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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半生逍遥-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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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堂幽深,细烟缭绕。
    “义父?”子书幽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似乎害怕惊醒他。
    莫鼎天转过身,见是子书幽,勉力扯上一点笑容道:“是云幽啊,我前阵子还惦记着你怎么还没到庄里,现在是来给爷爷和行一上香么?”
    子书幽看着他依旧打理得一丝不苟束在冠中,却已然全白的发,觉得眼眶瞬间酸涩得厉害,忙别过头去一旁取了三支香点上,可烟反而熏得眼睛更疼了。
    莫鼎天弯腰拿了个最厚实的蒲团过来放在子书幽脚下,子书幽忙抬手用力擦了擦眼角,跪了上去。
    上香完毕,子书幽心里一直记着莫青璃交代的事,便冲着神色看起来有些恍惚道:“那个,义父,我在山下遇见了鬼楼的楼主,她说当夜实属被人陷害,想邀您下山详叙,她……”
    莫鼎天摇头,抬手轻轻搭上子书幽的肩,以一个长辈的口吻告诫道:“你如何识得她?她又如何会央你带信?云幽,江湖险恶你莫要被坏人骗了,送了自身性命尚不自知。”
    子书幽语塞,第一,当年南清筑带她来的时候只道自己是江南某户人家的小姐,根本不知她是公主;第二,没人知道莫青璃的身份,更枉论只道她和莫青璃其实是堂姐妹关系。这些话解释起来就没个完了,况且也不能随便告诉其他人。
    怎么才能让义父相信呢?对了,昨日皇姐似乎把详情都说了一遍,当时有谁在场,具体发生了何事。
    “义父,我与鬼楼楼主的缘由是在太过复杂,更不便多说。您要是不信的话我可以将鬼楼楼主告诉我的真相再说给你听一遍,她说当夜其实是临云到她们房里,说是老庄主有要事相商才去的之剑阁,她们到的时候爷爷已经死了,然后行一大哥凑巧就带着人来了,逮个正着,这不是太过凑巧了么?就像是有人安排好的一样。还有……”
    莫鼎天抬手打断了她的话,沉声道:“换个地方说。”
    随后莫鼎天派弟子将莫思妤和施无情都唤去自己房里,子书幽才将莫青璃告诉她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莫鼎天三人在子书幽嘴里听到一个与临云所说截然不同的答案,俱是心惊,莫鼎天当即道:“妤儿,你去把临云叫过来。”
    莫思妤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疲惫叹气道:“爹,临云死了,死在自己房里。你这两日都呆在灵堂,我就没有告诉你这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对应一下时间顺序。
    洛城到渭城是一天的路程。
    老庄主和少庄主死的第二天,莫青璃她们到了渭城,莫思妤第三天到的山庄(钟离珞传信给司臣,司臣奉命跟踪弑天),第四天下葬(早晨司臣被弑天发现了,当夜回信来了,当时司臣被弑天抓住的时候做的手势其实是让远远藏着的暗卫传信回来),第五天莫青璃遇见子书幽(真正的临云被弑天利用完了,杀了,顺道死无那个对证,放烟雾弹),第七天子书幽到了铸剑山庄。
    就是这样喵,午安=_=
    好困赶着睡午觉,有错字请留言指出,下次更新再改,爱老虎油~

  ☆、第109章 急转直下

施无情捋了一把胸前的美髯须;微讶道:“怎会死得这么巧合?就像是……”
    莫思妤很快接口:“杀人灭口;有人刻意在掩盖甚么。”
    “妤儿,你还漏了一种可能,”莫鼎天眼神复杂,终于有些不置可否的笑笑,道:“又或者有人猜到云幽会来,提前下手了呢?”
    “爹;你是说爷爷和大哥其实不是鬼楼楼主所害?”
    莫鼎天看着她摇了摇头;道:“爹也只是猜测而已;也或许是鬼楼楼主利用云幽刻意对我们说出那样一番话,令我们生疑;在我们找临云对证前又杀临云灭口,虚虚实实;看似自相矛盾,亦可为脱身之计。”
    子书幽闻得此言,立马激动道:“皇……她没有利用我,她不是坏人,我相信爷爷和行一大哥不是她杀的。”
    莫鼎天慈爱的抬手揉揉她的发顶,分明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语重心长道:“人心隔肚皮,孩子。”
    “义父,你相信我!她……”
    子书幽还待再说,已被莫鼎天再次打断,“好了,义父相信你,可我总不能随便相信任何人罢?不然铸剑山庄焉能存活至今?”
