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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害人不浅-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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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去时她正在弹梅花落,那笛曲被谁移植到琴上,于幽叹中平添一份淡然。可终究已是落梅之相,无可挽回了。

    寒梅最堪恨,长作去年花。

    苏秉正站在曲桥上,望着阿客,阿客也望着他。

    一曲终了。风自水上过,卷进了一蓬雪花,化在她乌发之间。无风时水上却比陆上温暖,有风时却阴寒更甚。她一瑟缩,抬手裹了裹披风。黑润的眼睛垂下来,衬着白玉似的面色,便显得楚楚可怜。

    然而面容上还带着她固有的沉静自持。

    苏秉正只是控制不住脚步,已然向亭中走去。

    阿客屈膝向他行礼,他先瞧见她的手,那白纤十指已冻得通红。他抬手解去披风,裹在了她身上。又将她的手握住了。那手跟冰似的,他暖不过来,就贴在胸口上。

    可他居然没什么想要问她的,“回去吧。”就只说。

    阿客抿了抿嘴唇,反过来握住了他的手。却垂着头说不出话,最后也只轻轻的亲吻了他的指尖。

    望着她无措等待的模样,苏秉正的心口竟隐隐疼了起来。

    她屈服了。只是这么简单的答案而已。他想,究竟有什么好心疼的?

    作者有话要说:没写到计划中的进展……感觉自己越想加快进度,就越是拖沓起来……

    熬不住了,明天再写。

    大家节日快乐,万事如意^^

正文 33时晴(一)

    天色已然晚了。

    雪越下越大;天地之间只见茫茫一片飞白。

    步辇行得稳当;四下里悄寂无声。阿客坐在苏秉正身边,手攥在他的手里。她悄悄的抬头望他。

    苏秉正目视着前方,眉目清俊淡漠。察觉了她的目光也不肯望回来。只手上轻轻的摩挲;扣住了她的指尖。

    这一日她将他从去往紫兰殿的路上截住,以琴挑之,是赤_裸裸的争宠,已无可辩驳。苏秉正便也无需再问,她是否故意。他想做什么,都是她自讨的。

    然而阿客也是下定了决心。

    她已死过一遭;再世为人;而苏秉正也未曾将她当卢德音看。她不该再有心结。他们之间就只是皇帝与妃嫔。如她所求;邀宠与承宠都是理所必然。她需得重新去认识身旁的男人。

    苏秉正的面容她早看过千百次。幼时他蹒跚学步的模样也还历历在目;明明已经从那么幼小的孩子长成这样挺拔的青年,可在她脑海中,他的模样竟仿佛从未变过。

    这回细细的打量他,却恍然觉得自己几乎已不认得他了。

    他身上少年青涩已然褪去。就像月华之下一柄湛然长剑,凛冽寒冷,光芒割人。他确实已长成男人,那气势淬炼出来,却无鞘收束。锋芒所指,必有戕夷。不动声色,已令人骇然生畏。

    确实与记忆中截然不同了。可她感到的依旧是心疼。

    她骤然记起的,是当年与苏秉正圆房时楼夫人说的话。

    “黎哥儿性子锋锐,一往无前。在旁人眼中多么坚强可靠?可我却时常心疼他。阿客——情不可极,刚则易折;上善若水,柔者长存。他也并非就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可他偏偏就是不能有所保留……”

    ——苏秉正确实是用情太过,以至于将她逼至绝路,再不能回寰。可她终究还是他的栖居之所。在她哪里他可稍稍舒缓,不必强作孤家寡人。故而也不曾紧绷到这么锋芒毕露的地步,看上去斩佛屠魔,内里却行将折断了。

    阿客的心境便有些复杂。

    ——往事终究是难挣脱的。

    可心疼终究不是心动,否则当年她便该爱上他了。

    她尤记得当年华阳非要嫁与王宗芝,自己也曾劝说过她。可华阳咬定了,她是喜欢王宗芝的。她说得很清楚,“相看了那许多,也不是没有尤其俊美出众的。可不论是崔湜还是萧南山,都不过令我想起玉树松柏——摆着看是名贵的,可也只是摆件。唯有王宗芝,他望过来的时候,我便觉得被他扑住了一般……他就像一只大猫,连眼睛都是摄人的。”

    阿客看王宗芝,也是玉树一般的人物。到了华阳的口中,他便成了一只大猫。纵然事实证明他华美高贵早餍足了肥美,不屑扑人的。华阳也打从心底里渴望被他扑倒,他扑倒得太君子有度她还要恨他敷衍。

