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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宠后-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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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自家皇后一日不见就如隔三秋的赵三思来说,要不是蔡隽等人在前些日子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今日一定要恪守礼仪,她早就亲自去迎亲了,开开皇帝亲自去迎娶皇后进门的先河。
她这话一落,小六子一颗心仿佛蹦跶到了喉咙间,生怕她想一出是一出,“皇上,这可使不得,万万使不得的呀。”
“如何使不得了?”赵三思撇了撇嘴,“全天下的人娶妻都要亲自去迎的,为何到了朕这里,就不行了?这老祖宗的规矩要不得,瞧瞧,朕自己的皇后,还得让旁人去迎亲。”
小六子紧张地舌头都大了,“皇皇……皇上乃一国之君……自然是和全天下的男人都不一样的。”
赵三思有些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嘀咕了一声,“这倒确实,朕和这天下的男人是不一样。”
谁叫朕根本就不是一个男人呢。
小六子没听明白,但巴不得能把这事翻篇,他含混应了一句,又看了看外面的日头,想起赵三思早上一直担心的问题,决定说点其他的事转移话题,“皇上瞧这明晃晃的日头,看来颜大人还是有些真才实学的,今儿果然是个大晴天了。”
赵三思顺着他的话往外瞧了一眼,嗤声道:“胡说,哪是他有真才实学,今儿这似火骄阳,分明是因为皇后是个大方贤德之人。”
“……”小六子愣了愣,赶紧给自己抽了一个耳刮子,“瞧奴才这嘴……对对对,是皇后娘娘大方贤德,今日这天才这般晴朗。”
赵三思嗯哼了一声,但高兴不过一瞬,又苦了脸,吓得小六子又赶紧绷起了神,“皇上?”
“从昌平侯府到长宁宫坐马车也得半个时辰,今日这喜轿,怕是至少得一个时辰,这么大的太阳,皇后要是热着了怎么办?”
小六子:“……皇上,您对皇后娘娘可真贴心……”
赵三思瞪了他一眼,“对皇后都不贴心,朕难道对你贴心?”
小六子腿一软跪了下来,“不敢,不敢,奴才不敢。”
赵三思瞥了他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起来吧。”
“是是,皇上说得是,奴才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小六子边说边起身。
赵三思无心听他贫嘴,摆了摆手,让他废话少说,“前面热起来时,内务府就有备冰了,你快些安排人准备个冰桶,放到皇后的喜轿中去,今日的礼服也繁琐,可不能让皇后受热中暑了。”
小六子眨了眨眼,“现在吗?”
“你还希望皇后坐几回喜轿?”
小六子又赶紧抽了自己一耳刮子,“奴才嘴笨,只是这样做,怕是……怕是不太好吧?”
赵三思气不打一出来,踹了他一脚,“不好,怎么不好了?让皇后热着了就好了?”
小六子瞧着沈逸过来了,便也不多嘴了,赶紧应了声,“奴才这就下去安排。”
于是,大婚当日的胜景,酒肆茶楼间除了议论顾夕照这二嫁皇宫的佚事外,这半路送冰桶的事也被人津津乐道。
至于收到冰桶的当事人,却是一点都不意外,在给她宠爱这件事上,只有世人想象不到的疼宠,没有小傻子做不到的。
在越来越烈的日头下,喜轿终于到了景泰宫,赵三思就在这里面等着她的皇后。
赵三思不用亲自迎亲,自然也不用她来开启轿帘,背人下轿。喜轿停下后,再由明昭公主率着女官开启轿帘,把顾夕照搀扶下来,并取下她别在衣领上的两把小锁,一锁名吉祥,一锁名如意。锁取下后,她要双手抱一个小宝瓶,宝瓶里面装着金银珠宝和小麦稻穗。
同所有民间的新娘子一样,进了夫家门,下了轿也要跨火盆,这是寓意婚后的日子要蒸蒸日上。
在景泰宫会举行册封仪式。
册封仪式结束后,明昭公主再带着命妇把人送到长宁宫的西殿。长宁宫作为中宫,其规模自是其他宫殿不能比的,这里不仅是皇后的居所,西殿就是用来给帝后新婚洞房花烛夜的场所。
皇帝的洞房花烛夜,自然是没有人敢来闹洞房的。
等所有仪式结束后,赵三思和顾夕照才能双双坐在床上。
第123章
按照先前的惯例; 皇帝大婚当日,还要册立妃子; 多不超过四位; 少也至少一位。
朝中百官谁都知晓这个规矩; 但谁都没有提。