    莫思妤也搭上她的肩膀,加重力道按了按,道:“云幽勿要多言,此事爹爹心中自有计较。”
    莫鼎天道:“无论如何,与鬼楼楼主见面详谈总是必要的,我明日便下山去渭城,按照先前定好的,妤儿你守着山庄。”
    “女儿明白,爹。”
    “云幽,你要与我同去么?”
    “不了义父,我在山庄住一夜,这趟出来得有些久,我得早些回去,我家中兄长会担心的。”
    莫鼎天沉吟片刻,道:“也好,天色不早了,你与妤儿用过膳早些回房休息,我和无情还有些话要说。”
    “是,爹(义父)。”
    莫思妤拉着子书幽出去,只是刚走到门口才忽然想起一件事,道:“对了爹,下葬那天,我看到影楼的司臣阁主和临云在院子里,似乎在说着甚么,临云似乎很是害怕的样子,垂首跪在司臣阁主的脚下。”
    “司阁主?他们谈话内容你可有听见?”
    “离得太远,听不清。而且当我刚想走过去的时候临云已经退下了,司臣阁主随后离开。”
    莫鼎天浓眉微不可觉的皱了一下,淡道:“爹知道了,下去罢。”
    莫思妤走后,莫鼎天转而面向好兄弟施无情,问道:“无情,你怎么看?”
    施无情眼睛微眯,眼底透出几分严肃来,道:“区区一个武林大会,竟会惹得三楼齐齐现身,似是早有预谋,我始终想不明白,幕后主使的目的到底是甚么,为何偏偏挑铸剑山庄下手?还有,你忘了么?老庄主虽腿脚不便,可武功仍在,屋内却没有任何打斗痕迹,一剑毙命,此事难道不可疑?”
    “如果是鬼楼楼主下的手,她的武功不至高到如此境界,而且她被安置在无忧居,是否与老庄主相识?如果不是,幕后主使又是谁?那个人必须也有着不俗的武功,甚至也认识老庄主。”
    莫鼎天头疼的捏着自己的眉心,脑中灵光一闪,忽的道:“无忧居!”
    “甚么?”
    “没甚么,只是想起一些往事,此番下山料是可以与她求证,暂时不便告予无情,还请勿怪。”
    施无情撇撇嘴,美髯须往上提了一提,笑道:“我又不是你的管家婆,事无巨细都得知道得一清二楚。影楼的司阁主可还在庄内,我们去问问他,不出意外,定又会是一个与莫侄女嘴里所说截然不同的答案。”
    莫鼎天闻言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说曹操曹操到,还没等他们两个去找司臣呢,弟子已来禀报说住在紫堇院的客人正在待客的惠云轩等他,莫鼎天二人忙赶到惠云轩。
    司臣身着白色锦衣,手里一柄山水泼墨的十二竹骨折扇,翩翩然的立在厅内,对着刚刚踏进来的两位庄主合扇作揖行礼,道:“二位庄主有礼。”
    “司阁主有礼。”莫鼎天和施无情在江湖上摸爬滚打惯了,冷不丁的这么说话还真有点别扭。
    司臣笑了一声,温文道:“在庄内叨扰多日,在下该回去给楼主复命了。临走前给莫庄主提个醒……”
    他眼底笑意倏地敛去,肃声道:“你庄中那个临云,是个冒牌货。”
    “此话怎讲?”
    “这些天铸剑山庄发生的事楼主通通看在眼里,她怀疑临云有人易容,挑拨离间,便让我在庄中调查临云,那日……”
    两天前。
    司臣原本以为自己会死在弑天手上,谁知捏着他最致命地方的那只冰冷的手猛然松开了力道,还没等他喘口气,弑天又出手迅疾的点了他的穴道,随之噗通跪在了他脚下。
    装作一脸卑微与恐惧的模样。
    司臣动弹不得,眼角余光却瞥见远远的似乎有个身影在往这边走。
    弑天恭敬的垂首跪着,脸上惊恐万状,在莫思妤看不见的嘴角却是狞笑:“既然你主子都发问了,那我当然得卖她几分薄面,她猜得没错,本尊便是弑天。至于莫淮阳和莫行一是否死于我手,真是不好意思,她的面子只够一个答案的。”
    弑天拿眼角瞥了瞥逐渐靠近的莫思妤,摸了摸那张不属于自己的脸的下巴,道:“本来一条狗嘛,本尊也不屑于动手,谁让你好死不死来招惹我。今日算你命大,我不杀你,回去告诉你主子,就说我还给她们准备了许多大礼,请她们一定要拿稳了、收好了!可千万……别接不住啊。”
    ……
    莫鼎天眉头深锁,道:“临云是弑天易容?”
