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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半生逍遥-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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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着她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黄槿有些怔,被不断往前涌去的百姓冲击到也不管,一只纤手从斜里伸出来,握着她的手腕将她带出了人群,在一个街角停下来。
    视线往自己的腕上看去,是白净纤长的手指,在往上,是连城温柔的眉眼,此时深棕色的眸子里却点起了怒火。
    “你是傻子么?”连城大声呵斥道。
    黄槿挣脱了她的手,抬眸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说话。”
    “说甚么?”
    “随便甚么都行。”
    “我没甚么好说。”黄槿抚平了自己的袖子,又把腰间刚刚因为冲撞有些偏的弯刀重新别
    好,转身准备离去。
    “黄槿!”连城拽住了她的袖子。
    “多谢,姑娘终于叫了我全名。”黄槿凉凉道了声,轻轻将袖子从女子手里扯出来。
    “你要气死我。”连城捂着自己的胸口,一副被气得心头疼的样子。
    “我何时气你?”黄槿瞥她一眼,眼里没有情绪。
    “你既然喜欢她为甚么不告诉她,你若是嫉妒她今日要成亲的人就说出来啊,这么忍着,你是傻子么?” 连城虽然是大声训斥她,眼里的怜惜从未隐藏。
    绕了这么久,终于绕到了正题。
    “嫉妒?”黄槿歪了歪头,似是在思考,片刻,认真道:“不,我没有,我没有嫉妒。”
    “你不是喜欢莫青璃?她要成亲了你当然会嫉妒,你若是成亲了我……”连城住了嘴。
    不过黄槿显然没有在意她后一句话,连城自嘲地撇了撇唇角,觉得自己真是自作多情得过分,明明知道她根本不会在乎。
    “我是喜欢主人,不过,我配不上她。” 琥珀色的眸子里柔波轻漾,似是要溢出来一般,连城只听见她一句极轻的话,恍如呓语:“她是我的主人,是我的神。”
    长久的静默,横亘在二人之间。
    似乎是对连城吐出了自己心里的秘密,黄槿有些不好意思再独个走,只得率先打破了沉默:“你方才说,我若是成亲了你怎样?”
    一说出这句话黄槿就后悔得想去跳黄河,找话题也不是这样找的啊,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啊?”连城先是一怔,素净的脸上忽然一红,磕巴道:“我……我有说过么?”说完恨不得一掌把自己拍死,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如此,适才是我听错了。”黄槿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没理会她,扭头就走。
    “喂,我想起来了,我方才是说过,阿槿,你等等我。”连城赶紧追上去。
    前面的女子脚步并不快,连城很快便追了上去,却没有再敢拽着她的袖子。
    黄槿眼风扫了扫身旁唯唯诺诺的女子,忽然觉得,这个人,也挺有趣的,嗯,如果不是出现得那么频繁的话。

  ☆、第23章 成亲

按照晋国风俗,午膳是要在女方家里用,下午接新娘子过府,晚间才拜堂。
    莫府处处红烛高照,大门口悬了两盏大红灯笼,又贴了一副对联衬托喜气,穿梭其间的丫鬟小厮衣衫上也别着一朵红花,十分喜庆。
    莫青璃在京都并无熟人,只请了殿试时的几位同年,苏子晋此时正笑眯眯站在一旁。而钟离右相,不,现在得叫岳父了,他与易远在朝堂算是两方泰斗,是以,堂前照例来了许多宾客,热闹得很。
    “一拜天地”,傧相嘹亮的声音响彻在偌大的前堂。
    莫青璃牵着钟离珞的手,扶着她转向门外,跪了下去。
    “二拜高堂”,这高堂便不止两位了,而是又加上了莫青璃的便宜“师父”易远,在众人面前他二人是师徒关系,而莫青璃这方也并没有长辈,让他坐上位再好不过了。
    两人拜下去的瞬间,堂上三人的笑容简直不能用洋溢来形容,特别是钟离夫人,比当年自己成亲还要开心和紧张。
    “夫妻对拜”。
    莫青璃抬头瞧着面前凤冠霞帔的女子,心里涌动着的是自己也不能理解的莫名欢喜,这种心情,就好像是在蜂蜜里面加了糖,甜得腻人。
    女子的容颜被红盖头遮掩着,可莫青璃私心里觉得,她好看的眼睛里肯定也是盛着细碎的阳光的。
    钟离珞伸手轻轻碰了一下莫青璃的手,莫青璃反手轻轻握上去,发现她掌心全是黏腻的汗。
    两个同样姿容雅致的女子,面朝着彼此,虔诚地叩下了头。
    从今往后,她便是我的妻子,与我相守一生的人。
    眼睛蓦地酸涩起来。
    “送入洞房。”傧相高声唱道,完成了拜堂的最后一项。
    莫青璃扶着钟离珞站起身来,让她坐到轮椅上,上前对傧相低语了几句,便与钟离珞牵着花绳两端一前一后入了后室。
    “新郎有事要与新娘子说,待会便回来。”伴着傧相的解释声和众人的起哄声,二人过了幽长游廊,到了后院。
    房里,丫鬟嬷嬷整整齐齐地站成两列,这些人并不是鬼楼的人,只是请来服侍的人。
    “见过公子,见过夫人。”
    “嗯。”莫青璃淡淡应了声。
    随即将钟离珞的轮椅推到塌旁,右手环过她的肋下,左手托着膝部,打横抱了起来,让她坐到床上。
    意料之中,女子的身子有些僵硬。
    坐定以后钟离珞将手探入被衾下面摸索,片刻,又将手拿出来。
    莫青璃知道她在找甚么,于是也坐到塌边,一手揽了她的腰,贴近她的耳旁轻轻笑道:“没有,没有‘早生贵子’”。
    我们二人,若是真能早生贵子,那岂不是上天开的天大玩笑?