    ——心动确实如被捕猎一般,那一瞬间的血脉贲张,像是一场厮杀。渴望被他霸占和带走的感觉,她也并非没有体会过。当年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生生将自己撕裂了一般。

    那感觉与她对苏秉正的截然不同。

    可也都是往事了。

    她还是想要对苏秉正心动的。不然做那些事,总难免空虚和放纵。

    步辇行至瑶光殿,终于缓缓的停了下来。

    苏秉正松开了阿客的手,淡淡的道,“已到了。”

    阿客握了握手指,终于还是又抓住了他的手,仰头望着他,“还有别的曲子,陛下可愿意一听?”

    苏秉正才终于肯再与她对视。他眸光幽黑,像暗夜深沉。阿客便觉得目光被他锁住了一般,竟不能逃。她就有些心慌,可还是强定住了,道:“……别走。”

    他的瞳子骤然一扩,道:“好。”

    一切就这么急转直下了。他攥着她的手腕,几乎是将她拖到了寝殿。那花木流景一般的过,她几次差点绊倒,绣鞋都磕掉了一只。只嗅到殿内沉木香,帷帐一重重的被掀开,带起风声。

    然后转眼间便被他推倒在床上。她下意识的要坐起来,他便已欺身下来。手腕被他压住了,整个身体都被他扣在床上。他的嘴唇就那么粗暴的压在了她的唇上。阿客缺乏接吻的经验,她曾设想过类似的场景,可真到来时那激烈还是超乎她的预期。唇舌之间的翻搅缠绵不亚于一场□,她完全不能回应,就只觉得窒息。拼命的想要吸入空气,却只让他的唇舌入侵得更深。

    他单手圈住了她的腰,像是要将她折断般抱紧。膝盖顶在了她腿间。阿客闷闷的叫了一声,可声音淹没在贴合的唇齿之间。

    头脑已经有些混沌,胸口一阵阵的刺疼。空气终于涌进来的时候,她剧烈的喘息。想要起身,却将脖颈送到他唇边。他在她耳根轻轻的一咬,阿客便脱力再度摔回去。她抬手圈住他的脖颈,像是溺水时攀住了浮木。

    她没有生母教养,便无人记着该提点她学些床笫间的技巧。婚后教导她人事的姑姑曾含蓄的提过,可她羞于去听。然而听了大约也没有用的,她全身都软了,力气诡异的流窜,一切动作都不归理性控制了。

    有凉气沁在皮肤上,衣衫早已大开,凌乱的勾缠在手臂间。却越发觉得燥热了。全身都被他的嘴唇、手心和衣褶揉搓着,浮浮沉沉,不经意的一重,便令她呻_吟。她确实准备过无数次了,可依旧不能自控,不知应对,这感觉令她焦躁不安。

    他含住她的耳垂,在她耳边低促的喘息,“……衣服。”他摩挲着拉住她的手,扶在自己的衣带上。

    时间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连声息都不闻。就只有心脏清晰的跳动。那一瞬,她头脑是清明的。

    阿客抬手拉开了他的衣带。

    她就想起那一年的盛夏,翠纱如烟,月光胜雪,满院子荼蘼花谢。忽而凉风度入,花枝横斜。丫鬟们说着“雨来了”,匆忙各去闭窗。她听到剥啄声响,见人都去了,便独自上前开窗。

    一瞬间倾盆大雨泄下。

    一生那许多不如意,可每一个选择,她都不曾后悔过。

    苏秉正进去的时候,阿客抱紧了他的脊背。这身体早接纳了他。那快感依旧令她感到罪恶,越到深处便越不能沉沦。可只要不去想,这种事本身还是令人沉迷的。她就只在他开口唤她阿客的时候,迎上去,堵住他的嘴唇,亲吻。她的亲吻令他越发不能自持,竟就这么结束了。可他并不沮丧,就只更用力的抱住她,像是要将她融到自己的身体里。温柔的亲吻。

    他双手捧着她的脸,笼罩着她。额头相抵,身体贴合,唇齿相接。他声音低缓的呢喃,“阿客,阿客……”

    可阿客叫不出“黎哥儿”来。她就只会迎上去亲吻他。然而苏秉正也没有强求,他仿佛已得到了比想要的更多。湿热柔软的嘴唇落遍她全身。第二次他就已没有那么急。阿客拙于应对,他便随手把扶。看阿客困倦了,便轻轻拂开她的头发,“睡吧,我自己来。”