    司臣“啪”的一声抖开折扇,在胸前摇了摇,淡道:“言尽于此,在下所言是真是假,相信莫庄主自有判断,就此告辞了。”
    “司阁主慢走。”
    “不送。”
    与此同时,离渭城不远的涿州,临江仙三楼。
    “砰砰砰”,门敲得震天响,不知道的还以为土匪下山了呢。
    红袖夜里要出个任务,是以整个下午都在房里歇息养精蓄锐,她生平第二恨有人把她从梦里吵醒,第一恨有人把她从橙夏怀里吵醒,现下橙夏不与她在一处,更是任何一件小事随时随地都可能让她暴躁起来。
    门外的人当然不可能是她家主上莫青璃,于是红袖咬咬牙深吸了一口气,打算把门外的人骂个狗血喷头。
    “是哪个龟孙子扰了姑奶奶的美梦,姑奶奶要扒了你的皮,然后再把你扔油锅里炸,做成。人肉串子……”红袖上下两片嘴皮子一合一张,连珠炮似的吐出一堆她自认为是“象牙”的东西来。
    “红袖,你今夜的任务取消,一炷香后,我们出发去渭城,我去牵马,在客栈门口等你。”
    是青衣清润而饱含焦急的声线。
    红袖身子猛地从床上弹起来,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拾掇自己,在一炷香烧到末尾前穿戴整齐冲出了临江仙的大门,手里正端着托盘上菜的店小二只觉一阵风从自己面前刮过,托盘上的一整只烧鸡便不见了踪影。
    “大哥,出甚么事了?”红袖急急问道,只是手里提着一只油光滑亮的烧鸡,怎么看都有点滑稽。
    红袖也不想这样自毁形象,自己睡了一天腹中空空,看青衣这么匆忙,哪里有时间给她准备好吃的,只好就地取材。
    青衣却笑不出来,一把将马缰递到红袖手里,低声道:“边赶路边谈。”
    随即立刻翻身上马,策马扬鞭,扬起一路灰尘。
    “大哥,你等等我!”
    好容易赶上青衣,红袖气喘吁吁的问道:“到底出甚么事了这么着急?现在可以告诉我了罢。”
    “阿璃在渭城。”
    红袖咬了一口手中的鸡腿,含糊道:“所以呢?”
    “铸剑山庄的莫老庄主和少庄主死了,江湖传闻死在阿璃手上,她不会随意杀人,除非……但我与她通过信,她的确是被陷害的,而且幕后的那个人不会轻易放过她。”
    “要去帮主上么?那也不必如此着急啊,害我连饭都只能在马上吃。”
    青衣一直目不斜视,这时才转过头深深看了红袖一眼,清隽的眸子蕴含着浓重的悲戚,沉沉道:“我们不是去帮她,而是去阻止她。你忘了两年前江南陆家庄一百七十余口是怎么死的么?你还想看见那样惨烈的死状么?”
    红袖脸色这才大变,下一刻竟翻身下马,弯腰开始剧烈的呕吐起来。
    她小半辈子杀人不少,却从未见过那样惨烈的场景,四处皆是断臂残肢,肠脑遍地,红黄难分,被生生劈成两半的人,甚至更碎,模糊的一团血肉,分散各处,老人孩子,一个活口都不留。
    青衣勒马停疆,等红袖恢复过来。
    红袖觉得胃里的酸水都要呕出来了,才重新赶路。
    两人再不说话,只有马蹄踏在官道上频率紧密的“嘚嘚”声。
    离涿州城数里后,青衣才回头望了望视线中越来越小的城池,眸中飞快划过一丝黯然。
    “大哥,你这次走和顾姑娘说过了么?”
    青衣难得愣了一下神,才垂眼轻声道:“事情紧急,还没来得及与她道别。我与她常年不在一处,此次能见她一面已然足够。她要我等她十年,如今已是第八年,再过两年,我便去紫微坊提亲。”
    “祝大哥早日修成正果。”
    “嗯。闲话少说,尽快赶路罢。”
    青衣再抬眼,清俊的脸上已是一贯的坚毅与沉稳,就像是风雨浇灌里永远不会倒下的青竹。
    花开两处,各表一枝。
    翌日莫鼎天带着一行弟子下山出发去渭城,快马加鞭终于赶在了城门关闭前进了城,住在城西一座属铸剑山庄产业的庭院里。
    “临辛,你把这封信交到临江仙一个名唤莫青璃的姑娘手上。”
    “是,庄主。”
    临辛拿着信离开,莫鼎天才将门重新关上,脱衣准备就寝。
    “叩叩叩。”
    莫鼎天皱眉,披上外衫起身开门,边走边道:“临辛,你怎么又……”
    却在见到门外那个人时,浑身如遭雷击般愣在了原地,莫鼎天忙抬手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眼前的人千真万确后,才用力的伸臂抱住他,声音激动而哽咽:“义弟!”
