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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田缘-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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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鹂年小,不知好歹,嚷道:“等我长大了也去捞鱼。”
杜鹃却没笑她,接道:“好!二姐姐带你一块!”
她就不信了,她那么好的游泳技术,还弄不到鱼虾吃。不过是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下水罢了。等春夏来临的时候,她就准备一套在水里穿的衣服,专门网鱼穿。
叫大家瞧瞧,女娃也能顶半边天!
林大头又赶紧抓住这机会卖好,道:“杜鹃,林春捞的鱼,你怕什么?只管拿回家吃。”故意把九儿都给漏了。
正捡鱼的林春听了手一顿,朝老爹剜了一眼,怪他利用自己做人情。爹也真是的,他捞的鱼,是要送杜鹃没错,可不是跟爹想的那样。
说话间,林春和九儿已经把各样鱼都捡了些,直接装一个木桶里,给黄家姐妹,剩下的大伙再分。
林大头还在喊“虾呢?把这虾也多倒些给杜鹃。”
任三禾倒插不上嘴了。
总共一百多斤鱼,最后,黄家姐妹分了有二十多斤,还有两斤大虾和一些小杂鱼。
黄鹂盯着那鱼笑得眉眼弯弯,小手指着桶里道:“这个烧糖醋的,这个清蒸,这个做酸菜鱼……”俨然很内行的模样。
众人听了呵呵笑。
黄老实把牲口伺候好了,听见这边吵嚷,急忙赶过来接她们姊妹。见这么些鱼,也乐得见牙不见眼。
一时分好了,众人提了鱼,纷纷离去。
林大头急忙叫林春:“春儿,帮杜鹃把鱼送过去。”
林春瞅了他一眼。道:“黄叔不是来了,哪要我多事。”说完,施施然转身进屋去了,丢给爹一个潇洒的背影。
林大头气得倒仰,还没开口呢,就听九儿上前道:“我顺路给黄叔搭把手,拐个弯就到了。走了啊,大头叔!”
提着那水桶就走了,也丢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黄老实没了用武之地,只好拎着装小杂鱼的篓子。乐呵呵地带着三个闺女出了林家院子。回家去了。
秋生见听了爹的吩咐。又见林春不理,才要动脚上前,九儿已经抢先了,只好又站住。和林大头一样郁闷。
林大头看着空了的院子,终于把憋在喉咙里的话给骂了出来“我怎么养了这样不省心的小子!”
夏生正收拾鱼呢,闻言莫名其妙地抬头。
他误会了林大头的意思,以为他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便委屈地说道:“爹,是春儿自己要下水的,任叔也没说话。我们没练武的人,身子骨不如春儿和九儿结实。要是逞能,弄病了。那不是害爹娘操心么。”
秋生见老爹黑着脸就要发作,急忙道:“爹不是说这个,要你多嘴。咱问娘去,看这鱼要怎么收拾。”
不说林家人心思各异,且说黄家。看着那些新鲜的鱼,一家人都笑逐颜开。
经大家商议:活鱼先养着,把死的清理出来,这两天就烧了吃了。
商定后,黄老实就按闺女吩咐的收拾起鱼来。
杜鹃和黄雀儿则进了厨房。
冯氏忽然问杜鹃:“这鱼要不要送你爷爷奶奶几斤?”
看她那神色,显然踌躇半天了,这时才问出来。
杜鹃转了下眼珠,道:“送!送一条鲤鱼。”
说完,就喊黄鹂进来。
她挑了一条三斤多的鲤鱼,用草穿了,对黄鹂道:“把这鱼送去给爷爷奶奶。就这么拎着去。到那知道怎么说?”
黄鹂依然对着面前空气,照葫芦画瓢回道:“爷爷,奶奶,这是我们分的鱼,挑好的孝敬爷爷奶奶。”
杜鹃摇头道:“这回不能这么说。”
黄鹂虚心请教:“那要怎么说?”
杜鹃道:“你就说:‘爷爷,奶奶,我们家没男娃,我大姐和二姐比男娃还能干,捞了鱼来孝敬爷爷和奶奶。我爹说,女娃也能顶半边天呢。’”
哼,她要让爷爷奶奶明白:这鱼是大儿子家的孙女弄来的。别吃着孙女弄来的东西,还嫌弃孙女不好。小宝哥哥都那么大人了,也没见他多能干,爷爷奶奶凭什么偏爱他?
