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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半生逍遥-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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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逍遥(GL)》作者:玄笺
文案
莫青璃:“喂,谁允许你抱本楼主的?”
钟离珞:“你不是冷?我依约前来暖被窝。”
莫青璃:“喂,谁允许你亲本楼主的?”
钟离珞:“难道不是你么?我的楼主大人。”
莫青璃:“谁允许你停下来的?”
钟离珞:“是你,我的楼主大人。”
莫青璃:“谁又允许你把手伸进本楼主衣服里的?”
钟离珞:“是你。”
女人声音低柔而蛊惑,仿若天边月光倾泻而下,她说:我很想你。
PS:温柔淡定腹黑御姐攻VS外冷内热傲娇魔化受~
☆、第1章 楔子
此时正值盛夏。
当白日照到这长街上,这一条街静静的像在作午睡,甚么地方柳树桐树上有新蝉单纯而又倦人的声音,许多小小的屋子里,屋子外,追逐打闹的孩子们相继安静了下来,皆爬到凉席上,或伏在母亲身上睡着了。
一座小小的城镇,有一条安然的长街。
风摇树动,窗外的桐树摇摇的树身,向天直矗,狭长叶片扬条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银光。
我百无聊赖的趴在桌上,天气太热,望着桌上的茶点一点食欲也没有,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微微眯起了眼。
这是一座客栈,再普通不过的客栈。
几张老桌,十数把椅。
唯一支撑着人们不睡过去的,就是堂前正唾沫飞溅的说书人。
一身青布长衫,两撇乌黑短胡。
“众位客官可知道最近这天下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是甚么?”
堂下有好事者答:“那自然是钟离老丞相告老还乡一事了,而且三个儿子也统统卸去官职,自此不问朝政。”
“这位相公说得对,俗话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我大晋开国百年,至钟离丞相已是四世,急流勇退谓之知机,自此皇权最盛。”说书人醒木一拍,接着道:“不过今日小人要说的可是十六年前左相请辞、靖王平反一事……”
我翻了个白眼,对身旁坐着的女子道:“拜托,这两件事隔了十六年,中间有一点联系没有,这样转折会不会太突兀啊?”
正巧,说书先生停了下来,喝口茶准备润润嗓子,大讲特讲,盛夏时日大家都懒得说话,整间客栈万籁俱寂,于是我这声抱怨显得格外清晰。
老先生翘起来的胡子僵住了,上面还沾着一片湿湿的茶叶。
身旁的女子嘴角抽了抽,坐得离我远了一些,避之唯恐不及。
我站起身向众人抱个拳,连说对不住对不住,老先生继续。
说书先生把胡子上的茶叶拈下来,继续道:“说到这里必须解释一下靖王何许人也,靖王,子书晏。继开国君主子书赤之后第二个神话,晋世子子书赤杀伐天下,建立大晋,一统中原,安定百年后,朝政稳定,边缘小国却开始联合起来频频侵犯,子书晏奉皇命征战四方,百战百胜,时人称为‘战神’。”
二十二年前,靖王府以意图谋反一罪满门抄斩,七年后,终于沉冤昭雪,当年之事不过是先皇听信佞臣谗言,白白使得王府三十七口亡于刀下。
桌上一壶凉茶已经喝尽。
只听得说书人醒木一声收,提高了声调,似是到了尾声:“你待怎么着,这长安王莫青璃正巧是靖王爷当年收的义子,踏入仕途正是为王爷平反而来。”
我说:“不是义子,是遗女。”
旁边女子秀眉拧了拧。
说书先生叹了口气:“他年纪轻轻,机心如此,若是留在朝堂,恐怕会是第二个左相,国之栋梁啊,不过,莫青璃志不在此,很快与右相千金隐居世外,自此不见影踪。”
我凑过去,低声笑道:“没隐居,现在她们俩还在江湖上蹦跶。”
“砰”的一声响,她手里的茶杯重重磕在桌上,旁边几桌的客人都望着看过来,我嘴角弧度咧得越来越大,就是没有笑出声,反正也不怕她看见。
想也是,若是你听一段故事,你不知道那是假的,津津有味的听下去,假的也成了真的。若是有个人时不时在旁边打扰你,说“这里是假的”、“那里也是假的”,不管真假,故事总归听不下去。
我是故意惹她生气的,这人惧热得很,我跟了她这些时日,只要坐下来,胳膊上一直敷着冰袋,一天半句话也不说,旅途漫漫,没有个人说话,无聊得很。
“信不信我给你下药,毒哑你的嘴?”
