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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夏暮经年-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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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只能哭泣了。
浓重的深夜,一个女人心口被悲怆划破的裂痕,另一个女人用身体帮她缝补回来。
那些茉优的话,她句句在心,她也不是没有想过,道理她都懂,可懂得又怎样,这世上,懂得道理的人何其多,可许多人依旧过不好这一生。
六月二十九日,周五,展会的最后一天,参观者依旧很多,西枣告诉茉优,uCi的作品在这次设计展里获奖了。
茉优说展会下午的颁奖仪式,她一定会来捧场。
下午,三点,茉优手里捧着一束香郁的百合,从幕后走来,她微笑的伸手抚平西枣衬衫领口处的小褶皱,她说,恭喜。
西枣接过花束,她低头轻嗅,白嫩的花瓣上芳香四溢的露珠沾湿了鼻尖,她歪着头,张开双臂用力将茉优拥进怀里,轻声道谢。
“谢谢,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之后,在红毯铺就的颁奖台上,西枣接过主办方手里的玻璃奖杯,沉甸甸的,她不得不双手握紧,捧着手心上,然后微笑着面对台下闪光灯刺眼的光芒。只是,在下一个瞬间,她忽然怔住了。
那一刻,周围各种的声音,双手的鼓掌声,相机的快门声,沸腾的人声,高跟鞋与皮鞋的踩踏地面的声音,座椅挪动的声音,好像都是另一个空间的,她完全融不进那个单元,模糊不清的吵闹声中,她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频率并不规律,有些快速。
台下,人群之中,西枣看到了一个人,明眸弯月,笑靥如花,她看的是自己。
☆、第三十一章
“你怎么来了!”
颁奖仪式结束后,西枣走进散场的人群中,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西枣知道顾夏一定也在等着自己,很快她发现了站在过道附近座位旁的那个人。
“听你说uCi的作品获奖了,就过来看看。”
顾夏微笑着解释着,然后别过头掩口轻咳几声。
“不是告诉你不用来吗,感冒还没痊愈呢,东奔西跑的,这样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西枣实在忍不住责备,顾夏的脸上,病色未退,再加上旅途劳顿,整个人显得更加疲惫和憔悴了。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是想过来给你庆祝一下。”
“你拖着带病的身子,就是为了过来为我庆祝!”
这样的理由有点让人不可置信,因为从未有人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这样的嘉奖与厚礼实在太重,西枣有些承受不起,与其说是承受不起,她更觉得困惑,最近,西枣越来越不明白顾夏到底在想些什么,做着什么,因为就算她们多年亲睦的关系,顾夏也根本没有必要对她这般的好,这似乎已经过度了。
“反正上海那边也没什么事,就过来了。”
顾夏的言辞轻描淡写,似乎并没有把这样不寻常的行径当回事儿,西枣心里叠加的沉重感因为顾夏的这句话削减了许多,她不知为何自己会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听梁文说,他们已经找好地方通宵了,让我们今晚过去。”
“嗯?”西枣有些走神,顾夏的话她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哦,对,他们找好地方了,只是……”
西枣突然意识到什么,突然她脸上的茫然变了,变成了歉意和尴尬。
“只是……只是我定了今晚去澳门的船票,等下就得走了,今天一忙起来,就忘了提前把这事儿告诉他们了,今晚你和他们去吧,我得嘱咐梁文让他好好照顾你,你感冒好没好呢,不能多喝酒!”
西枣越说越有些着急,话音未落,她就想转身去找梁文。
顾夏的突然出现给了她十足的惊喜,可她来得实在不恰巧,她已经买好两张船票,今晚要带茉优去澳门游玩过夜了,今天和明天她都没有时间陪在顾夏身边,可现在顾夏的身上还带着病,她又不放心将顾夏一个人留在香港,现在唯一的办法是让梁文他们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好生照顾顾夏,考虑得有些仓促,但西枣也只能这样做了,她现在想赶紧过去,梁文比金志华细心,现在就得把该叮嘱的好好与他细说,自己没办法陪伴在顾夏身边,也只能用别的方式弥补了。
只是,当西枣匆忙转过身准备去找梁文的时候,身后的顾夏突然问了一句话,这句话让西枣愣住了,她不由得回过身来。
“是,和苏夕一起去吗?”