黄鹂立即领悟了,连连点小脑袋。
这小人精当然晓得爷爷奶奶重男轻女,早就一肚子不满了,看小宝哥哥和小顺弟弟特别不顺眼。
当下,她也不用篮子,提着那鱼乐颠颠地就跑了。
一路上,凡碰见人问,一律都答“我大姐和二姐网的鱼,孝敬爷爷和奶奶的。”
人们都夸黄家闺女能干懂事。
到了黄老二家,大家正吃饭,黄鹂就把杜鹃教的话说了。
黄大娘倒也高兴,孙女不管弄了什么,都不忘爷爷奶奶,这点她尤其满意。
黄老爹却听出不对来了,冷哼一声道:“女娃也能顶半边天?笑话!女娃再能干,将来还不是人家的人!有什么用?还能顶门户传宗接代?”
素来伶牙俐齿的黄鹂就被堵住了。
这话超过了她的认知,不知如何应对。
第116章 贴心的闺女
本着小心的原则,她没吱声,眼珠骨碌碌转着看众人。
只见二叔跟没听见一样闷头吃饭,二婶淡笑不语,小宝哥哥脸上显出不屑的表情,就大妞姐姐看不出什么心思,小顺弟弟跑到她跟前,讨好地叫“黄鹂姐姐”。
黄鹂没理他。
凤姑急忙喊“上来。吃饭就好好吃饭,又去玩。”
黄大娘见小孙女没声了,怕她回去搬嘴,对老头子使了个眼色,笑道:“这话说的,谁家女娃养大了不嫁人。黄鹂,这鱼奶奶留下了。回去跟你爹说,难为你们一片孝心。”
小顺被他娘喊回去,还不忘对黄鹂说“黄鹂姐姐,在我家吃饭。我娘烧了羊肉呢。”
凤姑忙哄道:“你黄鹂姐姐家今晚烧大鱼,有好菜呢。咱们留她吃饭,害她吃不成好菜了。”
这话黄鹂会回,被杜鹃教的十分老道了。
她眼光在桌子上一溜,笑道:“我好喜欢吃小婶烧的红肉焖笋呢。还有这——么多好肉菜呀。我家的肉我娘说,要省着点吃,不然不够待客,还要换东西。我娘还说,小娃儿望嘴不好,我就不在这吃了,省得丢人。”
说完,不管凤姑脸色,转向黄大娘和黄老爹道:“爷爷,奶奶,你们慢慢吃,我走了哦!”
转身“吧嗒吧嗒”跑了出去。
黄大娘立时好心情被破坏了,刚要张嘴数落大儿媳妇,那小人儿早跑出门去了,“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好像踩在她心上。
她被堵得不行,气哼哼地用筷子敲着碗道:“一天到晚就晓得叫穷,叫穷!好像哪个要沾她光一样。把几个丫头教得这样。”
凤姑听了劝道:“娘别气,吃饭。咱也不想沾人光。”
她知道婆婆也就是发泄罢了,冯氏是教不出这样闺女的;要是能教的出,她自己就不会一副倔脾气了。
黄老爹冷哼一声,继续吃饭。
回到家,黄鹂将爷爷奶奶的话一字不差地转述给杜鹃听了。还学着小宝哥哥轻蔑的表情,霎了霎眼睛。
杜鹃听了皱眉,虽然乡下都重男轻女,但爷爷这话也太伤人了,而且,也说过头了——他就没有依靠闺女和孙女的时候?
冯氏最是不能容忍,因为这话戳中了她的心结。
她气得坐在板凳上乱颤,反复数落公婆的不是,“这样没良心,把心掏出来都没用。大儿子就是捡的。我看他孙子往后能有多能干!就怕是不成器的料……”
正好黄老实拎着洗好的鱼进来了。她便对着他大骂起来。骂他没出息。被自己爹娘嫌弃。
黄雀儿和杜鹃急忙过来劝冯氏。
黄鹂也小心地喊“娘!”再不像平常一样活络,一面心里后悔,刚才该偷偷跟二姐大姐说这事的,不该叫娘听见的。
黄老实把鱼交给黄雀儿。一声不吭地坐灶门口去了。
杜鹃劝了一会,才将黄鹂叫道一旁,嘀嘀咕咕教导起来,黄鹂一边听,一边不住点头,两眼珠骨碌转。
要是以往,冯氏见了这情形定会说“你又教她不学好。”这次,她什么也没说。
她晓得杜鹃肯定是教黄鹂如何应付爷爷奶奶。
她无不恶意地想,最好小闺女气死那两老东西才好。
杜鹃说完了。才笑着对冯氏道:“娘,管人家怎么说,咱们过自己的日子。有儿子就好了?叫我说那可不一定。就说眼下,我们都能帮娘干活了。娘干坐着,就能吃现成的好饭菜。我学了煮饭烧菜。天天烧给爹娘吃,还能烧给旁人吃?……”
说到这,忽然觉得不对劲——
将来?