我:“……”
谁告诉我自己是大夫,医者仁心的!
“白日天热,今晚入夜之后后院凉亭,你在那等我,把你知道的故事说给我听。”她坐下来,把冰袋重新敷好,让小二续了壶凉茶。
我:“……”
玩火*,把自己坑进去了。
……
夏日天长,很久才入夜。我提着一壶陈年花雕忐忑地去后院凉亭找她,假装自己根本没有心存杂念,只是为了赴约而已,至于带酒,只是因为说故事嘛,总是要来些酒助兴。
月夜皎洁,她坐在凉亭的石凳上乘凉,石桌上布了三两酒具,是在自斟自饮。我蹭过去,把提来的花雕轻轻放在一旁,坐在她对面:“来了许久?”
她摇头,淡道:“刚到,开始罢。”
我提了提她壶中的酒,晃了晃,空了大半,看来她对听故事执着的很,我跟着她数日,从不曾见她对甚么有兴趣,当然,也可能是天气燥热,她又惧热,没有那个心情。
心里正琢磨着从哪里开始,对面的女子已经在催促:“故事!”
凉亭周围被老板娘种满了木槿花,大片大片沐浴在月光之下,由白渐红,一路漫开,像云里裹了烟霞,我抬眸看着初音,眉目清秀难得好看的一张脸,双眸乌黑却无神,许久不曾言语。
我替她和自己一人斟了一盏酒,缓慢开口:“这是一个很长……”
时光微凉,那一场远去的往事被春水浸泡,秋风吹拂,早已洗去铅华,清绝明净。以为历经人生匆匆聚散,尝过尘世种种烟火,应该承担岁月带给我们的沧桑。可流年分明安然无恙,而山石草木是这样毫发无伤。只是曾经许过地老天荒的城,在细雨中越发地清瘦单薄。青梅煎好的茶水,还是当年的味道;而我们等候的人,不会再来。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我身边的人和事,或生离,或死别,或江湖两忘。
而我终于明白,原来逍遥,只得半生。
她嘴里含着酒,偏头含糊了一声:“嗯?”
“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第2章 近乡
午后,太阳隐到了云后面,乌云层层叠叠涌上来,那朦朦胧胧的亮光黯淡的消失在了乌黑的天际,大地刹那间一片漆黑。
大雨倾盆而下。
年幼的身子在雨里拼命奔跑。
“小郡主。”
“跑快些,再跑快些,箭就要射到你背上了,哈哈”
“左边。”
急促的呼吸使肺中的空气似被抽空,喘息声越来越重,一阵阵晕眩袭击着她的神经,眼前开始一片一片的发黑,心脏处甚至蔓上麻木的感觉,腿脚却只凭着本能在奔跑。
父王,娘亲,快来救我。
后面杂乱的脚步声和戏谑的声音随着吹来的风送进耳里,心中一震,却不敢回头看,女孩怕看了就再也没有勇气往前跑了。
“嗖!”
一道劲风从左方袭至,贴着她的脸颊擦了过去。
“笃!”劲风插。进她右侧的圆木柱上,余光瞥过去,原来是一支长箭,箭尾的黑翎羽不住颤动。
直到她再也支撑不住,先是双膝跪地,跟着由于止不住前进的趋势向前扑去,脸颊枕着冰冷湿润的泥土,原本带着青草芳香的空气中满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女孩双肘撑地,一咬牙,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站定身子,回过身来对着他们。
干净整洁的雪白锦袍上早已脏污不堪,左脸上一道箭风刮过的血痕,渗出来的血很快被大雨冲刷干净。
子书晏的女儿,宁愿站着死,也不跪着生。
“一剑杀了我!”
