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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田缘-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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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纷纷说是。忙一顿收拾东西下山。

    临去时,黄鹂朝对面看了看,没见那几个人了,便道:“那几个人过了岭了。”

    杜鹃点头道:“咱们下去瞧瞧,说不定能碰见他们。”

    于是大家扛着猎物、背着背篓下山。

    半途中。杜鹃朝林地里吹了声口哨。

    隔了一会,就听林子里响起一声虎吼。

    少时,如风也拖着一只鹿出现在众人面前。

    黄鹂大喜道:“一家一只!”

    终于可以平分了。

    大家哄笑起来,心情很是愉悦。

    一时到了山下,众人半是好奇,半是同情,朝黄蜂岭的来路看去。要瞧瞧刚才爬过来的是何许人。

    然等了半天,却一个人影都没有。

    秋生便道:“怕是走前面去了。咱们撵上去。”

    杜鹃却道:“走前面去了?我看应该还在后面。在山上看黄蜂岭离得近,山下走起来可不近,有十几里路呢。”

    夏生道:“管他在前在后,咱们也顾不得了。瞧这天色,再不走快些。天黑也赶不到家。还有这么些东西呢。”

    众人想想也对,便丢下此事,踏上归程。

    有这么多收获,且秋生和夏生兄弟本就是淳朴少年,见黄元一路坚持走下来。并不叫苦,还射了一头鹿,言语间也不再对他讥讽,比早上来时融洽许多。

    这一路回去,沿途洒下无数欢声笑语。

    到家后,林家还没怎样,黄家人都等着他们兄妹呢。听见说黄元也射了头鹿,长辈们真是喜出望外,自豪得不得了。各种欢笑热闹也不必细说,晚饭后才散。

    一夜无话,第二天,杜鹃姊妹没出门,在家整理。

    晌午私塾下学后,黄元才进院,就闻见一股肉香,大声赞道:“好香!”

    正在东厢门口用力刨木料的黄小宝笑道:“就是。我都没心思干活了。”一面转头朝厨房高声问“雀儿姐姐,黄元回来了。马上吃饭?”

    东厢屋内另外两个木匠闻言都笑起来。

    杜鹃走到廊下,扬声道:“收工吃饭了!”

    话音才落,黄小宝就把刨子一推,直起腰来。

    黄元见他这样,忍俊不禁。

    杜鹃正要说话,忽听院外有嫩嫩的叫唤:“杜鹃姐姐,有两个姐姐找你。”

    跟着,任远清就跑进来,扑到杜鹃身边。

    杜鹃拉了她的小手儿,问“谁找我?”

    黄元也转头,对院门口看去。

    这一看,顿时如被雷击。

    杜鹃也惊愕万分,用力眨了下眼睛,似乎不敢相信。

    门口两个女子,虽粗衣素服、精神疲惫,却婷婷袅袅地站在那,不失半分端庄优雅,不是昝水烟主仆是谁!

    昝水烟双腿微颤,在红灵搀扶下,望向院内两个人,百感交集。略一转,她的目光定在那个少年身上:也是一身朴素青衣,如拔地而起的青笋,比在府城时另有一种蓬勃朝气。

    只是,他那呆滞的表情,仿佛并无欣喜。

    她吓着他们了吗?还有他身边那个女子也是。


 第294章 私奔的女子(2)

    杜鹃确实被吓着了。

    有客自远方来,不论如何,都该笑脸相迎才对,可她双腿却怎么也挪不动,心头有强烈的不安萦绕。

    她大概也能猜出,昨天他们在山上看见的那爬过黄蜂岭的人,就是眼前这对主仆,只不知还有一人去哪了。

    昝水烟不可能是来找她的!

    杜鹃不自觉地朝黄元看去。

    黄元此时很茫然,脑子一片空白。

    昝水烟见他二人都不言不动,心里一沉,脚底钻心疼痛,顺着双腿往上蔓延,顿时站不稳,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红灵惊叫一声,双手扶紧。

    黄元这才惊醒,先慌张地对杜鹃看了一眼,然后才心乱如麻地跑过去,对着脸色苍白如纸的少女喃喃道:“昝姑娘,你这是……你这是……”

    “何苦”两个字,在他舌尖上打了几个转也吐不出。

    昝水烟无力地看了他一眼,却安心地笑了。

    杜鹃神色木然,脑中只冒出两个字:私奔!