顾夏不知何时低下的头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又抬了起来,西枣在她的脸上看不出异样,顾夏只是淡淡的微笑,可她的低落的话音却与此时的神情相悖,西枣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她又找不出到底是哪个地方怪异了。
“不是。”
西枣四周环望片刻,伸出手指了指不远处与梁文他们聊天的茉优继续解释道,“朋友从日本来看我,这些天忙着展会的事,没什么时间陪她,想着展会结束后带她去澳门走走,周日她就回国了,这些天我想多陪陪她。”
西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这么多,或许,她只是单纯想让顾夏开心些。
“嗯,放心陪朋友好好玩吧,不用担心我。”
顾夏伸出手捋了捋西枣垂落在肩膀上的头发,而她脸上微微上扬的嘴角,流露出柔和的弧度。
展会如期结束,西枣与茉优与顾夏告别,先行离去。五点时分的展厅,之前繁盛与华丽的场景已经落下帷幕,室外已是黄昏,夕阳普照,室内的光线逐渐趋向黯淡,空旷的大厅内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工作人员还在走动,昏暗的光影下,周围的几座展台里,三两个工人打开了几盏明晃晃的照明灯,已经开始卸装工作,笨重物体与地面的撞击声,纸箱的拖曳声,机械设备运转的声音在巨大宽阔的空间里碰撞,回响,传播,回音空洞而无力,梁文和金志华在uCi的展区里进行简单的收拾整理,他们决定明天中午找些工人再来这里拆卸展台。而顾夏站在人潮散去的展厅里,望着展厅的出入口,久久不能回神。
西枣与那个叫茉优的女人,她们的背影早已经看不见了,出口那里根本没有人过往,走动的痕迹,顾夏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看些什么。
没有什么东西可看的,只是刚刚不小心,她的心里又装下了许多东西。
顾夏陷入了深深的思绪中,她觉得自己是在胡思乱想,可自己真的是在胡思乱想吗?
顾夏向来知道西枣很少会主动与人亲近,她以为西枣不习惯亲昵,因为西枣从来不会主动牵她的手,即使她们的关系已经如此亲密,熟络。
可,就在刚刚她看到西枣就这样轻易伸出手握住的是那个女人的手,两个人相言甚欢,然后消失在大厅出口的拐角处。那一刻她的脑海里浮现的是西枣与苏夕的画面,那一次,她在百货商场里碰见的画面,而这一次,地点不同,时间不同,其中的一个角色也换成了他人,可内容却出奇的相似,近乎重叠。
这时,顾夏才真真切切的发现,西枣,自己在一开始就未曾真正了解过她,从来没有。
西枣与茉优十指相握的背影一直在延续,从周五,到周六晚上,像电影里拖长的片段浮现在顾夏的脑海里,她并没有在意太多那些背影里的细节,只是从那两个人的背影里伸展出某些其他的东西,让顾夏陷入了僵滞的思绪中,关于西枣的,苏夕的,还有那个叫茉优的女人,她想弄清楚其中千丝万缕的关系,她以为自己可以看清楚,可一切看起来都好像一团乱麻 ,顾夏理不清,也剪不断,最后把自己给也给陷进去了。
“夏姐?夏姐!”
金志华喝完最后一口冰奶茶,冰块在他的嘴里咬得咔咔作响,点了一桌的茶点,基本都是他和梁文在吃,顾夏说自己没胃口,金志华以为她的病还在做虐,尽量挑了点了清淡的食物,可夏姐面前一碗稀稠的梅菜排骨粥她居然都没有喝完,只是拖着下巴,低着头旋转着碗沿边上的瓷勺。坐着消食也该差不多了,他和梁文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决定把顾夏叫醒。
“嗯?”
