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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夏暮经年-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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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分寸的。
  听到考试二字,你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可是……
  苏夕!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有个人打断了我的仍是不死心地劝告,我与你同时回头,看到了身后那个叫你名字的男人,是大山。
  下意识间,我慌忙转过头去看坐在我身旁的你,我看到你笑了,笑靥如花,如阳,如嫣,你匆忙的站起,然后费劲的挤出沙发之间拥挤的过道,朝身后那个笑容满面的男人走去。
  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你为什么不愿辞去这份我以为是多么孤单的工作。
  原来,你早已寻到了另一个可以陪伴你的人。
  原来,刚刚为你如此着急上火的我,在你眼里显得是那么的多管闲事。
  最后一夜,没有意外,我又一次喝醉了,但这次我没有耍酒疯,而是一个人拖着几乎丧失意识的身体躲在杂物间通往二楼楼梯上,靠着肮脏生锈的铁栏扶手,强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呕吐感,一坐便是天明,我不断的告诉我自己,这一次下定决心的辞职简直是意义非凡,你不会遗憾我的离去,而对于你,我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当太阳升起之时,渗入的神经中枢的酒精终于停止了肆意的滋事,我拖着疲惫的身躯重新回到早已散场的酒会,你告诉我你找了我一个晚上,着急地问我问我去哪了,我笑了笑说喝大了,怕又吐酒吧一地,便一个人找了个角落,想静一静。你以为我没事了,然后忍不住与我开着玩笑,你说我喝醉起来就像是一个说话狂魔,昨晚为了你留在酒吧的事,反反复复地开劝,听到最后你都心烦了。
  你兴致勃勃地形容我几个小时前滑稽的醉态,而我也只是与你淡淡一笑,然后若无其事地为这段对话画上休止符。
  我说,是吗?我喝断片了,说了什么已经不记得了。
  若说那天是我与你最后一次在酒吧里喝酒,那么一周后,便是我最后一次踏入你家。
  而那一次,我的心终于濒临死境。
  你说即使我不在酒吧了,我们以后还是会常联系,你说我们还是朋友。
  但一周过去了,我们没有再见过面,电话没有,微信上的联系也只限于三两条十来个字的回复,我不会去找你,而你来找我也只是为了一些三两句话便可解决的公事。我告诉自己,离开酒吧就是为了远离你啊,若不再联系,没了交集,那一切都是刚刚好的,可一周见不到你,我的心变得瘙痒难耐,我想那怕我只是见你一面,一面也是好的。
  我痛恨自己为什么那么的不争气,拖泥带水地在泥潭中自我撕扯,自我折磨,放弃有那么难吗?为什么我就是做不到?
  我的确是做不到。
  事情发生的是如此的巧合,老天总是听到了我的深藏于心的心声,他每次都给了我机会,我也都毫不犹豫的抓住了,可每次的结局都是一场别具匠心的笑话,让人不得不相信造化弄人。
  一周后的某个晚上,你的同租的室友突然联系我,她说家里做了手工汤圆,做多了,问我要不要过来一起吃。
  又一次,我与理智擦肩而过,犹豫抵不过诱惑,我想这一趟过去我就可以见到你了,见一面,我的满足了,见一面,我就走,我不会在那里停留太久的。
  当即我决定前往你家,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踏入那里半步了,想起我曾经在那里居住过的日子,似乎还是昨天的事情,只是当时的我如何会想过仅仅是一两个月的时间,我的心境已经经历了几番周折,经历了太多,初始的美好经不起途中滚滚风尘的洗礼,被沾污得丧失了原本的模样,面目全非,或许,这是我一手造成的。
  我与你的室友坐在沙发上看着无聊的电影,她说家里只有她一人,你还在酒吧工作。
  我问她你什么时候回来,她耸耸肩说你最近下班都挺晚的,并不准时。
  我的心里不免失落,但很快又释然了,见到了也只会给我枯死的心一丝丝死灰复燃的机会,不见也好,已经接近十点的,我给了自己一个时限,若过了十点你还是没有回来,我就告辞。
  但就在我完全释然的那一刻,房门口突然响起了钥匙的扭动声,让我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又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你回来了吗?
