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涧中意-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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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天色昏昏; 正是时将近晚。
卫连臻在这街巷中大大小小的店铺内逛了足足整个下午; 到了现在却也并未显露出半点疲惫; 眼下正左手抖开几面柔滑泛光的布料,右手张开的五指上挂着成串的珠玉首饰; 手心一握各色耳珰指环,站在卫忧已身前简直浑身琳琅生光; 边不住问道:
“二姐; 你说用这个绸面做一套扇子,我用这一套; 你用那一套,好不好?”
“二姐,我觉得这个步摇上的金垂珠很衬你那对过年戴的耳珰; 不如便一道买了!”
“二姐,你看这个!这个拿回去给冉娘; 让她再绣上回她画在青弟帕子上的那个团纹; 然后做成袖子,是不是会很好看?我觉得得让她赶工; 咱们过年正好穿。”
“二姐,那个含光贝拿来做耳珰都用烂了,朝京里早就已经不时兴了,谁还戴谁就是傻子!快别看了!”
“二姐二姐——”
……
卫连臻左一句右一句; 只有在细细看货物款式时才会闭上一会儿嘴,让人半点不得闲。
眼下卫忧已好容易年底忙里偷闲、得了空同卫连臻出来一道拣选年货,到头来却也被卫连臻一张嘴来来去去给扰得耳根生疼。
到了现下她早已经没了最初出门那股兴致,于是待倒听卫连臻将一串话说完后,她也只是垂眸看了看回道:“——都好。拣你喜欢的挑,想做什么便做,我差不多就行。”
卫忧已目光有些飘,时不时扫过窗外人群,像是在想心事。
这态度怎么看都太过敷衍,根本不像是在认真拣选的样子,卫连臻看得明白,心里也清楚。
“马上就过年了,二姐你能不能上点心,好好挑几件衣服!”卫连臻鼓着脸颊,收起十指走到卫忧已身前,抬起眼眸:“总是心不在焉的,这样出来多没意思嘛!”
她笃定了卫忧已今日一定不会对她太过严厉,这样想着,她便越发大胆了起来,靠近间牵起卫忧已一只手,挑了几枚指环便往对方纤细的手指上挨个儿套:“哎呀姐姐,来试试这个,冰冰凉的,多好看啊?”
说着,她回身朝一旁的仆从招手:“把那个莲镜拿来,来来来。”
说完她就捧着镜子,对着卫忧已左照照右照照:“二姐你看,多好看啊!”
“开心点嘛,不要想事情啦。就看看漂亮玩意儿,笑一笑嘛。”卫连臻说着,抬头去看卫忧已的脸,面上一派笑意盈盈。
“……”卫忧已此刻想要皱眉,但眼下卫连臻的神情却实在太过讨喜又可爱,让她一时竟眉头竟没能皱起来。
于是好半晌后,她甩了甩沉甸甸的十指,将指上那些指环挨个儿看了一遍后,最终无声地叹出一口气。
到底是亲姐,纵使卫忧已的再不明显,卫连臻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反应。
见状如此,她不由得挑起眉毛,微微踮脚凑向卫忧已问道:“二姐,不高兴吗”
“哎,究竟怎样才能让你高兴呢。”卫连臻终于被卫忧已的情绪感染,原本笑意盈盈的表情也瞬间由喜转忧,只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肩头渐渐塌了下去。
“若是漪姐姐在,那就好了。”她垂着脑袋,低声喃喃。
“……”她就站在卫忧已身前,这句话卫忧已便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只不过闻言如此,卫忧已立即便偏开了脸,转而看向一边,淡淡道了一句:“我们走吧。”
说着,她开始将十指上的指环一枚枚往下拨,依次放在柜台上后,摇了摇食指朝身后仆从示意。
“这些太多了,你挑八样最喜欢的,其他都留下不要。”卫忧已看了看一旁案上卫连臻拣选出来的首饰,垂着眼睫抬抬下颌道:“差不多就足够了,今年并不特殊,也没有什么事值得在年关太过庆祝,切莫铺张。”
卫连臻闻言,垂着的脑袋只点了点,将喜欢的那几样首饰布料都挑出来后,神情看起来仍旧十分失落。
卫忧已见她如此,不由得轻轻叹出口气,难得地伸手轻轻搭上妹妹肩头,岔开话题安抚道:“——不是说想喝前头那家的三鲜笋汤?我带你去,走吧。”