    让这个贵族小姐净身出门,只带一个贴身丫鬟,跋山涉水、爬过黄蜂岭来投奔的唯一理由就是私奔,任何其他理由都站不住脚。

    不等她细想,那边昝水烟已经支持不住,晕倒了。

    黄元惊慌地扶住,又觉烫手,转头对杜鹃望去。

    杜鹃深吸一口气,大步走近来,对红灵笑道:“让我来。”

    说完,打横抱起昝水烟,往上房走去。

    一面走,一面朝厨房喊道:“黄鹂你来!”

    黄鹂飞奔出来喊“做什么二姐姐……”

    话到半中间卡住,愣愣地瞧着杜鹃手上的女子,惊呼“昝姐姐?”又不敢相信地看看后面的红灵,“你们怎么来了?”

    杜鹃并不答,却吩咐道:“去扶红灵一把。”

    黄鹂忙答应,上前扶住勉强支撑的红灵。

    而黄元也接过红灵肩上的包裹。心乱如麻地跟在杜鹃身后,往屋里去了;后面,黄小宝张着嘴,傻傻地看着他们。

    “这是哪家亲戚?”

    一个林家木匠问。

    黄小宝不知如何回答。

    另一个木匠便猜道:“是不是他外公家的?看样子从山外来。怕是冯家的。”

    黄小宝想说“不是”,又恐他们追问,只好装懵。

    他看这情形,怕是一时半会儿吃不成饭了,于是转身又捡起刨子,闷头又干起活来。

    那两个木匠见了奇怪,跑去西厢屋头找泥瓦工说话。

    再说杜鹃,将昝水烟背进自己房中,放在罗汉床上,然后和黄鹂打水、拿药和棉布来。为她们主仆治伤。

    不用想,她们的脚底板肯定不成样子了。

    能看见的,昝水烟的手就已经磨出血来了。

    黄元呆呆地看着那纤细的手指,上面布满血痂,指甲全都齐根断裂。他忍不住心儿颤抖起来。

    一时黄雀儿也进来了,问明来人是“昝姑娘”,虽不知具体身份,却也弄清就是昨天爬过黄蜂岭的人,心下又纳闷又怜惜,就和杜鹃黄鹂一块忙起来。

    各样准备好后,杜鹃对黄元道:“你先出去。”

    黄元看了床上人儿一眼。忙退了出去。

    杜鹃这才帮昝水烟脱鞋,待看见那血肉模糊的脚底,心也狠狠抽了抽,黄鹂更是惊叫一声捂住嘴儿。

    杜鹃想了想,又帮昝水烟褪去裤子。

    果然,她的膝盖也磨破了。红肿流水。

    那边,黄雀儿帮红灵弄,也是惊呼连连。

    幸亏黄家如今条件好些,不仅有常备伤药,还有许多野生的药草。因此杜鹃姊妹才得以麻利地为昝家主仆处理伤口。

    忙碌间,杜鹃明知昝水烟已经醒来,且正看着她,却没有问候她或者说其他,甚至没向她脸上看。

    她不知跟她说什么。

    她什么也不想问。

    黄鹂倒是轻声安慰了昝水烟几句,想是觉得气氛不同寻常,便也闭嘴了,一心上药包扎。

    外面廊下,黄元怔怔地站着,千思万想。

    忽然一阵说笑声传来,黄老实和冯氏从外面回来了。看见黄元,冯氏忙问怎站那不吃饭呢?又大声喊黄雀儿,叫先弄饭给弟弟吃,吃完了他好去私塾上课。

    林家木匠接话道:“你家来客了。”

    冯氏走近黄元,随口问“谁来了?”

    黄元轻声道:“昝姑娘。”

    冯氏正将头上包巾扯下,拍打身上的灰尘,闻言半天才反应过来,停了手,惊问道:“昝姑娘?你说府城的那个昝姑娘?”

    黄元点点头。

    冯氏心里虽疑惑,倒也高兴,忙问:“在哪?”

    黄元回头,朝屋里示意。

    冯氏便知道在杜鹃姊妹屋里了,忙就进去了。

    很快,黄元便听见里面传来娘热心招呼和惊叫声,“这是怎么弄的?哎哟,这可吃大苦头了!你这姑娘,要来怎不先送个信,好叫人去接你。再不然,你跟林春一块来也成啊。怎么这个样子?这手,这脚,这可怎么办!”

