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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夏暮经年-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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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枣买了好多听啤酒,她离开了小区,坐着街心花园的马路牙的路灯下,看着偶尔飞驰而过的轿车发呆,凌晨的时间,街上的车辆少有通行,更不见人影,只有三两盏旧欧式路灯在冰凉的路面上撒些淡淡的明黄色,时不时一两只老鼠明目张胆地从花园一旁的葱郁植被丛中飞窜出来,低伏着敏捷的身躯,迅速穿过空旷的街道,消失在马路对面的绿色的草坪中。
  鼠,西枣将手中的空易拉罐捏得死死的,她想起了什么,还是苏夕,还是以前破碎的记忆,只是旧时光因为一只微小生物的牵引而重新倒流回转,八年前因不愿记起而变得模糊不清的记忆片段在那一瞬间开始飞快的拼凑,所有往昔的细节不断堆积涌现,变得新鲜而生动,又杂乱无章。可西枣还是找到了部分完整的记忆拼图,因为她突然记起了她当初宣布放弃那个人的原因。
  八年前,还在酒吧里打工的西枣拿着扫帚站在吧台阴暗的角落,看着一个叫做大山的男人拎着手里垂死挣扎的幼鼠,嘻嘻哈哈的追着尖叫躲避的苏夕在酒吧里四处打闹嬉戏,那时的西枣就已经看出了些什么。
  大山,那个外国男人,因为他,一直在犹豫不决是否该放手的西枣终于选择放弃了那时的苏夕。大山的模样西枣已经记不清了,而两个人也从来没有熟悉过,少有交集,或许就来是普通朋友这样的关系,西枣也不愿承认,但西枣却与这个与她并不熟悉的异国男人,两度亲近过。肮脏昏暗的小酒吧,在一间封闭而狭窄的杂物房里,两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西枣丧失所有的印象,因为她喝醉了,断片了。年轻时的不羁与幼稚让西枣做过许多疯狂的傻事,大山永远属于她疯狂记忆里的禁区,即使他们从没有越过雷池,但这并不妨碍她把有关于那个男人所有的回忆封锁起来,她真的不敢碰,那是一处一触即伤的荆棘丛林。
  西枣的脆弱不是因为她与大山曾有过亲密的接触,而因为她不想承认那个人是某段感情的终结者。
  她知道自己并不喜欢大山。可她不喜欢,并不代表苏夕不喜欢,苏夕曾与她说过自己是不会与大山交往的,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个人越走越近,可西枣一直视而不见,即使她对苏夕的失望一直在积压,积压到某一天她无法承受,辞去了酒吧的工作,她也从未相信苏夕会与大山在一起,因为大山只不过是一个混迹酒吧夜场的花花浪子,她宁愿看着苏夕选择周黍,也不愿意相信她牵起大山伸来的手。可现实很多时候都在与自己的自以为是作对,老天就是喜欢玩弄各种把戏,噩梦总会成真,即使祈祷千万次,不该,不愿发生的还是会发生,而那些你越想得到的越是得不到,永远得不到。
  就在西枣辞去酒吧的三个月后,某次苏夕的友人无意在饭桌上随意的问了西枣一句,西枣,你知道苏夕和大山已经同居了吗?
  “是吗,我不知道,她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低头吃饭的西枣下意识地抬起头来,但又很快低下头去,她随口回答了一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可她的心突然像是被石锤狠狠的砸了一下,心里对苏夕残留的唯一一丝的幻想也被砸成粉碎,就在那一刻,西枣向自己宣布,她对苏夕放弃了。
  “你居然不知道,所有人可都早知道了!他们好像上个学期就已经在一起了,你辞职没过多久,大山就搬进苏夕房里去了,我就纳闷了,苏夕刚和前男友分手,不到三个月就另找新欢,还是大山这样的,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关我的事,他们喜欢就好。”
  西枣笑了笑,低头继续大口嚼食,若无其事。
  真是可笑的三角轮回,为什么和自己有过牵扯的男人,最后都会与苏夕有关,之前的大山,现在的周黍,难道这是一种宿命,还是所有人都逃不过苏夕的手掌心。
  因为苏夕的特别吗,对啊,所有人都会被她吸引,她会玩,喜欢玩,能玩,可以暧昧,撒娇,知道如何讨人欢心,或许男人都会为她这样与生俱来的性格而倾心,而西枣只是觉得她特别,也是因为这点,单单这一点,就让西枣无可救药的陷进去了,因为她从没有见过哪个女孩能想苏夕那样让她为之动容。
  因为特别,就算苏夕是一颗包着糖衣的慢性毒、药,她也选择天长地久的服用下去。
  可是,现在已经多少年过去了,她的执念也被毒、药带来的伤害消磨成了怨念,苦念,薄薄的就像一层手指就可以捅坏的纱。毒、药再怎么可口上瘾依旧是可以夺去性命的毒、药,这份特别已经将她折磨得体无完肤,她似乎已经忘记了初衷,或许,如果她仍坚持服用,她的余生就会被她亲手葬送。
  旧时的记忆,现实的感性、交织缠绕,成为了酒精的催化剂,明明西枣的酒还没有喝完,为什么她会觉得此时此刻的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她醉了吗,没有!