时至今日; 他们也明白了一件事; 所谓的惯例; 对于旁人来说; 是用来遵守的; 但对小皇帝来说,惯例这个东西,就是用来打破的。
在这个普天同庆的大喜日子里,以蔡隽为首的一派,对小皇帝娶一个皇后都心忧不已; 别说人有厌女疾; 就算赵三思没有此疾; 他们也不敢再上奏此事。毕竟小皇帝这捉摸不透的性子他们没少见,生怕人一兴奋; 一时意气又干出点无法收场的事来。哪还敢自找麻烦; 撺掇着人再纳妃。
而林家这一派,即使有心想把他们一派的世家女塞进后宫去,眼下的时机也不对。前有毓太妃谋害皇嗣的大罪; 后有昌平侯救毓太妃一命的大恩,林文殊自然不敢多嘴。
蔡林两派都没摆出立场来; 以礼部尚书李晏之为首的中间派定然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会自讨没趣得罪人。
至于剩下的那些爱出风头的官员,大抵是没有一次在赵三思面前讨到好,自暴自弃地随小皇帝去了。
是以,到了大婚当日,赵三思也不知道这个惯例,直到在喜宴上,邻国西皖前来贺喜的塔拉公主在席上大剌剌地道:“久闻大昭的新帝对其皇后情深万分,塔拉原是不信的,今日皇上大婚,塔拉却听闻如今后宫仍是只有皇后一人,倒是不得不信了。”
册封仪式结束后,赵三思并不是立即和顾夕照一同去长宁宫,而是要等到喜宴结束。
皇帝大婚是大喜中的大喜,前来道喜的不只有百官,还有各封地的王爷和封疆大臣。除此之外,大昭如今乃太平盛世,自然有万邦来贺。
因此,这喜宴又算得上是国宴,赵三思作为东道主,亲自招待一番,定是少不了的。只是,世人皆知洞房花烛夜乃人生四大喜事之一,这国宴倒也无须她全须全尾地作陪,只需到宴席上推杯换盏酒的功夫,全了招待之礼即可。
打赵三思登基以来,这四方来朝贺的国宴,这还是头一回,她对此不上心,蔡隽等人自然万分上心,这也是他不让人上奏小皇帝立后之时还要封妃这个惯例的缘由——小皇帝对着朝臣任性,他们为人臣子的,倒能替人遮掩几分,可她要是一个不开心,任性到了外邦面前,那就没法遮掩了。
因此,大婚前,蔡隽等人连劝人安分些都不敢太正气,只敢旁敲侧击地好言软语地说。像这种明知会触人霉头的事,他们自然是提都不敢提。
听闻了这塔拉公主的马屁话,赵三思神色略微松了松,她心心念念都是自家等着她去揭红盖头的皇后,对和这些乌泱泱的陌生人吃酒宴的事是半点都不敢兴趣,反而烦闷地紧。不过,若是席上有些人谈起自己皇后的事,她还是有些兴趣的。
在身旁小六子的提点下,她朝那西皖公主看了过去,端的是蔡隽和太傅提点了无数次招待外邦时的风采——威严要足,和气要有。
在这龙椅上坐了一年有余的光景,赵三思别的没学多少,这装模作样的功夫是越发娴熟了。在开口接话前,她身子微微一侧,朝人看过去的桃花眼阖了些,显得狭长了几分,唇角勾了个浅弧,噙了三分笑,“哦?塔拉公主这话从何说起?”
西皖与大昭西北临界,是一个活在马背上的国家,虽看似国土广阔,但植被稀少,土壤也不肥沃,与大昭繁荣的经济没法相提并论。高宗皇帝即位前,两个国家一直摩擦不断,西皖对大昭肥沃的土壤和各种作物虎视眈眈,而大昭对西皖的来势汹汹也只能守,他们强壮的马上作战让大昭也无可奈何。
长此以往,两个国家的子民都有些苦不堪言,最后谈判下,两国通过联姻结了和平之约,倒也换来了暂时的相安无事。
虽结了秦晋之好,但朝中的忠义之士始终不敢对西皖放下戒备。这些年来,驻守边塞的将士也一直在研究针对西皖马上战术的应对之策。
不为其他,只因两国战争一起,西皖的男女老少,都能翻身上马应战,虽未必能侵犯到大昭的国土,但他们近乎疯狂的进攻是大昭边城的老百姓承受不起的伤害。
这塔拉作为西皖的公主,自然也是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角色,言行间都是如同男子的磊落大方,丝毫不像大昭这些养在深闺里的女子那般婉约羞涩,见赵三思朝她看过来,她大大方方地看了过去,“王嫂曾偶然同塔拉说过你们大昭的习俗,说帝王大婚当日,看似娶皇后,但同时还要娶好几个妃子的。今日塔拉问了很多人,都说皇上只娶了皇后一人。”
塔拉公主口中的王嫂就是曾经常欺负赵三思的三皇姐明和公主,当年西皖的塔瑞王子来大昭选联姻的王子妃,当时宫中还未出嫁的就只有明和公主,赵瑾是个比他父皇高宗皇帝有抱负的人,不欲拿自己皇妹的终身大事来做筹码,但明和公主却自愿嫁去西皖。
赵三思一时没反应过来,身旁的小六子一瞧她一脸懵的神色,十分有眼力见地附耳在她耳边提点了一句,“皇上,这塔拉公主的王嫂就是咱们的明和公主。”
赵三思微微侧头扫了他一眼,低声道:“朕明白了,倒是她口中的习俗,可有此事?”