卫连臻闻言倒是微微提起了些兴致,点了点头。
说着,卫忧已便放下了搭在卫连臻肩头的手,朝她看了一眼后错开眼神,率先走了出去。
…………
眼下腊月到了末正是年关将至,纵使朝南与京地相去甚远,冬日里的寒冷却也半分不差。
卫忧已走在街道上,只觉得纵使道边樟树青青如故,那之上覆着的一层灰蒙蒙霜色却也入目却也仍旧令人倍感萧索,并不比朝北道上的枯枝残叶逊色。
卫忧已看向远处廊檐,一时只深感时日如飞,自别后转眼如今,居然已是冬日。
不论往昔回忆多么清晰鲜明,卫忧已再抬头看眼前时,也不得不承认同蔺吹弦分别那日却早已过去了许久。
到了如今此间心情说不上是想念,却也难说是当真是释怀忘却。
每每想到此事,卫忧已便心烦意乱。她一面觉得自己做得很对,一面却又始终舔舐着过往,时刻体会着心间未能深藏下去的悔意。
……
“卫大人。”
卫忧已正自顾自神思游离,便见到身边仆从已经停了下来,再回眸时,身前已经多了一人。
“柳夫人。”待到她看清眼前人便立刻回过神来,将面色柔和了几分,朝那柳夫人作了个揖问候道:“天寒地冻,柳夫人别来可无恙?”
“好得很。”柳平林伸手去扶她,含笑回道:“倒是卫大人,好些日子没见,怎么倒像是越发清减了?”
卫忧已此刻其实并没有太多心情同人客套,但柳平林到底同她往来多,此刻她便也不由得抿起唇笑,点头道:“是这些日子太过繁忙,难免如此。这个月里也没得空同柳夫人见一见、谈谈门面的事。待到年后,或许会好上一些。”
柳平林想到两家还没商谈清楚的长街门面一事情,不由得点点头。
几句对话过后,柳平林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复又朝卫忧已问道:“卫大人家里那位呢?进来可还好?怎么也不见她到流风阁里来了?前些日子我二哥谈起她来,只拍手直赞她才华过人呢,也不知道为什么便不如她师妹风光?”
这句话中“家里那位”自然指的是蔺吹弦,柳平林只是偶然想起、称赞一番,并未料到出口后却当真是说者无意,反倒最中了闻者心。
那方卫忧已闻言便愣了好几秒,才摇摇头道:“还好。”
“这便是卫大人有趣了,”柳平林失笑道:“既然是还好,又做什么摇头?”
卫忧已也知道自己今日始终有些恍惚,以至于此刻言行都不一,到了这里她也并不愿再多说什么,只是微微垂眸朝柳平林复又摇了摇头,便没有再多话。
这边卫忧已心不在焉漏洞百出,那边卫连臻看着自家姐姐频频摇头。
待到和柳平林告别后,卫连臻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二姐,你还行么?要不要先回家去,休息休息?”
卫忧已闻言扫了她一眼,神情中的严肃和威压倒是仍旧半分不减,将卫连臻看得朝后缩了缩。
“好嘛,那就去吃饭。”卫连臻扁了扁嘴,摆摆手也不再提起此事。
至此两人带着仆从,便沿着长街走了起来,再无他话。
这边卫忧已负手缓缓走了好半天,直到险些撞在卫连臻身上,才终于恍恍惚惚回过神来。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忙碌不得闲,要说真正得了空的,似乎便当真只有今日这一个午后。
而直到此刻,卫忧已才明白原来当她闲下来时,思绪与行为便其实都全然不受自己控制。
像是挣脱了缰绳、冲出了轨道,不再如一片昼时静湖,反而如同洪流一般倾泻而出,在昏黑天幕之下沿着弯弯绕绕的道路湍湍滚涌,巨响哗然间通向一个人。
说不后悔是不可能的。
但即便她今日后悔,即便或许将来的三年、五年、乃至十年中,她每每想起这一人都会感到牵连心脉的难舍不甘——说到底时至如今,这件事、这段关系,却其实早已经结束了。
而在这段可以说是出格又荒唐的阶段结束后,一切都和卫忧已想象中的最庸碌的人生并没有什么不同。
再过上几年,若她还是这样,素来同她关系极好的表兄便一定会来同她提亲。
当着族中各位亲戚的面,她一定会笑着答应。
再往后不需要十五年,卫忧已就会从族中一把手的位置上被出色的小辈顶替,至此她便连让自己忙碌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到了那时候,她还会不会想那个人?