银灰色的闪电劈下来,孩子抬头仰望着面前比她高出太多的男子,黑衣蒙面,锐如鹰隼的眸子略带些玩味,手里拿着根长蛇鞭,鞭尾的倒钩还滴着血水,鞭身已经被血浸成了暗红的颜色。
“好胆量,只不过,用错了地方”。
他两步跨到了女孩面前,两指捏起她的下巴,力气大得有些可怕,孩子双脚悬空起来,在空中无力的蹬着。
“这么水灵的小姑娘,呵,真是,可惜了呢……”男子目光轻佻,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孩子,就像说着甚么好笑的事情,丝毫不见怜悯,眼底晃出朦胧嗜血的红光。
轰隆轰隆,浓密的黑云翻滚着从天边压过来。
雨越下越大,浇下来的雨水狠狠地打在她的脸上。
女孩费力睁开被雨水模糊而刺疼的眼睛,努力弯起嘴角,勾出嘲讽的弧度:“呸,狗贼,有本事,你杀了我。”
“狗贼?我喜欢,倒是没有人这么叫过我,郡主,我这便成全你”,男子阴恻恻笑起来,右手举起来长鞭,在雨幕中划出暗红色的闪电。
孩子安然闭上眼。
正当她以为必死无疑时,一片玄青色突然笼罩而下,就像雨过天晴云破,苍穹从高处压下,一个身影挡在女孩面前,挥手截住了那根长鞭,一收一放,鞭子打着旋儿转了回去。
女孩吐出了一口血水,右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在云雾朦胧的雨幕中,看见面前的人身材修长,玄青色长袍裹身,一枚银黑色面具从鼻梁上方将半张脸齐额遮住,面具之下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下颔弧线美好。
如天神一般,或者,是另一个恶魔。
有片刻的寂静。
天空劈下一道蓝色的闪电,仿若天将的银枪划破了沉寂的黑暗。
“我带你走,可愿意?”
女孩抬头紧盯着她冷酷面具下的半张脸,声音稚嫩清脆:“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最好不相信。可是,你没得选择。”女子面具下唇角冷冷的弯了弯:“死,或者跟我走。”
“我选跟你走”。
她长而宽大的袖子一挥,将孩子揽在她的怀里,急速向天边掠去,朗声道:“这个孩子,我带走了。”
空气中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声音,雌雄莫辩,似有悲戚之意。
“好”。
非城是晋国的都城,非城的夏日刚刚过去,空气中的燥热慢慢被凉爽取代,路旁常绿的松柏,繁华的街道,鳞次栉比的房屋,年代久远的石阶,组成了这个天下最为繁荣的国都。
非城南面百里的官道上,一辆外表简朴、内里暗藏乾坤的马车疾驰着。
车内的暗色软榻上侧卧着一个少女,身材纤长却单薄,精致宽大的黑色长袍覆在身上,乌黑长发不扎不束,流水般随意散在榻上,些许发丝垂到了软榻边缘,掩藏其中的面容仿佛清泉涤荡过一般,十分的干净漂亮。
“青衣,还需多久?”帘子后面传来一道低低的嗓音。
少女睁开眼睛,澄澈若琉璃的眸子本该如天上的星辰一般耀眼,瞧去竟如深山幽湖般沉寂,那张本来漂亮到极致的脸孔蓦地便散发出了一股严峻的冷意,生生让人忽略了本来的妖魅。
“天色已经不早,今晚尚需露宿一晚,明日一早可以进城。”马车外传来一道清越的声音,驾车的是面容清俊的年轻男子。
“驾。”
年轻男子看了一眼西边已经泛出红光的太阳,挥了下手中的马鞭,加快了速度。
有些人的冷是天生的,而有些人是后天形成的,莫青璃属于后者。
很多时候,冷漠是一种特殊的保护色,一般人生遭遇过重大打击的人,性格大变,绝大部分会有两种选择,一是用冷漠隔绝自己;二是用放纵忘记自己。
莫青璃坐起身来,斜斜倚靠着车厢,素手将长发向后拢了拢,用红色发绳随意绑了,掀开了深蓝色的车帘,暮色渐深,远方日头也似不堪重负,就要往天边坠下去。
远处的村庄已现出缕缕青色的炊烟,扯成一片朦胧的轻雾。
“停下”,莫青璃忽然道。
“吁~”年轻男子将将缰绳一扯,白色骏马前蹄腾空,发出一声长嘶,停在了原地。
“阿璃?”
