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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半生逍遥-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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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是冥冥中自有天定。
莫青璃手指紧握成拳,又松开。
父王娘亲,是你们在帮我么?
不动痕迹的理了理腰带和衣袖,莫青璃上前一步,道:“启禀皇上,草民以为,子晋兄言之有理。不过裁减兵士依然有很大的风险,不如……”
她顿了顿,似乎在等甚么,声音提高了一些。
“不如,将半数兵士解散。”
卫仲卿在旁边一直看着莫青璃,此时心里鄙夷的骂了一声不知天高地厚,却恍惚见到她唇角隐隐约约的一丝弧度,好像是在笑。
☆、第19章 殿试(下)
果然莫青璃此言一出,尚未等她说出后来的话,朝堂之中仿佛炸开了锅一样,兵部尚书第一个跳将出来,右手指着莫青璃朗声道:“启禀皇上,此子胆大妄言,不知我国之根基,半数兵士解散,若是外敌来犯,让我大晋何以抵御外侮?”
声音洪亮,跟打雷似的。
莫青璃沉默着,不接话。
兵部尚书王庭,之所以跳出来不是因为削减军队会少拨军饷,而他就不能中饱私囊,恰恰相反,王庭是大大的忠臣,只是为人鲁莽了一些。虽然莫青璃一直骂先帝子书和是“昏君”,是他下旨才使得自己家破人亡,但也并不能否认他在朝政上做的贡献,先帝与子书仁的确算是明君,这晋国,算是大越各国中政治最为清明的一个。
无疑,莫青璃这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兵部尚书这种鲁莽的忠臣,不然,她点的火,没有人来浇点油怎么能够行呢?
“王尚书,何不让青璃把话说完?老夫可不信老夫的学生会说出毫无根据的话。”说话的是一位年近花甲的老臣,精神矍铄,两鬓斑白,大红色官服,前后均绣鹤。
正是朝廷一方泰斗——左相易远。
莫青璃微微讶异地往那边看了一眼,易远回她一个了然的神色,那双洞穿一切的眼闪过一丝光芒。
他在帮她。
“易相甚么时候收了学生?”
“这么多年没听过易老丞相有学生啊?”
身后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子书仁在上方看着,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
“王尚书,老夫也不信老夫的女婿在圣上面前胆敢妄言,王尚书未免太急切了一些。”沉沉稳稳的声音来自始终不曾言语的钟离右相。
如果说刚刚朝堂之上只是轻微的议论,那钟离丞相这句话不啻为平地炸起一声雷。
偌大的金銮殿顿时没了声音,静得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文武百官俱都在想,钟离家的大小姐甚么时候许了人家,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如果眼前这个“男子”真的是右相的女婿,又该如何对待。
别说文武百官,就连莫青璃这个当事人都不清楚,她是同丞相说过要与钟离珞成亲不错,可是她还没有去提亲啊。
只不过,易远和钟离丞相两句话,无疑是把莫青璃推向了风口浪尖,从不收学生的易左相的学生,右相的宝贝女婿,还在这殿试场上,可能出了这金銮殿,她又是今科状元。
这期间,子书仁也没有说话,莫青璃一直注意着他的表情,他只是一直坐在龙椅上默默地看着殿下所有人,眼睛时而眯起,却没有开口阻止。
待到下面安静了一会儿,他身子往前倾了倾,才开口道:“莫青璃,将你刚刚未完的话说下去,你倒是说说何以要解散半数兵士?”
