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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夏暮经年-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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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不再是酒,而是一瓶毫无味道的白水,顾夏却依旧想要在“白水”中寻找刺激以获得清醒,但她已经醉了,黑暗的夜里,滚烫的眼泪还有静默而下,一道一道淌过她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至直温度逐渐冷却彻底融合在冷冬时节的寒气里。
透过阳台的天空,天际的远方出现并不明朗的鱼肚白,清晨七点已过,沙发上的人早已昏睡过去,趴在狭窄的软发上长眠不醒,凌乱的长发垂落于地,半遮住她憔悴的容貌,湿答答的地毯上横躺着两只空酒瓶,有一只已经被摔碎了,玻璃渣子散落一地,客厅里显得有些狼藉,但更加狼籍的是那个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的女人,因为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会延续她昨日的状态,空洞,静默,呆滞,似乎生活里,她剩下的只有酒精和昏睡了。
不知了时间过去了多久,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依旧是黑的,她睡了多久,十几个小时,一天,两天?她没有兴趣知道,胃尖锐的疼还有小腹的胀痛感让她不得不撑起酸软无力的身子摇摇晃晃的前往厕所解决她的生理问题,坐着马桶上耷拉着昏沉的脑袋恍惚多时,她才发现赤裸的双脚好像被什么锋利的东西扎伤了,有些疼,但并不明显,磁砖地板上到处都是湿淋而斑驳的血迹,很是恶心,顾夏叹了口气,没有理会,扶起门墙一瘸一拐地走向厨房。
冰箱里空荡荡的,除了一袋吐司和和一升牛奶,只剩下一个发黑腐烂了的苹果。胃部阵阵的绞疼的发作让她不得不抓起一片面包,胡乱地往嘴里塞送,粗糙的嚼咽又让她不小心噎住了,一阵慌乱中,她艰难的打开牛奶,着急地吞咽,过程中因为急躁,她把牛奶弄得满地都是。
顾夏看了看周围一团糟的房子,又看了看糟糕透顶的自己,觉得可笑,她想自嘲,她想自我取笑,,可嘴角至始至终都是僵硬的,尝试多次后,她终于发现不仅自己的感官钝化了,就连如何去笑她都忘记,她还能做什么?
除了喝酒,她什么都做不了。
或许再过几天,顾夏就会像一个酒鬼一样醉死在这间冷清的房子里,没人会知道她,也没有会在意她,因为她宁愿安安静静地作虐,也不会不去联系任何人。
若是她不在了,很多事情就不再是问题了,不是吗?
健治不会有那么多的麻烦,而她呢,既然什么都没有了,一了百了不是也挺好的吗?
死了,也好。
奇怪的是,三日后,因为一个人的出现,她想要轻生的念头居然变得不再那么旺盛了,直至逐日消失,但,她与那个人并不熟悉。
☆、第九章
好像玄关那里,传来了门铃声,声音模糊并不响亮,顾夏以为自己出了错觉,似乎自己已经睡了很久了,但她还是睁不开沉重的眼皮,她分不清白天黑夜,也不想挣扎着从沙发上起来,因为玄关那里,断断续续的门铃声不知时候时候消失了,还是错觉,顾夏扯了扯嘴角,重新陷入混沌之中,可没多久,她居然又听到了一串奇怪的声音,并不清晰,钥匙叮叮当当的碰撞声,门锁的旋转摩擦的响声粗糙而熟悉,玄关的门好像被打开,又被轻轻合上,有人在向她走近。健治来了吗?顾夏拼命地想要张开眼睛,但就在眼缝还未完全睁开的过程中,她便放弃了她的努力,模糊而狭窄的视线里,她看到的是一双女人的小脚,那个人不是健治。
是不是自己又在做梦了,除了健治又有谁会出现在这里,可自己的梦境里为什么会出现其他的人,那个人是谁?思考太过艰难,这不过是一场梦罢了,没有必要深究,但为什么自己还是会感觉到失望?是不是连酒精都无法麻痹自己了?
