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涧中意-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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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愿回忆起那些时日,也不愿看到任何相关的物什。
    于是她目光里一时流露出了七分抗拒,将那若干锦盒都推到了一边。沉蔻看了她一眼,将手上的水渍擦拭干净后,挨着她坐了下来。
    裴真意隐约感到她或许是又要安慰自己了,一时抿抿唇抿出一个笑来,温声道“都无事的,你不用安慰我。”
    明明一直以来的想法都是去照顾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己居然早就成了被担心与关照得更多的一方。
    裴真意心里有些闷闷的,即便面上仍旧与往常一般清浅,语气与眼神里的不同却仍旧被沉蔻察觉。
    沉蔻知道裴真意总是特别在意面子,说白了便是假正经得不行,心里一时又好笑又好气。
    分明是委屈又难过得就差把这锦盒丢出去了,却还要在自己面前硬说没事没事。也不知道是谁前些夜里抱着自己哭,那时候怎么便不要面子了
    沉蔻越想越远,一时想到了初相识时的画楼之上,也想到了那时候裴真意第一次出于寻求安慰的拥抱。
    也就是那一次裴真意突如其来的心扉暗敞,让沉蔻开始生出了不论如何也要护她无虞的心愿。
    那心愿一日日蔓延开来,纠缠着心脉向上攀牵。
    这样细密又缠绕着心扉的关切与喜爱,于她而言绝不会是负担,永远不会。
    但裴真意的脾性总归还是并未全然放开,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沉蔻想着,微微叹了口气,妥协道“哎,无事便最好了。”
    她语气幽幽清清,一时入耳带着些无奈似的,让裴真意感到自己被看透了几分。
    这样的气氛让裴真意感到了些许窘迫,她抿了抿唇,干脆伸手将面前最近的那个锦盒拿了起来,作势便要打开。
    沉蔻见她当真是要面子,居然连方才怎么都不愿去碰的东西,此刻也说开就开。
    裴真意心下带了几分气闷,于是一时当真连最初的抗拒都抛却到了一边,伸手打开那第一个锦盒后,便一眼看见了那之内安放的一套笔。
    这笔仍旧是裴真意记忆中再熟悉不过的样子,纵使与今相隔十载,她也能感受到这笔上承载的、她年幼时的一切憧憬。
    裴真意看着那笔管之上虽工整却仍旧尚显稚嫩的刻字,诸多往事便如同潮涌般于一瞬回拢。
    这笔是她临出落云山前所做的最后一套,也是她在那之后的许许多多年里的最后一次。
    立冬后、立春前,尚在总角的她从亲手喂养的小羊脖子上取下了最柔最韧的白羊毫,将一切对落云山最不可割舍的眷恋、对师父最深切的追思都封入了笔中。
    而这套笔自她入了元府,便被尘封了起来,再未用过。
    这是她最珍贵的回忆,也是她曾经哀求过、却没有回音的救赎。
    而到了如今,昏黑与纯白的过往早已在记忆深处渐渐模糊、缓缓交织在一处。
    在裴真意沉默的这须臾之间,沉蔻连呼吸都放轻了下来。她看得出裴真意眉眼间的落寞,也看得出裴真意的极力掩饰。
    不论那是怎样的前尘,沉蔻都知道自己再也没有了机会去参与。那莹莹光色之上的晦暗灰尘,她没有办法从一开始就为她遮挡。
    但不论如何,如今与往后,她都要寸步不离地陪在她身边,为她将那晦暗拂拭干净。
 21。簪上尘
    裴真意盯着那套笔看了许久,随后幽幽瞥了沉蔻一眼,并未说话。
    她沉默了好半晌,将心下游走的陈杂五味都驱散殆尽,一时看着眼前沉蔻,心下居然只余了云淡风轻。
    于是她云淡风轻地合上了那放笔的锦盒,又云淡风轻地打开了下一个、下下个。
    如她先时所想,诚然都只是些杂物,都是她当初从落云山一路游方时傍身的零碎。
    有她从前喜欢压在枕下入睡的、大师姐绣的绢帕,有她用惯了的、师姐用落云山上冬梅制成的小香包,也有她年幼时总是随身带着的、其实空空如也的小钱囊。
