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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尽天下又何妨-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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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下,北祈军骑着高头大马,举着寒光纵横的弯刀,从城北、城东、城南三个方向铺天盖地的杀将而来。
城上,被强行征来的南楚青壮慌忙着甲握刀,被身后的侯府监军推挤着上前,不甚熟悉的往下丢着滚木、巨石、开水……
这一战,是一场以命换命的战争,打得平淡无奇,以至于在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的历史上,都对此战评价不高,甚至很多人都觉得,在这一战里,欧阳明月的表现,很是对不起他这个前朝帝师之徒、南楚开国第一名将、位高权重的欧阳武侯之名声。
傍晚的时候,双方鸣金收兵清点战场,北祈伤亡不过八千,城上城下那具具死不瞑目的新尸,大多数都是那南楚那被强征而来的青壮,他们根本就不会杀人,在这样的战场中,唯一的作用,就是给敌人增加杀敌的功勋。
接下来的两天,北祈方面又连续发动了两场进攻,南楚方面,武侯府继续下令强征,在征完青壮之后,又开始征十四岁以上的少年,继而连花甲以上的老人与妇人,都被列往了强征暴征的序列。
第四天后,北祈突然停止了攻城,主帅萧流年高坐帅帐,望着底下分列而座的诸将,面色铁青,目露寒光:“什么?!你们竟然在这个时候,告诉本帅粮草不够?”
底下诸将互相凝视一眼,随即沉默,谁都不敢做那个出头鸟,只有押运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承受着萧流年的怒火。
与此同时,楚汐与众多年轻力壮的妇人一起被推上了城头,被逼着穿上了简易的布甲,握起了她已经习惯用来当作扁担用的碧落□□,等候着北祈的下一次进攻。
对曾经的南楚而言,兴国城不过是座中等城池,但出乎楚汐意料的是,这座城池的城墙竟然是以巨石垒砌,高达数丈不说,其上角楼、箭塔一应俱全,连瓮城都有,只是痕迹看起来颇新,应该是近两年才修成。
没想到时光一晃眼就已过去了五年,五年前她命奉命支援西风城,白马银枪、纵横沙场;五年后,她再次的被推上了城头,遥望着城外围城的北祈大军,她忍不住思绪飘远,想到了西漠,想到了西风城,想到阳泉平原……想到那个让她至今都无法忘怀之人。
号角,就在这个时候乍然响起,城外的北祈大军很快就集结起来,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并没有如前几次那般立刻展开攻击,反而是在摆开阵形之后,从后面赶出了一些被他们抓捕的百姓。
城墙下,被亲军层层保护的萧流烟遥望着城头,想像着这个即将败在自己手中的一代名将,想到即将覆灭的南楚国,想像着即将到手的权位,不禁情心怀激荡,久久不能平息。
这些被北祈大军所抓捕来的百姓,个个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眼底心间都弥漫着对生存的绝望,如木偶一般,被北祈军驱赶着上前,仿偌是一面面人型的盾牌,即将为身后的北祈军挡住无数的刀与箭。
楚汐站在城头的人群中,穿着简易布甲的她,没有害怕,没有绝望,只是手握着□□,站在城头,用一种近乎漠然的眼神,看着这一切的一切。
直到,城墙下几乎布满了那些被北祈军抓捕来,当作攻城工具的普通百姓,那近乎淡漠的眼底,终于掠过了几许光亮。
是惊讶?是怜悯?是愤恨?还是……不忍?
在这一刹那,楚汐并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她看了看城墙下麻木的百姓,再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老弱妇残,突然在心底生出了一个疑问:“战争——究竟是什么?”
战争——究竟是什么呢?
☆、第115章
“启禀侯爷,萧流年捉来了很多寻常百姓列于阵前,想利用他们发动强烈了攻势,除了中军之外,估计动用大概三十万人马攻城……”
如果楚汐在的话,一眼就能够认出正在揖首向欧阳明月禀报的人,此人正是五年前与她分道扬镳的诸葛靖,谁都没有料想到,在离开永辉公主府后,他竟然投向了欧阳明月,似乎还在拥有了不小的权势。
诸葛靖说话的时候,欧阳明月正在吃饭,简单的一碗白米饭,两道小菜,被他吃得一干二净后,才站起身来,系上披风,提着宝剑,道:“随我去城墙督战罢……”
在数百侯府护卫的保护之下,欧阳明月登上了墙头。
此时,战斗已快开始,城下将尽数千人的布衣百姓被赶到了阵前,背后北祁军正在拿威逼着他们前进。而城墙上,无数被强征而来的老弱们颤抖的拿着刀剑,看着城下的被驱赶而来的人,不停的有人在喊:“那是我儿啊……”
“那是我三伯父家的堂哥……”
“那是……”
呐喊声、哭泣声,还有咒骂声,混合着交织面一曲惨烈的人间悲歌。
“现在,看着这人间地狱,你满意了吗?”