顾夏一直在反反复复的做着一个相同的梦,梦见有一个人在她的周围走动,白炽的灯光忽明忽亮,然后那个人离开了。梦境似乎结束,但其实并没有,漆黑的房间里再次跳跃至最开始的片段,房门被钥匙打开,那个人又再一次出现,在房子里来回走动,头顶上明明暗暗的灯光,一切就好像是一小段倒带重播的影片剪辑,而不停重复模拟的追梦人已经厌倦了,她嘟囔着,发出缓长的苦吟,似乎想要从枯燥乏味的梦境中挣脱出来。
“嗯——”
睁开双眼的瞬间,她被刺眼的光线灼痛,不得不急忙伸出被身体压得丧失知觉的右手遮挡阳光,但身体的反应跟不上思维的跳跃,间歇麻痹后手臂就好像被千只蚁虫叮咬,宿醉的头疼也在她逐渐清醒后,耀武扬威地朝着她的神经进行猛烈进攻,她呻吟着躺在沙发上不敢再做动弹。因为痛苦的刺激,湿热的泪珠瞬间从重新眯成一线的眼睛里挤出,眼眶里的湿气治愈了她干涩的眼睛,直到她能慢慢适应周围明亮的光线,一点点地重新睁开双眼。
已是傍晚时分,阳台那里的落地窗帘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拉开,冬日的暖阳肆无忌惮地穿过透明的玻璃将整座客厅映照成温和的金黄色,房间里变得不再那么的清冷,甚至是不再糟糕了。茶几下的地毯不见了,曾经零落在木地板上的酒瓶,玻璃渣子,废纸巾,食品塑料袋,空牛奶盒都不见了,就连地面上一些酒与血的污渍都好像被人擦拭干净,房子不再像前几日那样肮脏污浊,茶几上,地板上,沙发上,不难发现那些被人收拾过的痕迹。顾夏就这样呆呆地望着阳台外面不知何时被悬挂在晾衣绳上两件睡衣发呆,单薄的衣物吱吱呀呀的挂在细铁圈上随风飘扬,夕阳下感觉有些孤零零的。她疑惑地撩开身上陌生的棉毯,准备起身仔细察看房子在一夜之间的变化,但就在她赤裸的脚丫与冰凉的地面产生接触的时候,她又一次怔住了,稍稍抬起脚,她看到脚底几道已经结痂的伤口周围不知何时被人涂抹上了紫色的药水,而手指上被刀划伤的裂口也被创可贴细心的包扎起来,顾夏下意识的伸出手摸了摸手指上的绷带,伤口还有些疼。她皱了皱眉头,家里从未储存过常用的医药备品,这些药都是从哪里来的?
原以为,她只是做了一个无比漫长的梦,但似乎昨晚,的确有人来过。
在沙发上呆坐良久后,她终于决定站起来,拖着虚弱无力的身子四处游荡一番,那个昨晚来的人已经不在了,房子依旧是空荡荡的,但多了些若有若无的人气。冰箱里那只腐烂的苹果不见了,却又多出了几样东西,一盒栗子蛋糕,两包火腿三明治,三瓶脱脂牛奶,五块黑巧克力,食物像是仓促从附近便利店买来的,日期很新鲜。厕所的地板好像被人用拖把拖干净了,洗面台旁晾着的湿毛巾还在滴水。顾夏靠在门框上晃了晃仍是昏眩的脑袋,有些恍惚,也有些冲动,她想去厨房,把那位藏在水缸里把“田螺姑娘”给找出来,但,是家里并没有水缸,也根本没养有田螺,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打电话向健治询问吗?但昨晚来的人似乎并不是他,手机已经几日没有充电了,顾夏握着找来的手机站在客厅里踟蹰着也不知道要打给谁,感觉没人能给她答案,几分钟过后,她自嘲地笑了笑随手把手机扔进沙发里,打算不再去细想,而是转身走向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袋三明治,又从脚下的酒箱里重新抽出两瓶酒,摇摇晃晃地拖着重心不稳的身子朝卧室走去。
夜晚降临,当顾夏再一次从浑噩的梦境中半醒过来,她似乎感觉到房子里另一个人的存在,那个人又来了吗?卧室的门是虚掩着的,客厅的灯光透过门框之间的缝隙虚弱的爬进昏黑的房间里,顾夏听见断断续续的走动声,物体笨拙的挪移声,还有厨房里塑料袋嘶嘶的撩拨声,那个人在她的家里做些什么?