    钟离珞耳根微妙的一抹红,她也是第一次成亲,昨夜娘在耳旁嘱咐了一堆事情,桂圆、红枣、莲子、栗子是要铺在锦被下的,侍奉夫家要注意些甚么,包括闺房之事也红着脸一一讲与她听。
    她心里觉得好笑,但是又不好说出来与她成亲的是个女子,且正是幼时常来相府的小郡主。
    钟离珞听得莫青璃这么说,用手轻轻捶了一下她搭在自己腰间的手,没有说话,这也是她娘教的,新娘子在盖头揭下之前不可以言语。
    “你们先下去。”莫青璃收回手,咳嗽了一声站起身来,对身后的丫鬟嬷嬷道。
    “公子,可是还需掀红盖头,饮合卺酒呢”,那几个嬷嬷面带犹疑,互相看了看,有一个人站出来道。
    莫青璃摆摆手,道:“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罢,对了,让厨房送几个热菜过来,一荤四素,不要放姜蒜。”
    “是”,众人皆都退下。
    这时,莫青璃终于站到钟离珞面前,右手拿过一旁的喜称,慢慢掀起了她的盖头,那张清雅卓绝的脸便完全呈现在她的眼前。
    佼佼乌丝,玉带珠花,从未见过的端庄妍丽。淡淡烟眉,鼻梁高挺精致,再熟悉不过的眼,隐在烛光中,不复以往波澜不惊的沉寂,此时正敛着浅浅的涟漪,好似明月照耀下的清浅湖水。
    就连平时总是苍白的唇色,如今也晕了一丝红润。
    莫青璃望着她柔和的唇瓣,眼底渐渐有温度烧起来,一股莫名的燥热瞬间攀上了背脊,忙将视线移开,低头去解女子头上的凤冠珠钗,她方才与傧相低语就是说的这事,这般重的物事,戴在头上一天,不知有多累。
    将发间的珠钗步摇一件一件取下,身前女子身上萦绕出一丝好闻的梅花香,裹夹着温和的药香。
    “阿珞,这东西不必再戴着了,一会儿饭菜到了你先用,不必等我,前堂的宾客,我大多都不相识,一时脱不了身,要是乏了就先歇息。”莫青璃将最后一支嵌珠珊瑚蝙蝠花簪放到一旁的锦盒里,嘱咐道。
    “嗯。”身下传来女子乖巧的应答声。
    莫青璃直起身,双手搭在她瘦削的肩上,目光瞬也不瞬,直直地瞧着她。
    “我一会回来。”
    屋内淡淡的红色烛光洒了她一身,眉眼低垂着,透着淡淡的温柔。
    “嗯。”乖巧得不像话。
    有些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去,钟离珞忽然抬起眸,那眼极清极亮,眼角微微挑起来,像是含着些许笑意似的,内存光华,然而只一闪,倏地便又敛了去,莫青璃才发觉自己的唇已经快碰到女子的唇了,下意识的转了方向,只是如同幼时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
    随即流云般推门出去了,背影匆匆,怎么看怎么像是落荒而逃。
    屋内,钟离珞抬眼打量这间屋子,和相府自己的闺房布置大抵相同,窗户上贴着些喜庆的红色剪纸,床帏只是一层薄薄的红纱,被衾倒是大红色的鸳鸯缎面,毕竟这传统还是要遵守一些的。
    塌旁不远出是一张铺着红色锦布的三脚圆桌,桌上摆放着全套未名窑青花茶壶,半月形的银质果盘,盘里放着青枣、柑橘等果品,果品旁边燃着一对高高的红色喜烛,推着轮椅过去仔细看了看,发现那两支喜烛刻着的花纹不是龙凤呈祥,而是两只凤凰。
    没有龙,只有凤。
    这孩子,还真是有心。
    钟离珞抬手,两指摸上自己的脸颊,轻轻摩挲了下,眼里一时喜一时忧,表情瞬息万变。
    前院与后院连接的游廊上,挂着两排大红的灯笼,晕霭的红光慢慢晃到莫青璃的脸上,她的身影在游廊飞快的穿梭,直走到了前堂门口,站定,面上还是烫得厉害,按着飞快跳动的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跳之后,踏了进去。