不知何时,竟然有人通过了侯府侍卫的重重护卫,出现在欧阳明月的身边,她身着粗布麻衣,脚穿破烂草鞋,唯一与她身份不符的,就只有她掌中那一支银亮长、枪了。
“满意,当然满意。”欧阳明月转过身,背对着城墙外的北祁大军,双臂张开,笑道:“这南楚成于我手,也即将灭于我手,你说,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为了你的满意,就把这天下百姓,都当成棋子?随意掌控他们的生死?”楚汐看着近在咫尺的欧阳明月,失望道:“你辜负了父王对你的信任,还让整个南楚百姓都陷于困境,你是南楚最大的罪人……所以……你该死!”
死字一出口,楚汐挺枪向前一刺,她已经没有了武功,只是愤怒动手,料想中,这一枪必然会被欧阳明月躲过,却没想到,欧阳明月竟像是对她毫无防备,被她这一抢从腹部刺入,枪尖自背后穿出……
不知是惊慌还是惊吓,在这复杂的心理之下充斥的时候,楚汐突然冷静下来,一抬手,将碧落枪从欧阳明月身上拔回来,碧落枪的枪尖上是带着倒刺的,她知道,在这一击之下,欧阳明月必死无凝。
“我要死了。”欧阳明月左手捂着腹间鲜血肆意流趟的伤口,唇角竟然泛起了一丝舒心的笑意,道:“我会在天上看着你,怎么来收拾这个残局,怎么不成为南楚的罪人……”
“但是,在我死之前,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欧阳明月抬起右手,轻轻一招,楚汐就身不由已的站在他身前,背对着欧阳明月,恰巧的面对着目睹一切变故发生,而依然淡定的诸葛靖。
楚汐感觉到欧阳明月在她背后的几个穴、位上点了几下,紧接着,似乎某种禁制被解开,她感觉到自己失去的武功似乎慢慢恢复回来,而更让她讶异的是,欧阳明月在解开她身上的禁制后,竟然将自己磅礴的内力强行灌输进来。
与此同时,诸葛靖突然单膝跪下,大声道:“臣诸葛靖参见永辉公主殿下!”
随着诸葛靖一声呼喊,他背后的侯府家将、侍卫,纷纷下跪参拜。
如此,所有的一切都超出了楚汐的预料,如同做梦似的,她不但杀了欧阳明月,报了父母之仇;还得到了欧阳明月的内力,即将成为天下少有的高手;更是得到了整个南楚的至高权利……
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楚汐艰难的回过头,看着失去武功,满头银发,仿佛突然间苍老了三十年的欧阳明月,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君随竹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站在欧阳明月身旁,扶着他的臂膀,看着楚汐一眼,就抱着欧阳明月飞身而起,踏着城头屋脊,消失在了茫茫远方。
楚汐揉揉额头,看了诸葛靖一眼,问道:“诸葛靖,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启禀殿下,臣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诸葛靖低头跪拜道:“臣只是按照当年军师定下的计策,她让臣等在殿下失势之后,就投入武侯府……军师说,殿下一定会归来,而南楚,一定会成为殿下的天下……”
“为什么?”
“臣不知,只是,军师曾说,如果殿下没有南楚作为后盾,那就永远不可能找到她……”
“……”
楚汐挥挥手,让诸葛靖站起来,转身看了看已经整军完毕,正在击鼓发动进攻的北祁大军,压下所有的疑虑和思绪,问道:“侯府亲兵,几成为我所用?”
“十成!”诸葛靖想也不想,张口便道:“臣听人说,欧阳明月在早年间,曾立下过规矩,说是帐下诸兵将,除了效忠于他之外,第个要效忠之人,便是殿下……”
那么,欧阳明月这么多年的争锋相对,处处为难,又是为了什么?