    南清筑也紧紧的回抱他,声音低沉而沙哑:“义兄。”
    直到南清筑进房坐在他对面,莫鼎天还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消失了近十年,自己几乎都以为已然身死的义弟忽然又出现了自己面前,算是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唯一的好事了。
    “义弟,你这些年都去了哪里?为兄一直很想你。”
    南清筑摇头苦笑,道:“随处飘荡罢了,听说老庄主和行一出了事,我才匆匆忙忙赶回来,想看看有甚么能够帮上忙的。”
    莫鼎天见到南清筑本就心下欢喜,见他如此说更是心道虽然已过十年,但义弟还是与原来一样重情重义,颇为感动道:“有你在我就更放心了,正好明日我与鬼楼楼主见一面,你同我一起。”
    他看南清筑眼圈泛黑,还道他路途劳顿,忙拉过他的胳膊,道:“义弟,我看时辰也不早了,我带你去隔壁房间歇息。”
    南清筑唇角微勾,露出个温和的笑容来,道:“义兄,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但说无妨,只要为兄做得到的,一定帮。”
    南清筑忽然伸臂抱住他,紧紧的,声音低沉响在耳畔,近似叹息:“我想……借你的脸用用。”
    莫鼎天闷哼一声,唇角开始有丝丝鲜血溢出。
    ——老庄主虽腿脚不便,可武功仍在,屋内却没有任何打斗痕迹,一剑毙命,此事难道不可疑?
    ——那个人必须也有着不俗的武功,甚至也认识老庄主。
    所有想不通的问题,在这一瞬间如醍醐灌顶,可答案却让莫鼎天心痛到难以附加。
    “是你!畜生!我爹待你如亲子,你怎么忍心?!”
    鼻尖有血的气息,越来越浓郁,南清筑抽出扎进他后心的匕首,轻轻附在他耳边,道:“对不起义兄,一步错,步步错。从二十年前开始,我就没有退路了。”
    南清筑慢慢松开手。
    莫鼎天的身子轰然倒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终于忍住不写小绿字了=W=

  ☆、第110章 我心伤悲

夜影朦胧;庄院一角花草灰败的开着;影影绰绰。
    莫思妤阖着眼,抱枕而眠。她睫毛颤得厉害;就像受了惊的黑色蝴蝶,总也睡不大安稳。
    “妤儿……”一道沉稳而不失慈爱的男子嗓音在耳畔响起。
    莫思妤睫毛颤动得更剧烈了,一双手也不安的攥上身上覆着的锦被。
    “妤儿醒醒……”男子声音更加轻了;就像初冬温暖的太阳。
    莫思妤深深皱着眉,睁开了眼睛。
    光影明暗;莫鼎天正一脸笑容的站在屋中间;冲她微微点头。
    “爹?爹!”莫思妤忙一把掀开被子;急急套上鞋靴;往莫鼎天那里走。
    “妤儿,你就站在那里别过来。”
    莫思妤脚被钉子定在了原地。
    “孩子;你听我说,别难过。爹首先要和你说一句对不起,爹曾经对你说过会‘永远陪着你,一直陪着你’,如今爹却要食言了,继爷爷、大哥之后,爹也要离你而去了,这世上只留下你孤零零的一个人。可你要记住,就算是一个人,也要好好活下去,而且要活得比以前更好。人只有一无所依,才会真正变得强大。”
    莫思妤抬手紧紧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
    莫鼎天慈爱的看着她,“对不起,我的孩子。爹相信,总有一天,爹会为你骄傲的,在九泉之下,倘若有人问我是谁,我就说,我是莫思妤她爹。”
    他笑得一脸慨叹与满足,身体却渐趋透明,就像轻纱薄雾,要慢慢消逝在这空气中。
    莫思妤忙冲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宽大、干燥、温暖,无数次牵着她走过泥泞与山野、阳光和风雨的父亲的手,然而当她握住,他的指甲却片片剥落,血肉砰然绽开,转眼间只剩下凛凛白骨。
    温热的血喷溅到莫思妤脸上,她想要哭泣,却发不出声音来,莫思妤无助的望着她爹,莫鼎天也在望着她,暗淡的月光下,晕成一片静默的哀伤。
    他身上慢慢渗开触目惊心的血迹,仿佛全身上下有无数伤口同时开合,吐出越来越多的鲜血渗透他青色的长袍,浓稠得几乎要冒起泡沫。
    “啊!”