  当然,你没有回来,那天晚上我并没有见到你。
  那个人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柔和的笑容瞬间被惊愕所代替,因为我看到了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当我终于从自己这样过度的反应清醒,我急忙扬起迟钝而又僵硬的微笑,并礼貌地朝他打招呼。
  我说,Hi,你怎么来了。
  来的人是你的前任。
  原来,你们分手了这么久,他还拿着你家的钥匙。
  很快你室友接到了你的来电,当时的室内算是安静,我佯装淡定地与你的前任共坐在沙发上闲聊,实则分了一只耳朵想偷听你与室友之间的对话,那一端的你到底说了什么,我无法听清,但从你室友的说话的模样看来,你似乎对我的到来颇为惊讶,因为你的这一通电话只是为了通知室友你的前任今晚会留下过夜,但我的出现似乎是不合时宜的。不知道你是出于热心还是出于担忧,你与室友嘱咐了许多,甚至你的室友也被你的小题大作弄得有些莫名其妙,边打着电话,边奇怪的看着坐在一旁的我。挂下电话,室友告诉我你特地吩咐她一定要在我走时候提前叫上黑车,然后送我回学校。
  不用麻烦,我自己回去就行。我笑了笑摇头拒绝。
  不行,苏夕挺担心你的,说晚上一个人回学校不安全。
  没事,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十点未过,但我已经不想再为你等待了。
  临行前,我象征性地与你的前任告别。
  我说,我走了,不过快十点了,你不去接苏夕回来吗?
  苏夕说她快下班的时候,会提前打电话给我的,路上小心,再见。
  再见。
  我不知道那晚上我该不该来,或许我应该嘲笑我的愚蠢,但更多的,我应该学会感激,因为就在离开的那一刻,我把曾经从你这里带走的东西物归原处,留在这间两室两厅的房子里,那是我与你之间最美好的回忆,我不再觉得它们珍贵了。
  再见,这里的一切。
  

☆、第二十章

  九月十三日,这是我最后一天留在日喀则,十四日一早我便会离开这里,然后坐上前往林芝的汽车,与在成都南府河岸边的青旅里认识的那位女孩,晏梓会合。按计划,十五日起我们会历经三天,从派镇徒步前往墨脱。
  十四日中午,从寺院经堂出来,我简单地收拾了明天的行李,便应邀与一位来自河南的前辈前往当地的一家藏民小院拜访。说是前辈,其实她与顾夏同岁,都是三十二岁,但她已经在寺院里修行一年多了,她的名字叫王思乔,所以每每照面,我都会毕恭毕敬的喊她乔姐,她睡在我的上铺,这些天里一直都是她在帮忙打点我在寺院里的日常生活,渐渐的,她也变成了我旅居于此最熟悉的人。关于乔姐的经历,我模模糊糊的知道一些,知道她年轻时也曾经在上海打拼过几年,有过几段婚姻,仅此而已。但从她眼角上一道道深邃的鱼尾纹来看,她的过往或许并不像她平淡无奇的叙述那样寻常。很多地方,我们是相似的,我们都不擅长叙说故事,不论是别人的故事,还是自己的故事。
  乔姐明天也会离开这里,前往四川的色达喇荣五明佛学院继续修行,那是坐落于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色达县境内藏传佛教寺庙集中地,我知道那里也仅仅是因为一句从众口中流传至今的说法“色达山河一片红。”荒凉的群山之中,绵延数公里的山坡上层层叠叠的搭建着绛红色的木屋,望不见尽头,那是在此出家僧人的僧舍。泾渭分明的红色木屋与万名身披绛红色僧袍的喇嘛和觉姆成就了一处荒山里的隐秘圣地。
  我问乔姐还有修行多久,她说或许一辈子吧。
  上师说她六根未尽,凡尘往事仍有牵挂,无法出家,但乔姐仍不甘心,若这里无法接纳她,那她就去别处,总会有某个地方会是她的归处。我问她不回家吗?她笑着回答说她没有家,所以到哪里都是无所谓的,这辈子走走停停,或许天与地就是她的家。
  家,我也没有,与乔姐一样我们都没有根,我们都习惯了漂泊,但家,我仍想拥有它,我想它以一种固定的形式,在某一处熟悉的地方,与一位不变的人一起,永久的安定下来。
  当我在思考这个问题时,我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映现出了一座城市的模样,那是上海。进入西藏到现在近乎半月,我到底是变化了,家到底位于何处,以前的我从不会考虑,但现在家的概念已经在我的脑海里有了最初的雏形,大概的轮廓,我知道我将会在哪里拥有它