    这些东西都承载了太多她幼时的回忆,但那回忆到了如今也都只是一幕幕褪了色的画面,依附在这种种物件之上,虽依旧鲜活得近在眼前,却也再没有了共鸣。
    那个弱小的、可悲的,号泣着渴求救赎、抵抗着日复一日扭曲诱惑的孩子,如今已经遁入了记忆的尾羽中、藏在了最蒙尘的角落。
    一切早就将她磨得麻木又无声,纵使还不够坚强,却已经有了足够坚实的面具。
    裴真意连着开了好几只锦盒,内里的东西都是如此,那回忆带来的新鲜感渐渐也褪了色,她渐渐没了兴趣,也不再想继续开下一个。
    若是就往常而言,这绝不会是元临雁的做派。她绝不会半夜派一行人送来一堆封好的锦盒,而只是为了提点一些裴真意快要遗忘的桃源旧忆。
    但或许是因为人之将死,其行也善,裴真意打开了这么些个锦盒后,也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于是她攥着那方绢帕,一时有些无趣地朝后靠倒在了椅背上,姿态诚然一派慵懒。倒是沉蔻兴致仍足,裴真意每开一个锦盒、每见一个物什,她都要里里外外询问一番此物故事。
    于是眼下纵使裴真意已经没了继续看的欲望,沉蔻倒仍旧在软语催促着“还有几个呢,都一并开了罢。”
    裴真意靠着椅背朝她眨眨眼“你开便是,我看腻了。”
    沉蔻得了许可,便笑着从椅背上坐直了起来,伸手拿过了剩下的那几只锦盒。
    依旧是些小物件,例如半根墨条、未写完的颜料方子。裴真意将那其中的几张颜料方子拿过来看了看,随即拿过了被那家仆一并从戊原送来的马袋,挑挑拣拣地往里放。
    正翻看到第四五张,裴真意就听见对面沉蔻轻轻“哎”了一声,语调上扬复又下压,是个惊异又奇怪的尾音。
    “裴真意,这是什么”她将那方打开的、排在最后的锦盒推到了裴真意面前,问道“这也是你的东西么”
    裴真意放下方子,只朝那锦盒里瞥去一眼,就僵在了原地。
    是一支簪,泛了旧的银簪。
    沉蔻不明就里,只是被那旧银簪上斑斑块块的血迹惊住。她唯恐那是裴真意的东西、唯恐是裴真意在那样年幼的时候被这簪子伤过。
    但只有裴真意知道,这并不是她的东西。
    “是师父的簪。”她声音极轻地喃喃着答道。
    银簪雕银杏,银杏绕春枝。
    这是裴真意知事以来,从未见师父取下过的、最最贴身的簪子。
    而眼下在师父故去的十余载后,她终于再次看见了这根银簪,看见了它泛了旧、蒙了尘的模样,也看见了那斑斑点点、已然干涸的血渍。
    是师父的血吗就是这根簪子,要了师父的命吗
    自看见了那根簪子,好半晌过去,裴真意都只是静坐在原地沉默无言。她紧紧地盯着那锦盒之中的银簪,样子似乎是想要拿,却又不知为何并未出手。
    那边沉蔻眼看着裴真意面色里的温度急转直下,心下一时也随即揪紧。
    纵使她不明就里,但眼下看着裴真意这般模样,便几乎也感同身受。
    看着师父的贴身物上沾染了这样陈旧而触目惊心的血迹,应是很难过、很彷徨,也是很痛苦的吧。
    沉蔻虽然并不曾有过羁绊那样深厚的“师父”,但于她而言,裴真意的存在却并不会比红尘中任何一束开蒙启智的光要弱。
    这束光她愿依偎着,直到一切都失色。但在此之前,她不会让它为任何旁物所遮蔽。
    沉蔻微微垂下眼睫,眼底里泛起意味不明却又强烈的潮涌,轻轻覆住了身边裴真意的手背,语调虽柔妩如往常,却又带了些从未有过的阴狠。
    “我去找她。”
    说着,沉蔻扣着桌沿的指尖划下深深几道刻痕,旋即松开,倏地从桌边站了起来。
    裴真意并未能看到那一刻她眼底的决意,闻言只是心下闪过了一丝清明的光。
    她抬起头来反握住沉蔻的手,语调里的彷徨与惧怕尽数褪去,转而攀染上了无畏与笃定。
    “是。我去找她问清楚。”
    说着,她勾起食指抹净了自己眼底的些微泪痕,扣上那锦盒便牵着沉蔻推门而出。
    沉蔻被她这样忽然一拉,神色微微愣了愣,原本面色上的阴戾居然一时也消散了大半。
    是了。她最爱慕的这个人虽然温柔,却并不是软弱。
    但一切总是事与愿违,二人甫一步出客院廊庑,便被门外团团守着的守卫拦了个正着。