  西枣跌跌撞撞地从路牙上爬起来,她要做一件她从来未敢做过的事,她想赌一把,如果她赢了这样异想天开的赌局,她就可以给自己一个继续下去的理由,继续饮、毒,等待死亡。
  可如果她输了,输了,她就把所有私藏的毒、药全部碾碎,烧毁,丢弃,不再留下任何余地。
  口袋里的手机被艰难地搜索出来,西枣眯着迷离徜恍的眼睛,吃力地寻找着躺在通讯录里的
  一排熟悉的号码,这次,她没有犹豫,用力地按下了绿色的拨号键。
  

☆、第四十章

  深夜十分,苏夕盯着昏暗的天花板,微微喘气,直至她的呼吸重新恢复正常,满屋都是情、欲之后残留的热气,好热,她的身子黏腻无比,她想稍作休息后,再去简单冲洗身子。身旁的人还在喘气,只是很快喘气声也变成了断断续续地鼾声,她推了推黍大汗淋漓的肩膀,轻声说道,去洗洗再睡吧,这样睡了难受。
  身旁的人迷糊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蠕动着厚重的身体,让薄毯下赤、裸的身子更多的暴露在清凉的冷气之下。
  苏夕叹了口气,起身,稍稍伸展湿滑细柔腻的身子,朝浴室走去。
  夜很静,房间里只有空调抽气的声音,还有床上男人沉重的呼吸声,温热的身子还散发着热浴的味道,赤、裸的皮肤在冷气的突袭下,激起一粒粒的小疙瘩,苏夕吸了口凉气,站在衣柜面前寻找干净的衣服。
  一切都很安静,祥和,只是时间流逝里的某一个时刻,某种声音冷不防的爆发,把寂静房间里的安详毫不留情的打破了。
  单调的手机铃声,剧烈而尖锐,床头柜上嘶吼叫嚣,惊扰了房间里的所有人。
  苏夕皱了皱眉头,走进柜子,拿起那只不停摇摆的手机,只是当她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头像时,她怔住了。
  为什么,她怎么了?
  “谁啊……”
  床上的男人从薄被里钻出半个脑袋,迷糊而含糊的嘟囔道。
  黍的声音把苏夕惊吓出了一身冷汗,她急忙把仍在胡闹的手机掐断。
  “没事,你睡吧,骚扰电话。”
  床上的男人继续安睡,苏夕拿起手机不动声色的离开再度沉静下来的卧室。
  刚轻声关上房门,手机再度响起,苏夕慌忙按下接听,朝楼下走去。
  “你怎么这个点打电话过来,你不知道黍……”
  苏夕回头看了看身后闭紧的方面,松了口气,对手机低声责备道,可她还没说完,手机那端的刺耳的嚷叫打断了她所有的思绪。
  “苏夕,你……你出来,出来陪我,今晚我不想一个人!”
  西枣,她喝醉了!
  “你发什么疯,你的胃上个月差点胃穿孔,为什么你还有喝成这样!”
  苏夕一股火气毫无缘由地冲上天灵盖,她忍不住对西枣低吼道。
  “我想见你,你出来好不好!”
  手机那头居然哭了,西枣居然哭喊着,只为了哀求自己。
  她发疯了,还是吃错药了,今天为什么会变得如此不寻常,就像一只失去理智的怪物,从咖啡店里的不依不饶到现在的无理取闹,苏夕受够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幼稚,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了,你叫我怎么出来!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我很困扰!万一被黍发现了怎么办!”
  “我在街心花园这里等你,我等……等你来,我不想一个人!”