“晚上快九点了,该回去了。”
梁文看着抬起头的顾夏,她好像还没有回过神来,只好搔着脑袋,尴尬的提醒。
“都快九点了吗?”顾夏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她皱了皱眉头,拿起身旁的包,准备起身,她又说道,“你们先回去酒店吧,我去附近的甜品店买点东西,等下就回去。”
“带夜宵回去吗?”金志华问道。
“不是,西枣不是回来了吗,她喜欢吃那家的榴莲千层,想顺道给她带回去。”顾夏解释说。
“那我们陪你一起吧。”梁文急忙加了一句。
“不用了,今天你们两拆解展台也忙了一个下午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可以玩一天。”
“夏姐对西枣真好。”
金志文同往常一样喜欢嘻嘻哈哈的打岔,顾夏笑了笑没有说话。
顾夏记得那家甜品店坐落加拿芬道里的众多分岔路里的某一条小街中段,好像就在源记茶餐厅的斜对面,她也只是去过两次,第一次是几年前出差的时候香港的朋友带她去的,第二次便是她领着西枣一起去的,那时两个人在香港街头架满霓虹闪烁的招牌森林里迷失了方向,顾夏还清晰的两个人踌躇在狭窄街道的红灯口处哭笑不得的样子,最后在她们快要放弃的时候,顾夏到底发现了藏着柳暗花明处那家小店。那一次,在临近夜晚十的夜晚,两个人也不顾夜宵的高热量,吃下了四个千层,临走的时候,意犹未尽的西枣还打包带走了一盒。
西枣钟爱那一家的榴莲千层,她说下一次两个人再去香港的时候,一定要让顾夏再带她去吃一回,西枣的愿望顾夏还是记得,不过那家小店确是不好找,香港的花花绿绿的大街小巷里,充斥着各种颜色的广告牌,狭小红灯路口,密集的楼群,每个地方看起来都是似曾相识的,而那家埋没其中的小店,顾夏不知道这一回她还能不能找到。
夜晚二十二点一刻,位于梳士巴利道街角的酒店附近,白日街头流动穿梭的车辆少了许多,夜幕下,周围已经安静下来,路上几个从维港方向回来的游客有说有笑的停留在酒店门口巨大的喷泉水池旁,举起剪刀手,随意的摆拍。酒店十一层里的某间住房里,电视机的闪烁的光亮在昏暗的房间显得是格外的刺眼,女人拿起床头的遥控器将轰轰作响的电视机音量调到最低,她将胸前的长发随意的撩到身后,疲惫的伸手解开身上束缚了一天的Bra,空调的温度很低,冷风吹在她赤、裸的肌肤上,光滑的胳膊上生出了许多细小的疙瘩,身体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燥热了,女人想拿起桌上的空调器将室内的温度调高,只是这时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动作,女人转头看了看窗外,那里一片的昏黑,远处的灯火也是模糊不清的,女人有些疑惑,她不知道这么晚,还会有谁会来访,她匆匆披上床上单薄的睡衣,前去开门。
☆、第三十二章
开门的女人让顾夏怔了怔,她以为开门的人会是西枣,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那个叫茉优的女人,这是顾夏第一次近距离看清那个女人的脸,她有些发怔,突然就忘了她来的目的,因为她发现这个女人的眉目有些熟悉,眼睛的轮廓,眼眸的光彩让她忽然想起了另一个女人,苏夕。
开门的女人见来的人是顾夏,她温柔的扬起嘴角,朝顾夏微微鞠躬,微笑的说,你好。
可,眼前的人只是看着自己并没有回应,她有些不知所措,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不懂中文。
“你……西枣?”
茉优生硬而断断续续的中文发音,让顾夏终于回过神来,她礼貌鞠躬回礼,笑了笑用日文回答,她知道茉优不会中文。
“はい、棗さんいますか、渡したいものがあります。”(嗯,西枣在吗,我有东西想给她。)
“ああ棗は今。。。”(啊,西枣现在……)
茉优的解释忽然被房间里的传来的声音打断。
“茉優、一緒に入らないの?”(茉优,过来一起洗吗?)