而若是到了那样的风烛残年,她也还是牵挂难舍……
那是多丢脸的一件事啊。
卫忧已心下这样戏谑地想着,面上却连一个牵唇佯笑的表情也做不出。她侧眸看了看身边年轻朝气的卫连臻,不由得心下涌出一阵不可抑制的窒息感。
伊人已远,韶华不再,这些年来忙碌之中,卫忧已好像做了许许多多事,但当她仔细回眸时,却又发觉她其实什么也没有得到。
到了年迈的时候,她仍将一无所有。
第81章朝南风光(二)
待到卫忧已带着卫连臻从街巷中往卫府方向回行时,时间便已是到了夜中。
天色沉沉间冬风摧人发困; 入眼四下行人皆是昏昏。
卫忧已掀开车驾内的软帘; 一时夜风便从那一线缝隙中涌挤而入; 她抬手紧了紧衣襟; 动作间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远处两个结伴跑过街头的孩童。
眼前便是卫府的偏门; 十余名仆从正抬着卫连臻采买来的大小物件鱼贯而行,穿入府中。
卫忧已看了一会儿; 而后才回过神来,轻轻拍了拍身边卫连臻的脸; 让她下去。
“二姐; 我先回房了哦……”
先前卫忧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准许卫连臻喝了些酒,于是此刻卫连臻便小猫似地贪起了睡; 甫一进卫府的门便同卫忧已挥手道别:
“明儿早上,二姐不要忘了带我一道去商行啊——我现下先回去睡了,二姐早些睡; 好梦哦……”
卫连臻有些口齿不清,说完便眯着眼睛停顿数秒; 最终眼神发飘地扶着小侍女转了个身; 悠悠走开了。
“……”卫忧已怕她跌跤,便微微蹙着眉在后头跟着她走了一小段路; 直到卫连臻进了她自个儿的院子,才停了下来。
其实卫忧已自己也喝了好些酒,但她向来酒量颇深,此间寒凉冬夜又北风呼啸; 她便到底也并不觉得有多么醉了。
眼下入夜,朝南阴湿且冷,卫忧已向身旁递过来一只暖炉的侍女摇了摇头,而后便回过身渐渐沿着廊庑行进。
眼看着一天将要结束,卫忧已难免又犯起了老毛病,开始左一出右一出地轮番想着心事,又蹙眉记起了明天的行程。
正这样想着,她便索性同一旁贴身的侍女问起了话,同时手上不知从哪摸出来一枚腰坠,边捏在指间摩挲,边时不时向那汇报着行程的侍女点头。
身后几个仆从便默默提灯跟上她,一时四下除却低语,便只剩下了窸窣风声与远方隐隐喧嚣。
“那是怎么回事?”卫忧已正同侍女说着话,无意间一瞥便看见了一旁她的书房中仍旧亮着灯,见此她不由得蹙眉朝身旁跟上来的管家问道:“不是说过很多次了,各房整理要在入夜前做完?怎么这么晚了,谁还在整理书房?”
一旁原本默默提灯跟着的管家闻言怔住,而后才面上微露诧异,回道:“小姐不知道么?”