酒精的作用仍在她的身体里发酵,她挣扎着想从半梦半醒的状态里脱离出来,她想下床走出去一探究竟,只是思想上的意念终究抵不到身体的乏力与迟钝,她想抗争,但力不从心。
很快,门被人轻轻推开,客厅里温暖的橘黄色光线,连同站在门前的那个人黑色的轮廓倒映在她宽大的双人床上,顾夏似乎在这温柔的光源中找到了一丝力量,只要再努力些,她就可以看清那个人的模样,可就在一瞬间,门又被悄悄地合上了,房间重新陷入昏暗,更暗了。
微睁的眼睛因为黑暗的缘故,又重新闭上了,顾夏终究躲不过迷幻小鬼的拉扯,跌入另一场没有尽头的梦境。
那个人的模样顾夏没能看见,但好像,她已经知道那是谁了。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房间里,那个人没有再出现过,只是客厅里那张消失的地毯回来了,重新铺盖在它原来的位置上,上面的酒渍污迹都不见了,冰箱里塞满各种速食的食物,厨台放着一袋新鲜的水果,几盒饼干还是方便面。原先放置在地上的酒箱不知被那个人搬到哪里去了,顾夏在房子走了一遭都没能寻到,只好从靠近水槽管道左侧的储物柜里拉出另一箱酒来,撕开封条,喝酒然后昏睡,继续过着她浑浑噩噩的日子。只是她不再回到卧室,而是拿着酒坐在沙发上,望着玄关出神,累了,醉了,就曲卷在沙发上或醒或睡,直到第六天早上,玄关的门锁终于响起熟悉的扭转碰撞声,顾夏空洞的瞳孔莫名的收缩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的心脏的跳动为何会变得清晰起来,有些快速。
来的人是西枣,坐在沙发上的顾夏并没有显现出多少惊讶,她依旧呆滞着蜷缩在沙发的一角,机械地一口口把酒灌进喉咙里,倒是西枣被吓了一大跳,手里的购物袋“啪”的一声跌落于地,几颗西红柿从袋里翻滚出来,打了几个跟头,撞到鞋柜的隔板上便安静的停下脚步。
早,顾夏。
西枣弯下腰拾起散落在地上的几颗番茄,有些慌张,有些无措,她搔了搔脑袋,小心翼翼地问候了一声,顾夏没有回答。
饿了吗?我给你做饭。
杵在原地的西枣不免有些尴尬,脸色泛红地攥着两只手里的购物袋,憋了半天又冒出了一句。
她不敢低头,只是忐忑不安地与对面的顾夏对视,坐着沙发上面无表情的人终于微弱的点了点头,西枣暗自送了一口气,提着手里的袋子赶紧走向厨房。
厨房里很快传了一连串忙碌的声音,顾夏不知西枣在烹煮什么食物,味道淡淡地飘散到客厅里,渗透着骨肉的香郁,胃部咕噜咕噜的声响让顾夏不得不放下手中的酒瓶,用手揉了揉憔悴的脸,起身前往洗手间洗漱,然后安安静静的坐在饭桌旁,等待厨房里热腾腾的食物,她已经好久没有吃过像样的食物了。
端上来的其实是一碗很普通的番茄鸡蛋面,热气蒸腾的圆面上铺散着一层新鲜的肉丁和葱末,很家常的面食,但顾夏不知多少年没有吃过了,她不喜下厨,也不善于此,即使有些时候突发奇想的想要为自己做一顿饭,做出来的东西大多都是失败品。眼前的这碗面,是只有在国内才能尝到的味道,小时候,父母还未离异,她还未出国的时候,母亲最常做的午餐便是这样的面,因为简单又易做,曾经顾夏不止一次向母亲抱怨每周单调的番茄鸡蛋面,千篇一律的重复,她已经吃腻了,可时隔多年,当儿时被她一贯诟病的面食重新摆放在她的面前,她的鼻头莫名的发酸发红,在外面闯荡了这么多年,以前的那个家她已经很少回去了,而早已改嫁的母亲也做不出当年的味道。眼前的这碗面也是,另一种地域的味道,但这并不妨碍她吃的急促而匆忙,酸甜的热气升腾而上,扑打在她青苍的脸颊上,有那么一瞬间,顾夏突然觉得这座房子没有那么冷了。
为什么要来照顾我,健治让你来的,是吗?
顾夏抽了抽酸涩的鼻子,终究还是说话了,只是她没有抬头,就好像她根本不在乎。
坐着对面拘谨的西枣显然不明白顾夏为什么要这样问,皱了皱眉头,拖着下巴若无其事地回答。
不是,我自愿来的。打不通你的电话,只好去问森川社长,他给了我钥匙。
顾夏怔了怔,抬起头来,看着面前正襟危坐的西枣一脸茫然,无事地就好像有些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为什么,明明那天,我像疯子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地责难你,你不恨我吗?
☆、第十章
嗯……是有委屈,但都过去了。
西枣张了张口,举棋不定地似乎是在酝酿着些什么,思索许久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都过去了?你的心有这么大吗?