  ,但那个家我又与谁共建,我没有任何思绪,不过我并不着急,只是有了新的期待,浅浅的,淡淡的,还是模糊。
  那天旁晚我与乔姐在寺院附近的一处山间藏民村落里,享用着热情的村民为我们亲手做的酥油茶与用青稞面捏做的糍粑,酥油茶的味道我仍未习惯,但糍粑我吃了许多,真的很好吃,因为我终于发现那些我之前在拉萨街头吃到的所谓正宗的藏族点心是多么不地道,我夸张的吃相让乔姐忍俊不禁,她大笑着和同桌的村民解释说我是一个很能吃藏食的家伙。
  在村民家里朴素的餐桌上积攒下来的好情绪让我在当晚的回忆录里找不到任何我应有的伤感悲怀,更多的,我只是带着一种平和与释然来为你我的故事画下最后的句点。
  九月十三日周三天气晴晚上八点
  2011年6月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结束了,在酒吧里我只待了不到四个月,同样,我与你的种种经历了不到四个月,而八九年后的现在,当时间不再成为过去,我与你的牵绊也仅仅维持了不到四个月,历史总又那么一两个时刻点与现状出奇的相似,当我意识到这一点,一时间,我竟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了。
  2011年7月初,大学迎来了近两个月漫长的暑假,我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将从酒吧工作以来积累的浮躁脾性一点一滴地消磨殆尽,关闭朋友圈,每日规律的作息,晨跑,看书,吃饭,喝药,按时睡觉。母亲责问为什么一个学期下来我就把身体弄垮成这副模样,不仅小时候胃痛的老毛病又犯了,子宫也跟着不正常起来。
  我面不红耳不臊地撒起谎,说或许是上学期没有什么压力,贪玩了,作息一直不正常,所以身体才变得越来越不健康。母亲除了一个劲地责备,也只能带着我去求医,而那两个月,我一直浸泡在充满涩苦味中药罐子里,提心吊胆的担心着为什么喝了这么多月的中西药,我从4月便开始缺席的的例假仍是迟迟不来。我不敢与母亲道出实情,也只能默默地为那几个月里的自作自受买单,这是对于我的惩罚。
  而对于你,我还是会有那么些的在乎和牵挂,但我已经很久没有去关注你的生活了。
  的确,刚开始学着放下,学着不去想起你,这一切都十分困难,因为即使我关闭了朋友圈,但我还是会仍不住会偷偷去通讯录里翻查你最近的状态,可是时间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两个月后,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基本改掉了这个坏毛病了,不仅如此,那两个月我还做了诸多的努力,比如我决开始将短发蓄成长发,删去大部分烙印着酒吧痕迹的朋友的联系方式,注销删除了手机里那个有你在的社交软件。
  我又变回了最原始的那个我,一个不喜交际,沉默寡言的书呆子。当两个月的假期悄然离去,迎来了下一学期,我开始变得异常忙碌,忙着毕设,忙着参赛,忙着考证,忙着留学申请,忙着泡在图书馆啃着厚重的专业书,忙忙碌碌的自己让我想你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直到某一天我突然发现,我已经不了解你的如今的生活了,除了在开学之初,我在你我与周黍的群里一两句冷淡而间接的对话,我与你没有任何交集。
  10月,某一次与友人的聚餐里,我才发现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你与大山交往的人,友人惊讶地问何为对于如此精彩的新闻,我居然会一概不知。我只是笑了笑,在震惊中强装淡定,已表示我的不在乎。只是当晚,我便把你所有的联系方式都从手机里一抹而尽,那是我一直以来充当可怜小丑的证据,我必须将它们统统毁灭。因为从我得到那条关于你与大山刺耳的听闻开始,我已经不再是小丑了,我只是我。
  11月,是我最后一次与你见面,我以为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因为我一直在避免。我也以为我已经放下了,但似乎我远没有我想象中那样的干脆利落,即使我表面上的确是做到了,可心里却悄然生出一颗微小的苗子,在一开始我留意到了,可笑的是,早已留意到的我居然没有当场将它掐断,而是任由着怨根自由生长,蔓延,直至今岁。