  西枣完全无视自己的怒火,仍然像一个三五岁的小孩一样,哭着,闹着,任性着,只为强求一个因一时兴起就非要得到的玩具。这样的举动无疑是火上浇油,苏夕已经怒气攻心了,即使她从来没有把西枣归类于偷情者这类不光彩的角色,可在那一刻苏夕无法不承认,西枣再怎么特殊,到底她还是和那些狗血家庭剧里的第三者一样,因为此时此刻她跟那些没有脑袋的小三毫无分别,冲动,胡闹,不知节度。
  “如果我不来呢?”
  苏夕冷冷的回答道。
  “如果你不来,我就一直等下去,等到……等到你来为止!”
  “那你就等吧!”
  手机被直接关机,苏夕紧紧地握着手机,冷着脸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她要不要去,她该不该去,她不知道,可是西枣的身体……为什么她要这样作贱自己!
  “夕?”
  楼梯转角有人在喊她。
  苏夕僵硬的脸瞬间变得柔和,她迅速将手机扔进沙发的一角,顺手抓起茶几上的玻璃杯,仰头饮水。
  “怎么还不睡?”
  玻璃杯外缘的投影里,苏夕看到黍顶着睡塌的乱发,揉了揉半眯起的眼睛朝这边走来。
  “口渴,下来喝水。”
  苏夕笑了笑,重新将玻璃杯放回原处。
  “快睡吧,要不明天起不来了。”
  “嗯。”
  苏夕回头看了看干净的沙发,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握住了黍伸过来的手,转身离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关机,关机,还是关机!
  无论拨打了多少次,手机那边永远都是人工服务的播报声。
  苏夕居然关机了!
  西枣仰天大笑,笑得像一个疯子,似哭似笑的声音,让试图穿越街道的夜间动物受到了惊吓,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手中的手机随而被西枣重重的摔在坚硬的柏油马路上,她撑着昏沉的脑袋,蹲在马路牙上,撕扯着便利店的袋子,只为寻找一罐罐冰冷的酒,因为用力的拉扯,一瓶破裂的啤酒从西枣颤抖的手里跌落,白色的泡沫液体浇灌着干燥的地面,发出滋滋的声音,老天居然连酒都不让她喝吗!西枣尖叫着想把脚下还在涓涓流淌着黄色液体的啤酒罐子狠狠地踢走,可惜一个跌跄,易拉罐纹丝不动,她自己却重重摔落于地,手腕火辣辣的痛疼感让西枣又像三岁孩童一样哭了,嚎啕大哭,毫无形象。
  可是,她撕心裂肺的哭泣延续了不到一分钟,哭声恰然而止。
  她到底在做什么,深夜马戏团里的小丑在表演节目吗?
  吸气,呼气,继续,吸气,呼气,直到西枣终于做到了低声抽泣,她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瘸一拐地重新坐在她原来的位置上,那只受伤的手,在西枣朦胧的眼睛里变成两只,三只,四只手,西枣觉得自己是不是手里拿了一只万花筒,可万花筒在哪里,她左顾右盼却没有找到,好像手腕在流血,西枣摸到了手臂上黏糊糊的液体,她在想啊,或许,等她的血流干了,苏夕就会来了。
  西枣安静了,手也不疼了,但她还是能触摸到伤口的湿意,她心满意足,她会等,只要她的血还在流,苏夕就一定会来的。
  呵,会来的。
  时间是不是停滞了,为什么周围还是黑的,为什么天上还有月亮,太阳呢,清晨呢!西枣不知道她等了多久,她已经把所有的酒都喝光了,她的脚麻到丧失了知觉,就连手腕上的伤口,她也摸不到血液流动的痕迹,因为它已经结痂了。
  不行,她不甘心,最后一次,真的这是她最后一次,她还是想再试一试。
  西枣拖着麻木发抖的身子,跪在地上,寻找那只她不知摔哪去的手机,昏花的眼睛看不清地面,西枣只能眯着眼胡乱的摸索,当西枣费劲的找到那只手机的时候,她将失而复得的手机抱着胸口,重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手机还能用,只是屏幕被摔得支离破碎。
  西枣花了十多分钟只为在破碎的屏幕上找到那个人的号码,她的大脑已经不清醒了,就连她的手指都在发颤,好几次,她差一点握不稳手里手机,让手机再次跌落。她想记起那个人的手机号码,这样她就不用在碎裂的屏幕上费劲的翻找冗长的通讯录,可是她当机的脑子不允许她进行精密的思考,不过还好,还好她终于找到了那个号码,她颤颤巍巍的用手点了点屏幕,她没有将手机放在耳朵旁,因为她不敢听见那个即将播报的声音。
  但,这次,电话通了,接通了!