    苏秉正在她身边熟睡。

    甚至阿客从他身旁起来,他都没有惊醒。

    和一年前想必,着实安稳了许多。她记得那时她已查出了身孕,苏秉正每夜赖在她的身边。两个人明明相安无事的各睡各的被褥,可他总在她起身时醒来。阿客有时烦了,他便不出声。这沉默只令她压力越大。后来他便装睡。可她看着他从小到大,他是醒是睡骗不过她的。

    当年她对他确实未存恃宠而骄的心思。可过河拆桥的诟病总是逃不过的。

    她就只是焦躁。她找到了卢佳音。她想着,范阳卢氏果然还是有后人的。她的人生忽然就有了指望了。然后就克制不住的,想要一个孩子。她只能同苏秉正生。可她也知道,邀苏秉正入幕意味着什么。苏秉正再珍重她,也不会那么轻贱自己,准她招来挥去。她想要他的孩子,就必须得接纳他的全部。

    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

    也不是全然不心存侥幸。想着这么多年了,他的感情也许已淡了。或者一朝得到了,发现也不过如此。再或者等她身怀六甲,便能顺理成章的疏远起来。可也是真的想过,若他此心不变,从此就好好的跟他过日子。举案齐眉,直至终老。

    但他不肯按着她的步调缓缓的来,不肯给她适应的时间。倏然间就登堂入室。第一次共枕阿客便明白自己没准备好,她想安排退路抽身。可他不肯,她便没有资格拒绝。终于将日子过得乱七八糟。

    生产前她便预感到不好,那么拼命想活下去,结果还是不能。

    说不怨他,也只是说而已。可真要追究,又能怨得了他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卡文太久,又有些不会写了

    总之恢复更新……全勤已经丢掉了,不过算了。过两天闲下来了,会努力多更

正文 34雪霁(二)

    这一场雪后;天便没有再回暖。十月初;北风就呼啸起来。

    百草枯折;庭院里便日渐萧条。连月季花也凋败了时,苏秉正就差人送来两株山茶。半人高的一株养在花盆里,一树统共开十余朵花。那花瓣皎洁如冰雪;仿佛能化在手里。重重叠叠攒作玉华;幽闲清淑,满室淡香。

    阖宫上下也只她一个人得了。旁人倒也罢了;阿客当年娇宠萧雁娘习惯了,随手就指了一盆,道:“给拾翠殿送去吧。”

    殿里人便都一怔,还是葛覃上前低声劝说,“怕陛下知道了;心中不悦。”

    阿客却没想过这一重。她对财物没太多执着。当年苏秉正送了她多少东西,能散的她都散尽了,并不觉得有什么舍不得。苏秉正似乎也从未和她计较过这些。然而再想想,他送来的东西,但凡在她手上留住了一次的,哪一样苏秉正不是没头没脑的给她送更多?巴巴的说着,若是喜欢,朕那里还有,只管去拿。

    她不爱吝财物的习惯,也许就是被他给放纵出来的。多么稀罕多么喜欢的东西,她都见得多了。自然也就不放在心上。

    可苏秉正显然还是希望她能珍惜他的馈赠的。她表露出喜爱时,他总是尤其开心,连带着身旁下人也跟着得许多赏赐。

    阿客当日不在意,如今自己沦落到要讨旁人欢心的地步。再想起他当年,心里便有些闷闷的拥塞

    ——也许他的喜欢,也是十分辛苦的。也许她的不回应,也令他忍受了很多痛苦。

    可阿客体会不到那种辛苦和痛楚,她不曾经历过。她也不是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可在她喜欢上时,良哥儿已将他的喜欢表露的清晰无疑了。也许是自小父母双亡的缘故,阿客是有些冷清的。喜欢这种感情在她的人生里几乎是微不足道的,她心里明白她与良哥儿之间是不可能的。因此真正做选择时,割舍也不过就在一念之间。

    她足足抛弃了良哥儿两回,后来也不过那么活着。她只是以为,若真的比她那时更难受,他便该选择放弃。

    可这世上也许有一些人的喜欢,与她是不同的。就譬如,她如今多么的艰难。可要她放弃自己的孩子,去求得心安和舒惬,她也是做不到的。苏秉正对卢德音的喜欢,也许与她对三郎的疼爱,是同样执着的。