    黄老实听说昝水烟来了,也十分高兴,也要进去看。

    黄元忙拉住他,不叫他去,说不方便。

    黄老实就停下脚步。

    房里,因为冯氏到来,气氛总算活络了些。一番寒暄后,杜鹃见娘说个没完,赶紧道:“娘,要吃饭了,先去吃饭吧。昝姑娘她们也累的很,吃了饭歇一觉,等精神好了,大家再聊。”

    冯氏忙点头,叫把饭菜端进来。

    黄鹂喜滋滋地对昝水烟道:“你们运气好,昨天哥哥才射了一头鹿。晌午有红烧鹿肉吃……”

    红灵急忙道:“姑娘身上有伤,要吃清淡的……”

    “红灵!”昝水烟轻声喝止红灵,又对冯氏微笑道,“不管什么都好,晚辈不挑嘴的。就是要麻烦几位姐妹了。”

    说完歉意地扫了杜鹃姊妹一眼。

    冯氏忙笑说不麻烦,也有清淡的菜。

    红灵暗自后悔失言,看看小姐又觉得心酸。

    刚才来时,黄家景况一览无余。跟一般乡下农户比。也许算殷实整齐,但对于住惯了豪门深宅的她们来说,实在是惨不忍睹。吃食上,想必能有肉就不错了——瞧黄鹂说到鹿肉两眼放光的样子就知道——能懂什么饮食忌讳?

    所以。冯氏说有清淡的,她并没抱太大希望。

    杜鹃对昝水烟笑着点点头,也没解释,扶着冯氏就出去了。一路走,一面低声埋怨她:“不是叫娘别下地么?怎么又去了!娘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冯氏喜悦地说道:“下午不去了。省得你们一个个的老说我,比你奶奶还像我婆婆。”

    黄鹂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黄雀儿也笑了。

    来到外面,杜鹃看见黄元并未多话,只说吃饭了。

    黄元默默地看了她一眼,紧闭嘴唇。

    很快。她母女几个张罗开来:为了怕吵到昝水烟主仆,便将饭菜端去西厢堂间,招呼黄小宝等匠人吃饭。

    桌上,林家木匠问来人是谁。

    黄老实刚要说话,黄元抢着道:“我原先的一位亲戚。”

    黄老实见儿子这样。难得聪明地闭上了嘴。

    接着,黄元又以别话岔开,那人才没追问了。

    只有黄小宝,担忧地看着黄元。

    厨房里,杜鹃和黄雀儿又洗了锅烧火,重新熬了些玉米糊。盛了一砂锅,另装了两大碗菌汤。并些小菜,和黄鹂一起端了送去房中。

    “昝姐姐,先吃些东西再睡。”

    黄鹂乐呵呵地道,一面用小木碗装粥。

    杜鹃则上前扶昝水烟和红灵起来,拿靠枕垫了后背,靠在床头。一面道:“煮了点玉米糊,舀着吃方便。”

    昝水烟忙谢她费心。

    红灵见这样寒素,替小姐委屈,又不能说,眼睛就红了。

    因她们主仆手上都缠着厚厚的棉布。杜鹃便和黄鹂喂她们。昝水烟坚持不让,一定要自己吃。

    杜鹃笑道:“你们手上有伤,要是一个拿不稳,把汤洒在床上,你们不好意思,我们也麻烦。是不是?”

    昝水烟就愣住了。

    黄鹂也笑道:“昝姐姐别客气,就让我喂吧。”

    昝水烟无法,只得任她们姊妹伺候。

    当下,杜鹃喂昝水烟,黄鹂喂红灵。

    才喝了两口汤,昝水烟便诧异地问:“这是什么汤,怎如此鲜美?”

    红灵也用疑惑的目光看向黄鹂。

    她原对黄家的饮食不抱希望的,谁知这汤一入口,竟是她从未吃过的美味,可不奇怪?

    黄鹂见她们这样,得意极了,抢着道:“是灰树花!昨天才捡回来的,又新鲜又好,还有新鲜鹿肉,所以我说你们赶上了。”

    昝水烟注视着杜鹃道:“黄姑娘好烹饪手艺。”

    杜鹃含笑道:“乡下穷地方,唯一的好处就是什么都新鲜,做出的饭菜就要比城里胜一筹,厨艺倒在其次了。”

    昝水烟恍然,遂低头专心喝汤。

    一大碗菌汤喝了,又吃玉米糊。

    结果,味道再次令她们大吃一惊——这样粗糙的东西,也做出如此鲜美的味道来,真使她们不敢小瞧黄家了。

    红灵分外喜悦安心,觉得这样才好,小姐的伤势痊愈就快了。心情一好,她话就多起来,好奇地问黄鹂许多问题。

    杜鹃和昝水烟却静静地一个喂,一个吃。

    一时吃完了,又端了水来让她们漱了口,杜鹃才道:“你们安心睡一觉吧。外面有人干活,会有点声音,请将就些。我会让他们声音小些的。”