“啊?”莫青璃难得愣了愣,“明日中午再进城吧”。
莫青璃捡了些枯枝,点了篝火,炽热的火舌随风舞动,上面架着青衣打来的一只野兔,已经洗净剥皮,空气中逐渐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她寻了棵树随意靠坐着,从包袱里拿出一柄精致的短剑,那短剑刃极薄,形状诡异,护手处雕着镂空的暗红色花纹,映着火光,远远望去就像在火中舞蹈的蔷薇花。
莫青璃屈起左腿,左手握着剑柄枕在左腿上,右手捉了一块白色的织云锦,细细、缓慢地擦拭着。
来来回回,一遍又一遍。
像是对待举世无双的珍宝,又像是对情人的轻声呢喃。
青璃。
她说。
“阿璃”,那边的猎物已然烤好,青衣撕了一只兔子腿递给青璃,莫青璃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轻声道了句多谢。
“青衣,楼里的人安排到京都了么?”莫青璃小口地咬着手中的兔子肉,优雅得像贵族的公主,但速度却并不见慢。
近十年的皇族教育让莫青璃保持着良好的涵养,而六年在外的生活也锻炼着她的危机意识。
“已经安排到了,但是楼里基本都是在江湖活动,在朝廷的根基并不深,如果要调查那些事情,还需要更多的时日。”
“不急,这么多年都等了,不在乎这几个月。”莫青璃打开身边放着的羊皮水袋,喝了一口水,怎么觉得今夜的食物这么难以下咽。
青衣在心里暗道:不急?不急这几日日夜兼程,连马儿都换了好几匹,这还不急?若说急,为何今夜又歇得这么早?
篝火烧得越来越旺,莫青璃的半边脸在火光的照耀下通透得有些苍白。
“阿璃”。
“嗯?”
“怎么今日歇得这般早?”
莫青璃一直都受青衣照顾,两人虽然名义上是主仆,但实际上青衣可以算得上是莫青璃的兄长了,所以青衣平时并不称呼她为“主上”,问这个问题倒也不算逾矩。
莫青璃勉力吞下了最后一口兔肉,喝了一大口水,却被呛住,咳了好一会儿才停住,她抬头望了望明朗的夜空,星辰璀璨,静夜无声,从远处飘来的不知名花香,那是故园的味道。
她对着正北方的星星闭上了眼睛,眼角因为咳嗽明显泛红。
“大抵是,近乡情怯吧。”
☆、第3章 宿命
第二日午时,二人按时进了国都非城。
日子如流水,看似缓慢而平静地自身边流淌而去,并不能看到水面下的波涛暗涌。
这街道似乎比六年前更宽阔一些,人也多了一些,原来的孩子成了大人,原来的大人也在慢慢变老,原来卖豆腐的春生小哥如今也是三个孩子的爹了。岁月无情,不变的,是这京都一如既往的繁荣。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个黑色华服的少年背负着双手,漫无目的的走着,似乎在寻找些甚么,离他三步的距离,跟着一个身着青衣的清俊男子。
“青衣,这京都我已不大熟,带我去临江仙罢。”
莫青璃沉默了一路忽然开口。
她离开京都的时候只得十岁,一个孩子能够指望她记住了多少东西,她记得家恨,记得深仇,已经足够沉重。
临江仙是鬼楼名下的产业,当然在世人眼里它只是开遍了全天下的有名酒楼而已,鬼楼隶属江湖,而且基本上已然避于世外,莫青璃是现任的鬼楼楼主,自然首先要去见见楼里在京都的负责人——临江仙的大掌柜唐叔。
只不过,今日似乎是哪个公子佳人成婚的日子,远远的莫青璃便听见锣鼓的声音,原来只是有些喧闹的街道一瞬间便像炸开了一样。
看热闹本是人的天性。
“李婶,今儿个王公子与吏部侍郎的女儿大喜之日,王尚书家开百家宴啦,咱快去,晚了就没位置啦。”
“听说王公子一表人才,就在前头呢,姐妹几个,走,咱去看看罢。”
小孩子更是开心,拉着几个小伙伴便往前涌去,甚至有个小姑娘撞到了莫青璃身上。
“对不起,大哥哥”,说完窘迫地看着莫青璃,脸蛋还是红红的。
“不打紧的,你快去罢。”莫青璃弯下腰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
随即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侧身对青衣道:“青衣,有没有小路?”