    夜里苏秉正照例宿在了瑶光殿。

    这半个多月来,他夜夜留宿在瑶光殿里。

    宫中便颇有些传言,大意不过是缅怀卢德音的贤良。暗讽卢佳音狐媚手段,令皇帝等闲忘却故人心,沉湎于事。

    按着礼制,苏秉正是为卢德音守足了孝期的。可民间伉俪,元配去世,丈夫守孝一年是常有的。若有子女,三年内再娶都会为人诟病。这么算来,苏秉正受了四个月便另有新欢,着实令人心冷。闲人责备不到皇帝头上,自然就全归咎给阿客。

    阿客只是沉默不语。

    在她心里,人死譬如灯灭。悲伤没有用,追怀也没有用。去世的人感知不到,徒然折磨活着的人罢了。还不如早早解脱出来,怜取眼前。哪怕苏秉正一天都不给她守,也没什么可追究的。他将自己折磨到眼前模样,反而令她愧疚——固然看上去像是另结新欢了,可苏秉正显然还没有从她去世的阴影里走出来。

    他在自欺欺人。明明时时记着卢德音已死去了,却还要将她当作卢德音的替身,假装她还活在他的身边。

    仿佛不如此,他便也要支撑不下去了。

    而她步步维艰。没有背景也没有靠山,偏偏和周明艳彻底翻脸。莫说自矜,便是自保的资本也没有。还有她的孩子,不知何时再能相见。如今她唯一能仰仗的,也不过是苏秉正的宠爱。尽管心存愧疚,也还是不得不利用。

    夜里入睡时,她便有些心不在焉。

    苏秉正亲吻着她的脖颈,有乌黑长发压在她的肩下,他便小心的帮她顺出来。阿客攀着他的脊背,忽然就想和他说话。可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便只道:“陛下……”

    苏秉正应了一声,竟真停了下来。单臂支撑在她耳畔,寒星似的眸子望着她,道:“朕听着。”

    离得太近了,阿客有些喘不过气来。那目光溺人,却躲不过。阿客脑子里就是一片空白,便也实话实说,“想说什么,可都忘了。”

    苏秉正便笑着亲了亲她,“不着急,慢慢的想。”

    阿客便胡乱抓了个话题,“那山茶花很好,我本想送一株给拾翠殿。可旁人说你送的东西,我不该转赠。”

    苏秉正抬手顺了顺她的鬓发,也不做声。阿客细细的打量,终究没看出他的喜怒来。

    她欲结束这尴尬的静默,便抬了手臂去圈他的脖子,把自己送上去。可苏秉正并没有向往常那般被取悦,他只俯身亲了亲她。便保持这般亲昵的裸裎相对,将她笼罩在身下,“怎么忽然想到要送去拾翠殿?”

    阿客要送去时,其实是没什么理由的,不过是习惯罢了。此刻说漏了嘴,也只能想个理由出来,“物离乡贵。萧昭容在江南住过,想必是喜欢的。”

    苏秉正便笑道:“你有心思和她结交,还不如多讨好朕。”

    阿客便道:“陛下想要什么?”

    她过于认真了。苏秉正便有些心动神移,半晌,方俯在她耳边,低声道:“……叫我黎哥儿。”

    他的胸膛贴上了阿客的胸口,心跳声隐隐的、沉稳的传递过来。他们之间也是可以贴合的这么紧密的。阿客心中、脑中俱是一片平静。片刻后,她抱着他的后背,道:“……黎哥儿。”

    二十天。

    阿客想——她曾一度以为,匹夫不可夺志。自己一辈子都接受不了他的感情。可其实真正接受起来也不过这么简单。

    她几乎已经习惯了他肌肤的温度,被他用力的贯穿时,已经能很熟练的迎合上去。且她似乎比苏秉正更容易沉迷。

    也许她本性就是这么放纵和随便的。

    这一夜比往常更漫长。结束的时候,圆月西移。气息尚未平复,阿客懒得手指都不想动一下。苏秉正却似乎还有余力,将他圈在怀里,亲吻着她的额头。时光寂静,阿客竟恍然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仿佛她已经与苏秉正这般相处了几世。可这是夫妻间的亲昵无嫌。便是在她与苏秉正之间的过去,也是稀少的。

    她记得苏秉正十五六岁的时候,床笫间仿佛总有用不完的精力。也许心里也是存了恨意的,便总将阿客折来翻去,摆出各种不堪的姿势。那个时候的记忆,大都是令人倍觉羞辱的。十年之后,他似乎又过于小心了,因怕勾起阿客的反感来,几乎都是压抑着草草结束。最初他也坚持着要将阿客揽在怀里入睡。可阿客只消说“躺着难受”,他便不敢坚持。