  我在想,若是那天我没有去赴约,那是不是了八九年后的我就不会再一次重蹈覆辙了。
  曾经酒吧的故人准备留美,11月是她最后一次返校,希望故地重游。当我接到她的来电说想要见我的时候,我不是没有犹豫过,因为那时的我早已下定决心断绝了曾经与酒吧相关联的所有来往,也这样努力去做了,所以这个聚会我并不想去,但她是我第一个月在酒吧里最要好的朋友,曾经的情谊让我不忍拒绝,即使我知道你当时可能也会出现,我还是在犹豫再三后,终究选择前往赴约。
  果然,你也在那里,并且亲切的走过来微笑的与我说我们许久未见了,待会要好好喝几杯,我扬起僵硬地嘴角说我已经不再喝酒了。你不知道我为何会变得如此客气和冷淡,我在饭局里少有话语,只是保持着我招牌式的笑容安静地倾听你们在饭桌上的打打闹闹,就连坐在我旁边的那位故人也不由的惊叹我的变化,她说几月不见,我怎么就变得不爱说话了。我无法解释,只能以笑掩饰尴尬。
  当我在思考着这顿煎熬的饭局何时结束时,桌上某位外出帮你买烟的朋友回来了,他开着玩笑问你他刚刚在街上碰到谁了,你好奇的问是谁,而随后当我听到大山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的心不由自主一阵紧缩。
  如果刚刚是你下去买烟碰见他,你会不会尴尬?
  那位帮你买烟的朋友掏出一支烟递给我,我微笑摇头摆手拒绝后,他有些惊讶,然后转头问了你一个我觉得莫名其妙的问题。
  不会啊,都分手了,而且我又不喜欢他。
  你的语出惊人让一直低着头玩手机的我下意识的抬起头,透过一层从滚沸的火锅里升腾而上的白色雾气,我看到对面的你也在看着我,那一刻我的心不争气地又一次无规则的跳动起来。
  您们是什么时候分手的?为什么听到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居然在巨大的讽刺中捕捉到了一丝丝莫名的期待?我到底怎么了?我到底还在期待着些什么?
  更让我意外的是,聚餐结束后,在一行人回程的路上,走在我前面的你试图转过身与我说话的时候,你因不小心的跌跄差点摔下,一直冷冷淡淡的我下意识间便伸出手抓住你的手,就在我握住你的手心的那一瞬间,我的心跳得更厉害了,我害怕这样不受控制的感觉,只能急忙将那只不听话的手抽离出来。
  那晚的聚会后,我不断地为自己灌输我为自己研究出来的“理论”,我告诉自己这样过度的反应是正常的,因为忘记一个人是需要时间的,而现在的时间还不足以让我真正放下,只要离开这里,只要我出国了,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是啊,从出国那一年开始,我用了八年时间,一点一滴地把你忘却,我好似做到了,但又好像忘却并不管用。
  12月底,通过院生面试,刚从日本回来的我听说了你在研究生考试的考场上失利的传闻,这是我最后一次得知关于你的消息。
  2012年2月,我前往日本参加院生考试。
  2012年3月,出国前,我彻底删去手机通讯录里几个我犹豫不绝又不知该删除与否的联系方式,其中包括周黍的,梦时的,程然的。
  周黍与梦时,都比我大一届,他们毕业前往外地工作后,我的冷淡使得我与他们渐渐疏远了。
  而程然,分手后我们从未联系过,只是在校园里曾经几次遇见过,自从第一次与他在楼道里相遇时,我与他生硬而尴尬的招呼仓促而过,以后再恰巧相遇,若不能绕道躲避,我也只能低着头装作陌生人匆匆擦肩离去,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只能用这种最绝情的方法来逃避了。
  2012年3月底,我搭乘上飞往京都的航班,离开这方我生活了二十一年的国度。
  2012年10月,我与茉优相识。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我自己先松一口气,压抑了了这么长的时间,连同你们,连同自己都不容易,有些过程,难过的,苦涩的都已经全部结束了,从下一章开始持续发糖,不会甜到掉牙,这个我不擅长,但也只能说进入故事的下半部分,过渡后,故事会越来越多值得回味甜味,写了六十多章终于逼近我写这篇文的初衷了。