莫青璃暗自吸了一口气,将早已盘算好的话组织好,道:“将半数兵士解甲归田,并之其余百姓,各地农村住户,不论住户或客户,每五家组成一保,五保为一大保,十大保为一都保。凡家有两丁以上的,出一人为保丁。农闲时集合保丁,进行军训;夜间轮差巡查,维持治安。军训时可让上过战场的士兵负责操练,以身作则。如此一来可使各地壮丁接受军训,与正规军相参为用,以节省国家大量军饷;二来可以发展农耕;三来可以‘除盗’,维护百姓安全;四来可以建立严密的治安网,把各地百姓按照保甲编织起来,稳固我……大123言情山。”
殿内很安静,只听得到莫青璃清越的声音在殿中回荡着,来来回回。
“保甲制么?”因着内力深厚,莫青璃听见子书仁在殿上轻轻的重复声。
“莫青璃,抬起头来”,子书仁猛地从龙椅上站起来,话里听不出喜怒。
这番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莫青璃遵从的抬头,却不能明目张胆的看他眼睛,只微微扫过一眼,便垂下眼眸。
当日她离京的时候子书仁是太子,已然十六岁了,如今瞧来眉目间没甚么变化,依然温和亲近,只是眉宇间已然隐含着若有若无的王霸之气,配上一身明黄色的五爪金龙皇袍,站在这两米高的朱漆方台上,很有天下之主的样子。
在莫青璃的记忆里,幼时子书仁常来的地方便是靖王府了,也是她除了钟离珞外勉为其难能够称得上玩伴的人了,子书仁很宠她,总是“小汐儿”“小汐儿”的唤她,替她带好玩的玩意,带她吃好吃的点心,就像所有普通人家的兄长一般,是以,莫青璃虽恨他父亲,但对他却是讨厌不起来。
子书仁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莫青璃脸上,不锐利,但很执着,眉目如画,难得清俊的一个男子,但为何总是觉得在哪里见过呢?
莫青璃被打量的有些微的不自在。
若是莫青璃没有做易容的话,怕是这张脸老早就被认出来了,子书仁以前常往靖王府跑,与靖王爷商议国事,也没有少见莫青璃的娘亲,而莫青璃的脸与她娘亲足有七分相似。
两个呼吸后,子书仁向后坐回龙椅,向众臣道:“青璃提的保甲法,众卿家以为如何?”
此话一落,最快站出来的还是那个莽撞忠臣王庭,只见他向右跨出一步,手持玉牌,躬身道:“皇上,臣以为此举甚好,如此一来,即可解决军饷问题,又可解决兵将问题,臣附议。”
说完这王庭老脸红了红,还转头看莫青璃一眼,眼里闪着赞许的光芒。
莫青璃心里笑,这兵部尚书,还真有意思。
细心的人便能够听见,此番皇帝唤莫青璃,省去了她的姓氏。
王庭过后,朝中官员陆续发表了看法,大多数赞同,少数表示质疑。期间,右相再没有发表意见,而最后开口的是左相易远。
“回皇上,老臣以为,此法可行。不过具体施行起来亦有一定的难度,例如对保丁的操练能不能具体落到实处,他们训练的成果足不足以上战场……”易远当了二十多年左相,在朝廷叱咤风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能够从这看似完美的保甲制中找出致命的弱点,一针见血。
“还是左相考虑周到,不愧是当年先皇钦定的辅政大臣,朕佩服得紧。”
“圣上言重。”易远不卑不亢,只是淡淡的回道。
一个江湖人,纵使在在朝堂三十余载,照样学不会,也不屑学会那些阿谀之道。
子书仁也习惯了易远如此,转头对莫青璃左侧的卫仲卿道:“噢,朕差点忘了,青璃之后,还有卫爱卿的公子卫仲卿呢,卫仲卿,对于我晋国外患,你又有何看法?”
若不是卫仲卿身上隐隐约约带着一丝敌意,莫青璃倒是忘了,还有他这么一号人物,要说卫仲卿也算得上是才貌双全,也是京都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只不过两相对比,要逊色许多。
“回禀皇上,草民以为子晋与莫兄说的都有道理,草民自叹弗如,便只补充一点,北狄一事,草民以为,可通商,可取所需。我大晋多平原,少产良驹,而北狄的千里马天下闻名,不如以物易物,以我晋国之粮换他北狄良驹。”
与之通商,订立契约,的确是个绝好的办法。只不过经历了刚刚“保甲法”那一番谈论,却是没有引起较大反响。
“好,好,好。果然我大晋英才辈出,天佑我朝。”子书仁拍着手掌,连说了三个好。
“传朕旨意,点莫青璃为头名状元,任翰林院修撰,从六品;点卫仲卿为榜眼,苏子晋为探花,任翰林院编修,正七品。”
听着皇帝钦点,莫青璃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虽按大晋律例,头三名一般都这么安排官职,但皇帝破格提拔的并不少,尤其是头名状元。
“微臣谢主隆恩。”三人齐声谢恩。
谢过恩后,照律例便是考二甲之人了。
“汉耿寿昌筑常平仓,时称便矣;后汉刘般谓常平仓有利民之名,而内实侵刻百姓,其故安在?而社仓之法,略以义仓同。何以楚越行之,不久便废,至陈子而独有成效?”