    眼下已算得深夜,裴真意站在客院门前,一时远处传来的钟鼓乐声也仍听得清晰。
    那声音穿过了客院外清雅的竹园,从斜面那方光色粼粼的莲池尽头传来,靡靡不散,又在耳边徘徊。
    沉蔻皱着眉,显然也是听见了那非同往常的丝竹之声。
    她自从知道了元临雁究竟做的是什么勾当,便觉得就连笙箫丝竹这等高雅之物,到了元临雁手里也怪恶心的。
    二人沉默了片刻,到底还是较不过门口那些团团守着的侍卫。
    一时月色微弱、为云所蒙,道路上笼了彩琉璃罩的灯火也就显得更加明亮了起来。裴真意沿着来路回行,捏着锦盒的指节骨都由于使力而泛出了明显的白。
    但不过是片刻,她又缓缓松懈了力道。
    沉蔻牵着她另一只手,也轻声道“也罢了,眼下已经夜深,若是当真如此贸然去找那元贼,便指不定要看见些什么夭寿画面。不若今日便就此歇息,明日该来的总归还是要来,谁也逃不掉。”
    她语气幽幽清清,阴柔又带了些坚定,令裴真意无端晃了晃神,下意识应道“嗯,好。”
    于是再回房时,裴真意便将那簪盒小心恭敬地放在了正对着床榻的桌面上,垂着眼睫坐了下来。
    沉蔻仍旧并未回去自己那间房,而是跟在裴真意身后合上了房中门窗,随后掀起那羊角灯罩,将灯火拨弱。
    拾掇一番后,她挨着裴真意坐了下来,伸手拍了拍她肩。
    “姓元的既说是有东西要给你,今夜咱们又已经收到,我想明日再不论如何,她也该没有理由多留咱们。”沉蔻抿抿唇,语调清笃,抬起蔻色指尖点了点桌面锦盒“到时你我离开川息,拿着此簪作证物,难道还能让她逃出法网不成”
    裴真意点点头,垂着眼睫若有所思,好半晌才闷声续道“是,这个簪,我会亲自拿到二师姐面前,问问是怎样一回事。”
    二师姐这些年来在朝中各地游历,游走于官宦世家之间,甚至于天家亦有所接触,算得上是早已进入了达官派系。纵使如此早已失了师父教导的随心随意、寄情山水的初心,但到底此事与二师姐脱不了干系,且最有希望能够拿捏住川息元家的,整个师门中也依旧只有二师姐。
    待到离了川息,便带着此簪去寻她。对于元临雁,不论是旧账还是前尘,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裴真意想着,心下渐渐笃定。一时她也不再彷徨,便抬眸朝沉蔻看去,轻声道“那便如此。我们离了川息,便寻寻我的好师姐身在何处。”
    她说到这里很快又顿了顿,随后摇了摇头,笑道“不过也不必那样着急。你说你想去懋陵光晤湖,我们便可以先去光晤湖。而后再向师姐发信也不迟。”
    她不愿总是带着这样一块无瑕玉,在疾苦红尘与肮脏往事中逡巡穿梭,很多时候她都知道,其实沉蔻是并不爱沾染世事的。
    只不过太多时候都是为了她,才跌入了人间,又涉进尘埃。
    念及此,她伸出指尖撩了撩沉蔻鬓发,温声道“总之来日方长,还有许多事可以带你去体验。”
    顿了顿,她补充道“都会是最好而难忘的人间,再无一丝尘埃。”
    沉蔻看着裴真意的眼神,听她这样说不由得也笑了,握住了裴真意的手,心下思绪万千“裴真意,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裴真意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听她续道“我并不是见不得疾苦,也并非是食花饮露。裴真意,你见过的一切,我都想去体验。不仅仅是那些好而难忘的,还有那些其他的,我都不会畏惧。”
    “你不用将我看作是天真又不谙世事,你的一切我都喜欢,你要面对的一切我也都十分在意。裴真意,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辱你,你要信我。”
    暗光透过雕花羊角,映入沉蔻眼底。她的声音幽而清明,也万分笃定“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22。终为情
    一夜再无他话。
    而待到第二日转醒时; 裴真意已经比昨夜里冷静了许多。
    她平躺在卧榻上,一时虽已转醒却好半晌未睁眼,而是只抬起手来挡住了半张脸,任凭思绪越飘越远。