将来她可不是要出嫁烧给旁人吃么!
可不就是人家的人么!
正应了爷爷的话“女娃再能干,将来也是人家的人。”
她急忙补救道:“娘,就算将来我们姊妹都出嫁,也不会不管娘的。娘你只看我干娘是怎样的不就心里有数了!我今天把话撂这:将来我一定叫娘比那些有儿子的人家过得还好!娘你信不信?”
冯氏见她绷着小脸发誓的样子,心里一暖,脸上神色缓和了些,嗔道:“信!娘信你!娘就等你显本事,将来让娘过好日子,争这口气!”
黄鹂立即道:“我也争气!娘,我长大了也孝顺娘。”
冯氏轻拍了她一巴掌,故意道:“你不气死我,我就烧高香了,我还等你孝顺我呢。”
黄雀儿虽没说话,却看着娘松了口气,微笑起来。
杜鹃却知道娘只是暂时缓过这劲,心结依旧。
在娘的心里,闺女再好、再争气,也是要嫁人的,也不能弥补她没有儿子的缺憾;就算将来闺女养她老,把她和黄老实接去女婿家住,她都不会有归属感。
所以,爷爷说的话根本没错。
然她想起一事,灵机一动,道:“娘,将来的事,谁说得定呢。也不见得娘就没有儿子。不是还有人五十岁的时候,还生了老来子么,娘怎么就不能有儿子?”
冯氏五十岁能不能生个老来子,她不知道,可她知道冯氏过年后就要出山去找那丢失的儿子。
结果如何,尚未可知。
提起这事,也算给冯氏一个希望。
果然,冯氏听了杜鹃的话后,眼睛一亮——
她也想起了那件事。
就算有万一的可能,那也是个希望不是。
她的精神就振奋起来,冷笑道:“哼,谁说老娘没儿子?没准哪天就有儿子了。还能耐的很呢!”说着,那眼神就迷茫起来。
杜鹃趁机又道:“娘,你常常的也要听我们劝。为了人家随便一句话,你就气得要死,不是白让人看笑话,称心如意?咱不理人家怎么说,偏要高高兴兴的,气死那些眼红不服气的。”
黄雀儿也劝道:“娘,咱不跟人争,咱把肉埋碗底吃,随人家表面光去。”
冯氏终于笑了。白了大闺女一眼,道:“都跟杜鹃学坏了。什么肉埋碗底吃,你好多肉么?”
黄老实见媳妇开了笑脸,忙讨好地说道:“雀她娘,咱听闺女的。咱闺女能干的很,听闺女的没错。不气了,噢!”
冯氏瞪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又忍下了。
杜鹃脆声笑道:“我这个闺女别的本事没有,烧点好吃的孝敬爹娘还是能的。今儿晚上。咱先清蒸一条鳊鱼。再用鲫鱼烧个汤。娘美美的喝一碗鱼汤。洗个澡睡一觉。明早起来,什么糟心事都没了。开开心心过年!”
说着,转向黄雀儿,“姐。咱们动手烧。”
黄老实立即配合地问:“要大火还是小火?”
杜鹃笑道:“等下,我还没倒油呢。先小火。鲫鱼先煎一下,要小火。”
黄鹂立即欢呼起来,连声道:“糖醋,我要吃糖醋鱼。”
杜鹃道:“明天我再烧糖醋鱼。还有许多鹿肉呢,不吃了,坏了要遭雷劈的。”
冯氏见几个闺女百般劝解、凑兴,就为了自己开心,心里暖融融的。故意臭小闺女道:“她呀,就是‘老鼠子存不得隔夜粮’。”
黄鹂傻傻地问:“怎么是老鼠子存粮食了?”
冯氏等人都忍俊不禁,故意都不说。
黄鹂就抱住杜鹃的腿,仰头恳求道:“二姐姐?”