    向来,只要是成婚,便少不了敬酒这回事,而且,酒席上也是最好谈事情的地方。说实话,莫青璃酒量并不很好,硬喝下去定会醉倒在宴席上。所以内力又有了用途,莫青璃内功颇为深厚,一喝下去便将酒从指尖逼出,几桌下来,左手袖口俱已湿透,也幸得这喜服是宽袍广袖,否则也不便宜行事。
    易远领着莫青璃走向了庭中两个站在一起的老臣,道:“青璃,这是吏部尚书卫忠贤卫大人,兵部尚书王庭王大人。”
    莫青璃满上酒盏,谦恭地向二位大人敬酒,道:“下官见过卫大人,见过王大人,日后下官若有甚么做得不对的,望二位大人多多指正。”
    王庭就是殿试之时那个莽撞忠臣,笑哈哈地道:“好好,后生可畏。”
    卫忠贤一脸严肃,只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莫青璃心道怪不得卫仲卿一脸谁都欠他的样子,原来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与二人稍加交谈,易远又领着莫青璃走向了一位书生打扮的青巾客,声音压低了些:“这是翰林院学士苏楚苏大人”。
    莫青璃几不可察的微微点了头。
    这般下来,朝中大员皆认了个遍,但于她来说,只有一个名字是重要的。
    苏楚。
    已经在翰林院学士的位子上坐了十五年,翰林学士的官阶并不高,区区五品,但是职权大小是依皇帝而定的,受宠便权大,甚至可滔天,就论左右相都十分尊敬的称呼他一声苏大人便可看出,而且他是先皇的专属史官,多年前的事相比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婚宴直到亥时才结束。
    许是酒喝得多了,莫青璃心里愈发的不平静,隐隐有种难以言说的冲动,满堂绯色落到莫青璃的眼里,竟有些刺目起来。
    毁了它。
    莫青璃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手撑在桌子边缘,晃晃脑袋,有些步履不稳地向后院走去。
    青衣要上前扶着她,她挥挥手让青衣别跟着,一个人径直往新房而去。
    恍惚着在院里穿行,初一的晚上没有月亮,院中还零星悬着几盏大红灯笼,一团团的红影铺洒在地上,透出一种诡谲的橘黄,冬日的晚风有些寒意,悄然渗入人的脖颈,莫青璃忍不住瑟缩了下。仆从们都在前院忙碌,后院静悄悄的,四周除了冷风卷起落叶的声音,便只余下她有些不平稳的呼吸声。
    这般走了没多长时间,莫青璃抬起眼,淡褐色的眸子有些茫然,眼前的屋子透着微黄的烛光,窗前门上皆贴着红色的双喜剪纸,这许多间房间,便只有这一间是亮着的。
    心中莫名其妙的归属感,以前这里不过是间屋子,只是用来休寝的地方而已,如今里面却多了一个人,有个人在里边等她。
    莫青璃快步上前,站在门前,手甫一抬起,却又僵在了空中,门上繁复的雕花似织锦般荡开,仿佛燃烧着的火焰,灼伤着她的眼睛。
    门里传来轻柔的问讯:“汐儿?是你么?”

  ☆、第24章 妻子

莫青璃定下心神,推门进去。
    钟离珞侧对着她,身子陷在轮椅里,整个人沐浴在昏黄晕霭的烛光里,身形纤细单薄,原先因解下珠钗而散落下来的长发用红色的锦带束起,沿着她乌黑长发一垂而下。
    女子随着推门声的响起朝莫青璃这边望过来,那乌发红锦随着她转头的动作轻轻来回晃动,分外旖旎勾人。
    莫青璃在门口望着,不敢走上前去,觉得这一切美好的就像水中月,镜中花,手轻轻一碰就会叮叮当当,支离破碎。念头一起,心里就鄙视自己成天老是想些有的没的,眼前的人真的不能再真了,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
    最起码现在是。
    她走上前,坐在她对面,桌上的饭菜精致,只是并没有动过的痕迹。
    莫青璃提起筷子,问道:“不合你胃口?”