    前尘种种都罗列在眼前; 一一细数,便有了算不完的账与理不清的事。
    但不论如何; 她绝不会再畏惧元临雁; 也怎样都不会退缩。
    如此在心下反复默念几次; 直到将阴影一般附骨难散的微慌都压下之后,她才幽幽叹一口气睁开了眼。
    睁开眼的那一刹那; 裴真意险些伸出手去将沉蔻整个人推下床。
    眼前是沉蔻一双猫儿也似、流着光的眼睛。她正凑得极近地看着裴真意; 微凉的吐息就拂在裴真意脸颊上。
    裴真意略显僵硬地同她对视; 一时只看见她眼底里带着十足的好奇意味; 混着那丝浑然天成的妖冶气息; 一时将裴真意看得脊背一紧。
    裴真意睁着眼,好半晌都没有动静; 直到沉蔻恍惚间感到腰上一温。
    “”她下意识将身子撑高了些; 还没来得及低头往下看; 就感到裴真意握在自己腰间的手钳紧了,而后将自己抱了起来; 挪到了一边。
    沉蔻眉眼微弯笑得狡黠; 按住了她握在自己腰上的手; 语调飘飘摇摇“裴大人又偷摸人家腰。”
    又裴真意对她这样骚气外露的语气已经感到了习惯; 却对那个“又”字不赞同地挑挑眉; 翕了翕唇,半晌才说了一句“偷摸”
    下一秒,沉蔻便感到自己腰间的手勾了一勾,顺着腰线挑了挑又拨了拨,那触感游移不定之间倒是当真有些痒。
    于是沉蔻没忍住,按在裴真意腕间的手也松开了,边笑边挣扎着爬了起来,按住了裴真意双肩。
    “不是偷摸,是明摸。”裴真意停了手,面色自如地仰躺着,看着身上按住了自己的沉蔻。
    天光熹微,裴真意面色带了几分散漫,如云如雾一般的长发铺散在软枕边,同沉蔻垂下的发梢相交缠。
    沉蔻俯身看了片刻,眉眼里噙着的笑意渐渐淡去,转而显出了一种更为迷离惑人的恍惚。
    她幽幽叹了口气,按着裴真意肩的手渐渐向上,覆住了裴真意脖颈。
    片刻无言对视后,沉蔻渐渐收回了手。随着双肩渐渐下伏,她整个人都伏在了裴真意身上,半张脸埋进了她肩窝里,好半晌才闷闷说了一句“裴真意,我真喜欢你。”
    裴真意听她这样说,垂在一旁的手都微微抬了起来,好半晌过后却又再次放下。
    她被沉蔻扫在自己颈间的吐息扰得微痒,一时垂眸看了眼压在自己身上、还不及猫儿重的沉蔻,面无表情地揶揄道“这便又喜欢我了究竟又是在喜欢我什么”
    说着,她一根手指轻轻抵住了沉蔻腰际,将沉蔻抵得一僵,脱口轻轻“哎”了一声。
    那声音既绵又软,虽飘摇却又带了些晨间未散的鼻音,将人心都勾了去。裴真意抿了抿唇,终于还是维持住了面无表情。
    沉蔻拍她的手,撑起半边身子俯看着她,眉眼媚态迷离道“什么都喜欢,总之喜欢。”
    这是怎样一种无条件的爱慕,裴真意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眸,一时心弦微震,怦然嗡鸣。
    很想就这样伸出手,不管不顾地抓住那束光,不论如何,都要将它捧在手心、融入心底。
    气氛迷离暧昧,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一时只剩下了交缠的吐息声,轻而迷蒙。
    或许是过了一瞬,又或许是过了许久,时间在这样的沉默之中变得不可考究。沉蔻忽地抿了抿唇,眼神闪过一丝笃定。
    裴真意还没来得及问她是要做什么,就见她动作很快地按住了自己双手,睁着一双猫儿似的狭长眼睛朝自己俯靠了过来。
    “”裴真意被这样突如其来的凑近微微惊住,下意识动了动手腕,却发觉沉蔻是用了七分力在按她的,一时根本挣不开。
    眼前人媚态迷离,浑然天成,是整个人世间再无可比的一段绝色。裴真意看着沉蔻近在咫尺的精致面容,下意识也放软了姿态。
    “裴真意,”沉蔻已经凑得离她极近,鬓发都落在了她颊边,“话本上都说,人间里若是互相喜欢,便是要结为夫妻、互成伴侣的。你我既然两情相悦”
    “咚咚咚。”
    “我便做你的伴儿好不好”
    叩门声同她的下半句话一道响起,因着她声音极轻极弱,一时甚至险些将她话音都埋没。
    这打断来得太过于不是时候,沉蔻的眼神都呆了呆,半晌才用力“啧”了一声,随即偏头朝门前看去,扬声道“稍等”
    而后她又将脸转了回来,有些莫名凶地盯着裴真意,问道“好不好”