楚汐想不明白,此时此刻,也没有时间来让她想到明白,只好先向诸葛靖了解了一下如今南楚困境,以及余下所能调动的兵马。
“殿下,如今的南楚看似少了半壁江山,连王城都已落入敌手,但实际上,除了失丢了一些城池,失去了一些百姓之外,其它的,并没有什么损失。”
“欧阳明月这一路撤退,并非是真正的敌不过萧流年的五十万大军,被吓得不停的逃离,而是战略性的撤退,故意引得萧流年的兵马深入南楚腹地。”
对于兵事,楚汐向来不陌生,此刻略略一想,就已经明白,欧阳明月这是胆大包天,想一口气吃下这北祁的五十万大军。边想边与诸葛靖说道:“所以,他必定在撤退的沿途都布下了天罗地网。而北祁萧流年却以为是怕了他的五十万大军,所以,一路轻装追击……想必,北祁大营里,如今余粮已经不多了罢?”
“是的。”诸葛靖答道:“臣近几日发现,北祁大营的烟灶有所减少,大约减少了两成左右……”
“好!那就按武侯的计划行事,定让萧流年有来无回!”楚汐狠声道:“犯我南楚者,必诛!”
着银甲,纵战马,提□□。
在楚宁的身后,两千将士紧随着开门出城,张扬纵马而行,在距离北祁大军一箭之地前驻马,大声喝道:“楚怀瑾在此!谁敢来战?”
“楚怀瑾?曾经南楚的永辉公主?她不是早就已经被欧阳明月废了吗?怎么突然又跑出来了?”
正在中军观战台上的萧流年看到那白马银甲的女子,不禁一楞,随后向旁边的军师问道:“欧阳明月今天还没来?”
那军师年过不惑,留着一撮山羊胡,他想了想,道:“臣听说,这南楚公主在民间的声望极好,欧阳明月现已是瓮中之鳖,想必是找人来假扮的,希望借永辉公主的声望,替他凝聚一些战力,毕竟,城头上那些被他强征而来的老弱病残,对他的观感并不怎么好……”
“如此一来,我们该如何才好?”
“臣有一计。”
那山羊胡在萧流烟耳边说了几句话,引得萧流年眉开眼笑,传令唤来麾下诸将,道:“那在阵前叫阵的女子,正是南楚永辉公主楚怀瑾,孤要你们亲自将她活捉回来,做你们未来的王妃!”
底下诸将听到萧流年这突如其来的命令,不禁一头雾水,但又不敢多问,只得领命而去。
而萧流年身居观战台,望着不远处那纵马飞扬的银甲女子,笑得意气风发。虽然,他并没有亲眼见过这永辉公主是何模样,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永辉公主是众望所归的,既然欧阳明月能够利用她的民望,那么,他萧流年也能用,只要将这个女子捉回来,在自己更进一步,成为北祁王后,让她做一个头顶王妃之名的傀儡,将来这些臣服于他铁蹄之下的南楚之民,也必将有所顾念。
“北祁毕彦涛特来讨教永辉公主的高招!”
一身材魁梧的男子从北祁军中纵马而出,虽然威喝声不小,但他满脸都写满了不屑与不情愿,显然,他是看不起这盛名之下的南楚永辉公主的,身为女儿家,不好好的在家里相夫教子,跑来战场这样的地方做什么?可不情愿归不情愿,谁让他是前世子萧流烟的人,如今被派出来,他也不得不从。
想着这些,毕彦涛瞧准时机,借着双马错身而过的瞬间,一招劈下,却被楚汐横枪挡住,紧接着,楚汐□□斜挑,毕彦涛被这一□□中要害,落马后再也爬不起来。
这一幕落在对阵双方的眼眼,高居兴国城头的诸葛靖大喜,连连赞道:“殿下终于成长了!”