  紧绷的神经,强制清醒的知觉瞬间崩塌,身体的所有的感官好像发生了紊乱,她甚至听到了周围莫名其妙的爆发出刺耳的轰鸣声。
  没等手机那头的人发声,西枣就哭了,她低头朝手机大喊道。
  “你为什么还不来!我还在这里,我还在街心花园这里等你啊!”
  手机那头好像有人叫她的名字,可巨大的耳鸣让她听不清那头的声音,她也不想听,她不想听见苏夕那些可笑的解释,她肯定又是在解释。
  “你是觉得我离不开你吗!可你……你不记得了吗……我当年离开过……离开过,知道我为什么一声不吭地就走了吗……因为你从来就没有给过我希望,以前,你选择大山,现在,你选择周黍,我呢,我在哪里,你说啊!我在哪里!好啊,既然从来就没有选择过我,为什么还要拉着我,拉着我当你的备胎是吗!啊……对啊!我就是一个可笑的备胎,我什么都不是!我就是你的玩偶,你玩腻了,你不想要了,就把我扔在一边,每一次都是你有需要了,才会想起我,你所有要求我都会答应,可你呢,你……你知道我为什么从不敢向你要求什么吗,不是因为我害怕你会觉得这是负担,也不是害怕你会夹在我和周黍左右为难,而是因为我害怕失望!那些我对你仅有的几次请求,你都从来没有为我做过,每一次你都会失约,苏夕,今天你再不来,就是第三次了,最后这一次,你再不来,真的,真的我就不等你了!”
  所有的呐喊用尽了西枣全部的力气,西枣喊得声音都沙哑了,可终究她的控诉只能白白浪费掉,因为手里的手机不知何时自动关机了,
  手机早已没电。
  西枣扯了扯干裂的嘴角,抹干脸上的泪水,随手将没用的手机扔进草丛里,可随即她又急忙转身跪在草地上把扔掉的手机重新摸索出来,然后紧紧握在手里,就好像下一秒就会有一通来电从无用的手机里响起似的。
  西枣将头再一次埋在膝盖里,把扭曲的脸紧紧贴在膝盖上,她不想嘲笑自己苍凉的幻想,一次又一次无望的幻想。
  没有人会来,她,不会来了。
  只是,西枣错了。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直到某一个时刻的到来,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喊她的名字。
  自己已经出现了幻觉了吗?
  她没有抬头,因为她不相信。
  可,下一刻她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个人身上的熟悉的味道让西枣干涸的眼睛再度落泪。
  苏夕,她,来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过《安妮·李斯特的秘密日记》,今天突然记起这部片来,才发现我写的文和电影有挺多地方相似,玛丽安娜的感觉特别像苏夕,而李斯特一直在自虐,过程中我也会为李斯特的过激行为感到不快,在想为什么玛丽安娜的贪心,关心的更多是自己,也不愿付出,为什么李斯特还照样为她的无情买单,现在我能理解读者的感受了,因为看着相似的经历,我也会有与你们同样的感受,但这篇文并没有上升到电影那种讽刺世俗偏见,追求真我的高度…如果大家想通过真人来感受文章里的人物,不妨去看看这部电影,(不是be,放心(⌒▽⌒))

☆、第四十一章

  接到西枣来电的时候,已经临近凌晨四点。
  她本是无眠,整个人处于极度烦恼的状态,因为她睡不着,脑海里浮现的总是一个人的身影,遥远而模糊,她知道那是谁,可,为什么自己越来越在乎那个人,那种在乎连她自己都为之震惊,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一切的发生都是毫无征兆的,让人措不及防,但又好像是冥冥之中的,有些东西是不是早已注定,而她直到现在才有所惊觉。
  她以为冰封已久的心,依旧储藏于严冬之下,春天仍是遥遥无期,可殊不知,洞外的暖春已经走走停停,来往几遭,她寒霜似雪的心在时岁的迁移中被春风一点点的融化,只是融雪的速度太过缓慢,以至于她从未察觉到异常。
  春,是西枣带来的,另一个春天。
  但春天的停留间歇而短暂,她无法拥有。枯木逢春,她只是春风吹绿的一处枝桠,春不会为她驻足,因为暖风有别的去处,她不是终点,而是风景。