杜鹃笑道:“老鼠子存不得隔夜粮——吃光喝光。就是说老鼠子是不会过日子的,有了吃的一顿光。不管明天没粮的日子怎么过。”
黄鹂站那,蹙着小眉头想了下,才解过来,立即不依道:“我不是那样的。我有好东西都是留着慢慢吃的。”
黄雀儿一边切葱,一边笑道:“你自己的东西才藏着,家里的东西你就总是想要吃。”
欢笑声中,杜鹃很快就烧好了菜。
也没去堂屋,一家人就围坐在厨房里的小方桌前吃,靠着灶台边,还暖和呢。
杜鹃将清蒸鳊鱼的鱼肚子肉划下来,分给黄鹂一块,再分给冯氏一块,然后才搛给老实爹,她自己和黄雀儿吃鱼背肉。
冯氏三人吃了。
黄鹂喜悦地叫道:“好软和呢。”
冯氏真心赞道:“这鱼肉是嫩。这么蘸着酱汤吃,还不腥,有味儿,还鲜。”
老实爹只会说“好吃!真好吃!”笑得粗眉直抖动。
杜鹃和黄雀儿听了相视一笑。
她又亲自给冯氏舀了一碗奶白色的鲫鱼汤,和一些菌子,递给她,道:“娘,晚上你少吃些,喝点汤。你先怄了气的,吃多了堵在心口不好。娘,我跟你说,你别跟人生气。你不气,心放宽,身子养好了,万事遂心。过一二年,再给我添个小弟弟,就样样事都顺心了。”
冯氏哽了下,点点头,努力平静心绪,顺着杜鹃说道:“娘不气。娘要好好活着。倒要看看,他两个孙子到底有多出息。”
黄鹂察言观色,笑眯眯地接道:“肯定没我出息!”
大家便哄笑起来。
黄老实却一本正经地点头,道:“那是!我闺女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我闺女个个能干,当然比旁人出息。”
关于这点,老实爹十分执着。
而他执着的人和事,别人休想扭转他的看法。
喝了一碗汤,冯氏忽然问杜鹃道:“都说你嘴巴灵,说你是仙童,还跟鱼娘娘认得。你说你大头婶子要生小弟弟,她就生了冬生;怎么你说娘生小弟弟就不灵验了呢?”
说完还瞄了黄鹂一眼——小弟弟怎变成小妹妹了呢?
杜鹃张大嘴巴,头一回无言以对。
这根本就是个大乌龙好不好!
第117章 招弟
冯氏疑惑地打量她,似乎在问“仙童都住在我家,还是我闺女呢,也没给我带个儿子来?”
杜鹃被她盯的不自在,十万脑细胞迅速开动。
运行结果就是干笑了两声,也疑惑道:“我也不晓得呢。我就觉得是小弟弟。我觉得我就该有个弟弟的。娘,是真的!”
冯氏皱眉。
黄老实笑道:“她娘,这有什么想不出的?杜鹃的意思是说,你肯定能生儿子。就是这样!”
冯氏楞楞地问:“不是说黄鹂是儿子吗?”
黄鹂华丽丽的被歧视了,委屈地叫道:“爹——娘——你们都不喜欢我!”
冯氏兀自皱眉苦思,黄老实见小闺女瘪嘴,急忙安慰道:“黄鹂,爹是最喜欢你的。爹瞧你呀,比儿子还要好呢!”
老实爹哄闺女哄多了,言语居然也花哨起来。
反正他也没儿子,说这话毫不费力,也不用担心后果。
黄鹂就喜滋滋地笑了,说“爹最——好了!”
父女二人又肉麻地对捧起来。
杜鹃和黄雀儿正笑着,忽听冯氏叫道:“对,对!是该有弟弟!”她愕然地望过去,只见娘好似想明白了什么,连连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杜鹃诧异极了:她刚才说什么了吗?
娘怎么忽然又想通了呢?
冯氏想的是:按时辰算,杜鹃应该比她生的那个儿子要大一两天,至少也该大几个时辰。这么算来,儿子可不就是她弟弟么!
她激动地简直哆嗦了。
杜鹃的感觉没错,是她自己弄错了。
杜鹃说的弟弟是那个丢失的儿子!
她一口咬定有弟弟,说明这个儿子将来肯定能找回来!
肯定的,肯定能找回来!!!
冯氏看向杜鹃的目光,简直敬畏了。
这个闺女,嘴真毒啊!
搁在几年前,她根本想不通。以为她就是瞎蒙蒙上的;可眼下不同了,儿子有消息了,这便证明杜鹃预言是准确的。很准确!
杜鹃被娘看得心里发毛,也发誓:一定要弄个弟弟来!