是的,殿下终于成长了,五年前的殿下有将才,能够着眼观天下的,还有些义气用事,会被情感所牵绊。那么,现在的殿下已经学会了冷静和果断,也学会了形不露色,这是一个掌权者,必须具备的基本素质。
但对于北祁来说,这一幕落在萧流年的眼里,顿时失望致极,即而大怒,直骂废物,他没想到,自己寄望甚高的部下里面,竟然还有毕彦涛这种废物,竟连永辉公主的一招都走不过。
却不想,萧流年的军师只是拈须一笑,劝道:“殿下,这是好事啊。”
“何解?”萧流年收起怒气,向他的军师寻问。萧流年对这个军师是很服气的,他本人虽然颇有才情,但并不算优秀,如果不是他在几年前,因故救了这个军师一命,让他留下帮自己出谋划策的话,他又怎么可能从北祁王那么多儿子间脱颖而出,更不可能走到如今执掌全国兵马的地位。
“殿下,这是个好机会。”山羊胡低声道:“殿下,这南楚眼看着就要落入您掌中,可殿下想过否,拿下南楚班师回朝后,将来的处境?”
“只要孤拿下南楚,回朝后,孤定是第一功臣,父王必然重赏重用孤……”萧流年并不傻,仔细的想了想,道:“难道军师预料,将会有什么变故不成?”
“殿下,且容臣说句大逆不道的话。”那军师的声音更低了:“我王可不是楚文弘那等无能之辈,现虽然有些年岁,但精神头极好,殿下大胜回朝,赏是会赏,用也是会用,但是,殿下可知,史上这样父子皆强的朝代,结局如何?”
“不是父杀子,就是子弑父……”萧流年顿时心惊肉跳,起身连连作揖道:“先生教我!请先生教我!”
“所以,殿下,我们从现在就要开始做准备。”山羊军师遥遥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城墙,低声道:“这五十大军,表面上说来是殿下统帅,但实际上,却是诸多部族之间凑合而来,真正的掌兵之权,却是在那些个将军,那些个部族首脑,而这些部族,又跟其他王子们的不清不楚,殿下不就趁今天,将他们收拾干净。让这五十万大军,真正的臣服于殿下权掌,到时回朝之后,谁还能与殿下抗衡?”
……
两人说罢,又点了诸将上前,连战了十三阵,而十三阵皆败于永辉公主枪下。
萧流年顿时有些不忍,回头看了军师一眼。
“殿下,切莫再有妇人之仁,还有最后几个……”
说话间,又有两个惨死阵前,萧流年终于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大声下令:“鼓起!准备进攻!”
“殿下!殿下!不能半途而废!”
但这一次,山羊胡军师的劝阻并没有改变萧流年的决定。
鼓声一起,楚汐立刻率人退了数步,突然□□一抖,挑起一颗北祁将领的头颅,大声道:“我南楚子民皆听着,北祁大军皆不过土鸡瓦狗,不堪一击,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必能将这些北蛮赶出南楚,还我南楚山河与安宁!”
北祁大营里的诸般阴谋变故,他人并不知晓,那些城上城下被强征和强行捉来的百姓,他们看到的只有永辉公主连战连胜的英姿,甚至在心里慢慢生出了希望,觉得天佑南楚,只要有永辉公主在,他们就不会臣服于北祁的铁蹄之下,也不会成为奴隶,给他们牧马放羊……
如此一来,再加上楚汐令人四处大喊鼓动,这些被强行捉来的百姓,心里的希望很快就变成了转身杀回去报仇的冲动。
冲动很快变成了行动,当这些人随着进攻的鼓点杀回去的时候,那些毫无准备的北祁军被他们袭击杀死,抢了走了刀剑和武器……
下面的变故一起,城墙上那些被强征而来的老弱们也起了变故,未等诸葛靖令下,他们竟然自发的打开城门冲了出来,跟在后面,一同杀向了北祁兵。
而这个时候的北祁军,却出了一个更大的变故,那些被萧流年算计的部族,那些萧流年还没来得及算计的部族,此时在短时间内联合了起来,围住了中军的观战台,纷纷与萧流年算起账来,他们轻视了南楚,轻视了欧阳明月,他们得到的消息称,兴国城里的兵马并不多,欧阳明月已经穷途末路,翻不起浪花来。他们忙着哄抢那些被楚汐斩了首领的无主之兵,他们为了营里最后剩下的那点粮草分配不均大打出手……
那些被他们抢来的南楚百姓反戈相向,拿着他们北祁的兵器杀将回来,将原本布置妥当的战阵冲击得七零八落。
与此同时,从北祁大军的背后,突然冲出了一支墨甲大军,战旗飘扬间,如同黑色的海洋,倾刻间就已经将北祁大军淹没。