    莫思妤终于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怀抱着满是血腥味的空气失声痛哭。
    翌日天刚破晓,莫思妤顶着红肿的眼睛去敲施无情的房门。
    “施叔叔,我要下山。”
    ……
    “阿璃,我想出去取个东西,你陪我去一趟罢。”用罢早饭,连城便向莫青璃使了个眼色,似乎有事要和她说的样子。
    “好。”莫青璃放下碗筷,自是愉快答应,同时和钟离珞颇为隐晦的对视一眼,均闪过一丝兴奋。
    郡主、王爷、小姐、楼主都做过了,唯独这媒人还没有试过呢。
    莫青璃本以为连城说去取个东西只是个幌子,谁知她左转右晃,居然来到一家铁匠铺前,连城径直走向了一个上身□着的精壮汉子,铸剑炉呼啸生风,烤得那汉子满身油亮的汗,顺着他的脸颊和背脊流下来。
    “吴师傅,我央你打的物事打好了没?”
    吴师傅一抹脸上的汗,先道一声“客人稍等”,便进了里屋,取出一柄极精致的小弯刀来,刀鞘是亮银色,大约只有掌长,与其说是兵器,倒不如说是给人随手把玩的小玩意罢了。
    “这是按照客人给的图纸打的,说句老实话,我老吴打铁造兵几十年了,还从未打过这般精巧的小玩意儿,客人还满意么?”
    连城极为珍重的接过来,意料之中的冰寒刺骨,这是她无意中得来的千年寒铁,只得一小块,连匕首都做不成,便干脆打了一柄只供把玩的小弯刀。
    她修长手指眷恋抚过精巧刀身,才回刀入鞘,轻声道:“满意,我很满意。”
    随即毫不吝啬的从怀里摸出一锭足量的金子递给吴师傅,吴师傅连声道谢,这次可遇到贵人了,好几年的生计都不用愁了。
    莫青璃只在旁看了一眼,便知这弯刀是送给谁的,她在连城看不见的角度翻了个不怎么优雅的白眼,又撇了撇嘴。
    一路上,连城脸上都挂着赛过春风的笑,几乎赶上西江月的头牌花魁花如酒了,眼见路上老少爷们、姑娘媳妇的都投过来异样的眼神,莫青璃心里抖了抖,不动声色的离她远了一些。
    连城一侧头,发现莫青璃根本没有和她走在一起,忙凑过去撞了撞她的肩,笑问道:
    “阿璃,你觉得这柄刀好看么?”
    莫青璃目不斜视,“嗯。”
    “阿槿会喜欢么?”
    “嗯。”
    连城登时笑得和小孩似的,“那就好,那就好。”
    莫青璃眼神开始四下打量,随口接道:“嗯。”
    连城止住笑,白了她一眼,道:“你多说两个字会死么?”
    “第十九遍,你少说两个字会死么?”
    莫青璃淡淡回她一句,眼睛已经锁定了一间装潢精美的铺子——采蝶轩,全晋国首饰最好最齐全的铺子,莫青璃勾勾唇,抬脚便走了进去,连城忙后脚跟上。
    “两位姑娘,想置办些甚么?小店这里金、银、玉、琉璃一应俱全,您瞧这个梅英采胜簪,簪身是上等的蓝田玉,顶上是银雕的五瓣梅花,采用最先进的镶刻法,这可是出于晋国最有名的玉匠师段泊蘅之手,别处想买也买不到。姑娘气质出众如斯,配您刚刚好……”
    铺里的伙计一看这两人神色,明智的选择了面带笑容的连城,上来就是一顿噼里啪啦连珠炮似的介绍,连城朝莫青璃那里努努嘴,道:“是她要买。”
    那伙计倒也机灵,立马挑了另一款,语如连珠继续道:“若是这位姑娘,这款碧玉棱花双合长簪极衬姑娘,您瞧……”
    莫青璃微不可觉的皱了皱眉,轻轻吐出几个字:“闭嘴,你很吵。”
    伙计的表情瞬息万变,红了白,白了绿,端的是五彩缤纷,连城在一旁掩嘴偷笑。
    伙计住嘴以后,莫青璃瞬间觉得世界清净了不少,便也就专注开始挑着,嗯,首饰。
    连城要送给黄槿礼物,莫青璃回头想想自己好像也没给钟离珞买过甚么,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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