子书仁坐在龙椅上,拂了拂自己的袖子,慢悠悠的开口。
“启禀皇上,草民以为……”
这个问题是问二甲进士的,他们的具体任职是由吏部安排,除非有皇帝特别赏识的,不过这种情况比较少见,至少是近十年来没出现过。所以,第二轮殿试可以说只是例行公事。
早朝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终于要接近尾声了。
莫青璃在下面站得都有些犯困了,如此无趣,不知那些官员天天是怎么熬过来的。
“有事再禀,无事退朝。”站在子书仁身旁的小太监拖长了声调高唱。
有些刻意的尖锐。
“回皇上,臣有事要奏。”整个早朝,钟离右相除了方才那句话再也没吱过声,这次又忽然开口,众臣都不知他葫芦里卖的甚么药。
莫青璃转头有些疑惑的看他,撞见他眼里明显的笑意,似是明白了甚么。
“皇上,臣虽说青璃是臣的女婿,但实际与小女尚未成婚,臣恳请皇上赐婚。”钟离右相朗声道。
“这?莫青璃,你以为如何?”不知道为甚么,莫青璃总觉得子书仁看向她的目光别有深意。
“微臣,亦请皇上赐婚。”已经站在风口浪尖,哪里容得她说退就退。
况且,莫青璃想,钟离丞相让子书仁赐婚肯定也是有他自己的考量,皇帝赐婚不比一般,钟离珞腿脚不便,若是以后有个好歹自己也不能随意休弃,虽说这于她来说绝不可能,但钟离丞相并不知道自己与钟离珞的关系,只不过,是为女儿着想的老人罢了。
“那便准奏,待会朕将钦点状元与赐婚的圣旨一并拟了罢。”说完又向身侧那个面貌清秀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退朝……”
一出金銮殿,各部官员便向莫青璃围了过来,连声祝贺:“恭喜莫大人,状元及第又抱得美人归,可喜可贺。”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哈哈哈,莫大人当真好福气。”
“……”
莫青璃连道运气运气。
金科状元,左相学生,右相佳婿,皇帝赐婚。这么多头衔在她身上,这京都最近风头最盛的怕就是自己了。
而政治敏感的人可能会想得更多。左相和右相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此次竟是联合起来?或是要拉帮结派,莫青璃是何许人物,何以得到这样的恩宠?每个人在动她之前都要掂量掂量,她背后到底是谁的势力。
幸而,君曦在莫青璃回京之前就备好了天衣无缝的身世资料,江州富商之子,她自信,就算是影楼的人出手,也查不出甚么有价值的东西。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
虽说自己要的就是秀于林,可是如今这个局面,也不知是福是祸。
莫青璃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天空,冉冉上升的橘黄色的皎日,正挣脱了层叠的白色云层,开始焕发应有的光彩,薄唇勾了勾。
终于,要开始了。
☆、第20章 赐婚
冬阳和煦,晒到人心里暖洋洋的,街上来往的行人也懒洋洋的,老人坐在自家院子门口晒着太阳,孩童穿着厚大的棉袍在路边玩耍,直玩得满头大汗,想脱掉衣裳又怕爹娘唠叨,只得停下来歇息,伏在老人腿上睡了过去。
南方的冬天远没有那么沉寂,便是风,也是轻柔的,吹在脸上不会割得脸生疼。街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各式各样的商贩吆喝着,构成了一支独特的风情调子。
莫青璃出了宫门,没有坐轿,只是颇为闲适的在街上转悠,腰间缠着紫色流苏的红色暖玉,随着她的步伐一前一后的晃荡,青衣还是一如既往的跟在她身后,默不作声。
走着走着,莫青璃便笑了起来,阳光明媚,耀到她的脸上,竟意外的失了几分颜色。
“青衣,咱们快些回府准备。”
“准备甚么?”青衣不解。
“回府准备聘礼,去钟离家提亲,今日早朝,子书仁替我和钟离珞赐婚了。”