    钟离珞把饭菜往她那边推了些,夹了一筷子随上荷叶卷送到她唇边,道:“不是,等你回来一起用。”
    “那不是都冷了?我不是说过不必等我么?”莫青璃顺着筷子咬了一口,讶异的发现竟然是热的。
    钟离珞弯着眉,笑道:“先前一直让厨房小火煨着,方才才送过来,我料想你在前堂定是没吃甚么。”话音刚落,只见莫青璃猛地站起身来,将身上的红色锦袍脱下,置于一旁的凳上,只着了里边一件软薄红衫,一边脱一边不好意思道:“先前喝的酒全部逼出来了,左边的袖子全湿透了。”
    钟离珞望着面前女子染上樱色的脸庞,五官深邃,眉目冷硬,宛若冰刀裁刻,皱了皱眉,问道:“要不要先把脸上的易容洗掉?”
    莫青璃点头,从柜子里拿出个蓝色小瓶,走到一旁早已准备好的盥洗台,倒了些药粉在水里,片刻后,便将脸上的易容洗净。
    五官柔和,干净动魄,眼角微微挑起,自然一丝风流妩媚,未挽的发如泼墨写意的一方瀑布,齐齐垂在身后,这才是她原本的模样。
    双眸澄澈若琉璃,却偏偏是人看不透的情绪。
    回眸那一瞬,钟离珞心里一悸,下意识别开了眼,很快又不动痕迹地转回了视线。
    莫青璃没有发现,复又走到桌前,倒了一盏酒,钟离珞也给自己倒了一盏酒,两人交换杯子,饮过合卺酒,用过膳后,子时已过。
    先后沐浴,又是半个时辰。
    莫青璃沐浴出来,见钟离珞已擦干头发坐在榻上,低着头,亵裤的裤腿卷到膝盖以上,正用手轻柔地按抚着,顾不得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身上的凉意,快步上前坐到她面前,抬起女子的腿置于自己大腿上,她哪里都是冰冰凉凉,连腿也不例外。
    莫青璃扯过锦被盖在她身上,自己坐到床榻的内侧,手里暗自分了一丝内力,替钟离珞疏通腿上的筋络,不多时,钟离珞身上便暖了起来。
    “汐儿。”钟离珞明显有些慌乱,急道。
    “怎么?”莫青璃挑眉。
    “放开我。”钟离珞的腿在她手掌挣扎,想要抽出来。
    “不放。”
    “子书汐!”墨玉眸子里点起愤怒的漩涡。
    “钟离珞”,莫青璃懒懒答了声,头也没抬,按紧了女子的小腿。
    “登徒子!”钟离珞只得轻轻骂了一声,双手紧紧攥住莫青璃的胳膊,制止她动作。
    莫青璃顺从地松开力道,抬起眸子,定定的瞧着她,目光狡黠:“登徒子?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莫说你我二人皆是女子,几个时辰前,我们刚刚拜过堂,你是我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明谋正娶的妻子,照顾你,不是我分内之事么?”
    嘴角忍不住勾起一分无声的笑。
    我看你还用甚么拒绝我。
    钟离珞低下头,接下来便是良久的静默。
    不过,她没有再挣扎。
    蜡炬燃成一捧泪,滑下烛台,只剩最后一截烛芯子还在垂死挣扎,发出极淡弱的微光。
    “够了,睡觉罢”,钟离珞从莫青璃怀里抽出腿,异常地沉默。
    “好”,这次莫青璃倒是爽快的答应了,飞快地解了身上的衣物,躺了下去,心道钟离珞本就体寒,适才一直坐着,身上又带了寒意,直接躺下怕是会冷。
    待到钟离珞躺下的时候被子里已经暖和了许多,莫青璃左手一捞,径自揽了她入怀。
    “好梦阿珞”,莫青璃在女子耳旁轻声道。
    “好梦”。钟离珞轻轻阖上了眼睛。
    她此时侧着身子躺着,温柔的红色烛光晕霭下,长长的睫毛染着一层淡然的光,宛如一块沉静的美玉,在这薄薄勾勒而出的荣华中,散发出质洁的美。
    两人的长发如海藻般纠缠在一起,浸漫了枕头,分不清彼此。
    莫青璃撑起右肘,低头瞧着她精致睡颜,左手轻抬轻轻抚上她冰凉的脸颊,带起丝绸般的柔滑。
    “妻子?”莫青璃轻轻呢喃。
    她睡着了,她以为她听不到。
    没想到钟离珞忽然低低呓语:“嗯?”