小六子不知该如何说,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如实说,“嗯,从前倒是这么个规矩。”
赵三思阖下眼,沉吟了小会,才又看向了塔拉公主,避重就轻道:“没想到塔拉公主对我大昭的风俗礼仪还知之甚多。”
塔拉公主神色一紧,须臾又笑了,“大昭的文化与礼仪都源远流长又博大精深,塔拉仰慕已久,无事便向王嫂打听了些。”
赵三思就在此刻,决定看这个塔拉公主不顺眼了,讨厌鬼的朋友,也肯定是个讨厌鬼,她可讨厌那个三皇姐了。
“可惜了,我大昭的男人都喜欢手无缚鸡之力的温柔柔弱女子,像公主这样能力能与男人比肩的姑娘,就算嫁来了我大昭,约莫也是只能独守空房的。”赵三思叹了口气,“不然朕还能给你挑个出色的世家公子,指门婚事。”
大殿内的气氛瞬间莫名其妙起来,豪爽如塔拉公主,不免也面色尴尬了,无措了少许,才勉强笑道:“皇上可真会开玩笑。”
赵三思一本正经:“朕可是认真的。嗯,相当认真了。”
晃了晃手中的玉杯,她的眼神在大殿内扫视了一圈,最终停在了坐在朝臣一品大员那一列,眯着眼看向吏部尚书李晏之,“听闻李大人的夫人可是温柔贤惠出了名的。李大人,不如你同塔拉公主说说,我大昭的男儿,是不是都偏爱这温柔的姑娘?”
莫名被点了名的李晏之眉头蹙了下,但还是恭敬地起身绘回话,“温柔贤惠是有些,但在皇后面前,是不值一提的。至于男人喜欢的姑娘类型,拿臣举例的话,对塔拉公主这样的女子,臣打从心底敬佩,不过也只是敬佩罢了,确实对温柔的姑娘更疼惜偏爱些。”
赵三思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又看向塔拉公主,“不过公主喜欢我大昭的文化,倒也不是非得嫁到我大昭来,回头朕让人准备一些关于大昭风土人情的书籍,公主倒是可以带回去好好看看。这书中记录地肯定比你王嫂说得要详细。”
稀里糊涂就被扣上了一个自己想要嫁来大昭帽子的塔拉公主羞恼又无力,手心攥了攥,暗自呼了口气,才又扯出一抹笑,“那塔拉在此,先谢过皇上了。”
赵三思挑了挑眉,“公主客气了。”说罢,又举起玉杯,招呼大家用席。
在坐的人忙跟着举起酒杯,面上笑呵呵,但心思却都换了。
蔡隽像只老狐狸一样,端着酒杯,眯着眼,细细酌了一口,朝那塔拉公主看一眼,又看向台上像无事发生过的赵三思,心中轻笑,“小草包当真是杀人于无形啊。”
西皖可汗不让塔瑞王子来贺喜,却选择让塔拉公主来,打得是什么主意,倒也不难猜。虽然塔拉公主解释过,之所以她王兄没来,是因为她的王嫂明和公主即将临盆。
但这位塔拉公主来了京城后,就对京城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可见,明和公主临盆是事实,但不是塔拉公主来的理由。
可惜了,有了小草包殿中这一番话,这塔拉公主即便真的想找个大昭的世家公子为驸马,怕也是不行的。
啧啧,小草包偶尔还是草包地可爱又锋利。
对于满心都是自家皇后的赵三思来说,殿中人这些弯弯道道的心思,她根本就无心去猜,也猜不到,她方才那番话,纯粹是恨屋及乌。
听了一耳朵冠冕堂皇的祝福语之后,对这喜宴彻底意兴阑珊的赵三思装了几分微醺之态,朝小六子使了眼色,随即在大伙的恭送中,她一出殿就精神抖擞地想要直奔长宁宫而去。
“皇上且慢。”李忠贤赶紧劝住了她,好言劝着她,“今日是您与皇后的大喜日子,这步步都有规矩的,眼下还不到您去见皇后娘娘的吉时,先让奴才给您整理一下仪容。”