有人在流水哗哗的浴室里大声的喊了一句,当顾夏听出了是西枣的声音,她的心突然无由的发疼了。
“はい~、ちょっと待ってて。”(等一等,马上过来。)〃
茉优转过头对浴室那头轻轻喊了一句,然后转过头不好意思的继续说道,边说着,边敞开房门。
“あのね、棗、今お風呂入っていますけれど、中に入って。”(西枣现在还在洗澡呢,快先进屋吧。)
“ああ、いいです、これ、棗さんに渡していただけませんか?”(啊,不用了,这个,帮我给她吧,我就不进去了。)
望着房间里昏暗的光线,还有此刻站在房门旁温柔似水的女人,她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沉默片刻,顾夏委婉的拒绝了茉优的善意。
“はい、わかりました。”(嗯,好的。)
茉优接过顾夏手中的纸袋,一脸歉意的微笑着。
“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では、失礼します。”(谢谢了,那我先走了。)
顾夏道谢后,很快转身离去,因为当她所困惑的变得明朗,之前被虚掩的事实变得清晰,她也就不想在这里再待下去了。
顾夏在日本生活了十几年,她很清楚日本人与中国人之间有很多地方是不一样的,比如中国的女性总喜欢与同性朋友牵手,挽臂,亲密嬉闹,她们觉得这样的交友方式十分正常,可在日本,情况就不一样了,两个女生就算是一起握手逛街,也会在招致街头路人异样的目光,因为大多数人会以为她们是同性恋人,日本人在朋友之间总会保持一定的距离,合适的距离,不会过分亲昵,也不会让人觉得生疏,更不会为自己或者他人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们习以为常的社会就是这样的。甚至于,他们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中国的女性朋友之间若是关系十分要好,就可以一起睡觉,一起沐浴。沐浴,若是一个日本人邀请她要好的朋友一起共浴,那位朋友一定会怪异和惊诧,因为很少会有人这样做,既然不是恋人,为什么要在一个仅仅是朋友身份的人面前袒胸露背呢,注重隐私的日本人是无法接受的。顾夏以为日本人便是如此,可她看到的茉优却是异例。牵手,顾夏可以以为茉优是入乡随俗,可共浴,顾夏无法再自己说服自己,或者再给自己找其他苍白的借口,茉优对于西枣的亲密举止,在日本人的眼里已经是出格了,可茉优所有的举动都是自然而然的,她不会觉得别扭,也不会觉得自己是异类,大概,是因为她与西枣的关系并不仅仅只是朋友吧。
什么都明白了,顾夏觉得自己变得好是狼狈,难堪,突然袭来的感觉不知为何如此强烈,她必须要走了。
顾夏匆匆的背影消失在低矮走廊尽头的电梯口,茉优站在门口直至前方的身影无法再看清,她并不知道短短十几秒钟,离开的女人就经历了一系列错综复杂的心理活动,茉优只是有些奇怪或许不解,她笑了笑转身关上房门。
“顾夏刚刚来过。”
香气与热气徐徐升腾的浴缸里,茉优一边轻抚着怀里人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微笑着说道。
“是吗?”
依靠在茉优怀里闭目养神的人缓缓的睁开朦胧的眼睛。
“嗯,她说有东西要给你,不过给我东西后就走了。”
“嗯,知道了。”
西枣清明透澈的双眸又变得迷离,直至重新闭上眼,茉优将下颚轻轻靠在西枣湿润的肩膀上,也慢慢闭上眼睛,安静的呼吸着,两个人都沉溺于即将结束的静谧与温存之中。
西枣以为顾夏因为公事来找自己,她也以为顾夏给她的那些东西是展会上留下的资料文件罢了。然而,她错了,当她擦着湿淋淋的头发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她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那只熟悉的食品袋,清新翠绿的包装还有店家的圆弧状的标识,西枣的心不知为何突然,咯噔的一下,停了。
“好吃吗?”
“嗯,好吃好吃,可以后就吃不到了!”
“怎么会吃不到呢,下次有机会再来。”
“可我路痴耶,要是我一个人过来的时候,我根本找不到路啊,那就吃不到榴莲千层了。”
“那,以后,我们都要一起过来,我带着你,就不会迷路了!”