    裴真意眼看着她原本或许是下了决心要问自己、甚至是下了决心本想亲近自己,却被这不合时宜的敲门声打断、整个人都变得急而凶了起来,不由得心下好笑,一时面上也笑了出来。
    “好,怎么会不好呢我从遇你那一刻起,你不早就是我的伴儿了么”裴真意笑着握着她腰,将她抱了起来,二人并肩坐在了床沿上“不过这话可是你说的,今后便无论如何,你都再不能反悔。”
    沉蔻撑着床面,闻言纳闷地看着她“反悔何为反悔,我为何要反悔倒是你今日许诺了我,若是来日装作不算,我可不会轻易饶你。”
    裴真意失笑,摇摇头“这便是你多虑了,我自不会。”
    将你栓牢了还来不及,谈何会有一丝的可能性去放弃
    二人理了理衣襟,随后裴真意便扬声朝门外问“所为何事但言无妨。”
    这问声入耳,都带了些微松快笑意。
    而在此之前,裴真意从来未曾想过,在自己某日再临川息时,居然心间也可以并不沉闷。面对着扑朔迷离又暗沉弥漫的过往时,她也可以并不仇苦。
    原来沉蔻不知何时起,早就成了定心丸一般的存在,让她总能轻易间忘却烦忧。
    这是怎样求而难得的、世间难觅的珍宝。
    而这珍宝同她说喜欢自己,甚至愿相为侣。这是怎样一段几乎只能出现在梦中的幻境
    她怎么可能不去不顾一切地抓住、又怎么可能出现哪怕一刻的犹疑。
    眼下时辰并不算早,待到二人梳洗一番、全然整顿完毕时,早已是时已过午。
    裴真意拿起桌面上端放的锦盒,又将左腕里袖扎紧,而后才跟着那早前叩门的家仆一道走出了客院廊庑,步向主院。
    主院之中松竹摇曳,湖石嶙峋。裴真意神情平淡地牵着沉蔻的手,朝那竹道尽头的石桌边走去。
    元临雁正独自一人坐在那刻了棋盘的汉白玉桌前,手边放着半盏黑子,向着空而无人的另一面自对弈。
    “来了”她听见侧面传来的脚步声后,放下了手中黑子,眉眼里含着意味不明的光色,看向裴真意。
    裴真意并不回答,只是扫了那桌面一眼,随即定定地盯住了元临雁。
    沉蔻站在她身后,目光浮动间将四周都扫量了一番。
    须臾对峙后,裴真意从袖中取出那装簪的小锦盒,沉声朝元临雁问道“元霈,此为何意。”
    说着,她将锦盒打开,那带血的银簪便落入了各人视线。
    裴真意在等一个解释,元临雁却面色分毫不为所动,顾左右而言他道“我还有些物什不曾给你,便不要如此心急,同我走走别处再谈此事亦不迟。”
    说着,她缓缓站了起来,同家仆交代一句莫动棋盘,便朝一旁林道边走去。
    走出几步,她回过头看向迟迟未动的裴真意。
    裴真意看了她片刻,眼中的怀疑与排斥尽数外露。但沉默半晌后,她终于还是跟了上去。
    罢了,总之她气数已尽,并不可能真将自己如何。自己到底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无助无援的少年人,如今若是她敢对自己下手,那也真当掂量掂量是否有那底气去自寻麻烦。
    想着,裴真意定了定心,朝沉蔻投去一瞥。
    沉蔻正定定地盯着元临雁背影,眼神里浮涌着裴真意不熟识的异样情绪。
    那异样的光色一时过盛,连平日里眼中从不褪色的妩意都被下去七分。
    林道的路弯弯绕绕,却其实并不漫长。裴真意很快便辨认出这是通往元府中藏图楼群与偏院的小路。
    细密如蚁噬的排斥感渐渐上浮,裴真意下意识蹙起了眉,广袖下的指节也攥紧了起来。
    前尘往事所带来的、无法磨灭的刻痕仿佛又从这一刻开始隐隐作痛,那些晦暗日子里无光而肮脏的画面,似乎又在眼前渐渐清晰。
    那里是她曾经逃不出的梦魇,纵使到了如今那昏黑已经褪色,年少时曾刻进过心底的苦痛却仍旧清晰。
    是肮脏的、腥臭的、腐烂的心间旧结,正在向她一寸寸靠近。
 23。非我愿
    天色昏阴; 日隐于云。
    不论裴真意是如何憎恶、排斥着川息所见的过往,也不论那过往为她留下了多浓厚的阴翳、为她避之不及,此间她都已经再不能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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