莫青璃没了欣赏街上繁荣景象的兴致,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快,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府里。青衣笑了一下,若不是白日街上人多,他不怀疑莫青璃会直接用轻功飞回去。
刚回到府上,正撞见红袖同橙夏从房里出来,一个妖娆似火,一个冷漠如冰,这两人走在一起,倒是养眼得紧。
“红袖”,莫青璃叫住红衣女子。
“主上有何吩咐?”橙夏与她一同停下了脚步。
“你们这是要去做甚么?”莫青璃忽然有些好奇。
“秘密。”红袖突然一脸神秘,桃花眼里裹挟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
“哦?我倒是有事吩咐你去做呢。”莫青璃刻意拖长语调,想逗弄一下她。
“主上尽管吩咐。”红袖平日里是妖里妖气,不太正经,可是一遇到正事便严肃起来,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起来。
“行了,没甚么大事。就是让你查查礼部尚书的儿子卫仲卿而已,让你手下的人去就行了,和橙夏出门去罢,别以为我没看见你眼里明明白白写着‘不乐意’、‘不要派我出去任务’”,莫青璃瞥了红衣女子一眼,一脸的了然。
“大恩不言谢,属下唯有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以身……噢,不行,以身相许可不行,我媳妇在这呢。”红袖冲莫青璃眨眨眼,右手搭着橙夏的肩,眼里笑意盈盈。
“赤大堂主的意思是,我不在就行了?”橙夏半天才冰冰冷冷的开口,恍如一下子进入了数九寒冬,其余几人皆觉得身上凉飕飕的,冷风直吹。
完了。红袖暗道又说错话了,不知道又要怎么哄这个女子了。
忙道:“主上,属下告退。”
莫青璃挥手放行。
也不知情之一字有些甚么魔力,竟让一向恣意红尘的红袖甘愿束缚在一人身边。
“青衣,把黄槿叫来,聘礼的事由她准备。”
“阿槿她……同连城姑娘出去了。”
又出去了?
“那让她晚上来我房里,我有事要交代。”
“是。”
二人这般走着,到了房门口,莫青璃抬脚欲进房,却被青衣叫住。
“阿璃,我觉得连城姑娘似乎与阿槿早就相识。”
“这个我知道,怎么了?”她们俩平日表现也没有刻意装作疏远,被心思细腻的青衣看出,这不奇怪。
“不止如此,上回经过阿槿房间时,她们似乎在争吵,我偶然听见阿槿在说甚么救命之恩,连城姑娘似乎还很生气的样子,她二人……”青衣顿了顿,接着道:“是不是与红袖和橙夏一般。”
莫青璃略微沉吟了会,道:“黄槿一向与红袖关系好,这事儿让红袖去问,至于与连城,那是她们的私事,只要黄槿不受欺负,不必理会。”
心里却叹口气,看连城那宝贝劲儿,再对上一个心有所属的人,这场爱的角逐里,受伤更重的必定是她,可怜那个温暖如春风的女子。
莫青璃回到房间,把身上的衣衫换下,只穿着干净的白色中衣,床榻上躺着一件银色薄甲,细碎的日光透过窗隙,映在银甲上光华流转,散发着圣洁的光芒。
莫青璃沉默地瞧着刚刚脱下来的轻软薄甲,思索了一番,手握紧又松开,还是叹气拿过来穿上。
转身回衣柜拿了一件宽大的玄色袍子套在身上,扭头看见压在底部的深蓝色包袱,将包袱拿出来放在桌上,里面有一块长方形的灰色布条,里面藏着莫青璃的短剑。
原本每夜都要擦拭的短剑。
青璃。
把包的严严实实的布条拆开,莫青璃慢慢握起那把猩红妖娆不似剑的剑,举高,再举高,正对着阳光的方向,眼微微眯了起来。
你是不是,也很兴奋。
剑身微微颤了一下,原本的鲜红色泽更为鲜亮,似在响应主人。
“真乖”,莫青璃将它抱在怀里,轻声道。
将剑身细细擦拭了一遍,重新包裹好放回了柜底,莫青璃才出门。
看了看天色,日头升得老高,约莫已是午时,想必右相府已在用午膳了,她这时前去,倒像是故意去蹭饭的,怕是不大好,正巧在路旁看见个卖馄饨的小摊,便在摊前随意点了碗馄饨,待到未时,方从凳上站起来。
那卖馄饨的是一对老夫妇,六七十岁的样子,身体康健,一直犹疑的看着莫青璃,还不时交头接耳。
莫青璃正奇怪,终于那憨厚老汉忍不住了,上前拍拍自己还算结实的胸口,仗义道:“小伙子,你是不是没带银钱?就一碗馄饨,就当我老汉请你了。”
莫青璃:“……”
她不过坐得久了些,便那么像付不起银钱的人么?