客套话向来说得轻巧,顾夏知道当时自己把话说得有多难听,西枣真的会不在乎?还是因为她现在跌入沼泥的处境,让西枣选择了不在乎。是不是现在,就连她的员工都要亲自登门拜访,以施舍她慷慨的怜悯和同情了吗?
她真的就可怜兮兮到了如此地步?
顾夏的反问充满了嘲讽和讥笑,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的好意是多么的多余,怜悯和同情,她根本不需要!
刻薄而带有抨击性的言语让西枣低下头,沉默了好久,她不知该接下来的东西,她是否还有必要交给面前的这个女人,因为在这些天里,还有此时此刻,她所看到的这个人,她的身上,西枣找不到顾夏的影子,那个她无比尊敬,无比崇拜的顾夏去哪里了?
我知道你那样骂我都是我好,你一直都对我很好很好,我怎么会恨你……我来……来是因为想把检讨书和修改方案交给你。
犹豫躇踌,到底西枣还是在几番挣扎后,拿起挂在椅子上的提包,把里面用档案袋细心封好的材料轻轻地放在顾夏的面前,然后一本正经地以双手握膝的姿势及其诚恳地看着眼前颓废消沉的顾夏,以强调她的认真与严肃,那样子就好像在极力证明她莫名其妙的举动并不是在开玩笑。
桌上的文件让顾夏噗嗤的笑了,笑得像个疯子,她不明白西枣是在装傻还是真的糊涂,这些东西还需要她来审阅吗?她是来讽刺还是来挖苦的?
交给我?你找错人了吧,我已经不是你的上司了,你到底想要……
顾夏,你听我解释!
面前顾夏半死不活的颓像让西枣无法不生气,只不过是一次挫折罢了,流言不是事故,顾夏既没有因此残疾也没有丧失了生存的能力,她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一具行尸走肉的模样,固执地认为这个世界将她放弃了。西枣忍不住粗暴地打断了顾夏尖酸刻薄的嘲讽,而那一声低声呵斥把顾夏怔住了。
我想交给你是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我犯下的错误,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去弥补,并且也诚心诚意的自我检讨过,那天在周会上,我的态度不好,让你失望了。顾夏,你对我总是很好,真的很好,从面试开始到我工作以来,照顾我,提点我,好到我会害怕某一天我会辜负你的期望,那该怎么办?但那天还是来了,我承认有一段时间我的骄傲让我有些飘然得不着地,但现实已经给了我教训。我想或许从这些东西里,你能够改变你对我的一些看法,我不是那个要故意惹你生气的家伙,我会认错也会承担所有责任,即使现在,我的上司换成了别人,但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我不会让你失望,将来也不会!
到底还是年轻稚嫩,这个年纪最不缺的就是昂扬的激情和斗志,还有急迫想要证明自己的决心,眼前信誓旦旦的西枣和那些年的顾夏是多么相似,但再过几年,她便会知道,有时候总想着如何不让别人失望,但到头来,失望的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因为这世道就是这样,你以为你努力了,便圆满了,但有些事,有些人,为此努力过,也不一定会得以回报。
西枣的一番并没有引起顾夏多大的反馈,她只是苍白地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拿起酒瓶,转身走向卧室,并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你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但,我已经让所有人失望了,这些东西,你拿走吧,已经没有意义了。
不管你看还是不看,东西我留下了,这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一个人不要饿着,冰箱里,橱柜里,有足够的食物,社长让我转告你,房子里的酒尽量少喝,你的胃不好。
身后传来椅子挪动的吱呀声,西枣边拿起手边的提包边叹了口气,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放弃,对话已经无法进行下去了,她只好提前宣布结束语,似乎是要走。
她该走了,自己这副模样,她又怎么会不失望呢,所有人都会失望,包括健治,但这些对于顾夏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我该走了。还有,顾夏,对于你,我只会崇敬,不会失望,永远都是。但现在的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顾夏。
砰——
西枣临走前最后的那句话语,与房门闭合时产生的层层向外弱化的震颤渗合,还在阴沉的房间里徐徐回荡,余响细微得已经丧失了威慑力,但顾夏整个人还是被怔住了,久久不能回神,她用手扶着卧室的门框,转过头呆滞地望着那扇玄关处的静寂的大门,一动不动。
她在想些什么?