    昝水烟忙说不碍事,请她们自便。

    黄鹂道:“我就在外面廊下做针线,昝姐姐有事叫一声,我就听见了。”

    昝水烟忙谢她体贴,目送她们姊妹出去了。

    红灵等她们走后,小声对昝水烟道:“小姐,这比咱们想象的要好……”

    昝水烟轻叱道:“别乱说话!好好睡觉养神。”

    红灵忙闭上嘴,乖乖地躺下睡了。

    昝水烟则望着窗户出神,好一会才睡下。

 第295章 私奔的女子(3)

    再说杜鹃,和黄鹂收拾了碗筷出来,见黄元正等在厨房门口,便问道:“你要去看她?”

    黄元摇头道:“等她歇歇再说,我要去私塾了。”

    杜鹃点点头,道:“我也这样想呢。”

    黄元沉默了会,又问道:“她还好吗?”

    杜鹃道:“还好。刚才吃了两碗粥,一大碗汤。”

    黄元扯了下嘴角,好像在笑,眼中却无笑意,幽幽道:“你做的东西好吃,谁不喜欢吃。”

    杜鹃就不出声了。

    黄元低头看她,想要再说些什么,又不知说什么。

    半响才道:“我去私塾了。”

    杜鹃只点点头,望着他大步走去。

    直到他出了院子,她再也看不见了,才转身去吃饭。

    一回头,却发现冯氏站在身后,吓一跳。

    冯氏终于也觉得不对劲了,特来问杜鹃昝水烟的事。

    “杜鹃,昝姑娘这回来做什么的?怎这副形象打扮?”

    “我也不知道呢。”

    “你没问她?”

    “娘,她累得那样,我怎好问的。”

    冯氏听了杜鹃的话,眉头皱紧。

    杜鹃忙道:“娘别急,等她们睡一觉起来再问就是了。”

    冯氏点点头道:“也是,这么急着问,倒像不欢喜人家上门来做客,生怕住久了似的。你回头背着人悄悄地问她。她肯定有事才来的。”

    杜鹃“嗳”了一声,答应了。

    她心想,我才不会问呢,要问也是你儿子问。

    想到黄元,又想起一事来,忙又叮嘱冯氏:“娘,你告诉爹,别在外跟人说昝姑娘是府城巡抚大人的闺女。咱不知道她的来意,这事得先瞒着。”

    冯氏听了急忙答应。

    不知为何。她心里突突地跳,很不安。

    杜鹃见她神色不好,催她去睡一会,说对胎儿好。

    冯氏听话地进屋去了。

    这时。黄雀儿探头喊道:“杜鹃,来吃饭了。”

    杜鹃忙答应着去了。

    厨房的小方桌上,摆了好几个菜,都是先留出来的,有的是两菜合在一个碗内。她姊妹三个各霸一方,静静吃饭。

    黄鹂不像往日那般专注吃菜,两眼滴溜转,看看杜鹃,又看看黄雀儿,想要就昝水烟来的事发表些意见。又不知如何开口。小女娃的感觉一如既往的敏锐,也嗅出了不寻常。

    杜鹃根本顾不上她,想趁着吃饭的时候想事。

    结果,心里空空的想不出东西来。

    又或者,是乱糟糟的理不出头绪来。

    反正。她就是无法集中思绪好好地思考。

    最后,她颓然放弃再想,搛了块鹿肉吃了,问姐姐和妹妹道:“今天这肉烧得怎样?香不香?”

    黄鹂见她开口了,立即振奋道:“香!最好吃!”

    黄雀儿宠溺地羞她:“你哪回不说最好吃?”

    见小妹子讪讪的模样,杜鹃噗嗤一声笑了。

    舀了一勺汤喝了之后,她道:“不过这汤确实比往常鲜。刚才昝姑娘和红灵都说好呢。”

    黄鹂得意道:“红灵说她从没喝过这么好的汤!”

    黄雀儿嗤笑道:“人家那是客气。这你也信?”

    她已经知道昝水烟是荆州巡抚的闺女了。

    杜鹃却微笑不语。

    她是完全相信的。

    因为以昝家的富贵。好东西肯定很多,但要想得到这么珍贵新鲜的菌子,则完全不可能。除非他们自己乡下有庄子,他们亲自去吃。那也比不上深山里出产的品质好。

    想到这,她慢慢细品那汤,渐渐沉静下来。忘记了口腹之欲,仿佛回到那山上,在栗树下捡菌子的喜悦心情。

    再说黄元,在私塾里煎熬了一个下午后,回来就问杜鹃:“昝姑娘醒了没有?”

