过去,揉搓着西枣湿漉漉的头发。
“西枣,你知道吗,你的客气有时候让我觉得我始终没有办法靠……接近你。”
顾夏突然的言语让西枣吃了一惊。
“是吗?”西枣转过头一脸茫然。
“我们是好朋友对吗?”
“很好很好的朋友。”
西枣的不假思索的回答里带着某种幼稚园小朋友的思维,朴素,大方,直白,让顾夏不禁莞尔一笑,她转过头过身来,一脸严肃认真,俨然成为了一位正在向学生提要求的老师。
“那以后,作为很好很好朋友,我对你的好,你能不能欣然接受,不要犹豫和闪躲。”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西枣显然是不信的,她觉得顾夏夸大了事实里很大的一部分。
“对呀,你一直都在欺负我,难道你就没有发觉吗?”
顾夏故意耷拉着脸,佯装伤心委屈,每个神态仿佛都在控诉着她对西枣的不满。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对我好,很好很好,全世界就你对我最好,所以现在和以后我都要对你好好的,要不然你若是被我伤透了心,以后就没有谁能像你一样对我这般好了。”
西枣一边胡乱的擦着脑袋,一边装腔作势的贫嘴,弄得她自己都想笑了。
开车的人没有说话,握着方向盘,专心的看着眼前被雨水打得噼里啪啦作响的挡风玻璃,只是她嘴角慢慢扬起的弧度,让她还是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
雨越下越大,夏季的暴雨在深夜里悄然降临,可惜在这个时候,城市里的大多数人都已酣然入睡,梦里不知窗外事,黑夜里滂沱的雨水继续冲刷着城市巨大的躯体,不眠不休。
回到家中已经凌晨两点了,上个周末,西枣以为下一个周末她就不会在这里了,她可以出去,不再是一个人,她和苏夕会去江南的水乡,只有两个人,就好像情侣一样,光明正大,她期待着,幻想着,甚至准备了很多很多,明明乌镇她去过很多次,可她还是细心的上网看一篇又一篇的游记攻略,明明只有不到两天的时间,她还是向客栈的老板询问了所有有关于气候,房间,当地小吃,景点的细节。可是,当“下一个周末来临”的时候,她还是回到了这所空荡荡的房子,依旧是一个人,只因为苏夕的一条十二字短信,她把精心准备好的一切都推掉了,而她不能反对,不能要求,不能抱怨,西枣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做这些,她什么都明白,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心脏好像被扭绞得变形了,格外的发疼。
是不是,因为有些事情,她好像看得更加清楚了。
只不过是一次的失约罢了,若仅仅一次就让你如此失望失落,那,以后该怎么办?
客厅里的安静似乎有些过分了,西枣居然能听到耳朵里的轰鸣声,她低下头看着木地板下一排排湿淋淋的脚印,自嘲的晃了晃发麻的脑袋,然后在心里默念自我安慰。
西枣,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
她深深吸进一口气,麻利的脱去身上湿透的衣服,吹着模糊不清的小调钻进了浴室。
兹兹——
雾气缭绕的浴室里,巨大的蓬头洒下水花像室外的雨水冲刷着的湿滑纤瘦的躯体,白色的水雾爬满了隔门上的玻璃,映上了一个朦胧的轮廓,时隐时现。哗哗的水流声掩盖住了浴室外床榻上的动静,震动的手机发着白色的屏光,将昏暗的房间照亮,可惜,浴室里正在沐浴的人看不到。
02:58——别偷懒,记得煮上一碗姜汤,喝了再睡觉哦。
苏夕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西枣不知道,从海边回来的八小时过后,西枣已经过了她对苏夕深深的怨念期,现在她不禁开始担心,开始不安,那条十二字的短信被西枣看了一遍又一遍,可寻不到任何线索的她却不敢打一通询问的电话,甚至是简简单单的一条短信她都不敢发出去,是苏夕和周黍吵架了吗?还是童童出事了?为什么她给自己的短信是如此的模凌两可?为什么她不肯与自己解释事情的原委?为什么她突然就不联系自己了?西枣把所有的能设想到的都按上了细节,可到头来她发现所有的结局都是坏的,她开始害怕了,可越是害怕她就越是要胡思乱想,甚至到了周六晚上,好不容易从烦躁交瘁的状态中逃脱的西枣又被一场浑噩的梦境拖回了现实,那是一场无比真实的噩梦,她梦见周黍对她恶狠狠的咒骂,童童的嚎啕哭泣,还有苏夕可怕的沉默,受到惊吓的西枣无法再度入睡,她只能靠在床头,混混沌沌的又陷入了另一次妄想的恶性循环,而一直握着手里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那十一位数的通讯号码,她从未拨出去过。
这些日子以来,苏夕每天都会联系西枣,从未断过,可现在已经是周日的晚上了,关于苏夕,西枣依旧没有任何消息,她就好像凭空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西枣握着手机,眉头紧锁,她想,若是过了二十二点,手机那头还是没有动静的话,她就真的打电话过去了。
夜晚二十一点五十四分,静寂的客厅里门铃声突而响起,西枣慌忙起身跑向玄关,而沙发旁的那两只拖鞋静悄悄的趴躺在地面上,一只横斜着侧卧,一只反面朝上,它们好像都被主人遗忘了。
☆、第二十二章
这天是周末的最后一天,酒吧的生意也比不上前两天,黑色星期一的压力让人们不敢在周日这一天再肆意妄为,往常店里的客人,大多数都会选择遁入各字安逸的窝巢,安分守己的静候着第二天工作日的到来。所以这一天任风都会比通常的营业时间晚上一个小时,才晃悠悠地来店里开门,这一天,当任风下车走向自家酒吧的地下楼梯口的时候,已经夜晚十八点十分了,他看到一个将头发染成灰白色的小青年散漫的蹲着网苑的阶梯上一遍抽着烟,一遍低着头玩手机,不禁皱了皱眉头。
“白米。”他朝那个缩成团状的人形大喊道。
“风哥来啦!”
蹲着台阶上的那个青年应声抬头,看见来得人急忙将手里的烟扔去,踩灭,然后小跑到任风的跟前笑着打了招呼。
“小菲呢,今天不是你们两个人的班吗,她又迟到?”
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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