热闹是他们的,我甚么也没有。
青衣领着莫青璃拐向了一条青石小巷,这条巷子并不很宽,堪堪三人并行,两侧都是高高的院墙,斜里辟出了几个偏门,透着十分古雅的气息。
不过许是都去前边看热闹了,巷子里空荡荡的,白色软靴底踩在青石板上有着轻微的空荡回声。
。。。。。。
右丞相钟离府。
“小姐,卫公子又来了。”一袭紫色的撒花软烟罗裙,丫鬟装扮的年轻女子进了内室禀告,不过瞧她气质,并不似简单的丫鬟。
“哪个卫公子?”钟离珞手下的笔停也没停,随意问道。
“就是礼部尚书的儿子卫仲卿。”紫衣丫鬟道。
紫烟抚了抚额,这个卫公子都来了好几次了,小姐到现在还没有记住他的名字。
不过,那个人,也该回来了。
“你便告知那卫公子,言说我不在府内便可。”钟离珞眉目寡淡,专注地画着画。
“小姐,这借口你已经用过两次了,这次那个姓卫的学乖了,早早在前厅等候,再过会老爷就当唤人来请小姐了。”紫烟深知自家小姐的个性,她绝对不会去见任何人。
钟离珞几不可察的蹙了蹙眉,放下了手中的未完成的丹青。
“那就出府去罢,走偏门。”
这幅画,还是晚些回来再接着画罢。
因为墨迹未干,所以那张宣纸遍平铺在花梨木书桌上,再用白玉镇纸平平整整的压好,边角没有一丝的凌乱。
紫烟出房门前随意瞟了一眼,见上面用瘦金笔浅浅勾出两个小孩子的轮廓,明显一大一小,旁边还漫天飘着不知名的红色花瓣。
因为紫烟还要准备些物什,诸如披风之类,所以钟离珞便先离了府,在偏门等着她。
莫青璃与青衣走着走着,便看见巷子左侧的一扇门开了来,一个坐着轮椅的白衣女子从里面缓缓出来。
“这位姑娘,可否请你让一让。”青衣上前作了一揖,温言道。
这条巷子本就不宽,白衣女子的轮椅挡在路中央,正好挡住了莫青璃他们的去路。
白衣女子转过头来,看了看身前的青衣男子,微微颔了颔首,示意可以,便移动自己的轮椅更靠近窄巷边缘,腾出一个人的空隙让他们过去。
只是视线转到青衣身旁的人。
她只看了一眼,蓦地愣住,盈盈的一双眼里,涌起了水雾。
有些东西,天注定了,就是缘。
而所谓的缘分,不管时光沉淀多久,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都不会断。
我们有时候管这种缘叫做,宿命。
莫青璃本来已经快要走过去了,心却像被针突然扎了一下,尖锐的疼痛,她皱了皱眉,忽然转头看了一眼路旁轮椅上的白衣女子。
那是个年轻女子,瞧上去比自己大上一两岁,就是脸色比常人要苍白一些,极美,眉眼却极淡,像水墨画里寥寥勾出的几笔,乌黑长发像是柔滑的锦缎,顺从地散在雪白肩头,上面缀着一条束发的银白色发带。
腰间是同色的银纹滚边蝉翼腰带,上边却是挂着长长的与白色很不相符的红色流苏,交织出的平安结缠绕着一枚红色的暖玉,这种极素敛与极张扬的颜色,在女子身上异常适合。
女子只看了一眼便垂下眼去。
莫青璃怔住,静静地看着她低垂的眼眸。
这个人的眼睛……
不过,莫青璃并没有出神太久,很快便缓了过来,径直离开了青石小巷,往临江仙而去。
那女子身上有着极淡的药香味,应是常年与药为伴。
已然过去了六年,原来莫青璃已经认不出来钟离珞的样子了,即使她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
若是她看见随后出来的紫烟,也许就不会那么毅然决然的转身远走。
“小姐?”紫烟手里拿着披风披在了钟离珞身上,发现自家小姐有些失神。
“她回来了。”女子的声音有着淡淡的欣喜,却夹杂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凄惘。
“走罢,去静台湖。”钟离珞松开了由于用力过度按压轮椅而指节发白的手指,睫毛颤了颤,藏下了眼角极淡的一抹微红。
路上,莫青璃极力想去回忆那个女子的面容,却发现转身即遗忘了,只记得一双仿佛墨意渲染的眸子,透过轻纱薄雾,很远很远地看过来。
“阿璃,阿璃?”青衣见莫青璃魂不守舍的,连喊了好几声。
“甚么事?”莫青璃连忙甩开心中莫名其妙的念头,问道。
“临江仙到了。”
莫青璃抬目望去,面前是一座巍然而立的重檐九脊顶的庞大建筑,共有三层,绿瓦红墙,富丽堂皇,大门正中央上悬“临江仙”匾额,那匾额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似是镀了金,看起来不似一家客栈,倒似一间宫殿。
也正因为如此,临江仙才成为京都达官显贵常聚之地,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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