“规矩,规矩……烦。”赵三思一脸的笑意立马消失,看了一眼还没完全沉去的落日,气呼呼道:“朕命令你,立刻马上下山,请立刻天黑。”
李忠贤赶紧捂着嘴,把笑意压了回去,敛了情绪后,才道:“天马上就黑了,皇上别急。再说了,皇后去了长宁宫,还有些礼仪的,那些都不能少。”
“怎么有这么多破规矩……朕还以为,皇后入了宫,朕就能见了咧。”赵三思深深地叹了口气,“以前只觉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今日这时辰过得太慢了,一个时辰,不,一刻,就如隔三秋了。”
李忠贤点头附和,“奴才明白,皇上这是迫不及待地想见皇后了。”
赵三思哼了他一脸,“你这个没娶过妻的人,是不会明白朕的心情的。”
李忠贤:“……”奴才好心安慰您,您却使劲戳我伤疤了。
诚如李忠贤所言,顾夕照到了长宁宫之后,并不是直接在殿中坐着等了,而是还有一番礼仪。
到了长宁宫之后,在进大门之前,她要先抱着宝瓶朝四个方向祈福,宝瓶中的小麦谷穗等物就是寓五谷,她作为皇后,祈福是为天下百姓祈福,祈求五谷丰登。
祈福之后,长宁宫的宫门口前摆放两张矮凳,两张凳子一前一后,都摆放一具喜鞍,这喜鞍是从彩礼中拿出来的,然后喜鞍上各挂上两把先前从顾夕照身上解下来的小锁。
等到礼官唱喏之后,明昭公主才能搀扶着人小心迈过这两具喜鞍,这回可以直接送入洞房了。
进了西殿,顾夕照手中抱着的宝瓶才能放下,用黄绸布包好,放在托盘中,然后拿去往后她住的主殿供奉。
宝瓶一被接走,顾夕照就能坐下等了,在赵三思来之前,女官和宫人都要在门外等着。
直到天将将黑了,赵三思才被引领着过来了。虽然等得心急如焚,但临到长宁宫了,她却突然紧张起来。
这回倒也不让李忠贤再三提点,她让李忠贤走了前引路,因为“第一次”见她的皇后时,进的门也有讲究的。
在越来越激烈的心跳声中,赵三思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走到了洞房的门前,听到了等候在外的宫人的请安声时,她才倏地回过神来,在原地愣了片刻,才装出一副神色自若的模样,抬手让众人起了身。
和普通老百姓成婚时布置的洞房一样,西殿的门窗上早已贴上了俗气又喜庆的大红双喜字,殿中的龙凤蜡烛也早已点上,十分亮堂。
赵三思同手同脚地进了殿,一看到坐在龙床上盖着红盖头的顾夕照时,脑子里闪过一阵绚丽的烟花,很快又是一片空白,她完全忘记自己要做什么了,傻兮兮地走过去坐在了顾夕照的身侧,偏头看着人。
女官看她紧绷着脸,也不敢出声提醒她接下来的步骤。
殿中陷入了一片静谧中,心眼全是自家皇后的赵三思,心无旁骛地盯着人看了片刻,脑子里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贵妃,你饿不饿?”
第124章
贵妃?
赵三思一出声; 殿内众人皆是一脸愕然,相互对视一眼; 谁也不敢出声; 一个个都低头; 愈加静声屏气。
少顷; 红盖头下才传出一声似娇嗔的软语; “皇上; 您叫臣妾什么?”
听到顾夕照的声音; 赵三思蓦地回过神来; 这才注意到满室摇曳的烛光和端着喜盘静候在一侧的女官和宫女,心中又腾地紧张激动起来,也压根就想不起自己方才无意识地说了什么,抿了抿发干的唇瓣,眨巴着眼道:“皇后?”
顾夕照轻笑了一声; “对; 臣妾如今是皇上的皇后。”
不是你皇兄的贵妃了。
“皇后; 朕的。”赵三思呆呆地重复了一遍,被激动和紧张冲昏了的神智也随之回来了; 又赶紧起身; 朝候在一旁的女官看了过去,“还愣着做什么?”