    莫青璃惊得忙收回手,闭上眼,一动不敢动。
    半晌,也没再见她有下文。
    莫青璃睁开一只眼,眼珠滴溜溜转,偷偷观察了会,确定她没有醒,只是梦话而已,心里舒了口气,低头在怀里的人右眼睫毛上轻轻亲了一下,也阖上了眼睛。
    妻子。
    妻子。
    可当真是这世上最美妙不过的称呼了。
    许久,怀里的女子慢慢睁开了眼,眼神清明,不似睡着过的模样,往莫青璃怀里再靠了靠,被衾下的右手摸上自己的小腿,轻轻叹了口气。
    你再这般宠着我,当真要将我宠坏了。
    屋外还是一片漆黑,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已是五更时分,桌上的凤烛尚未燃尽,散发着微弱的红光,屋内的南海鎏金异兽纹铜炉细烟袅袅,香气清幽持久,像是极南之地产的新州香。
    莫青璃睁开眼睛,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低头一看,女子的头正枕在自己的胸口,睡得很安静,右手搭着她的腰,左手则放在自己胸前,胸口伴着清浅的呼吸微微起伏。莫青璃下颚抵着她柔软的长发,缱绻而温柔。
    女子身体单薄柔软,在被衾里终究沾染了融融暖意。
    暖玉生香。
    莫青璃此时才明白为何会有“从此君王不早朝”之说了,红颜媚骨,哪个男人逃得开。
    小心翼翼地将女子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放回去,微微起身,将她的身子小心地放平躺好,再掖好被角,蹑手蹑脚的下榻,刚穿好黑色长靴准备起身去拿椅子上早已叠放好的长袍,甫一站起便被一股力道缚住,透过白色的丝质中衣,带着薄薄的暖意。
    只得垂首站在原地,转头好笑地看着她,女子眸子微阖,将醒未醒。
    莫青璃望着钟离珞微醺的眼眸,低下头凑过去,脸贴着她的面颊轻轻蹭了蹭,亲昵道:“我要去上朝了,乖,放开好不好?”
    她觉得好像自己与钟离珞调了个个,以前是自己对着她撒娇,如今倒是有些反过来了。
    钟离珞低低呓语一声,似是答应。
    只是在莫青璃站起来后,手短暂松了松,从她的手臂滑下来,一路滑到手心,又握紧了,这回莫青璃想抽离都抽离不开。
    她的手在被衾里捂了一晚上,握在手心的感觉暖如骄阳,仿佛世界上所有的温度都聚集在了她的手上。
    莫青璃心下一片柔软,竟生出干脆不去上朝的想法,就在此处,一直看着她醒来。念头一起,心里忙摇摇头,暗骂自己若是君王,想必也是与那些沉溺酒色的昏君没两样。
    微微笑了笑,牵了女子的手,重又掖进被子,穿好衣袍出去屏风外面洗漱。
    被衾外的空气有些寒冷。
    小声地打开门,一股寒意从缝里钻进来,莫青璃探出半个脑袋对候在门口的琴南轻声道:“拿几件厚一些的衣物来,还有前些日子我那件白狐裘也拿过来。”
    “是”,琴南应声下去。
    等莫青璃洗漱好再进去时,讶异的发现钟离珞已经醒了,此时披着一件月白长衣,正坐在镜子前细细地打理着长发。
    莫青璃走过去,从架子上取下一件衣物披在她身上,揽住她的肩,从她手里牵过梳子,颇为兴奋道:“我来”
    镜中,钟离珞淡然一笑,就势往后仰,半靠在莫青璃身上,慵懒的半阖上眸子。
    莫青璃将女子的长发一一理顺,边梳边问:“天色尚早,怎么不多歇会?”
    丑时半才歇下,到现在也不过一个时辰,自己是习武之人,稍事休息便行,可是钟离珞就不一样了,身虚体弱,应当多多休息才是。
    钟离珞微阖的眸子忽的睁开,眼里水波晃了晃,闪过一丝笑意,又闭上。
    “你猜。”
    她墨发极长,且柔软,莫青璃的手在其中穿行,仿佛在柔软的水波中徜徉,毫无阻隔。往日都是简单的用发带将头发绑起,或者用簪子随意挽起来。莫青璃一时兴起,便想梳个复杂一些的发式,可是却忘记了,自己下山之后都是作男子打扮,只会梳男子发式,便是在山上,自己的长发也很少细细打理,更多的时候都是披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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