☆、第二十一章

  九月十四日清晨六点,我与乔姐背起行囊离开了那座位于日喀则远郊的寺院,我们在风尘仆仆的汽车站前挥手告别后,她坐车返回拉萨,奔向达贡嘎机场,赶赴一趟晚上飞往四川成都的航班以继续她的修行,而我则搭乘前往林芝八一镇的汽车,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下午四点,抵达八一客运站的我幸运地赶上了开往派镇的最后一趟班车,一天的旅途奔波让我在气喘尚未平息之时,便在颠簸的车上陷入迷离的困倦之境,我想是紧绷了一天着神经在临近终点时终于得以松懈下来,不用再为几经转车,赶不上末班车,而错过赴约时间担心的我深深松了口气,我告诉自己,奔波了一天,现在我终于可以稍作休息了。
  到轰隆隆的汽车驶进派镇时,夜幕已降,下车后我便向当地居民打听客栈的位置,客栈离车站并不远,无奈昏暗的环境里我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好打电话晏梓求助,折腾了半个小时,我们终于在客栈的餐桌上会合,一见面,晏梓简单向我介绍了明天与我们同行的团子,一个比我小两岁的男生。听团子说他刚辞去深圳的工作,想回家乡用这几年所得的积蓄买一套房子,换一份安稳生活,但在回去之前,他想来西藏看一看。
  夜晚八点,三个人围着饭桌上闲聊着明天的行程与路线,但不知何时聊着聊着话题便由旅程转向了城市,我们聊了很多。
  团子问我在大城市打拼很多时候是不是觉得挺累的,我微笑着点头迎合,我告诉他也累了这么多年,习惯了。
  一个人在外闯荡几年,累死累活攒到的钱也买不起几平米的房,也不知道自己忙活了这么多年仍找不到自己的立足之地,再想一想远在家乡的父母,考虑许久,终究还是选择回去了,虽有不甘,但也只能自我安慰,或许大城市并不适合自己。一阵叹息后他又问我有没有想过放弃。
  我回答说,在大城市待久了,小时候待过的地方就不想回去,或许与你相比,我的家乡只是一个靠海的小小城市,生活过于安逸且又是匮乏,那里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人各有志,无论城市大与小,城的定义在人们的心里总是不同,适合自己最好,自己一直在寻找一处可以安家落户的地方,但寻寻觅觅这么久,走过了那么多地方,到快三十了也不知道自已要在哪里停下,或许回到小城里也不一定能找不到容身之处,那么有一天自己也会重返原点也是说不定的。
  在团子一番迷茫的叙说里,我看到了我自己曾经的模样,想着几年前的我也有着与他相似的经历,便仍不住开口安慰。
  我告诉他过了三十岁,心里多少会有些方向,人生还很长,总会找到合适自己的,这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晏梓在一旁听着我与团子这一段有些消极的对话,默默不语的她突然开口了,而她的观点让我与团子吃惊不小。
  她说,其实不用找,遇上对的人,择一城终老也就变得简单起来了。
  那天晚上我一直在思考着晏梓这番话语,我向来认为宜居之所只与自己有关,若是心生欢喜,他人又如何干涉。但现在回想起来,我的确有着与晏梓的那番话相匹配的经历。
  在遇到茉优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以为我会留在京都,工作,生活,安家,因为那里是茉优所生活的城市,我以为她就是那个对的人,所以在潜意识里我已经把她所在的城市当成了我一生的归宿,但正因为是潜意识的抉择,我并没有深究当初决定留在京都是出于何种原因,也来不及细想,因为我与茉优在一起只有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后,我的初衷就变化了,我没有留在京都,而是选择去东京打拼,只是很快,我又回国了。
  或许,晏梓说得没错,那如今我模糊的抉择偏向了上海,这是源于自我的选择,还是受到了他人的影响?
  问题并不难,但意外的是我居然找不出一个清晰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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