那天过后,顾夏以为西枣不会再来了,她的固执让大可不必前往探望的她看到了自己最狼狈的一面,但或许,这也是最后一面了。对于未来怀有明确的方向的西枣,躲在阴晦角落里自生自灭的顾夏,两个并不算熟悉的“陌生人”,少了工作上的那层交集,今后就不会再见了。顾夏从未怀疑过西枣的以后,她会走向更广阔的世界,而自己只不过是她生命中遇到的一个过客,有意无意的点缀过她,在一段迷茫的路上为她点过灯指过路,算不上是出于情谊,大多是无心之举,她不必将此视为恩重。或许时间再长久些,西枣就会明白,有一天她也会成为像自己这样的人,点缀别人只是一种徒手之劳,就像一桩生活中随处可见的小事,寻常得起不了多少波澜,无论或施或受,都没有必要把它当做一场刻意的恩泽。
顾夏依旧延续着在阴暗房间里的日常,喝酒,昏睡,胃疼了便吃一些冰箱里冰冷冷的食物,还有就是等待健治的电话。顾夏摆脱不了如今的状态,就好像是一位堕落的吸毒者,明知道坐每日昏天暗地地吸食“海洛因”只会让以的生活后更加糟糕,但她就是无法戒掉。
可,为什么要戒掉呢,她只不过是想睡个安稳的觉罢了,酒不是毒品,而是催眠药。
仍是三日后的一个晚上,当西枣重新返回顾夏的家里,她看到的房子的女主人已经昏倒在客厅与卧室两端的过道间,西枣以为顾夏出事了,她急忙奔上前去拍打顾夏冰凉的脸颊,直到在慌乱之中,她听到了地上不省人事的女人鼻息之间沉重的呼吸声,她才瘫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长嘘一气。此时的顾夏就像一个躺在路边的醉汉一样瘫睡在冰冷的地板上,额头上还有一块皮肤在与地面碰撞时被擦破,伤口周围的血液已经凝结,不知她这样睡着已经多久了,阴郁的房子里一片混乱,厨房的水槽里还有一滩稀烂的呕吐物,使得整座屋子笼罩在一股浑浊的酒精异味里。顾夏现在的模样比第一次西枣来看她的时候还要糟糕,看样子,社长这些天来一直没有出现,西枣无法想象这一周顾夏是怎么过来的,她的生活已经无法自理了,若是自己不来,那顾夏……
西枣不敢再往下细想,她吃力地将地上浸泡在酒精之中的女人抱起,走向卧室,在将顾夏安置在床榻上后,她气喘吁吁地转身离开,想要在客厅里寻找上一次她未顾夏买的创伤药,它们应该还保留在电视柜下的抽屉里。
实际上,西枣要做的事情远不止为顾夏清理伤口这么简单,房间里的一片狼藉让西枣不忍离开,在照顾好顾夏后,她挽起袖子继续她一周前在这座房子里的打扫工作,直至后半夜,她依旧没有回家,而是趴着顾夏家的沙发上睡着了。
第二天,当房子的女主人终于睁开虚弱的双眼已是上午十点,她是被饿醒的,虚掩的房门使得一股若有若无饭菜香味趁虚而入,厨房那里好像传来了炒锅里烧热油脂噼里啪啦的爆裂声。顾夏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伸出手想要揉一揉她昏眩疼痛的脑袋,不料触压到了额头上的伤口。
嘶——
顾夏疼地倒吸一口气,可她还是忍不住朝额头处又多摸了几次,似乎像是在确认些什么,伤口上敷着的医用纱布是从哪里来的?她不记得家里还备有这样的东西。还有,裸露的手臂上被屋里清冷的空气激起的一粒粒疙瘩让她更加困惑了,她深吸一口气撩开覆盖在她身上的被褥,才发现被褥下,除了下半身的一条内裤,她几乎不着衣履,她的衣服都去哪里?伤口又是谁帮她处理的?厨房里忙碌的那个人是谁?
难道,健治回来了吗?
顾夏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急忙跳下床,慌乱之中,仍是混沌的身体找不到支撑点,她差点从床上跌落入地,顾夏顾不上手肘被床头柜狠狠撞击后产生的剧烈麻痛感,她飞快地从衣柜里抽出一件睡袍,胡乱地包裹于身上,然后跌跌撞撞地夺门而出。
健!……
顾夏沙哑着喉咙朝厨房大喊,但名字尚未吐清,她突然就喊不出声了。
早,顾夏。
厨房里,穿着围裙的西枣放下手中的汤勺,小心翼翼地用隔热手套端起手中的热气升腾的石锅,微笑地朝她走来。
饿了吧,可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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