这可不是说笑话,她刚才想过了,做两手打算:
一是陪冯氏去找那个丢失的儿子。若他真是李墩附身的,那认祖归宗将十分容易。——她就是无条件相信李墩。
二是她已经长大了,也学会持家理事、烧锅煮菜了,所以该尽心尽力帮冯氏调理身子,再常以言语开解她。以期她能老树开花。老来得子。
何况冯氏并不老。再生养完全是有可能的。
当然了,还有第三种可能:再生还是闺女,愣是给黄家凑出“五朵金花”来……
想到这,她忍不住“呸”了一声。怪自己臭嘴。
黄雀儿忙问:“可是鱼刺卡了?”
黄老实和冯氏也急忙问。
杜鹃干笑道:“没有。吐辣椒籽呢。”
既然想到这,就该马上实行,这事靠她一个人可不成。
因此,她便对冯氏道:“娘,我也不晓得自己说的准不准,可我看那书上写的,妇人生娃,要把身子养好才成。最好不生气,总是开开心心的。才容易生养呢。”
冯氏不在意地说道:“这谁不晓得?那也要有那个福气养才成。就说娘我,在山上砍柴的时候生的你,从山上挣命一样捱回来,吃了多大的亏!你奶奶呢?见了我没一句好话,也没帮一把手;你爹也靠不上。我还没奶水。那时候我……我过的……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说着说着,她便悲从中来,低头擦泪。
黄雀儿急忙递过自己的小手绢给娘。
黄鹂也小声叫道:“娘!”
黄老实一脸尴尬,束手无策。
杜鹃则劝道:“娘是吃了大苦头。别说我,还有头前两个哥哥呢——”听到这,冯氏立即失声痛哭起来,杜鹃急忙接着劝道——“总算我们都长大了,娘也苦尽甘来了。如今家里不是没条件给娘养身子。不但有条件,我跟姐姐还会烧呢,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叫我说,娘就该放宽心,把身子调养好,再生他两胎,养两个弟弟,堵住旁人的嘴……”
冯氏听了,渐渐止住哭声,抬起头来。
黄雀儿也振奋地说道:“对,娘,从今后你少干活,就搁家养身子。把身子骨养好了,再给我们生小弟弟。”
黄老实趁机道:“她娘,瞧闺女多懂事,咱们也不能偷懒……”
冯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骂道:“你这嘴欠的!”
黄雀儿和黄鹂都眨巴着眼睛,不明白娘怎么听得好好的,又骂起爹来了,想是拿爹撒气惯了,只有杜鹃无语地垂眸。
当晚,冯氏在杜鹃和黄雀儿的劝慰下,重新鼓起生活的勇气,或者说,是鼓起再生产的勇气。
她用心地听杜鹃分析,什么时候该吃什么,喝什么,什么时候睡等等,听得皱眉道:“这么讲究,能成么?”
杜鹃知道乡村人散漫惯了的,赶紧道:“娘不用操一点心。从今往后,家里伙食有我跟姐姐呢。我们烧什么,娘就吃什么,不就好了。”
冯氏还有什么可说的?
要是连这也不听,那她就太不争气了。
这夜,她睡得格外踏实。
第二天,一家人就都忙着准备年物和年事了。
洗洗刷刷、炒这样熬那样,总没个停的。
如此,很快就到了年三十。
从几年前冯氏跟公婆连番大闹后,再过年时,黄大娘就不喊大儿子一家去吃团年饭了,让他们自己单过。凤姑也不跟冯氏来往。
这正中冯氏下怀,自己一家人过年,自在的很。
头两年单过的时候,这边还会送几碗烧好的菜过去给老两口,算是敬孝心,但今年杜鹃却不打算送了。
首先就是因为黄老爹那天说的话彻底让她寒了心。
若说以前冯氏因为不会讨公婆喜欢,以至于孝敬了也没得好,那这些年她们姊妹算是弥补了这点,对爷爷奶奶的孝顺面子里子都做到极致了。这样都不落好。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爷爷从跟外公闹翻后,心境和性情都变化很大。
他原来是很朴实的一个村老汉,顶多有些偏心眼,这在乡下也常见,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近几年他变得有些偏执了。这份偏执就是见不得外公好,见不得娘好,连带的也见不得她们姊妹好。
这种偏执,说白了就是心理扭曲。
他心理扭曲不要紧,杜鹃可懒得供他折腾玩儿。
其次。前几年往那边送菜。是因为没送生肉。因此烧好了送一碗过去孝敬爷爷奶奶;但今年不同,各样肉都送了过去了,比送一碗多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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