有些尴尬的从怀里掏出一锭碎银给了老汉,快步离开了这小摊儿。
这回莫青璃进丞相府倒是没有走正门,直接从院墙翻了过去,熟门熟路的摸到了钟离珞的房门前,悄悄推门进去。
房里安静非常,钟离珞斜倚在床边,下身覆着半截青叶百褶蓝云锦被,素手搭在腰上,膝盖上铺着一卷打开的书,已经翻阅了一半,如水的墨发柔软的披散在身上,不扎不束,落在若雪的轻衫上,黑白分明。
好看的眸子掩了,躲在密云般的睫毛下。
唇色依旧有些苍白。
莫青璃细细瞧着她精致秀美的睡颜,忽然好想走过去。
然后轻轻的抱抱她。
这时,女子清风停驻的长睫轻轻颤了颤,墨色眸子里掩着的星光就那么晕了开去,仿佛点亮了暗夜里漫天流动的星辰。
“汐儿。”女子睁开眼瞧着她,低声道。
莫青璃心里有些内疚:“我……扰你歇息了。”
“无妨,我原也不打算歇息,就是等得有些疲累,眯了一会儿”,钟离珞冲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等人?我么?
“为甚么不睡会儿?”莫青璃径直走过去,看见打开的书的封皮上几个大字写着《黄帝内经》,心道她看的书还真是杂,从古到今,从医到文,俱都涉猎。
“在等你啊,我的状元爷。不过,你比我料想的要稍晚一些,原本以为你会过来用午膳,怎知你脸皮薄到如此地步。”钟离珞合上书,放到枕边,用眼觑着莫青璃,唇角隐隐约约一丝浅弧,瞧上去似笑非笑。
“此话怎解?”
“你敢说,你没有一回府就往右相府跑,又因为到了午时,你不好意思过来同我们一起用膳,才在外边随意吃了一些,现下还偷摸地进我房间?”钟离珞把盖在腿上的被子掀开,素手将落在胸前的墨发都捋向脑后,拿过枕边的白色流云发带绑了。
“我哪里有?”
“我怎么却闻见某人……身上有张大爷家葱花的味道?”说罢还煞有介事的在房中嗅了嗅。
莫青璃:“……”
这人,难道是狗鼻子么?连谁家葱花的味道都能闻出来。
钟离珞看着莫青璃一脸无奈的样子,淡道:“你骂我是狗。”
莫青璃道:“我没有。”
“你心里有。”
“好姐姐,你可饶了我罢。”莫青璃苦笑着求饶。
钟离珞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弯下腰拿来搁在榻边的白色长靴,穿上,终于转移话题道:“状元爷这是来给我道喜?”
她姣好的面容被流泻下来的墨发挡着,从莫青璃的角度望去,只能瞧见她长长的睫毛和光洁白净的额头,那睫毛遮掩下的情绪,莫青璃看不见。
“钟离丞相告诉你的罢,那他有没有告诉你皇上赐婚的事情?”莫青璃瞧着钟离珞有些吃力的样子,将塌边的轮椅推将过去,却并不敢上前帮忙。
她太骄傲了。
“赐婚?这我倒不知,爹没有告知我。”
钟离珞直起身来,并没有坐到轮椅上去,右手指了指身边的床榻,让莫青璃坐过去:“来”。
莫青璃忙走了过去,坐在她身边,没有说话。
她许是躺在榻上休憩了一会儿,胸前衣襟散落开来,里面的中衣微微凌乱,露出胸前大片雪白的肌肤,甚至那精致好看的蝴蝶状锁骨也暴露无遗。
雪肤半露,眼眸如星。
莫青璃看得心跳蓦然加快,莫名的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你……大白天的衣襟散乱,成……成何体统。”莫青璃边道边低头伸出双手替她将衣襟拢好,手却一时有些抖,总也弄不整齐。
钟离珞低头瞧着这个笨手笨脚的女子,眼睛弯了弯,柔软的宠溺从眼底漫了上来,随她动作。
莫青璃的手却抖得愈发厉害,脸也烫了起来。
“还是我来罢,笨手笨脚。”钟离珞煞有介事的叹了口气,唇角的弧度却一直没见减小,冰凉的手指覆在莫青璃手上,引着她的手替自己整理凌乱的衣衫,她肌肤冰冰凉凉,好似一匹上好的苏州织锦缎面,平滑舒适,质地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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