西枣的脑海里,关于两年前记忆的片段瞬间涌现,那时的西枣只不过与顾夏随口说了玩笑,的确,榴莲千层她十分喜欢,可当时的对蛋糕绵密口感的惊艳和冲动已经被时间冲淡,当时的心境不再,而再怎么动人的甜品终究也只不过是一块普通的食物罢了,如今时隔两年多,当西枣再一次来到香港,那家甜品店她根本没有想起来过,可就算是想起来,她也不会再去费心费神的寻找隐藏着市井街头的小店,她已经没有当时的欲望与心情了。
可,顾夏,她居然还记得,甚至她还履行了她与西枣之间玩笑的约定,即使她知道西枣大概已经不记得了。
桌上轻薄的纸袋被打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两只千层蛋糕,散发着香甜而冰凉的气息,西枣许久以来空荡荡心在那一瞬间,不知为何变得充盈起来。
周日上午十点多,香港国际机场T2航站楼,西枣站在登机口的附近,拉着茉优的手,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茉优要回国了,离别愁绪虽有,但对于分别,两个人都平静的接受,短暂相聚后,两个人回到各自的生活,一直以来她们都是这样,因为现实就是这样,这是她们选择的。
十一点,再怎么不舍,再怎么沉默也该告一个段落,最后,茉优打破了这样忧伤的气氛,她笑了笑,转过身将西枣拥进怀里,用尽她所有的力气。
“等到某一天,等到你告诉我,你生命中的那个人真正出现的时候,我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拥抱你了。”
西枣依偎在茉优怀里闭着眼,贪恋的呼吸着熟悉的味道,拥抱着熟悉的身体,然后在下一刻,她收拾好所有的情绪,重新站起来,微笑着伸出手温柔的擦去茉优眼角流下的一行清泪。
“下次,我去京都,找你。”她说。
返回尖沙咀的路上,在机场快线列车安静的车厢里,西枣靠在玻璃窗檐上,双眼无神的望着窗外飞快掠过的城市景色,荒草丛生的城郊,蜿蜒的高架桥,整齐排列的路灯杆,老旧的居民楼,奔驰在柏油路上或大或小的车流,青翠的路边植被,伫立在站台上面无表情的候车人群,这些与自己无关的景,却让西枣心中的空寂感莫名的与车厢里列车员机械快速的报站声一起在静默的空间中回荡开来,变得越来越强烈,西枣不得不深深吸气,呼气,只为了不让自己的逐渐变红的鼻子继续酸涩下去。
兹兹——
怀里的挎包里手机开始震动,西枣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头像让西枣怔住了,她迟疑片刻按下接听。
“喂。”
“西枣,你,你还好吗?”
手机那头熟悉的声音伴随着模糊不清的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清晰的传送过来。
“好,你好吗?”
西枣急忙擦出眼角的湿润,笑了笑平静地反问。
“嗯,我现在在海边,这边真的好美,不知什么时候能和你一块来,你来了也一定会喜欢上这里的。”
“是吗?”
手机两端就这样陷入了沉默,西枣低下头任由眼眶里打转的泪花一点一点地滴落在浅蓝色的牛仔裤上。
泪,她想止住,可到底她还是没有止住。
“我想你了。”
苏夕突然说话了。
“嗯。”
西枣苦笑着,只是点了点头说了个“嗯”字,心里蔓延的酸楚之味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回答些什么,除了一个嗯字。
“等我回来,好吗?”
“好。”
☆、第三十三章
那天从机场回来,西枣的心变得好乱,好累,她想好好整理自己的心绪,但越想越是沉闷,最后也只能放弃自己无用的行为。
西枣没有回酒店,而是选择从弥敦道最南端一路向北,她想走一走,或许走一走她混沌不堪的心就会变得清明,或许她就知道以后的路了。
周日下午,阴天多云,就连污浊的空气也是滞流的,没有风,闷热无比,街道人潮攒动,车水马龙,沿着弥敦道可以从尖沙咀一直走到旺角,这一带属于香港的老城区,街道两旁大都耸立着老旧高大的的居民楼,楼面大都经过多年风雨的洗礼,在褪色后又变得肮脏,外置空调机的机身铁皮已经发黄生锈,像一个个陈年疙瘩附着在大楼的发黄发黑的皮囊上,向外突出的阳台,窗户,狭小而拥挤,远远望去,那些窗檐,阳台上铁围栏上像是多年未曾清理,黏着着各种肮脏的颜色与沉积物,这些香港本土特色浓重的住宅高楼密密麻麻的一栋一栋的挤挨着,没有丝毫空隙,甚至许多旧楼间夹杂在栋摩登的商业大厦之间,让人心生异样。在佐敦至油麻地的途中,一路上的许多旧楼正在修缮,高耸的楼体被披上了一层层深绿色的建筑用纱,让人总觉得这座城市就好像变成了巨大的荒凉的建筑工地,空中到处都是施工的现场。阴沉沉的天空下,街道的现代与繁华与楼体的颓败破旧对比鲜明,光怪陆离。
街头清一色的华丽品牌商店,还有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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