她一开口,女官赶紧率着宫人上前; 笑着说了几句祝福的吉祥话,而后从身后的宫女手里拿过喜盘; 正面朝向赵三思,福身行了半礼,手中的喜盘举高到额前,“请皇上为皇后揭盖头,从此帝后同心,事事称心。”
赵三思看着那喜盘,覆了一层大红色绸缎的喜盘上摆放着精致的一杆喜称,她攥了攥有些发颤的手,稳了情绪,才伸手拿过那杆喜称,慢慢转身看向顾夕照。
红盖头下的那张脸明明已经刻骨铭心了,可她却如同那些还没见过新娘的新郎一样忐忑不安,喜称在半空停留了好一会,她才深吸了一口气,把喜称的一段钩住了盖头一角,继而稍稍用力一挑。
忐忑间,赵三思哪里还记得礼官曾同她说过的,揭红盖头时要揭三下的规矩,她一用力,红盖头就整个滑了下来,一张她日思夜想惦记这的脸倏地就映入了眼帘。
盛装下,原本就出挑的五官更加好看,赵三思不由恍了神,她从哪刻像此刻这般嫌弃自己的才疏学浅,因为她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或是句子来形容自家皇后的好看。
绞尽脑汁之后,她才想起一句不知从哪里看到的一句话来——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
她久久没回过神来,顾夕照微微仰头,朝她温柔一笑,“臣妾好看吗?可有让皇上喜欢?”
“好看,好看的。”赵三思眨了下眼,忙点头应道,一开口,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喜欢的,喜欢的不得了。”
顾夕照垂眸笑了一下,约莫是气氛所致,听了小傻子这么多甜言蜜语的她,竟然在此刻生了害羞,“皇上喜欢就好。”
一旁的女官瞧着帝后这般旁若无人的亲昵,有些不知如何进去插话,惶惶之中瞧着赵三思把喜称重新放回了喜盘中,忙赶紧说几句吉利话,起身之后又匆忙把身后宫人准备的子孙饽饽端到了顾夕照身前,“请皇后娘娘食用。”
喜盘上的玉碟中只放置了一个饽饽,旁边还放置着一双玉箸。顾夕照抬手拿起玉箸夹了那个饽饽,一旁的宫女立马也端着托盘候在了一侧。
顾夕照在饽饽上轻咬了一口,嘴唇蠕动了几下,在女官紧张的等候中,她轻咀嚼了两下,她又垂头,把刚咬下的饽饽吐在宫女手中托盘上的瓷碗中。
在赵三思不解的瞪视下,女官轻轻舒了口气,幸好这个皇后是个知礼数的,没有真把这子孙饽饽吃了下去。
这子孙饽饽顾名思义,端给新娘吃,就是祈祷能为夫家开枝散叶,多子多福。
若在民间,这端上来的子孙饽饽就是生的,在新娘吃时,一旁的喜娘会笑着问新娘,“生不生?”
新娘自然会回:“生。”
然而,面对皇后娘娘,无人敢用真的生的子孙饽饽来给人吃,女官也不敢说这样打趣的话。也唯有皇后这个新娘子能记得这些礼数,不当真把这子孙饽饽吃了下去。
等到宫女撤走了这子孙饽饽,女官这才起身,再次朝赵三思和顾夕照二人说些早生贵子的吉利话。
吃过子孙饽饽之后,后面还有最后一道礼仪。此时,候在殿中的宫女大部分会退下,只有女官和另外两个端着酒盏的人等候在殿内。
又是一番吉利话后,女官给两个酒盏中各倒入小半杯酒,送到赵三思和顾夕照的手中,这回倒不会再提点两人怎么用了,女官会退后三步,跪下恭声告退,“祝皇上与皇后娘娘永结同心,情深似海。”
迟迟不见赵三思做声,顾夕照只好无奈地出声打发人,“下去领赏吧。”
“谢皇上,谢皇后娘娘。”女官这才起身,带着身后的两个宫女退了出去。
人都退下后,殿中顿时显得空旷了不少。
顾夕照一直绷着的神情也松了下来,偏头看向一脸仍旧呆呆傻傻的赵三思,这下也不用顾忌,空着的那手直接去揉了揉她的脸,“皇上高兴傻了?”
赵三思摇了摇头,顿了顿,又点头,神情还端的一本正经,“贵妃太好看了,不过我也高兴……嗯,太高兴了,我们成亲了。”
顾夕照抿着嘴去看她,看着赵三思那干巴巴的花瓣唇儿,主动用自己端着酒盏的手去挽她的那只,交握之后,才靠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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