  就好像那通电话,西枣的呐喊,她的哭述,她的哽咽,她的疼,她的痛,她所为之疯狂的,她所有激荡的情绪都是属于一个人的,而那个人不是她。
  她只能旁观,旁听,像一名淹没在人群中的看客,可她多想融入高台之上,用她的真心一解戏子的相思之苦。
  痴情怨女总是在盼念着一个归期遥遥的负心人,她看不到有人也在等她。台上的她看到的是远方遥不可及的风景,而对于台下的人,她就是风景,唯一的风景,近在咫尺,又触不可及。
  原来她们之间有那么多的牵绊,原来她心里藏着这么多的东西,她有着这么多的故事,原来她的单身多年也只为了一个人,一个人不值得的人。不值得,的确不值得,苏夕,为什么不懂得珍惜呢,将感情付诸于一个这样一个人,到头来,只会满身是伤。
  这并不是顾夏吃不到葡萄,便觉得葡萄酸的怨怼,因为她曾经也像西枣那般痴情,可痴情换不回真心,她也看不到未来,再怎么喜欢,她也会放手,达不到全身而退,但起码也能做到善始善终。
  她能做到,可西枣做不到,手机那段的哭喊,撕心裂肺,让深夜里满怀心事地顾夏惊愕不已,她忘了反应,只是怔怔的听着,听着那头的哭诉,呐喊,疯狂,直到心口一抽一抽的疼痛感把她的魂魄重新拉回身体,她急忙叫喊西枣的名字,手足无措的强调,再三强调,告诉西枣好好的待在原地,不要乱动,自己这就过来接她。
  可顾夏还未说完,那边就突然嘟的一声,断了。
  当她着急的再次拨打过去,那边已是关机。
  顾夏恨不得现在立马就飞到西枣的身旁,搂着她,抱着她,用尽她全身的力气。尽管她知道她代替不了苏夕,可她依旧愿意为苏夕的无情买单。顾夏一想到西枣一个人在马路边上等了那个人一晚上,她就冲动得想冲到苏夕家里,把她从周黍的怀里拽出来,狠狠地朝她甩出两个耳光,她凭什么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温柔乡,她的身上还背着债呢,西枣的债,她居然只会透支,根本没有想过偿还,可西枣不是一张信用卡,她不会想银行那样向持卡人寄送账单,提醒还款。她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而苏夕就这样把西枣榨干了,她只会索取,而西枣就像一个傻瓜一样心甘情愿地成为苏夕的提款机,她怎么能这么傻!
  顾夏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对她们横加指责,可她没办法不这样想,从她慌慌张张的夺门而出,到深夜的士上对司机的急躁催促,再到她到达目的地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这不到三十分钟的时间里,她都在想,她越想越气,甚至她已经准备好把那个不争气的人狠狠的拽起来,骂她的傻,她的蠢,骂她的固执,骂她的窝囊,骂她为什么总在考虑别人,而自己又在哪里,骂她为什么要为一个不值得的人付出到这个份上,骂她为什么这样用酒作贱自己的身体,明明上个月她那只脆弱的胃刚从手术台上救回来,可当她远远看到空无一人的柏油马路旁,那个人独自窝在昏暗路灯下拉得长长的孤单影子,那些她一路来不停往脑海里飞窜的责骂,怒斥全部都消失了,一干二净,她已经忘了她之前到底在想些什么,气些什么了,因为现在,她眼里只有那个像流浪汉一样缩卷在杂乱植被丛间的女人。
  深夜里的出租车停靠在路边,仍开着引擎,车前灯在冰凉的马路上撒上白色的光芒,光线中尘埃粒粒,四处飞扬,落在路牙子东歪西倒的十几只啤酒空罐上,顾夏夺门而去,跪在地上一把将抱着双膝,蹲着路沿上的颤抖的女人揽入怀里。
  她满身酒气,抬不起头,捂在膝盖的声音是那么的微弱,就像一个垂死的病人嘶哑着低沉的嗓音,拖着衰竭的器官,拼命地想要发声,断断续续地,她说,是……苏夕吗?
  顾夏的眼泪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突然不听话的下来了,自己不顾一切地过来,甚至身上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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