“我知道什么?”卫忧已闻言便皱眉间驻了足,手上摩挲玉坠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盯着管家看。
或许是卫忧已的神色太过严厉而威压,又或许是此间冬夜实在湿寒,那管家回话便隐约缩了缩肩,而后才道:“是……漪姑娘。便只时在方才时候,漪姑娘回来了,眼下正在小姐书房内有事,方才属下问她今夜留宿否,她只说你知道的——她过会儿便走。”
那管家说完,便小心地抬起了头去看卫忧已的脸色。
自从蔺吹弦上次突如其来离府而去,到如今整个卫府上下都知道蔺吹弦已有很几个月都不曾出现过。但不论如何,蔺吹弦到底是卫忧已眼中最为特殊的存在,她说的话,卫府上下也并不敢多作怀疑。
于是一时间所有人都信了卫忧已是知情的,但管家此刻看着卫忧已的脸色,却开始明白了或许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她说要进来,你们就放她进来了?”卫忧已朝身边侍女递了个眼色,而后又将视线挪回到了管家身上,语调沉而缓慢地哼了一声,道:“可真是机灵。”
“我倒是不知道,你们已经拿她当主子看了。”卫忧已说到这里极轻地笑了一声,这神情在旁人看来,便无端像是个冷笑。
管家见状立刻弯下了腰,原本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开始就地告饶,却看见下一秒卫忧已挑眉将手里的腰坠抛了抛,而后握着那坠子,指尖隔空朝管家点了点,面上是难得一见的明朗笑意,道:“——很好。”
“从前是我没说清楚,但从今往后不论她在哪里,她都是咱们卫府的主子。”
卫忧已只说到这里,留下这句话后便伸手挥退了全部跟着的仆从,开始快步朝书房行去,拂袖间微微搅乱了夜中寒风,留下一阵浅淡的木香气息。
…………
卫忧已的书房很整洁,一几一案都不染尘埃,书册笔墨皆是井井有序,是入夜前方才被清扫整理过的样子。
蔺吹弦推门后静静看了会儿,而后才点起了灯,开始在书架与桌面上翻找起自己的印。
她行到朝南其实已有两日,只是直到眼下才得了卫忧已不在府中的消息,得以让自己这一趟尽量无声无息。
除了自己的印,蔺吹弦其实还有些画想要带走,也还有些东西想要归还于人。
边这样想着,蔺吹弦边凭着记忆伏在了书架边的地上,这一眼朝书架底下看去,果不其然便看见了她那枚静静躺在书架底下最里的印章。
自打发现自己的印不见了,蔺吹弦便一直怀疑是上次她同卫忧已在书房里争执时,让它滚到了书架底下。眼下亲自来查证,果不其然便是如此。
书架宽阔,于是眼下她纵使能够看得见那枚印,那印的位置却也令她全然无法够着,或许正是亏得如此,这几个月里才没有旁的人在整理清扫时发现。
眼下距离太远,蔺吹弦伏在地面上,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将那枚印章拨出来。
她跪坐着沉思了片刻,将视线定上了卫忧已书房墙上那根鎏金镀银的长鞭。
蔺吹弦记得这长鞭似乎已有好些历史了,卫忧已将它挂在此地无非也是采它鞭策之意,并无他用。
“……”蔺吹弦看了数秒后站起身来,拍拍衣袖后快速将手腕上的几只镯子悉都卸下,又取下指环和耳珰,一一列上桌面。
待到卸下全部首饰后,蔺吹弦便立刻回身取下了墙上那根马鞭。
窗外传来了打更声,蔺吹弦并未料到她只是寻了寻自己的画放在何处,再回过神时居然也已经到了这个时辰。
这样胡乱想着,蔺吹弦意识到或许卫忧已很快便要回府,一时不由得微微蹙眉间回身将桌上点着的蜡烛吹灭。
而灯火骤然归暗后,蔺吹弦复又伏下了身,开始够着架底深处的那枚印章。
房中黯淡一片,只有些许极为微弱的光亮。蔺吹弦借着那光亮伸出手去,扶着书架边缘伏低身子。
“——既然是找东西,灭灯做什么?”
蔺吹弦还没来得及将那印章给拨出来,便听见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声问。
她猛然直起身来,回头看去便看见书房的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了一半,卫忧已正神情探究地靠在窗外,目光定定地盯着这边看。
见蔺吹弦并不回话,卫忧已不由得轻哼了一声,而后绕过窗边推门走了进来:“你来干什么?”
“……”蔺吹弦蹙眉,只觉得这般场面无比尴尬,一时让她根本不知该如何回答。
“在找什么”卫忧已进来后随手合上门,朝蔺吹弦问道。
——卫忧已看起来心情竟有些好。蔺吹弦看着她的神情,不由得有了几分恍惚。
“还你些东西。顺便拿走我的画。”蔺吹弦斟酌一番后,答道。
“还我东西?”卫忧已将窗户也合上,一时室内温度相较于廊外,便格外融融。她复又将方才灭了的灯点亮,看了一眼案上后问道:“还我这些?”
说着,她指了指案上蔺吹弦脱下的那些首饰,而后带了几分谑笑地问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特别,竟然还要你不辞万里跑来还我?”