    他们之间的的心结,到死都没有解开。可其实换一个身份地位,竟就这么轻易的消除了。

    “像做梦一样……”

    阿客以为是自己脱口而出了,片刻后才回味过来——是苏秉正。

    她便抬眼望他。苏秉正没有继续说下去。可他的“做梦”,含义显然与她的不同。

    阿客不想接话,便往他怀里靠了靠。却被苏秉正抬手推开。

    只是片刻之间,他已然背身下床,“——不用起来了。”

    显然是准备要走了。

    阿客忙起身为他更衣,“是有什么要事吗?”

    “没有——”苏秉正不由分说的回身将她推倒,用被子盖好了。对上她茫然的眼神,凝望了半晌,还是俯身下来亲吻了,“朕明日再来看你。”

    是骗她的——阿客几乎立刻就看出来了。

    可这种事有什么好欺骗的?他想来就来,不想来自然就可以不来。

    她沉默了片刻,道:“好……我等你。”

    卢毅自涿州回来时,已到了十月底。严霜结成,滴水成冰,每日里醒来天地都是白茫茫一片,俨如积雪。

    那日走后,苏秉正果真没有再到瑶光殿来。

    倒是给拾翠殿萧雁娘也送去一株白茶花。萧雁娘却不藏私,特地下了帖子,请她去玩赏。

    萧雁娘最苦冬,到底是江南的姑娘,受不了长安冬日的冷燥。便沿墙砌了一圈瓷槽,灌入热水。有地龙烧着,那水倒不容易冷下来。进去便觉热汽扑面而来,墙上大片大片的凝水。

    她就穿着诃子襦裙,薄罗长衫陪着轻纱披帛,还是夏秋时飘逸的打扮,越显得丰腴柔婉。那皮肤白细得凝滞一般。

    却没请旁人,道是:“殿里新酿的橘子酒,就只请了你来喝——赏玉茗花,似乎是要配茶。可我不爱喝,你就客随主便吧。”

    阿客只一笑,“好。怎么想起请我来了?”

    萧雁娘就请她去榻上坐,笑道:“跟你投缘呗!”大概自己也觉得肉麻了,又道,“显儿的事,我还没谢你。让你得罪了杨嫔,很不好意思。”

    ——这件事倒确实是她欠阿客的,不过阿客也从没指望过她。萧雁娘身上的散漫与江南名士是一脉相承的。可名士的散漫是一种格调,她却单纯是不通世事罢了。

    譬如阿客因为她让杨珮欺负,王夕月能想到,她就想不到。等她忽然想起来了,阿客也已经不需要她施以援手了。

    早明白她的想一出是一出,阿客倒也不放在心上。笑道,“都多久之前的事了。”

    萧雁娘就笑道:“是啊,我都差点忘了。”

    阿客:……

    “杨嫔家有人在太原府统兵,你知道吗?”

    阿客点了点头。弘农杨氏也是一郡豪贵。若非华胄名门,也难入选帝王后宫。如王夕月、卢佳音这般,固然已是极贫寒的侧枝,可论说姓氏,也都是显贵的。

    “前些日子,听说太原府在找人,找的还是个和尚。你说蹊跷不蹊跷?”

    作者有话要说:太久没写,真感觉不会写了T__T

    总之,恢复更新了

    大龄剩女,春节各种事……耽误更新了,对不起……

正文 35雪霁(三)

    阿客便失了一回神。

    却也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莫说人是苏秉正亲手杀死的;便他还活着;又能跟卢佳音有什么关系;值得萧雁娘特地将她叫来说?

    便道:“想必是有什么缘故。”

    萧雁娘道:“我是猜不出的——若是个文人,许是仰慕那和尚的学识,想与他谈玄论道。可一个戍守的武将……”

    “想来杨嫔家的子弟;必定文武双全。”

    萧雁娘点了点头;便将这一节揭过了,“杨嫔很是记恨你……”说着就噗的笑出来;“前阵子还去周淑妃宫里告状,说你不守规矩,半路将皇上截走了。要周淑妃帮她做主呢。你猜周淑妃怎么说?”

    阿客便也顺着她,问道,“怎么说?”

    “周淑妃说;‘你再截回去便是。’”她跟周明艳不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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