楚汐率着身后的两千人马,一路杀将而去,与那墨甲大军汇合,这才知道,墨甲军的领军之人,竟然又是一个熟人——公子白术。
☆、第116章
公子白术的出现,完全出乎了楚汐的意料,她没想到,这个曾经视之为对手人,此刻竟然成了自己的援手。
是的,公子白术就是楚汐的援手,他的出现,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唯一一个没有对此感到惊讶的人,就是正在城头观战的诸葛靖。
当两年前,白术在陵国被罢相后,拿着一纸旧书出现在诸葛靖面前时,他就知道,那个人终有一天会回来。
这是一场毫无悬疑的战争,从萧流烟决定追击一路后撤的欧阳明月时,就已经奠定了失败的基石,南楚永辉公主在这场战争里重新崛起,也许是偶然,也许是必然,但不管怎么说,对于已经失去了王城,又历经三王的南楚而言,她在这关键时刻的出现,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将那些不愿意国破家亡,不愿意臣服在北祁铁蹄下的人都凝聚到了一起,于灰烬中,建立了一个新的南楚国。
这个新的南楚国,新王年少,尚未解世事,军政双权都落入了永辉公主之手,经朝中大臣商议后,永辉公主改封镇国公主。
踏血归来,重新崛起镇国公主楚怀瑾一改过往的仁义和寡断,以铁血手腕强势收服了武侯欧阳明月所遗留下来的兵力,在陵王前任国相公子白术的辅佐下,将北祁五十万铁骑全都埋葬在了南楚的山河里,然后率军出击,收服了失去的国土。
至此,南楚镇国公主楚怀瑾威名天下。
然而,谁都没有料想到的是,镇国公主在收复王城后,第一时间不是前往王宫,而是登高上了英雄红颜楼的顶层,默默喝着清酒,默默的眺望着远方,再远方……
那样的目光,仿佛越过了千山,涉过了万水,
从九州的这边,一眼望到了四海的那边……
月夜凉,酒断肠。
当思念醉成丰碑,是谁在还在守望?
公子白术踏夜前来,听见那个如今权御南楚的镇国公主,热泪盈眶的喃喃低语:“我遍寻茫茫人海,找了你五年却毫无踪影,难怪你总是喜欢骂我白痴,那么……以后换你来寻我可好?我会站在这个世间的最高处,等着你回来……”
这个世间的最高处到底是哪里?到底有多高?
白术望了望南楚皇宫的方向,突然就想起那些被葬入青史尘埃中的名字,低声叹息:“何苦?”
“何苦?”楚汐突然掷下酒杯,拂袖质问:“你堂堂公子白术,又何苦屈就来我南楚?”
“因为,我输给了她,所以,我来了。”
“你输给了她?”
“是的,我输给了她。”白术自斟自饮,咽酒入喉,缓缓道:“在你我约战阳泉平原后,陵王在回国的途中,遇到了一个来自东宁的女子,此女子貌美绝纶,歌绝人间,很是得陵王欢心。”
“彼时,我身为王佐,政事繁忧,根本就没能顾及到陵王后宫的这些琐事。直到后来,我夜入王宫议事,晚归时,无意与此女在宫中相遇,却没料想,竟因此而引发了流言蜚语……”
“陵王听闻此事,大怒之下,将我贬出了陵国……直到后来,那女子找上门来,我才知道,她竟然是被誉为三绝之一的歌绝——东宁何采莲……”
自古以来,最为复杂而残忍的争斗,几乎都是与宫庭有关,而公子白术却如此轻描淡写的带过,显然是不想多说当时的情形,可即便他说得很简单,但楚汐依然感觉到了当时的惊心动魄。
但,更让她觉得心潮起伏的却是——时隔五年,终于听到了有关她的消息……
哪怕只是这些陈年过往的旧事,可楚汐却依然听得入神,甚至屏住了呼息,害怕一丝一毫的异响,就打断了公子白术的回忆,打断了自己这得之不易的片刻念想。
——哪怕只是从别人口中,听到到这么点点滴滴与她有关的过往,都让人忍不住生出几分奢望。
“何采莲给我送来了一封信,让我到南楚找诸葛靖,当时的诸葛靖已经投下了欧阳明月的的帐下,我以为会遭到阻拦,心中暗自侥幸的以为,欧阳明月既然在针对你,必然被将我拒之门外,赶出南楚,如此一来,我也就了却了一桩事……”
“却不想,欧阳明月竟然只看了我一眼,就将我安排去了西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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