    杜鹃摇头道:“还没醒呢。怕是累坏了。”

    黄元道:“等她醒了叫我一声。”

    杜鹃迟疑了一下。问道:“你要问她?”

    黄元点点头道:“总要问的。”

    问清了才好做决定。

    他说完就回自己屋去了。

    正锯木头的黄小宝忽然停手,走来上房廊下,低声对杜鹃道:“杜鹃,昝姑娘来干什么?”

    杜鹃摇头,说“不知道。”

    黄小宝朝黄元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更压低声音道:“你怎不问她呢?我觉得不大对呢:她一个大户人家姑娘,就这么来了,能有什么事?她不是有个哥哥么,怎不送她来?”

    杜鹃只得说等她醒了再问,又叮嘱他不可对外说昝水烟的身份,黄小宝疑惑地答应了。

    黄昏时分,昝水烟终于醒来了。

    她是被外面的鸡叫狗咬和小娃儿的欢声笑语给吵醒的,不然,以她现在浑身绵软、连个指头都不想动的状况,怕是要睡到明早才能醒来。

    她睁开眼睛,感觉屋内有些昏暗。

    原来,是窗帘拉上了。

    外面有微光透入,可见天还未黑。

    她听着那些声音,并没有初临异地的恐慌。不安是有一点,但不是来自于乡野环境和质朴的生活,而是来自于黄元,来自于黄家——她不知他将如何安置她。

    正默想,忽听房门轻响,有人走了进来。

    是杜鹃。

    她走到床边,见昝水烟睁着眼睛,忙问:“醒了?”

    昝水烟想点头,却动不了,便冲她眨了眨眼睛。

    杜鹃上前,问她可想方便。

    见她闭了下眼,便抱着她下床,去里间方便。完事后,送她在床上靠着,又端了水来喂她喝了些。做完这些,才告诉她道:“黄元下学了。来看你。”

    昝水烟心里一颤,轻声道:“快请进来吧。”

    杜鹃走到窗前拉开半扇窗帘,这才出去叫人。

    少时,黄元出现在门口,却不见杜鹃。

    他迟疑地看了看床上的昝水烟,又看看还在沉睡的红灵。迈步走了进来。

    “姑娘可好些了?”

    他端了个凳子,放在床前一尺之地,端坐下来,先问候床上人。

    昝水烟面泛红潮。微微欠身道:“好些了。多谢记挂!”

    黄元深吸一口气,郑重开口问道:“姑娘所谓何来?”

    昝水烟凝目看他,反问“公子不知?”

    黄元垂眸,苦涩道:“姑娘何苦来!”

    昝水烟幽幽道:“甘之如饴!”

    黄元沉默半响,才又问:“怎不先告诉在下一声?”

    昝水烟又反问道:“告诉你了,你会答应吗?”

    黄元头往胸前低垂一分。

    过一会,他重又抬头,双目炯炯地看着她道:“不管如何,姑娘也不该自贱身体。或让人接,或让昝兄送。怎能自己爬过黄蜂岭?万一有个闪失,让黄元情何以堪?”

    昝水烟鼻子一酸,眼眶一热,泪珠滚落。

    “水烟想试试自己,既效仿‘文君夜奔’。可有‘当垆卖酒’的勇气。若连黄蜂岭也不敢过,也不必来投奔公子了,直接转头便是。爬过黄蜂岭,乃是水烟向公子明志:将来无论甘苦,为妻为妾,绝不反悔!”

    黄元血气上涌,猛然站起。看着那个柔弱的女子,不知是怒还是痛,更有无措,嘴唇连连颤抖。

    最终,他丢下一句“姑娘请好好安歇吧。”然后转身疾步而去。

    昝水烟看着他的背影,长出了一口气。

    同时。心里又沉沉的:接下来会怎样?

    黄元奔出闺房,在外间看见呆立的杜鹃。

    他站住,静静地望着她,轻声道:“我去给昝兄写信。”

    说完逃也似的走了。

    写信?

    杜鹃看着他的背影自嘲地笑。

    她可真够倒霉的,竟遇见了活生生的“卓文君”。

    转脸看看那房门。再也不想进去了。

    黄元回房后,铺开纸笔,奋笔疾书。

    然而,写完一张看后,不满意,当即撕了;接着又写,又不满意,又撕了;他一连撕了七八张字纸,才颓然撂笔,呆呆地看着窗外发怔。

    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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