蔺吹弦闻言便知道卫忧已是理解错了,但她静默片刻,到头来却也并不想辩解。
于是到了末,她不由得错开视线复又俯身,将那枚印章彻底拨了出来,轻轻握入手心。
直起身后,她回眸朝卫忧已投去了一瞥。
卫忧已亦是正看着她,于是二人视线便猝然于一瞬相接。
“要还给你的,是这个。”
说着,蔺吹弦拿起了一旁放在花架上的香药囊,上前几步递到了卫忧已眼前。
“……”卫忧已看着那药囊上曾让自己花了不少时间亲手绣的纹样,不由得登时便蹙起了眉,烦乱间冷声道:“给我这个做什么?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你不要,难道我便要了么?我不收这个。”
蔺吹弦原本心下便滋味古怪,眼下听着那句“不是什么重要东西”,便也立刻微微皱起了眉。
两人僵持数秒后,她道:“你不要,我也不要。”
说着,她便将药囊随手丢在了一旁案上,而后便欲要伸手抱案上的几卷画。
“等等。”卫忧已伸手按住了那些画,蹙着眉朝蔺吹弦问道:“你就这个要还我?”
“……”蔺吹弦看着卫忧已明显是不满的神色,不由得干脆抱臂后退几步,问道:“不然?”
两人至此对视,彼此分毫不让,蔺吹弦也不知道为何卫忧已最初进来时看起来心情不错,眼下却不过三言两语,两人又到了僵局。
第82章朝南风光(三)
这样的关系其实已经持续很久了。若是较真去算,似乎从两人最初的再见起; 便总是不过三言两语就要陷入这般局面。
而当蔺吹弦回头细数时; 便能发觉如此僵局居然已在两人不经意间持续了七八年之久。
纵使回眸想来总是不堪; 好的时候却也并不是没有。
蔺吹弦总也记得她扔在桌上的那枚药囊是怎么来的; 也记得卫忧已同她好的时候; 两人也曾是心照不宣又彼此默契。
但那只是昙花一现的光景,其实更多的时候; 她们却还是如同眼下一般,两人并不知该和对方说些什么。
卫忧已太忙; 性格又是一等一的强势; 蔺吹弦亦是素来如此——不爱同人诉苦、不愿与人多言。如此时日渐深,彼此间便有了太多的话都藏在心中; 便连两人互道心意时都总是像猜谜般你推我让,从未上过明面。
这样的关系来得不明不白,又持续了太久; 蔺吹弦垂下眼眸,心下复又生出了由来已久的疲惫。
“今日搅扰; 是我不该; 不会有下次了。”蔺吹弦沉默了许久,终而伸手将卫忧已手底下的画用力抽了回来; 说完这话后,转身便欲走。
“不行。”卫忧已伸手拉住了蔺吹弦手腕,两人又僵立在了原地。
“我觉得我亏欠了你许多,你也还负我不少; 不是一还一避便能做到两清。”卫忧已说着,便把蔺吹弦手里的画复又按回了桌面,将她人也拉到了书桌旁。
蔺吹弦挣不过她,听她这话又心下气得好笑,不由得登时便抬眼她,问道:“这是何意?当初不是都说好了么?还咒我咒得那样绝情,怎么偏生今日反悔?”
蔺吹弦的语气里带了明显的谑讽,卫忧已却像是浑然未闻,只仍旧握着蔺吹弦的手腕,面不改色道:“我早便说过我会后悔,眼下便是后悔了。当时说的‘就这样吧’,其意也只是顺其自然。若是你当真再也不同我相见了,顺其自然你我便诚然是再无机缘。”
“但既然你今日在此,不论出于何故,便都说明了如今你我缘分未尽。万事顺流演进,便理当如此。”
“……”这是什么理?蔺吹弦给卫忧已这一通言论绕得一时无言,到头来不由得有了几分愣怔,停顿了半晌后才回过味来,蹙眉回道:
“所以,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我们需要再负责一点。”卫忧已面色认真且严肃,握着蔺吹弦的手腕说。
“嗯??”蔺吹弦闻言只像是被烫着了一般,立刻往后退了一步,蹙眉看向卫忧已:“当初说不必负责的是你,如今……”
她还没来得及多说,卫忧已便一如往常地开口打断了她:“是,但我最初所言,是‘你情我愿不必负责’,眼下你要走,我不情愿。”
卫忧已说着,握住蔺吹弦手腕的指节力道渐渐松开,神情在灯色映照下居然显得有了几分落寞。
蔺吹弦抿唇看向她,一时脑中尽是迷茫。
时到如今数月过去,蔺吹弦也仍旧记得她同卫忧已在光晤湖发誓要分道扬镳的那一夜。那时候卫忧已连着几日推开行程、一路追着她追到光晤湖来,似乎正是负气之极,由此当夜两人甫一见面,便是一场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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